吴肃道:“这天寒地冻的,他们是算准了我们一定会留宿的。还记得王远的小厮不?是他抢了我的火折子将烟点燃的,所以就算你不提,别人也会提的,注定要吃上这么一个亏,想开些。”
李昕伊问:“王远的小厮?这是新收买的叛徒还是贼人一早就留下的卧底?”
吴肃想了想道:“小厮应该是被收买的。王公子下了船到济宁后才又买了两个小厮,应该是我们被人盯上后才收买的。”
李昕伊只觉得脑壳疼,这弯弯绕绕的不是很懂:“我是真的不明白。”
吴肃道:“我们下车吧。”
李昕伊抓住吴肃的手道:“等等,你既然要送钱财,你有多少钱?我这里还有一些钱,可以凑一点。你之前还买了马和马车,钱花得够多的了。”
吴肃笑道:“钱够的,你不放心的话,一会儿我将剩下的钱交给你。”
李昕伊并不想要他的钱,只道:“好吧,反正这是我的钱袋,你拿着。”
吴肃没接,道:“别担心了,走吧,我们一起进去。”
李昕伊和吴肃进去的时候,守在村口的人看了守着马车的张叔一眼,既没说话也没拦着他们。只是像个木桩子似的站在村口处。
“我们进去了还能出来吗?不是都说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李昕伊小声道。
吴肃没回答,只是轻轻地握了握李昕伊的手,示意他安心一些。
王远的声音已经有气无力了,并不能听清他在喊什么,倒是旁边有人抱怨道“还不快闭嘴”。
李昕伊心情有些复杂,但是他不想跟在吴肃的身后,只想站在前面保护他。
在村长家的正堂屋,有一个身穿蓝白色长袍的青年人坐在圈椅上,手上还捧了本书。他旁边则坐着一位身着短褐的壮汉,靠坐在一边打着盹。
见吴肃和李昕伊进来,他也不站起来,只是放下书本,面无表情地道:“终于来了。”
他身边的壮汉已经醒了,此时还是歪坐着,一副不想站起来的模样。
青年人拿书本在茶几上用力一敲,壮汉终于懒洋洋地站起了身。
“我来了,所以你们将我的同伴都放了。”吴肃道。
青年人用目光示意壮汉,壮汉转身往里屋走,李昕伊于是跟了进去。
王远被绑着,靠坐在地上。他的四个仆役却只有两个还在,另外两个不知道去了哪里。
另一边还绑着江大公子和江小公子,两个人都姓江,李昕伊于是用大小来区分他们。
见壮汉并不上手来替他们解绑,李昕伊只能问道:“壮士可有刀吗?”
王远的状态看起来非常不好,面如金纸,很憔悴。
他看到李昕伊时目光亮了一下,听到李昕伊的问话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来,“李昕伊,你想干什么?”
壮汉看了李昕伊的身板一眼,“要刀没有,自己的刀自己用。”
“李公子。”江大公子发话了,“我们从南京一路到济宁,又路遇这等事,也是患难的交情了。你救我们出去,我们一定会用重金酬谢。”
“李公子,人在做天在看,你要做了坏事,是会有报应的。”江小公子道。
李昕伊无奈,看到房屋角落里似乎有一个大陶罐,还盖着一个盖子,总算是找到了锋利的东西。
他捡起陶罐盖子,用力往地上一砸,盖子碎成了三块。
见李昕伊拿着碎陶片走向自己,王远想着自己这一生都在读书做文章,连个貌美才高的妻子都没娶到,聪明伶俐的儿子都还没生,不禁悲从中来。
他的身子经过毒烟熏和长时间的叫嚷,已经很虚弱了,两滴泪还没流完,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李昕伊:“……”
他不过是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也没有当英雄的情结,只是低调不解释,这人怎么就晕过去了。
“李公子,我们都是举人,以后中了进士,那也是要造福国家和百姓的,你不能帮着贼人助纣为虐。”江小公子道。
陶片虽然尖,但也不算锋利,李昕伊蹲下来,看着绑着王远手上的绳子,可能还要割一会儿。
一个个割太累了,他将另外两片陶片分给这两位江公子,道:“都拿着,自己割了绳索。”
江小公子哭了,道:“虽然我们家并不富裕,但是麻雀再小也是肉,你放过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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