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敌总想和我he

第6节

其余两人也发现了,白酌气愤道:“柳铭雪,你还敢出现在这里?!”
柳铭雪笑答:“为何不行?”
孟平急忙朝他身边看去,没有发现唐见的身影,倒是一个普通男子跟在柳铭雪身旁。只是这向来不喜与外人接触的柳铭雪,怎会主动拉着下人侍者?
唐见没想到玄策他们会在这时出现。
前不久他确定盘龙钥地点后便悄悄放出纸鸽让玄策带人来独孤峰,还特意嘱咐别被人发现踪迹。可好巧不巧,怎么全都撞上了?!!
不用唐见说,柳铭雪自然想通了事情的原委。
他眯起眼,侧首对着唐见笑得和善亲切、人畜无害,“看来有的人在我身旁还记挂着别人。好侍者,你可知是谁走漏了风声?”
“呵呵。”
他能说他不知道吗?
☆、入剑冢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孟平。
他盯着唐见看了好久,而发现唐见瞪他时恍然大悟,睁圆了双眼、张大嘴,指着唐见道:“你……啊疼疼疼……”
李玄策揪住孟平的小辫子往后扯,轻笑:“不好意思,本王这属下野惯了不懂礼仪,请见谅。”
看着那两人神叨叨的,不明所以的白酌挠挠头,问:“你们在说什么?”
唐见:“……”
哎,都不省心啊。
“既然我们都在这里,不妨一同前去?”李玄生放出了邀请。
李玄策:“话说皇兄怎会在此?柳天师又怎会和你一起?”
“哈哈,我们是奉旨前来独孤峰查案,只因最近附近村民上报此地妖邪横生,便来察看。”李玄生一本正经,嘴边的谎话信手拈来。为显得他之言确实可信,李玄生还微笑着转过头去朝柳铭雪示意。但见柳铭雪正和他的手下大眼瞪小眼,完全没往他这边看。
李玄生:“咳,总之出了大封,我们就是普通亲兄弟。凡事不必拘束,随心就行。”
“玄策正有此意。”
两方达成共识,就等柳铭雪开口了。
见半天得不到回应,他也不强求,走到剑冢入口特意对李玄策他们道:“既然三皇子发了话,我也暂且不追究余孽。但出了这剑冢可就不一定了,你们最好想清楚,现在逃走还来得及。”
“柳天师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如若不放心,可以叫你身边那个侍者跟着我们好好‘监督’。”李玄策看向唐见,眼中隐含担忧。
而以唐见这两天对柳铭雪如今性格的摸索,决计不会有好事发生。
“我好像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果然柳铭雪连敷衍的笑都没了,唐见重重咳了一声,c-h-a话道:“就别为难我这小小侍者了,还请大人指路。”
敌对的二人看在他的面子上终于肯缓和下来。李玄策虽心有不甘,还是咬牙忍下。
剑冢严格来讲并无入口。
它如巨大圆盘坐落在独孤峰顶之上,地势开阔平坦。无数断剑深深斜c-h-a地下,道道被剑划出的沟壑遍布他们脚下的石地。放眼望去,如同剑的乱葬岗。而就是这般荒凉的地方,竟藏着能左右大封命运的钥匙之一。
死寂的氛围令人无法喘息。
“原来这就是当年千刀两位家主决一死战之地,可敬可畏。”李玄生赞叹道。
“嘘,别说话。”
唐见示意他们保持缄默。因为方才他们的踏入,地上的剑纷纷起了剑鸣。不过身为寻常人的他们自然听不见这刺耳的轰鸣,只有唐见和柳铭雪同时戒备起来。
这剑鸣正是主人的警告。
“你们退下。”
唐见小声嘱咐,然后咬破手指用血在地上画出一道弧线,将李玄策他们与自己隔开。
就在结界设好的瞬间,依附在断剑上的残魂倾巢出动!
“剑心难铸,需百年才能化得。而这里竟有如此之多的剑魂,不知是该惋惜还是敬佩。”柳铭雪倒是从容不迫,还有闲心同他论剑心。
唐见随便拾起一把铜剑,就着手上的余血顺着剑身抹了上去。铜剑登时一颤,发出微微青光似是在做回应。
“别说这些,有没有感应到钥匙的所在?”
很奇怪,玄策他们感应不到就算了,而他就站在这里,竟然都毫无感觉。
柳铭雪也摇头,“没有,来了。”
残魂宛若密密麻麻的乌鸦纷至沓来。
唐见感受到从它们身上传来的极重怨气,顿时心道不妙。难怪这里连妖物的残骸也没留下,光是这些东西对生气的渴求,要比化骨水厉害多了。一旦黏上,很难摆脱。直至生命力被全部吸走方能罢休。
他下意识将柳铭雪护在身后,言语关切道:“你不要出头,我来!”
熟悉的场景令柳铭雪有些晃神,就好像回到了以前在一起的日子。
唐见专心致志挥剑应对。
有了他自身血气开道,暂时能克制住残魂侵蚀。
可他错了。
它们被铜剑一分为二,遂又合二为一,顺着剑柄朝唐见迅猛而来!
“居然是这样……”
见状,唐见果断弃剑,双手合十唤出掌心护身金印,朝残魂拍去。而就在与残魂碰触的瞬间,眼前仿佛有画面一闪而过。
唐见立刻收手,任由残魂向他扑来。
“唐见!!!”
嗯?
他还没来得及侧首,整个人顿时被紧紧抱住。
漫天黑影如黑色飓风将他们团团困住。
唐见的头痛得厉害,像是有毒蛇一直往他脑子里钻。而偏偏是那人怀中熟悉的气息令他稍微得到缓解。
【兄长,你不该这样对吾。】
谁在说话?这是谁的声音?
当意识清醒后,唐见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用银线织成的君子兰刺绣。兰花绣在衣襟盘口处,瞧着j-i,ng致又素雅。大抵是绣娘绣工出神入化,光是看着这兰,鼻尖甚至还能闻到它的香气,果真神也。
只是这兰草上怎的还有几缕白发?
“肯醒了?”
头顶上方传来冷冷的话语。
唐见一个激灵,脑子瞬间清醒了。
“我这是在……”
天老爷,他怎么睡到柳铭雪身上去了?!
柳铭雪抱着他坐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这个房间唐见从没来过,但看干净利落的格局布置和墙上挂着的宝剑,主人家该是个武人。唐见收回目光再看柳铭雪,他从开始起就一直这样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见自己醒了他也不放手,就这么看着,仿佛唐见脸上开了花似的。
这么的帅吗?
“你先起开。”
“呵。”
唐见推开他正准备起身,就闻柳铭雪冷笑一声,随即猛地又收紧手臂,将头埋入唐见的脖颈之间。
“嘶——狠心的臭小子!”
柳铭雪居然敢咬他!
唐见用力推开他,掀开衣襟一瞧,好家伙,都渗血了。
柳铭雪被他推坐在一旁,长发有些许凌乱。薄唇上一抹鲜血仿佛殷红的胭脂,配上他异于常人的外貌更显妖孽。而此刻,柳铭雪的眸中尽是愤怒、悲伤和压抑。
唐见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与以往冷漠、从容、善于伪装的他相去甚远。
“若要让那些个脏东西碰了你,还不如我先把你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些忙,更新时间可能会擦着晚上十一点发布,有事会提前请假。等不了的亲们可以第二天再看~
然后因为榜单最近文名变化也挺频繁的,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变动了(不会取名orz),嘛…认准封面就好orz
今天也是两师兄弟拌嘴的一天=w=啃啃啃
☆、第一关
唐见捂住脖子,不是很能理解柳铭雪奇怪的想法。而留心细想,发觉对方好像是在关心他。于是解释道:“我半路收手的原因是因为在与残魂交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千刀两兄弟。”
柳铭雪的神情稍稍缓和,语气还是不满道:“太危险了。”
“富贵险中求嘛。”
原来他的心底当真对自己还存有一丝亲情。那以前种种想必肯定是有和误会。如此一想,内心登时轻松不少。连带着对他的态度,亦渐渐趋于缓和。
唐见整理下被柳铭雪弄乱的衣服准备下床。
这时,门外响起三道敲门声,一个侍女问:“少主,有贵客到。”
少主?
“知道了,下去吧。”柳铭雪应道。
唐见似乎懂了,“难道我们被它们带到了过去的千刀派?”
“没错,它们把你和我认成了陆远之和陆鸣飞。”柳铭雪将他知道的千刀恩怨简单同唐见叙述一遍。
千刀第二十六任家主膝下有两子。
哥哥名为陆远之,弟弟名叫陆鸣飞。两兄弟剑术高超、感情和睦,都有着壮大门派的宏伟愿望。但是弟弟想与朝廷合作,黑白两道通吃。而哥哥只想单纯把自己门派搞好,不要去弄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
两兄弟就这样争执不休,彼此之间开始产生不满和偏见。
而真正改变他们兄弟关系的,就是陆远之的妻子有了身孕。陆远之本就是心性向往和平之人,如今有了子嗣,更不愿再投身于江湖风雨之中。而弟弟陆鸣飞野心勃勃,见兄长为了一个女人畏首畏尾,自然将这名女子当成他们霸业的绊脚石。
听他讲到这儿,唐见大概知道后面的故事。
陆鸣飞对他嫂子起了杀心,最终导致两兄弟彻底决裂、分家生存。而最后的最后,不是仍然心抱遗憾,约战独孤峰么?
难道这就是盘龙钥给出的难题?
“我知道了。”
灵光现过识海,唐见顿悟出第一把钥匙的奥秘。自古夺嫡免不了亲兄弟手足相残的结局,而它想让大封皇子越过的第一道关卡就是——亲情。
为何亲情?何为兄弟?
皇子们的心腹会把这个决定替他们交给盘龙钥。
“就如同我们之前在树林试探的那般,盘龙钥必是想让我们复刻出当年千刀双陆的情景,引动亡魂的共鸣。”
一下来了j-i,ng神,唐见整个人动力满满。
“这样么……那我们之间谁是陆远之?谁又是陆鸣飞?”柳铭雪坐在床沿,好整以暇看唐见跃跃欲试的模样。
唐见:“说不定我是陆远之,毕竟我较为年长。”
“有道理。”柳铭雪点头,遂又笑道:“那你岂不是还有一个妻子?”
对。
说到妻子,唐见不禁感叹。本来打算等天下靖平后退隐山林,寻一个老伴度过余生。而眼下,怕是空谈。
他能活着就很不错了。
虽然是假的妻子,不过总觉得不习惯。
“再说吧,我们去前殿看看谁来了。”唐见更关心那位贵客是谁。
“好的,哥哥。”
柳铭雪喊的这声“哥哥”让唐见j-i皮疙瘩噌噌冒起。从小到大,他都没这样叫过自己,还别说叫得如此亲热。
唐见尴尬地摸了摸微微发红的耳朵,“兄长即可。”
.
千刀果然气派。
连会客的地方都建在剑台之上。唐见生怕一个不小心踩空台阶,掉下去被万箭穿心。
走进殿内,一名华服使者伫立殿中,手里拿着一道圣旨,高高在上地俯视众人。
唐见在短时间内揣摩出陆远之该有的言行举止,踱步向前。
“使者久等了,来我千刀所为何事?”
唐见坐在主位,对使者客气道。瞧这使者的打扮,不是大封的人。更像是百年前覆灭的齐国。
使者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我们齐国有意同千刀结盟,共同治理大好河山。如果当家的肯同意,下官这就宣读圣上的圣旨。”
居然来得这么快。
使者的到来就是两兄弟的第一次分歧,也是陆鸣飞野心开始的第一步。他让陆鸣飞看到千刀的未来不止于这小小江湖。
而面对这样的抉择,陆远之当然不同意。
于是,唐见故作严肃,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兄长不急,或许齐国使者另有一番打算,知道我们千刀祖先正是与皇室结交,才创立了千刀。再听听也无妨。”柳铭雪入戏很快,将陆鸣飞的城府与野心展现得恰到好处。唐见觉得他真人如此也不为过。
“还是二少主有眼力。”
使者高傲地抬了抬下巴,掸去衣袖上的灰,“大少主也甭生气,与齐国结交那可是天大的荣耀。”
唐见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水,寻思着能不能喝下去。正巧听了使者这话,唐见将杯子狠狠掷去使者脚下,ji-an起碎瓷。
“千刀不需要攀龙附凤的下贱作态,还请使者回去吧,千刀可高攀不起!”
对,陆远之就是这样的。
柳铭雪看了眼唐见,脸上挂着似是而非的微笑。
怎么?难道他装得不像?
使者勃然大怒,气得腮帮子也跟着抖了起来,指着唐见道:“你、你、你竟敢藐视齐国?好,好,既然如此也就不必强求了!”说完,使者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看来第一关挺简单的。
“就这么完了?接下来该去哪里?”
唐见对假扮陆远之这件事兴致高昂,觉着新奇得很、有趣得紧。
柳铭雪看向使者离开的方向,因为是残魂带来的幻象,人消失后只留下扭曲的残影。不过见他心情不错,柳铭雪也跟着笑了。
“想不到师兄贪玩性子难改,接下来陆远之会……唔!”
柳铭雪正打算给他说明接下来的事项,突然周围空间开始扭曲,所有场景如同拧麻花似的交缠在一起,混沌而杂乱。
唐见知道一定是他们的任务失败了,引起了残魂的反噬!
难怪方才使者走后,盘龙钥没有透露出一点气息。
“柳铭雪,你怎么了?!”
唐见见他一只手按住额角,双眼紧闭,薄唇也失了血色。
神情看上去痛苦万分。
☆、心魔困
然而还来不及关心柳铭雪,他的身体也出现了异常。
“痛。”
又是这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不过这一次,头痛未持续多久就停了下来。
唐见心知是得到了盘龙钥的惩罚,就不知会不会要了他的命。
睁开眼,烛光冉冉。
他坐在主位之上,面前放着一张巨大的沙盘,上面记刻着大封千里河山。而在沙盘左右,分别坐着一人。一个浓眉紧蹙,抱臂凝视着沙盘上天脊岭的另一边;另一人温文尔雅,手中握着一卷古书。
这是在军机阁。
“你们可有对策?”唐见连续熬了三个晚上,左手抚额支撑起疲惫的身躯。
大封边境刚赶走蛮夷部落,现在又来了一个无相地界。
祸事真是一波接一波。
“依我看,咱们直接发兵打过去!蝼蚁之辈,岂能撼动我大封?”白酌恶狠狠道。
“俗话说‘千里之堤毁于蚁x,ue’,这蝼蚁的力量亦不可小觑。否则大人也不会如此费神了,”白肃温和劝说道,伸手递了个香囊给唐见,“大人辛苦了,这是臣做的香囊,里头加了薄荷、栀子、九里香,最是提神醒脑。”
唐见意外白肃竟会做女儿家的东西,谢道:“没想到你的手这般巧,多谢。”
白肃见他收下,脸上笑意更深,“说到底都是些身外之物,大人得去休息才是。否则无相地界攻来,我们汀兰阁没了头领就不好办了。”
唐见叹气,“你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无相地界的y-in兵不可小觑。我活了这么些年,也是头一次听说地师能炼出这东西。”
白肃点头,“为今之计有二,一是出兵讨伐,却是费力不讨好;二是派使者劝和,施以缓兵之计。而如果是臣,臣就选二。”
白肃身为他手边第一智者,他的话唐见自然是相信的。只是……
“该派谁去呢?”
.
出了军机阁,唐见大大伸了个懒腰。
“哎,稍微舒坦了。”
这是他三天来第一次来到外面,看着晚风吹拂的荷塘顿感惬意不少。
“回行宫看看阿雪。”
也是前些日子,柳铭雪竟然下山来找他了。而他前脚一到,后脚师父连串“追命夺魂鹤”飞来,让唐见跪在地上聆听了整整三个时辰的师门戒律。
所幸,最终还是把人留了下来。
唐见来到长廊上,远远看见一人坐在荷塘边。
那人及腰的白发在月光下透着点点银光,宛若天边星辰。他垂首望着荷塘里的倒影,美好的侧脸上满是孤寂和落寞。他还穿着飘渺仙山上的轻纱白衣,眨眼看去,真像从月亮上下来的仙人。
也不知柳铭雪在此处等了他多久。
“阿雪。”
唐见想过去,而当他来到池塘边仅距离柳铭雪三步之遥时,面前仿若起了一道空气墙,任凭他如何使力,都无法迈出一步。
“阿雪?”
“阿雪!”
唐见急了,见柳铭雪落寞的模样他的心也跟着生疼。可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柳铭雪无休止地等下去。而他心口的痛,也无休止地蔓延。
是他错了,他不应该太过专注于国事,反而忘了自己刚入世、独身一人的师弟。他不是一个尽职的师兄。
而不等他继续自责,平静的荷塘中心突然出现层层涟漪,愈发激荡。接着,无数只血r_ou_都被吸食的干枯手臂从水中伸了出来,张牙舞爪着想抓住周围一切可以碰触的东西。
仿佛水中长出了一只巨型蜘蛛。
“皇宫里怎会有y-in兵?!”
唐见知道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的事,但现在他非常恐慌,因为那些畜生离他的阿雪特别近!
“阿雪,过来!”
这堵空气墙不仅限制了他的行动,还隔绝了他的声音。
更让他绝望的是,柳铭雪看到了那些东西。
他慢慢起身,似毫无生气的傀儡一步步朝向他挥舞的y-in兵走去。他伸出手,在抓住y-in兵的同时朝唐见这边看来,嘴一张一合。
唐见听不到,却读懂了他的唇语。
【我恨你】
“不!!”
额头汗水滚落,唐见胸前衣襟s-hi了大半。
原来是梦,是梦。
再次醒来的地点还是床上。唐见连忙往身侧瞧去,并未看到柳铭雪的身影。梦中的心痛再次袭来,他慌忙找去,才发现原来柳铭雪就坐在离他不远处的贵妃榻上,定定注视着自己。
他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脸颊有些莫名的潮红,眸色沉沉。盯着唐见如同盯着猎物般,令唐见感到一丝别扭。
但刚从噩梦中醒来的他很快忽视了不适之感,走过去关切问:“阿雪,没事吧?脸这么红,莫不是发热了?”
他想伸手探探柳铭雪的额头,却被对方侧头躲了过去。
“别碰我,别叫我阿雪。”
柳铭雪的声音听上去低沉沙哑,就像是受寒后的症状。但为何这般抵触自己?
唐见又想起梦中柳铭雪最后说的那句话,心中愧疚之意更甚。于是收回手,有些神伤地轻轻道:“好,我不碰便是。”
而他殊不知,自己半s-hi衣襟贴在胸前勾勒出的轮廓在旁人眼里俨然成了另一幅画面。
唐见有些心伤。也是借着盘龙钥引发的心魔,让他明白柳铭雪变成如今的性格就是他的疏忽导致的。若当时能及时发现,多聆听他的心声,他们之间就不会走到这一步。而从柳铭雪近来的表现看,他并非真的无情。
或许,还有补救的机会。
玄策、白肃、还有汀兰阁的所有人,他都会替柳铭雪一一偿还。
唐见走到门口,忽然听见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知道是柳铭雪追了上来,唐见立刻停下来。而就在停下的瞬间,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大力将他拥入一个炽热的怀抱!
柳铭雪虽年龄比他小,但个头早早就超过了自己。
唐见觉得自己完完全全被他锁在了怀里,脸颊紧紧贴着柳铭雪起伏不定的胸膛。
他当真是受了寒,整个人像火炉似的,把唐见也捂热了。
原来是生病了在闹别扭?
唐见伸手回抱住他,手掌轻轻抚摸着他的背,就像以前生病时那样。
没想到这个动作更加刺激到了柳铭雪。
柳铭雪双臂猛地收紧,差点勒得唐见一口气没跟上来。
“你真病得不轻啊……”
明明是个拥抱,唐见的心跳居然跟着快了起来。脑子里装了浆糊似的晕呼呼的,只记得得赶快给他找药才行。
“唐见……”
柳铭雪唤着他的名字,唇贴着他的耳朵柔声呢喃,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慢慢摩挲。顿时,酥麻的感觉直窜唐见脑门,再蔓延到四肢百骸。
不,不对劲。
唐见的理智让他必须推开柳铭雪。而柳铭雪突然离开了他的耳畔,半阖的眸子透着意乱情迷。琉璃般的瞳仁里映着唐见错愕的神情,也仅容有他的样子。
“是你自己要回来的,是你先来找我的。你不能怪我,不能……”
唐见见他这样,意识也清醒了大半。这才惊觉好像不是伤寒的症状,更像是……
“阿雪你醒醒,我是唐见,我是你师兄。”
他试着从柳铭雪的桎梏中逃离,而那人的力气大得可怕,唐见拼红了脸也挣脱不开。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所以你不要怨我,不要从我身边逃走。”
唐见算是明白了。明明从心魔里醒来的人只有他一个!盘龙钥还没放过柳铭雪!
究竟是什么样的心魔能让他陷得如此之深?
“阿雪,你若是再不醒我就……”
“我喜欢你这样叫我。”话音未落,但见柳铭雪唇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眸中隐隐现红。
不妙。
唐见更加用力地挣扎,想唤醒他的意识。而见自己不安分,柳铭雪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退去,俊眉微蹙,直直凝视唐见。
目光灼灼。
难道要醒了?
念头还没出完,下巴倏然被人挑起。
他眼睁睁看着柳铭雪合上眼,殷红的唇压了下来。
唐见脑中一片空白。
“放开他!”
就在火光电石之间,大门被人从外面破开。
一道凌厉掌风朝着柳铭雪愤然袭去!
见唐见背后来人,柳铭雪下意识将他护在身后。右掌顺势而出,接下来人的攻击。
内力全然不同的两掌相碰,袭击者心知不敌,遂果断再祭出一掌。
而这一掌,正中意识混沌的柳铭雪。
“简直丧心病狂!”
李玄策赶紧将唐见拉了过来,生怕他再被那人抓了回去。柳铭雪捂住心口后退两步,眼中已有几分清明。
“你别怪他,是心魔作祟。”
唐见大大松了口气,完全不敢回想刚才准备发生的事。但他是男子,是他的师兄。
怎么可能会是真的?一定是他在梦里遇到了困境。
“心魔?你当真觉得是心魔而非故意为之?”李玄策气得青筋暴起,要是刚才他来晚了一步……
柳铭雪用手指一点灵台,识海登时清澈如明镜。
被人撞见方才的场面,柳铭雪看起来并不觉得羞愧,而是轻蔑地对李玄策笑道:
“看来你很明白,我讨厌你不是没有依据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把小场景写了那么多……
看来大半夜的不能随便写这种东西呀……咳。
☆、万剑会
经过上次那件事之后,唐见算是摸清了其中诀窍。
如果老老实实按照历史轨迹走,就会受到盘龙钥的惩罚。而他们真正要做的,就是弥补当年千刀两兄弟的遗憾。
所以这几日不断有别国使者前来结盟,唐见并未当面拒绝,而是周旋着把他们踢去柳铭雪那边。左右那人口才了得,自是得心应手。而他,得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万剑大会。
“唐见,你变了。”
唐见在正要举办万剑会的场地巡视,了解地形。而跟在他身旁的李玄策沉闷地抱怨着。
“我变了?变俊了还是帅了?”
李玄策:“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从那次心魔之后,你对柳铭雪的态度简直不一般。我甚至怀疑是不是那贼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望着急奔着搭建擂台的家丁护卫,唐见悠悠道:“或许当年之事是我遗漏了什么。”
李玄策一听,登时停了下来。
“遗漏?证据凿凿之事怎会出错?当年天脊岭与无相三千y-in兵一役,我虽未出战,但也参与了制定作战。你的天眼当时明明算准y-in兵会从西北方向攻来,早早在岭上设了万无一失的埋伏。尽管大家都知道这是场输不了的仗,你还是为士兵们提前预备好作战失败后的退路。如此滴水不漏的万全之策,怎会白白折损了上万将领的性命?那些从我军后方突进的y-in兵,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李玄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发怒的冲动,“又为何,在你浴血奋战、筋疲力竭之时,柳铭雪竟完好无损出现,夺了你的……”
“好了,别说了。”唐见捂住眼睛,沉声打断道。
这些事不用李玄策说,他也不会忘记。
当年,那些y-in兵突然从军队后方猛烈攻来,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所有人都笃定是他卖了国,早早投靠了无相地界。
但他还有一事不明,初来大封根基不稳的柳铭雪,是如何与无相地界串通?而当时和他一起的那位蒙面皇子,就是暗地牵线搭桥的人?
或许,柳铭雪自始至终都是被人利用的?
他多么希望是这个结果。
“好,我不说。但你不要被轻易蒙蔽,那人的心机城府远在我们之上。”瞧李玄策说得煞有介事,唐见忍不住笑道:“年纪尚轻倒是老成,该不让你那么早就去军机阁跟那些老木头待在一起。”
李玄策不满辩驳:“白肃可不是老木头。”
唐见眼神黯淡,“确实……”
“夫君。”
远处来了一众女眷。
被侍女搀扶着的美貌妇人一手执着团扇,一手捂住微微凸起的小腹,笑盈盈朝他们这边走来。
这就是陆远之之妻——蒋氏。
见到蒋氏,唐见也是满面愁云。
为了这几日避免麻烦,唐见一直睡在书房里。而偏偏妇人心思海底捞针,他越是躲着蒋氏越是要来黏着他。况且人家还怀着孩子,他总不能轻易怠慢。
“夫人。”
唐见笑着回应。
“夫君为筹备大会之事累了一天,底下人劝不动,只好我来请夫君回去了。”说到“底下人”,蒋氏有意看了眼李玄策。
不仅是他和柳铭雪,连其余人也被卷了进来。而奇怪的是,符合兄弟二人的该属玄策和玄生,可他们在这里竟成了唐见手下打杂的护卫。
李玄策很是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而孟平和白酌,唐见到现在还没遇见他们。不知道是被盘龙钥分去了哪里。
“手下失职,是我管教无方。对了,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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