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牢狱生涯都没能让李牧微养成节俭的习惯,或者是说现在的年轻人还没有意识到生活的艰辛。姚广娜和沐碧晨出狱的时候都把她们在监狱里的生活用品带了出来。这两位可都是品尝过那种挥金如土的日子的,姚广娜出狱后还立刻在祖宅里挖出二百万的资金。
我当然没兴趣用这种例子来教育这位90末期的小妹妹,她败不败家那是李朝阳的事情,她再坑也坑不到我的头上来。
我发动了车子扭头问她:”先去理发,买衣服,还是先去洗澡?”
李牧微低头嫌弃地看了看身上的囚服:”当然是先换掉这身倒霉衣服啦,我要穿最新cháo最流行的衣服,弥补我这一年来的遗憾。”
在商场的少女专柜前,我无聊地坐在坐凳上等待,身旁堆了一大堆等着她来试的衣装。两位导购员可忙坏了,每个人的手臂上都挂了两三件,都等着这两位小祖宗从更衣间走出来拿走替换。
她每穿一件衣服都站在镜子前问我:”漂不漂亮。”
我当然是面无表情地点头,不给她提供丁点的参考意见,但是对于太过bào露的衣服,我可是明令禁止的。免得李朝阳看见这些衣服后发飚,拿着菜刀追出来砍我十里地,或者直接用军中格斗术将我拆散架。
在我的严格把关下,她也终于选了十件风格各异的裙子,体恤衫和裤子,当然这些衣服的标准是,上身只准露出手臂,下身只准露到膝盖。
幸亏有这十件衣服,才能让导购员们心理上有些安慰,不然她们完成了如此qiáng度的体力劳动却没有成果,非发飙不可。
我根据她的指点把车开到一间新cháo的美容美发沙龙门口,塞给她几百块钱让她自己进去挥霍,我留在车里等待。
我枯燥地坐等了两个多小时,李牧微才从美发沙龙里走出来,只是她这造型突然让我眼前一亮,头发染成了暗红sè,留着苹果似的剪发头,但两边各垂一个大辫子算怎么回事?脸上化着烟熏妆把两个烟圈弄得跟熊猫似的。
对于我来说,女孩子叛逆嘛,化成这个样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必须以李朝阳的审美标准来衡量她。
毕竟他的女儿是我从监狱里接出来的,我当然要还他一个标准的传统式女儿,想化艳妆?可以,那得等我把你移交到你老子手里以后,到时候你就是把自己化成长颈鹿,那也不关我的事儿了。
当她施施然地坐到我车上的时候,我也利索地给她爆发了脾气:”下去!”
这一嗓子吼得她战战兢兢,丝毫没有顶嘴的脾气,但这小姑娘还是倔得很,生气地嘟着嘴下车,还把车门用力地拍上。
我把头伸出车窗外说道:”你今天要是敢不把发型给整回来,我就把你扔在这儿,你自己想办法回家。”
她冲着我怒气冲冲地喊道:”你又不是我爹,你凭什么管我?”
我冷笑了一声说:”我要是你爹,早拿鞋底子抽你了!赶紧给我把那乱七八糟的头发给剪了。”
她重新折返回到美发沙龙去,我看这情形,估计还得两个小时,索性就到隔壁的书店边看书边等她。
这次出乎我的意料,李牧微小姐只用了半个小时就站在了我的车边,我连忙从书店里跑出来,看见她留了一头细碎的剪发,再搭配上她那漂亮可人的脸蛋,居然有了些小仙女的气质。
我点了点头说:”这还差不多。”
她冷着脸坐到车上,连理都不想理我,看来是记上仇了。
我一边开车一边撇着嘴笑问她:”还生我气呢。”
她哼了一声,把头故意扭到车窗外。
我只能靠说话来缓和我们的关系:”既然你因为头发跟我生气,那我就问你一个关于头发的问题。那我问了啊,你听,女人梳各种漂亮的发型是给谁看的。”
她终于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给谁看的?”
我说:”当然是给男人看的,当然还有些人在镜子里孤芳自赏,但这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女人是给男人看的。”
”你看你刚才留那样的发型,绝大多数男人都不会喜欢,因为它不符合多数人的审美标准。”
她立刻撅着嘴反驳道:”我就是照镜子给自己看的,我就是不跟你们喜欢的一样,因为我自己喜欢!”
我马上反问了她一句:”你自己真的喜欢吗?”
她的反应有些延迟,但我已经听出这话是违心的:”当然,喜欢。”
”不,你不喜欢。”我说:”你在留那个发型的时候,心里想的一定是,李朝阳看到你这副打扮,一定会把肺气炸的。这样你的目的就达到了。但是如果李朝阳看到你那个样子,说这发型不错,我喜欢。你心里会怎么想,你肯定索然无味啊,你留这个发型就是你爹看的,就是想起反作用,来气气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
她郁闷地点了点头:”对,我就是想气气他,谁让他不重视我。”
”我的个乖乖,我的大小姐,你还想让他怎么重视你。为了自己的女儿他连自己部队的事业都扔掉了,为了自己的女儿,他过着单身的生活,放弃高薪的教官职位,在兰花镇附近开破面的跑出租,只是为了离自己的女儿更近一点。”
看到她不再吭声,应该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我趁热打铁继续说道:”你和你的父亲在一起的时间和还没跟我这个陌生人的时间长,你还算不上真正的了解他对吧,在你真正认识他,了解他之前,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是错误的。所以你需要静下心来靠近他,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之后,你就会知道他对你的爱。”
她愣愣地看着我,半响才揉了一下眼角说:”你怎么可以说得这样煽情?”
我把她送到澡堂子里让她洗澡,洗尽风尘之后的李牧微彻底摆脱了监狱里的气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朵纯洁的雪莲,嘴角翘起时脸上带着青涩的笑容。
我下车给她打开门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接近李朝阳家的村子的时候,李牧微脸上的表情变得拘谨起来,这恐怕也是她近乡情更怯的缘故,她恢复自由后以正常人的身份来见自己的父亲,面对这种父女重逢的场面,多少会有些紧张。
所以我把车开到她家门口时,小姑娘还愣愣地在车里坐着,我开口提醒了她一声:”到家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努力地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到家了啊。”
她坐在座位上深吸了一口气,克制自己僵硬的面部,从车上下来向院子里走去,我跟在她的身后,想近距离观察一下父女相聚有怎样的情感留露。
然而李牧微突然一下子愣住了,她看到自己的父亲正蹲在一个陌生女孩的lún椅前,两人的目光中有含情的脉脉,有深情对话的轻声细语。
李牧微回过头来恨恨地瞪了我一眼:”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我心想坏了,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李朝阳把奚眠月从医院里接了出来。
她转身往门外跑去,李朝阳顿时就傻眼了,从lún椅前站起来愣愣地看着我问:”刚刚进来的是牧微?”
我没好气地点了点头,你们两位秀恩爱无可厚非,但也用不着在院子里秀,搞的连个缓冲都没有,直接让自己的闺女给撞见了。
坐在lún椅上的奚眠月连忙推了一把李朝阳说:”你快把牧微给追回来,她小小年纪,万一在外面出点事怎么办?
我摆了摆手说道:”算了,你也别去了,留在这里守着奚眠月,我去给你把女儿劝回来,毕竟在情感这方面我比你了解的多。”
我转身走出院门去开车,打着喇叭放慢车速在村子里寻找李牧微的踪迹。这里虽然是李牧微的老家,但她从小就跟随母亲改嫁,对这村子一点都不熟悉,也不知道她能跑到哪里去。
我这里也颇感郁闷,只好开着车追到国道上去,只是向前开了几百米,就看见李牧微疲倦地在路面上走着。
她是不是很难接受自己的父亲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仔细想了想,李牧微在几乎是在单亲家庭长大,和家人之间的隔阂也不是一般的大,yòu小的心灵里渴望得到父亲的呵护,所有这个时候她不希望别的女人来分享父亲给她的爱,何况还是奚眠月那样一个和她年龄相似的女人。
我想要说服这小姑娘接受奚眠月,好像不太容易,必须从别的方面下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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