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炀帝半闭着眼睛,仰躺在浴池边缘,脑中不断的回想着近些年来天下的变化,他乃是雄才大略之主,当年他初为晋王,镇守一方之时便已然锻炼出了自己的一番雄心壮志,而又南渡长江,平定南陈,一统分立两百余年的南北天下,更是他平生所做伟事之一。
不同于文皇的勤俭,炀帝志大财大,文皇勤俭一生所积累的财富全部为炀帝所继承,拥有这样一个伟大的宝库,炀帝若然不作出一番事业实在对不住自己,他之所以将自己的年号取名为大业,便是在其中蕴含这个道理。
登基十一年来,隋炀帝修缮宫室,筑基驰道,改建运河,屯田戍边,无论哪一件事情都是为了这个帝国,都是为了华夏的安定,但是他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偌大的大隋江山竟然被东北高丽一个弹丸小国所拖累。
虽然隋炀帝心中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却不得不说,在这场战争中,他失败了,强大的大隋王朝在这场强弱悬殊的战争中被小小的高丽拖垮了,虽然眼下大隋还维持着天朝上国高高在上的无上光荣,但那只是最后的夕阳余晖,说不得什么时候大隋便会轰然倒地,分崩离析。
“什么人?”杨广这些年来虽然贪图安逸,生活腐化,武功渐渐荒废,但是少年时期打下的根底还在,功力达到他这般境地的人反应大抵灵敏,周边发生的一点细小的变化都很难逃脱他们敏锐的观察。
“取你性命的人。”蓦地,浴池里边轰然跳出一个娇小的身体,一柄寒剑快速的向隋炀帝刺去,三尺青锋寒剑闪烁着刺骨的寒意,直挺挺的向着毫无防备的隋炀帝刺去。
隋炀帝心中大寒,仰躺在浴池边缘思索往事的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在自己的寝宫中还会发生刺杀,宫中守卫重重,刺客是怎么进来的?
但是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时间容许隋炀帝思考这些问题,寒剑就在眼前,生死就在一瞬之间,隋炀帝左手往地上一拍,整个人潜入水中,堪堪躲过这催命的一剑。
傅君倬没有想到自己蓄势已久,精心准备的这一剑竟然会刺空,看见隋炀帝潜入水中躲过一劫,傅君倬自然不能就此放过昏君,她强硬着运气扭转剑势,原本一往无前的催命一剑在傅君倬的强势扭转下硬是生生的扭转方向,向着浴池里面刺去。
傅君倬乃是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首徒,傅采林乃是天下三大宗师之一,与中原散真人宁道奇,突厥武尊毕玄其名,傅君倬身为傅采林的首徒,随其修习无上玄功九玄大法,一身功力虽然不如其师,却也绝对是当世之翘楚,青年一代的顶尖高手。
昏君杨广不顾天下安定,凭借着个人喜怒,硬是鸠集兵马三次攻打高丽,将原本便不强盛的高丽小国打得七零八碎,眼下的高丽国更是艰难,流民四散,孤儿漫天,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高高躲在洛阳行宫的昏君杨广。
傅君倬这一次潜入中原,目的十分简单,就是要将昏君刺杀,如果不能成功刺杀昏君,那她也要做些其他的事情,将中原搅乱,绝对不能再让昏君提兵高丽了,否则以如今高丽残存的这点微弱能量,绝对撑不起第四次高丽战争。
潜入隋宫半个月来,傅君倬每天都在暗中观察着昏君的起居习惯,寻找下手的机会,但是无奈昏君怕死的要命,无论什么时候身边都带着一大群的护卫,让傅君倬没有下手的机会,而且更为关键的是,在这座隋宫中,傅君倬隐隐的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
虽然捕捉不到确切的信息,但是傅君倬对于自己的感觉却是十分的信任,这股强大的气息虽然微弱,而且若隐若现,让人不可捉摸,但是他绝对是存在的,而且就存在在这座皇宫中的某一处。
傅君倬也曾经想过要将这个神秘人找出来,但是一则时间有限,二来神秘人太过神秘,他选择的躲藏位置太过隐秘,如果给傅君倬多一些的时间,傅君倬有信心能够将他查找出来,但是眼下,傅君倬却是没有这个条件的。
经过半个月的艰苦等待,终于让傅君倬等到了今夜这个绝佳的时机,昏君十分难得的支开了身边所有的防卫力量而独自一个人躺在浴池中,对于傅君倬来说,眼下就是一个刺驾的千古良机,若是错过了今日,以后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刺驾了。
尽管没有准备周全,行刺的有些突兀,但是傅君倬还是很好的展现了一代宗师调教为一代高手应有的风度,一剑不成,竟然能够生生的运气逆转,强硬的将剑势偏转,这样的功力当真可怕。
恐怖的剑气四溢,浴池中的池水在这一刻骤然沸腾,隋宫原本放置的乃是从山中运来的温泉水,温度本来正是适中,但是在这一刻,遭受傅君倬强烈的剑气,整个浴池竟然沸腾起来,池水的温度暴涨。
刚才隋炀帝一时情节,危险关头在第一时间躲进了浴池,堪堪躲过了致命的一剑,然而杨广决然没有想到刺客的反应速度竟然会是在这般的迅速,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扭转剑势,发动了第二波的攻击。
沸腾的池水让躲藏在其中的隋炀帝艰难异常,躲在池中乃是万不得已,乃是刚才应急的一个策略,即便是傅君倬不给浴池加温,隋炀帝也不可能长时间的躲藏在池中,傅君倬的动作也给了隋炀帝立马逃出浴池的动力。
来不及多余的思考,杨广翻身而起,从浴池中骤然跳起,双掌挥动间,带动着无数的水花泛滥,点点水珠在炀帝的掌下变得有如钢珠一般冰冷坚硬,向着来势汹汹的傅君倬击去。
傅君倬手中的长剑一挑,长剑在掌中随意的抖动两下,耍了两个漂亮的剑花,霎时间一股强烈的剑气猛然产生,剑花转过,一个圆面凭空产生,将所有的水珠阻挡其外。
傅君倬的这一手果然漂亮,不过隋炀帝对此似乎早就知道一般,他向傅君倬击打水珠的意图十分明显,就是为自己争取逃命的时间,在傅君倬挑掉所有的水珠之后,隋炀帝早已经逃到了傅君倬的另一边,隔着一个屏风与傅君倬遥遥相对。
隋炀帝平复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出声道:“姑娘,朕与你无怨无仇,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刺杀朕?可否给朕一个理由?”
傅君倬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水,道:“住口,你这个假仁假义的昏君,若然不是你三番两头挑起高丽战争,我阿爸阿妈就不会死于战火,我的同胞也不会因此丧命,高丽沦落到今天的境地都是你的错,不杀你我杀谁?”
杨广哦了一声,似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几个月前他刚刚结束了第三次高丽战争,高丽子民痛恨他这个挑起战火的罪魁祸首也是正常的事情,只是让隋炀帝想不明白的事情乃是前段时间高丽国军队调动频繁,既然他们的处境已然不妙,却为何还要对外举兵?
杨广道:“朕明白了,原来姑娘你是高丽人,不过朕想姑娘呢或许是误会了,朕对高丽一向是和平友好的,天朝从来没有主动的挑起边境战争,倒是你们高丽,屡次挑衅天朝,无辜滋生事端,前面三次高丽战争又有那一次不是你们高丽挑衅在先?”
杨广不但昏庸,而且相当无耻,关于隋与高丽之间战争的对错他一口气之下全部推给了高丽一方,说得好像每一次都是高丽挑衅在线,大隋只是被逼无奈之下的例行反抗而已。
身为一国之君,隋炀帝能够空口无凭,说出这样无耻的借口也不容易,傅君倬被隋炀帝气的全身发颤,她虽然是高丽化外之民,但是自幼跟随师尊傅采林读习汉文,对于中原礼仪也算知晓,又何曾见过隋炀帝这般无耻的?
她提剑怒声道:“昏君,你休得在这里信口雌黄,颠倒黑白,高丽战争谁对谁错自有天下人平叛,轮不到你这个罪魁祸首在这里歪曲事实,假造历史。昏君,纳命来吧。”说吧傅君倬长剑一挑,就向隋炀帝杀去。
看见来时汹汹的傅君倬,隋炀帝心中一凛,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今天若没有那人相救,只怕自己真的要将命留在这里了,虽然隋炀帝对于自己的武功也很自信,但是十几年的逍遥日子,温柔乡中,就算是铁汉这个时候也化为绕指柔,又何况是隋炀帝这样一个贪图安逸的昏君?
这些年的逍遥日子早已经掏空了隋炀帝的身子,能过躲过傅君倬两剑,那完全是运气,至于这第三剑,若是没有高人救驾,只怕真的难以躲过。
隋炀帝惶恐的大喊道:“来人,快来人啊,救驾,救命啊。”
但是隋炀帝忘记了之前他已经下令所有人远离这座宫殿,距离这里最近的一批大内高手赶到这里也要花上半柱香的时间,而等他们赶到,只怕那个时候隋炀帝早已经是一具白骨了。或许,他可以救自己一命。
想到此刻正在宫中“做客”的那个邪气少年,隋炀帝心中涌起万千怒意,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对着身为一国之君的自己提出那等极具侮辱性的条件。隋炀帝本来不予理他,但是眼下,面对着傅君倬的强势刺杀,生死关头,保命第一,至于其他,当放弃时则放弃。
紧要关头,隋炀帝终显帝王本色,冷酷无情,天性良薄,果断的放弃除却自身生命以外的一切东西。
他大喝一声道:“齐少宗主,朕答应你的条件,所有的条件朕都答应你,快来救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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