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海桐不安的直晃动深埋在皮椅中的身子,而跷在桌面的双腿因此而叉得开开的,松开的钮扣和领结使他看起来十分狼狈。
隐约听见门把开声,他立刻睁着惺忪的睡眼注视着来人;而当他看清楚踏进办公室的人是阮怡后,他便马上闭上双眼,等着接受继之而来的质问和嘲讽。
阮怡骨碌碌地转动着眼珠子,夸张的对他发出一声惊呼,语气中含有浓浓的嘲讽。“哇--究竟是发生了甚惊天动地的大事,能让你这赫赫有名的迟到大王第一个来到公司搞不好今儿个老天会下起红雨,或者冰雹来了!”
梁海桐无奈的耸耸肩。面对阮怡的奚落,他可是习惯得很!谁叫他“不幸”与这小妮子同学三年,如今又“倒霉”的与她成一起创业、前途奋斗的事业伙伴!
认识阮怡已经有十多个年头了,她的个性从没有因社会历练而做任何修正,依然是如此的直接、爽朗;尤其是她的直接,有时真会令人忍不住要冒火,但她却丝毫不以忤。毕竟“坦白”对女人而言,是一项相当难得的特质。
随意下皮包,阮怡走向他,一把推开他高跷在桌面的修长双腿,一屁股就跳坐到他专用的桌面上,以盯着猎物般的眼神打量他。“看来,你是在这儿待了一整晚”
梁海桐戒填的保持沉默,飞快的转着脑筋,试图分散她对自己的注意力。“飞达的合约签下了吗”
阮怡不肯上当,径自猜测。“一定是跟女人有关!”
他无奈的呻吟了一声;阮怡实在太犀利,一针见血!
“怎啦该不是哪个没长眼睛、没脑袋的女人,被你搞大了肚子,害你有家归不得吧”
正忙着整理领带的梁海桐险些被她的话给勒死!喘了口大气后,才软趴趴的驳斥:“别这样诬蔑我行吗瞧把我说得像是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似的!”
“不是吗我可是常常接到不明来历的女人打来找你的电话呢!”
“这就对了!是她们来找我,而不是我主动去找她们。”梁海桐微微扯动他那性感的薄唇。
对于这点,阮怡倒是无法反驳。梁海桐天生就拥有一张能>吸>引女人的俊脸,还有一股能迷惑女人的性感特质,所以愿意向他投怀送抱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
她只手撑住桌面,倾身向他,托起他那刚毅的下吧,以挑剔的眼光端详他。“你的长相是不错啦!但我实在无法想象,怎会有那多的女人会像蜂见着一般的向你黏过来你也不过是长得比别的男人多帅那一点点而巳吧!”
“别靠我太近,小心自己也会被我电到。”梁海桐顽皮地朝她眨眨眼,并不忘对她露出个迷人的笑容。
阮怡却毫不淑女的朗声大笑。“放心吧!对你来说,我是绝缘体,你电不到我的。”
海桐轻轻拨开她的手,装出一副受伤的表情。“真伤人!”
凭良心说,并非梁海桐的俊挺、潇洒>吸>引不了她,而是她心底一直深藏着另一个男人的身影。他长得没有梁海桐出色,更没有梁海桐的幽默和随性,而且,他还是个挺木讷、无趣的男人,但她却暗恋他好久、好久了!长久以来,她温柔的眸光总是悄悄凝视着他,尤其是在他不注意、或忙着与她针锋相对、反唇相稽的时候。
“拜倒在你裤脚下的女人已经够多了,不差一个。”敛住心神,阮怡丢给海桐一个促狭的笑容。“基于咱们多年的交情,我忍不住想奉劝你一句,终日穿梭花丛间是很快乐,但小心随之而来的代价!万一哪天,有个女人铁下心来纠缠你,到时,你就后悔莫及了!”
梁海桐因这番话而浑身起了一阵寒颤,更使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伊雪雁。
“怎难不成我的警告已经应验了”阮怡眼尖的盯着他愀然而变色的脸色,之后,她幸灾乐祸的大笑!“快告诉我,究竟怎回事”
“没事!”
阮怡才没那快死心,她像八爪章鱼般,两手紧缠上他的颈子,不罢休的追问:“别骗我,一定有事,说嘛!我好奇死了…”
这时,办公室门口又闪出了一道人影--
“阮怡--”
他们一同循声望向甫进门的邵亭宇。
他对着阮怡大皱眉头。“能不能端庄点不自己,也得顾及公司的形象,这里可是办公室,怎可以这轻佻实在是太没有女孩子的样子了!”
阮怡还来不及回嘴,他又继续数落--“干嘛一早就缠着海桐没看到他一脸的勉强吗”
“你以你是谁海桐的监护人还是他私人的保镖想保护他免遭我的摧残”阮怡极尽嘲讽之能事。
她故意收紧缠在梁海桐颈项上的双臂;她和海桐就像是哥儿们,所以,这种举动根本不含任何男女情爱。但她偏要用这种亲密动作来气邵亭宇,谁叫他老是要对她摆出这副嫌恶的嘴脸,活像她正在使出浑身解数计划色诱海桐,而他严然是海桐的保护者。
“阮怡,实在太随便了!”邵亭宇一副恨不得跳上来推开她的模样。
阮怡不甘示弱地反唇相稽--“你以自己是太平洋总署管得真广!”
“好了--你们别吵了!”梁海桐轻轻挣开阮怡的手,出面当和事佬。“同学那多年,你们总是一见面就斗嘴,不嫌烦吗”
“他长得就是一副欠骂的样子。”阮怡余怒未消的向他挑衅。
邵亭宇咬着牙,强忍住气,不回嘴。女人--天底下最可怕的动物!招惹不得!
他转向梁海桐,关切的问:“怎了你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阮怡抢着接口--“你的海桐完蛋啦!我们这位自命风流倜党的公子哥儿,如今是阴沟里翻船,被一介不知名的女流之辈给缠上了,连家也不敢回!你看,有多惨啊!搞不好改明儿个,他就准备大宴宾客,向我们投红色炸弹!”
梁海桐翻眼向天,无奈的笑:“阮怡,小心闪了舌头!”
阮怡俏皮的朝他扮了个鬼睑。
“真的吗海桐”邵亭宇眉微蹙。
阮怡再度抢了海桐的话。“当然是真的。”她故意用嘲弄的口吻数落邵亭宇--“你也未免太不克尽职责了吧!你不是自诩是海桐的保护者吗”
邵亭宇还真煞有其事的叹口气。“有时间在这鬼扯,甚不去泡茶”
“甚我就非得去泡茶”阮怡深觉不平的抗议。“我跟你们两个,还有韶德,一样都是公司的股东,这些杂事甚就要我来做你们甚不请个小妹来负责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
邵亭宇马上以责难的眼神望向她。“既然身股东,就该了解公司的的财务状况;创业唯艰,能省则当省,也未免太会计较了。”
这一切她都了解,但她实在气不过邵亭宇任意支使她的嘴脸,还有那种“鄙视”的眼神,活像她真是一个心胸挟窄、无理取闹的女人。甚他就吝于给她好脸色看呢她并不真的在乎自己去做那些杂事,她是想要他一些软语的对待。
“就因我是女人,才该忍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吗”她双手叉腰,凶吧吧的质问。
梁海桐可不像邵亭宇那样死脑筋,他油嘴滑舌地马上圆了场。“阮怡,这是属于们女性特有的荣耀。看,我们男人笨手笨脚的,像泡茶这种细致的事怎会做得好所以--好有劳了!”
他的话是挺窝心的,但阮怡仍气不过。“算我倒霉,遇上你们这贸岳磷觥19源蟆15裢纳持”
当阮怡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后,邵亭宇无奈的翻眼向天。“女人--真是一切麻烦的根源所在!”
这话读梁海桐联想到伊雪雁;他几乎忍不住要榀双手赞成邵亭宇那略显偏激的评论。
其实,女人可以是男人非常好的同伴,但--死缠烂打的那一型除外!
“海桐,阮怡说的是不是真的”邵亭宇一向严肃、漠然的睑孔,此刻盈满了浓浓的关切。
“没那夸张,是个小麻烦而已。”梁海桐强欢笑地响应着;他还真希望他碰到的是个小麻烦而已!事实上,从昨晚到现在,伊雪雁那美丽却无比固执的容,一再盘旋在他心中,这不得不让他兴起“不祥”之感。
“需不需要我出面替你解决”对于海桐这个朋友,他虽不至于会他两肋插刀,但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帮助他。
他摇头。“别膛这浑水,我自己会设法解决的。”
“再不然,干脆你搬到我那住好了。”
“从此失去自由”梁海桐轻笑着调侃,也调侃自己。“虽然我们情同手足,但我们的个性有如天壤之别。说真话,你那种严谨得近乎军校生的生活方式并不适合我;而我这种实时行乐的生活方式,想必也无法得到你的认同。所以呢!我们是交心的死党兼好友,却绝不适合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亭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海桐,既然我们有这等交情,就请你耐着性子听听我的劝。”邵亭宇选择了最含蓄的说法。“你对女人太过--随和,常会令她们会错意。你也了解女人的,又簟15肿啤15职缘溃没安惶o听她们想听的话;而且一旦碰到不如己意的事,立刻就会露出更甚于我们男人的狰狞面孔,所以呀!我劝你还是远远避开那些红祸水妙!”
梁海桐之失笑。“亭宇,要不是因我认识你太久了,不然我真要以你在性向上有偏差!你是男人来的!这厌恶女人根本没道理!说真的,女人确实是很麻烦,但她们可也是咱们男人快乐的泉源!”他轻拍他的肩。“等哪天你身陷情网,被一个既簟挥帧喊缘馈坏呐烁宰x耍憔突崛贤宜档幕啊 ”
邵亭宇相信,自己永远也无法认同海桐的观点的。因他的老爸不就是那个活生生的例子表面上娶了个人人称羡的柔顺老婆,结果呢个中滋味,有自己才能体会;他记得他老爸是一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才得以自痛苦中脱身。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n到让女人来绑住自己的。
“海桐,你将来也会有那一天吗”他静静的问:“执着于爱一个女人”
被一个女人绑住梁海桐开始想象,果真有那一天,那他肯定会跳海自尽!
他立刻摇头,似乎想摇掉那个可怕的想象。“一个男人终其一生爱一个女人,似乎是个非常美好的梦想,但--那对我来说,却荒谬得不可思议。”
“你甚都好,就是太滥情!”邵亭宇略带谴责的看着他。
“阮怡这说,我倒认了,没想到连你也这看我!”梁海桐难得自己的感情论调辩解--“我确实有不少女性朋友,但她们多半都是跟我把酒言欢、互通讯息的朋友罢了。我不否认,我的生活态度是随性了些,但我招惹自己招惹得起的女人,在两厢情愿下,一起享受上帝赋予人类的快乐,这并不过的!不是吗”
在邵亭宇温和的眼神中,却有着深深的不以然。他始终认,一生一世挚爱一个人,那才是最美、最永恒的爱恋!
所以,对海桐的说词,他实在不敢苟同,好一味地摇头。“你这会儿不就招惹到自己招惹不起的女人了吗”
想到伊雪雁,梁海桐的头不禁又痛了起来。这辈子,他最不想招惹的女人就是她,而且,眼看着这个麻烦的女人就要缠上身了,他该如何是好呢
“别再提醒我了!”他开始感到呼>吸>困难,于是快步的朝外走。“我到外面透透气,清醒一下脑袋。”
邵亭宇担忧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海桐之于他,其重要性不逊于他的至亲,因此,无论他发生了甚事,他都会默默的支持他的。
气派、豪华的伊家大厅,如今充斥着一股风雨欲来前的沉寂与凝窒。
一向意气风发的伊达明,如今却茫然失措得跟个无知的老头儿没两样。他不敢相信的再看一次手中的信笺--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他实在没有不接受这个事实的道理!
甚
他一向乖巧、柔顺的女儿究竟甚要离家出走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一回事”他飞舞着手中的纸笺,大声怒吼。黄家彦静静的站在一旁,深怕首当其冲成了这场风暴的牺牲者;因此,他恨不得此刻能隐身变成透明人。
他的姑姑黄美纱,则是一派的镇定,悠然自得的啜着茶,彷佛甚事也没发生一般;对于自己丈夫的怒吼,她更是视若无睹。
慌乱之下,伊达明顺口说出第一个跃至心中的想法。“美纱,该不是和雪雁之间发生甚问题吧”
黄美纱优雅的放下精致的茶杯,缓缓开口:“你怀疑是我逼走了雪雁”
她并没有提高音量说话,但那冰冷的气焰,却充分表达出心中的不悦。
伊达明立刻后悔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人家说,继母难,果然不错!”黄美纱有点自怨自艾的打断他的话。“达明,你摸着良心说,这些年来,我待雪雁虽然说不上情同母女,但至少我们相敬如宾,我也一直尽其所能的对她好;这下子她出了问题,你便立刻抹煞掉我对她付出的关爱和苦心,并一味将责任归咎到我的身上,这公平吗”
雪雁五岁大的时候,他的元配便因病过世。原本以自己的爱也随着死去的妻子而埋葬了,因此,他将所有心思专注于教养雪雁以及发展事业之上,内心世界也因此一直是封闭而孤寂的。
直到他的事业愈做愈大,雪雁也长成一位曼妙的美少女后,他遇上了黄美纱,一直如死水般的心海才再度掀起涟漪。
黄美纱的美令他惊艳,令他痴狂。于是,伊达明对她展开了追求攻势,甚至不惜纡尊降贵地讨好她--他的一切作,求能掳获她的芳心。
最后,他终于如愿的娶得美纱,这让他满足得彷佛已坐拥了全世界。但,他仍然没有忽略他唯一女儿的感受,所以,婚后,他一直努力的在妻子与女儿之间搭起沟通的桥梁。所幸,雪雁柔顺、乖巧,并不排斥美纱;而感情内敛的美纱,确实也在尽其所能的讨好雪雁。她们两人的表现,无疑地使他卸下了心中最大的包袱。
因此,他自己冲口而出的质疑而心生愧疚,于是柔声致歉--“美纱,原谅我的失言,我实在是被雪雁给急得--哎!她是那一个乖巧的孩子,从小到大,,她从没出差错过,我--我实在没办法接受她离家出走的事实,所以,情急之下,我才会平空猜想,别生气了,好吗”
“雪雁看起来确实是很温顺,但愈是沉静的人,愈让人捉摸不定她的想法。”黄美纱静静的评论着。
这些日子以来,雪雁表面上虽然对她和悦色,也挺尊重她这个继母的,但以她黄美纱阅人无数的丰富经验,却也始终无法真正掌握雪雁的心思,尤其--在与梁家决裂之后,她对她变得更加疏离,似乎连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一样。
伊达明轻揉抽痛的额角,再度扬了扬手中的信笺。“她留了这寥寥数语,说甚要去追求自我,其它的也没再交代了,这叫我怎放得下心”
他突然将矛头指向站在一旁的黄家彦。“你倒是说句话啊!家彦,你不是有心追求雪雁吗难道你没发现雪雁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吗”
面对姑丈的质问,黄家彦吞吞吐吐的回答:“我--没察觉到雪雁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这--这件事太突然了,事前根本就毫无预警。”
“或者,你知道跟雪雁比较亲近的朋友有哪些”伊达明追问。
跟雪雁比较亲近的朋友,有陈婉儿;但他知道,她并没有去找婉儿。
他摇头。“我不知道。”
“你怎甚都不知道”伊达明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我还以你对雪雁情有独钟,难道是我错看了”
“我--”
接收到侄子求救的眼神,黄美纱立刻跳出来替他解危。“达明,你就别再苛责家彦了,雪雁出走,已经使他够丧气的了。我这侄子可是个老实人,女孩家的心思那细密,他怎捉摸得着”
她安抚的轻拍丈夫的背,接着说:“家彦说有多喜欢雪雁就有多喜欢!他跟你一样,总是将雪雁捧在手心上呵护着,不但对她温柔体贴、百依百顺,还处处逗她开心呢!你实在没理由怀疑家彦的真心。”
“或者…”伊达明立刻做起相反的联想。“或许雪雁是把家彦当兄长看待,而家彦的追求反倒成了她的压力,所以她有选择逃避”
“这怎可能!”无论是否真有这个可能性,黄美纱都要矢口否认到底。“我看雪雁也挺喜欢家彦的。家彦这优秀,又这疼惜她,她怎可能会不喜欢家彦我看--八成是他们小两口在玩捉迷藏游戏;女孩子家嘛!总喜欢施点花招藉以考验追求自己的男人,或许过两天,雪雁就会回来了,而我们伊家也可以准备办喜事了。”
在她高贵的微笑之下,有她自己知道,笑容的背后隐藏着一抹忧虑。家彦虽与她情同母子,但要达明真正对他敞开心,将事业尽数交到他手上,最好的办法就是娶他的宝贝女儿雪雁妻。
但,就她的观察,雪雁并不如她想象中的喜欢家彦。这个发现,并不能使她放弃撮合这门婚事的决心;相反的,更让她积极地转而寻求伊达明的认同;有了他这个强而有力的支持者,雪雁嫁给家彦的胜算自会大了许多。
伊达明却不这认。雪雁是他的女儿,他了解雪雁,她绝不是会玩小伎俩的n女孩;她会离家出走,原因绝不单纯。
大厅门外的一阵骚动,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紧接着,厅门霍然被推开,梁海桐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脸紧张的管家老李。“先生,对不起--我知道你交代过,不再见梁少爷,但他硬要闯进来,我--我实在拦不住!”
“你先下去吧!”伊达明遣退了老李,而冰冷的眼神始终盯着梁海桐。
“真是好家教,梁佑龙究竟是怎教导你的难道你不晓得私闯民宅是会吃上官司的吗”黄美纱率先发难。
她低哑的嗓音充满浓浓的嘲讽,而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厌恶和轻视,彷佛他做的不仅是私闯民宅,还犯下了杀人抢劫的邪恶罪行。
梁海桐实在想不透,背信毁约的是他们,没有仁义道德的也是他们,他们非但没有感到羞傀,反而还用这种态度对他,难道家道中落也是一项十恶不赦的罪行
伊达明也恶声恶气的质问他:“你这样大摇大摆的闯进我家来,究竟想干甚”
“事情已经很明白了。”黄美纱立刻接口。“他把我们这儿当成金矿坑!他呀!不从这儿弄点钱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别奢望了!”伊达明以鄙夷的眼神瞪向他。“上回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们伊、梁两家已经恩断义绝、毫无瓜葛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你以你有两个臭钱就很了不起了吗你以我想来吗”梁海桐以同样嘲讽、冰冷的态度响应他们。“事实上,我跟你一样,打死也不想再跟你们姓伊的有任何牵扯,要不是伊雪雁发疯似的缠上我,这辈子,我是绝不会主动踏进这间屋子一步的!”
“你说甚”伊达明不敢相信的惊呼起来。
“雪雁在你那”黄美纱也急切的询问,而看他的眼神似两把利剑。
他点头。“没错!”
话才说完,伊达明就已沉不住气的对他嘶声怒吼--“怎会这样雪雁甚会在你那边”
“那还用得着问吗”黄美纱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劈头就扣他一顶大帽
“一定是他!谁知道他使了甚下流的手段,诱骗了我们雪雁!”
“这是真的吗梁海桐!”伊达明怒声咆哮,一副恨不得冲上去找他拚命的摸样。“如果你敢伤害雪雁,我伊达明绝对不会放过你!”
黄美纱那毫无根据的指控,令梁海桐忿怒难当!但他将翻腾的怒火隐忍在平静的面具下,强迫自己绽开一抹无所谓的笑容。“如果真是这样,我又何必自投罗网”
“急着来向我们耀武扬威!哼!大摇大摆的来宣扬你的战果,好进一步开出你的条件,无非就是想让我们妥协。”黄美纱咄咄逼人地说:“眼见攀不上我们这门亲,索性就走旁门左道,千辛万苦设计诱拐我们雪雁;你真正重视的不是她,而是想藉此得到伊家的财,是吧你那点心眼,休想瞒得过我!”
“美纱阿姨,真是料事如神啊!说得更正确一点,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梁海桐脸上仍挂着一派轻松、讥诮的笑容,但眼神却犹如风雨欲来前的灰蒙蒙的天空般灰暗。
“梁海桐,你快把雪汇交出来,否则我要你吃不完兜着走!”忿怒几乎贯穿他的全身,伊达明整张脸因而涨得通红。“你根本不配娶我的雪罹!”
“我不配那究竟谁配得上”他开始反击。“我想--这个问题应该要问美纱阿姨,她最清楚了!”
黄美纱没有答话,以冷漠如冰的眼神迎视他。
“她心目中早有人选,而唯一的人选就是她的宝贝侄子黄家彦。”这是自他走进伊家大厅,首次将注意力放在一直像个木头人似的黄家彦身上。
“海桐,请你快说出雪雁的下落,别让彼此之间的误会愈扩愈大,好吗”黄家彦以恳切的态度、温和的口吻对着梁海桐说。
“你会着急吗或者你是怕你姑姑指责你办事不力,无法在短时间内掳获伊雪雁的芳心”梁海桐以深深的嘲讽响应他的友善。他打心底就瞧不起黄家彦,他认他是黄美纱手中可利用的一只棋,所以,他根本不屑理会他。
“你太放肆了!”黄美纱纤细、修长的身躯因盛怒而微颤!梁海桐那嘲讽而犀利的眼神,确实令她备受威胁。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和梁佑龙长得非常相像,但他却比他爸爸更强硬、更有脑筋。
“美纱阿姨,我不得不佩服这招敛财术实在是太过完美!”他就像给鸡拜年的黄鼠狠,丝毫没有半点诚意,想重重的给予对方致命的一击。“大力鼓吹的侄子娶的继女,亲上加亲,又肥水不落外人田,这样一来,没有任何人能沾到伊家的分毫财,一切就全都在的掌握之下。”
“住口!”他一语道破她的心事,就像把锋利无比的斧头,一把劈散了她贯有的冷静。“梁海桐,谁准你在这大放噘词你信不信,我会去告你诱拐、绑架,让你吃上官司,让你在牢里腐烂!”
“悉听尊便。”梁海桐毫不在意的耸肩,根本不把她的威胁当回事。
“够了--”伊达明深>吸>口气,试图息事宁人。“开个价吧!要条件不是太离谱,我会答应考虑;但如果你敢伤害雪雁一丝一毫,你不但一毛钱也拿不到,我还会要你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钱,确实非常好用,但却买不到我的人格。”所有装的轻松与讥嘲尽数褪去,梁海桐改以十足严肃的态度逼视伊达明。“伊伯父,无论你信或不信,我都要严正表明我的立场。我并不是挟雪雁之名来这儿勒索敲诈,更不想靠我跟她的关系而与你们纠缠不清!事实上,我比你更痛恨发生这种事!解除我和雪雁之间的婚约,对我而言是天大的解脱!”
“你--”
梁海桐立刻截话--“我之所以不识相的又走进伊家大门,受尽你们的羞辱,无非是希望你们能立刻去我家把雪雁接走,好还给我平静的日子,也同时彻底斩断我们之间的纠葛。”
丢下了他的住址,梁海桐立即昂首阔步的离去。
伊雪雁毫不意外的在梁海桐家里看到父亲;她早料到海桐在无计可施之下,一定会去找她爸爸。
被自己一心一意想要托付终身的男人视麻烦人物,实在教她伤心;但她打算化悲愤力量,来对抗任何反对的声浪。
“爸,里面请。”她自若的扮起这屋子的女主人角色。
伊达明静默的随着女儿进屋,并以嫌恶的眼光打量这小而简单的房间;他怎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中生活
“爸,请坐。”
当他的眼光扫到角落里的那张大床,立刻联想到她宝贝女儿的贞操可能已经毁在梁海桐那个狂妄小子手中,伊达明所有装的冷静便在x那间消逝无踪。
“雪雁,跟爸回去!”他一把握住女儿的手,强硬的想将她带离此地。
“不!”她拚命挣扎。“爸,别强迫我,否则,就算你现在把我带回去,我还是会再找机会出走!”
伊达明闻言,大约愣了一分钟,才挫败的放开她,以陌生的眼神打量她。“雪雁,这究竟是怎回事爸爸真不敢相信会离家出走,而目的就是跑来找梁海桐!”
“爸,是你将我许配给他的,我现在的所做所,不过是了实践你当初的诺言。”
雪雁平静的告白却激得他暴跳如雷。“当初是我瞎了眼,才会允了这门亲事!还好老天有眼,让我在还没铸成大错之前看清梁佑龙的人,所以,这桩婚约我们没有履行的义务!”
“爸,你和梁伯伯相交数十年,他的人,你真的不了解吗”伊雪雁提起勇气迎视她父亲。“我绝不相信梁伯伯会做出那样的事。”
“雪雁,…”伊达明深>吸>口气,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雪雁从小就乖巧、听话,但唯独这件事,他们父女始终是对立的。“我们何必了这件事而破坏我们父女之间的感情雪雁,跟爸回家,从此以后,我们不再谈与梁家有关的任何一件事,好吗”
她摇头。“爸,我心意已决,我要留在海桐身边支持他。”
伊达明再度激动起来,咬牙谩:“梁海桐那家伙究竟对说了甚花言巧语或者--难道他曾对使出甚下流的手段雪雁,快告诉爸…”
“没有,真的没有!”她按住父亲的手,试着让他平静下来。“事实上,海桐跟你一样--他很痛恨我的决定,否则他也不必跑去告诉你我的行踪,不是吗”
“雪雁,那究竟是了甚”他茫然的看着女儿,突然觉得她好陌生。
“爸,我很小的时候,妈就过世了,我永远记得梁伯母是如何照顾我、疼惜我的,她一直希望我能成她的媳妇,所以,我不能背弃对她的承诺。”
“就了对一个死去的人信守承诺,而甘心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他怎也无法接受这个无稽的事实;他不要他的宝贝女儿嫁给梁海桐,他不要再跟姓梁的扯上任何关系。被背叛的痛楚,一次就已经够他受的了!
“我…”雪雁犹豫不决是否该说出真正的原因。
伊达明轻轻扶着女儿的双肩,勉强按捺住就要爆发的性子,柔声劝道:“雪雁,乖乖跟爸回家,把梁海桐和与梁家有关的任何一切,自记忆中连根拔除,好不好”
“爸,我做不到。”
“甚”
“因,我…”深>吸>口气,她决定说出那个隐藏在心底已久的秘密。“因我爱海桐。”
伊达明的手在瞬间无力地垂了下来;他无法置信的摇头,彷佛如此就能摇掉他所听到的一切。
“爸,我真的爱海桐。”她重复着。
“怎可能”伊达明忍不住地咆哮了起来。“你怎可能会爱上他”
“我自己也不知道。”在雪雁晶亮的双眸中,除了一丝茫然,全部的空隙都被温柔所占满。“他从来不刻意想要讨好我,而且自始至终对我都是冷冷淡淡的,他给我的感觉也一直都是很陌生、很疏离;但我从小就渴望有一天能成他的新娘。”
“雪雁,这全是受了那桩该死的婚约的影响,所以,才会从小就认定他,这是盲目的认定,懂吗”伊达明急切地想唤醒昏了头的女儿。“梁海桐根本就是一个狂妄自大、浮夸不实的家伙,他不值得爱的!其实,家彦比他好上千百倍,怎不去注意他呢雪雁,要肯冷静下来想想爸爸所说的话,一定会认同爸的。”
“不是那样的,爸--”雪雁试着想表达出她心中的想法。“当我知道你赶走了海桐,当我知道你毁弃了这个婚约,我就觉得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部份也同时被你斩断了!我变得渴望见到海桐,渴望留在他身旁支持他,直到这时候,我才警觉海桐对我的重要性。爸,我不想失去他,真的!”
女儿的话,像千斤重石紧紧压迫着他。“雪雁…”
雪雁用着祈求的眼光看着伊达明。“爸,了我的快乐和幸福,我求你别再坚持了;就藉由我和海桐的婚姻,化解你和梁伯伯之间的误会好吗”
“不!”被背叛的痛楚再次刺激了他,使他勃然区怒、震天嘶吼。“我绝不会让嫁给梁海桐的,绝对不会!”
“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梁家的心结太深,你绝不会轻易答应的;所以,了不失去海桐,我好采取这种激烈的方式。”雪雁平静的接受父亲激烈的反应,态度就有如吃了秤铊铁了心般,任谁也无法动摇。
“我不可能任一意孤行而毁了自己的!”伊达明强硬的瞪视雪雁;以前他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但这回,他绝不再骄宠、纵容她了。“如果还认我这个老爸,那就乖乖跟我回家;如果执意要嫁给梁海桐,那就表示不打算再认我这个从小养育、疼惜的父亲!”他软硬兼施。“雪雁,忍心伤爸爸的心吗”
她的心,似乎同时被人从两头紧紧拉扯着。
“爸,如果你硬要我在你与海桐之间做出抉择的话,我愿意跟你回去;但将来,我会永远活在失去海恫的痛苦里,你不会愿意见到我如此的,对吗”
她那因泪水的浸淫而更显剔透的双眸,绽放出犹如钻石般坚定的光芒;伊达明的勃然怒气几乎被这光芒磨蚀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犹如身陷深渊的绝望。他很少见雪雁如此的坚持过,但他更了解自己的女儿,要她下定决心,即使天塌了下来,也影响不了她的决定。
“我不强迫跟我回去了。”伊达明做出痛苦的决定。“但我也不可能张开双臂欢迎梁海桐成我们家的一分子。雪雁,永远是我伊达明的女儿,但要在他身边一天,爸爸就不会主动来找;我会等,等到有一天,终于知道错了,我仍会张开双臂来欢迎、保护。”
“谢谢你,爸!”感动的泪水立刻沿腮而下。“爸,我相信时间是最好的良方,它会治愈许许多多的伤痛,更会沉淀纷乱的心灵,使我们变得更清明、更豁达。爸,谢谢你尊重我的抉择。”
伊达明是点头,不敢开口说话。目前,他是急切的想自这痛苦、无奈的场面中脱身,因他怕自己随时都会后悔,甚至改变主意强拖着雪汇离开,然后--让他的宝贝女儿恨他一辈子!
伊雪雁紧紧拥着父亲。“爸,我相信有一天,你会谅解我的!”
伊达明依旧一言不发,是颔首以对;然后他默默的转身,拖着疲累、沉重的脚步离去。
眼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雪雁心如刀割,但她依旧选择守在梁海桐的身边。
她的父亲有事业、有权势,有他所爱的美纱阿姨;而海桐除了她,便一无所有。所以,她跟定了他,做他唯一所有。
是,照目前走势看来,梁海桐即使一无所有,却也不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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