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夏略一沉吟,继续问道:“你们吵完她立刻就走了”
“那倒没有,她自己回房里关了门,我也没往心里去,只当她赌气呢,过了会她又出来了,我问她要去哪她也不说,我想拦着她还被她推摔了一跤!我这膝盖现在还青着呢!”说到这陈婆子那点儿难过劲儿又没了,倒还有点幸灾乐祸,可是一想到银钏这一死带来的经济损失,这点乐劲儿也维持不下去了,生生把自己憋出张五颜六色的脸。
“她出去时身上可有带东西”裴夏懒得去管陈婆子那点拿不上台面的心路历程,仍旧按着自己想知道的问题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好像没有吧。我当时是怕她卷钱跑了,还进她屋里看过,东西都好好的还在。”陈婆子说到这里,想到自己之前撒的谎,不由得偷偷瞧了眼慕长安的脸色,见到没有异样,才敢继续往下说:“她那里没什么银钱的,值钱的都是些首饰、衣服,当时我瞧了全都在,就是后来进了贼才给偷走了。”
说起贼,裴夏又问道:“你们昨日回来的时候屋子里是怎样的只有银钏房里遭贼了吗”
“要是这样我们肯定当时就去请您了,就是整个屋子都被贼人扫荡了一遍,我们不知道是不是和案子有关,拿不定主意才决定先去找李大人问问。”官差回答道。
“带我去其他房间看看。”裴夏在陈婆子的带领下把所有房间都查看了一遍,先前为了掩瞒遭贼的事,官差和陈婆子连夜收拾了屋子,现场都被破坏了,裴夏只能从屋里东西的损坏程度和两人的描述中做个大概判断。
“昨天清扫出来的东西全都在这了。”那个官差到底留了个心眼,怕这事真与银钏的死有关,找了口大箱子把昨天地上那些损坏了用不了的物件儿全收起来了,防止万一追查起来漏了什么证据。
“可有什么东西是贼人落下的”裴夏一边翻看箱子里的东西一边问陈婆子。
“没有,都是我家的东西。这群遭天杀的贼,烂手烂脚,不得好死……”陈婆子刚骂了个开头,陡然想起来还有王爷在场,赶紧收了声,瞧见慕长安并没有注意到她这边,而是颇有兴致地在看裴夏查验箱子里的东西,方才松了口气。
“你俩过来。”裴夏翻看了一阵子,朝陈婆子和那名官差招了招手,“这些东西哪些是哪间房的,你们把它们分别拣出来。”
“这哪拣的出来啊!”陈婆子哀呼。
“故意破坏现场按律是要杖责的,你是想分拣这些东西还是挨一顿棍棒”
陈婆子还想讨价还价一下,见那官差已经蹲下去拣了,只得闭嘴一起干活。
趁这个功夫,裴夏又重新回到银钏的房间里,慕长安留下卫八监视陈婆子和那名官差,自己也跟了过去。
“你明明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何必还要让他俩费这番功夫”说是责问,但慕长安的声音里却带着笑意,显然对裴夏的这点小伎俩没什么不满。
“破坏现场,增加办案难度,小惩一下也不足为过吧。”话说出口裴夏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颇有些复杂,好在她背对着慕长安,并没有让慕长安发觉她的异样。
“你在找什么”慕长安见裴夏这一遍比上一遍检查的更细,连地板都挨个扣了扣。
“不知道,但肯定是一件很要命的东西,足以让来盗窃的人明知道近期会有官府盯着还铤而走险。”裴夏把地板,墙面,床底,抽屉、柜子,说有能找的地方都翻了个遍,还是什么也没有。
慕长安没有动手,只是旁观着裴夏忙活,这时开口说道:“或许东西已经让那伙人拿走了。”
“不会,多半是没有找到。”裴夏摇了摇头,解释道:“他们连柴房都翻了个遍,如果是搜完银钏的房间,为了伪装成盗窃把陈婆子的房间翻了一遍就罢了,柴房这种地方想也知道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一般盗窃的贼也不会去刻意翻这里,只有可能是他们还没找到东西。”
“那有没有可能银钏把那个东西就藏在了柴房,然后被那伙人找到了”慕长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猜测道。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裴夏思考了一会说道:“可我还是觉得可能性不大。你还记不记得陈婆子说昨日和银钏吵架以后,银钏先是回了房里,然后才又出门。”
“那就是说她很有可能把那个东西带走了然后用它威胁某人”慕长安想了下还是觉得不对:“可我们发现她的时候,身上什么也没有啊。”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现在证据太少,可以做的假设太多了,还需要再做调查。”裴夏转了一圈没什么收获,回去看时陈婆子他们还刚拣出了一半。
裴夏站在一旁看他们拣了一会,突然问道:“银钏姑娘的客人都有哪些”
陈婆子起初不肯说,慕长安指使卫八又吓唬了一顿才不情不愿地说了几个人名。
从陈婆子的院子里出来已接近午时,巷子里的人家陆陆续续都起了,好几个倚在自家门口朝这边望着。裴夏挨个询问了一番,这些人家虽然住在一条巷子里,往日里为抢客人没少闹矛盾,一听说要查陈婆子家的事各个都积极的很,三五下又供出了好几个人名,全都是临茨县有头有脸的人物,难怪陈婆子不肯说。
不过可惜的是大家既没看见昨夜前来偷盗的贼人,也不清楚那日银钏从家里出来以后去了哪里,有一家姑娘和银钏交情不错,说道:“银钏平日里很少出门,只偶尔和我们一起去买点胭脂水粉,或者去城外的观音庙上香,再不然就是去医馆瞧病。她们家的陈妈妈心可黑了,怕打了她身上留疤不好伺候人,专挑她来月事不方便伺候人的时候饿着她,关上几天不给饭吃,再好的身子也经不住这样糟蹋啊。”
从石榴巷这边查不出缺口,裴夏又去了当地的几家当铺和金铺,得知今日并没有可疑之人来典当或是熔炼首饰,而城外观音庙的尼姑们则说银钏还是上个月月底来过,之后就再没来过了。
找不出更多的线索,裴夏只得从银钏的客人中挨个查起。这查案勘察现场检验尸体只能占一部分,更多时候则是大量枯燥而辛苦的走访,何况裴夏他们现在这个案子连案发现场都没有找到,更是依赖走访查得的证人口供,一遍走访下来天都黑了,要不是有慕长安这个王爷全程跟着,还不知要吃多少白眼和闭门羹。
第二天,裴夏一早起来准备继续走访,本以为慕长安只是觉得查案好玩,经过昨天一天以后已经知道并非如此,今日不会再去了,没想到下到大堂时慕长安又已经先到了。
“今天裴姑娘又有什么打算呢”慕长安依旧兴致勃勃地问。
“昨日银钏姑娘的客人还剩三位没有查完,另外石榴巷那位姑娘提到的医馆昨日没来得及去,今天也想再去看看。”裴夏的回答也同昨日一样思路清晰,并没有因为离期限近了一天而显现出丝毫慌乱。
三人先是去了一名姓赵的员外家,和昨日几家一样,一开始问什么都好好回答,一提到银钏脸色立刻就变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昨天傍晚和前天晚上我在做什么已经都和你们说了,你们这莫名其妙的来查案,没点证据可别瞎冤枉人啊!”赵员外虎着脸嚷道。
他的妻子王氏从裴夏等人进门就一脸狐疑,这会总算听明白了,上去就给了赵员外一巴掌:“你他娘的怎么跟老娘保证的说好的再也不去鬼混了,你是不是又偷摸着去了我就说我首饰盒里的钗子怎么少了一根,是不是你拿去给那个小贱人了”
为调查银钏的事,昨天裴夏和慕长安已经见识过好几家上演夫妻对骂的闹剧了,这位夫人是最泼辣的一位,一巴掌下去赵员外那白白胖胖的脸上登时肿了一块,光是在旁边瞧着都觉得脸疼。
“我、我哪里去鬼混了啊,不是说了我前天一整天都在铺子里忙,昨天晚上和孙老弟他们几个喝酒去了嘛,魁兴酒楼,你去问!我一晚上都在那,喝完了酒就直接回来了。”赵员外挨了一巴掌,突然委屈起来,捂着脸眼泪哗哗直流。
“呸!我今儿个还碰见孙家媳妇儿,她说她家老孙亥时一刻就到家了,你可是亥时二刻才到家!”王氏骂道。
“他家离得近啊!我走回来不要时间的吗”赵员外辩解。
“那也没多出整一刻钟来。”
“就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够干点啥啊!这可是人命案啊你可别……”赵员外喊了一半以后才发现说漏了嘴,可是为时已晚,在场的几个人都听见了。
“你怎么知道是人命案”裴夏问道,他们自从进来以后从来没提过银钏死了的事,只询问了案发时间赵员外都在做什么,以及知不知道银钏在这段时间里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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