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先人已经用无数次血和泪的教训告诫我们了,人光成熟注定是不顶屁用的,恁不好还容易熟大劲儿了。
李才家小区门口看门的隔壁吴老二今年都八十一了,他比谁都成熟,亲身经历了二战、民主、抗日、内战、解放、文革、灾荒、改革,到现在不也还是看了一辈子大门吗,连个养老送终的都没有!
李才就有点儿熟大劲了,一眨眼的功夫,他成熟了五年了,大学毕业都两年多了。
五年的时间,曾经的青葱少年已然变成了一个25岁的青年,不上不下,不成不就,挺尴尬一岁数。五年里许多事情变了,许多事情没变,许多该发生的没发生,许多不该发生的发生了。
没变的,李才他们哥几个还住在一起呢,还是那个破五居室。说是五居室,其实就是个小三居,把客厅也给隔开改了俩房间,专门租给他们这些年轻人用。
变化的是名字,五年前这地方叫大学城,现在更多人喜欢叫它“京城蚁族培训中心”。
该发生没发生的,就是彭晟这货。五年前,大家都觉着这孙子将来准能火,最起码也能混成个脸熟的小明星。
但事实上五年后的今天,他正靠在酒吧里卖嗓子过活,唱的不算好,但胜在长得帅。
酒吧经理挺抠门,一晚上唱五首歌才给九十块钱,好在陪客人喝一杯酒能有五十的小费。所以基本上孙子每天都是拿着一盒新的醒酒药出门,然后半夜吐得跟条狗似的爬回来。谁扶他,他就抱着人家哭:“长得帅!兄弟你说长得帅有个鸡毛用”
李才让他恁的心烦,有一次忍不住怼了他一句:“长得帅没用吗人家喝一杯酒十五的小费,你喝一杯五十!你还这么多话,滚屋睡觉去!”
打哪之后,彭晟再没有抱着李才哭过。他倒不是生气了,就是单纯的心虚,因为李才就是那个陪客人喝一杯酒十五小费的……
学长们没骗李才,果然,就和他们说的一样,他这破专业毕业之后,根本就找不到对口儿的工作。也对,你听说过哪个单位收文学专业的,而且还是艺术学院的文学专业,听起来都觉得low爆了!
更倒霉催的是,这五年的时间里,传媒大学愣是一个明星都没出过,就拿和李才同届的来说吧,大部分还是去干了播音主持,或者舞台剧表演之类的工作,根本没什么曝光度。
要光是没出明星也就罢了,还有四个之前传媒大学毕业的一二线明星,因为在一起聚众吸毒被朝阳群众给举报了!毁了自己不说,还连累母校跟着碰了一鼻子灰。
同志们都混的这么惨,李才这经纪人证书也就算白考了,学校里的人用不上他,校外的人看他这么年轻也不敢用。倒是有想要招他当助理的,但伺候人这活儿,李才自认为自个这臭脾气也干不了。
于是毕业这两年,李才有机会的话就会跑跑剧组,干一些剧务之类的工作,以期望能在圈子里站住脚。而这些机会,百分之九十都是他那位舅舅给推荐的。
剩下找不到剧组工作的时候,李才也会干一些别的活儿贴补生计,比如最近这半年,他就在彭晟工作的那个酒吧当调酒师。
“艺多不压身”,这话李才听了……
这天晚上,酒吧恰巧就是李才当班,他这正给个女客人调“长岛冰茶”呢,抬个头的功夫,忽然就看见舞台上的彭晟朝着台下不满地嘟囔了句什么,似乎是因为他在上面唱歌,客人喝多了在底下瞎骂街。
而在他嘟囔之后,紧接着,就看见有两个男客人突然冲上了舞台,然后特麻利就给彭晟按到了,其中一个客人还拿着酒瓶子“咣”在地上砸碎,冒尖那头朝着彭晟身上“噗噗”连捅了两下。
“哎呦我艹!”一下子,李才的眼珠子红了。
哥儿几个跟人茬架也不是头一回了,他也顾不上什么漂亮女客人了,猛地翻身从吧台上面蹦了出去,然后路上顺手抄起了一个板凳,抡圆了重力加速度,临近后甩起来狠狠砸在了捅彭晟那个人的后脑海上。
这么狠的一下子,那人当场就一翻白眼昏过去了,都吐白沫了。
而就在李才举起来又准备要砸第二个人的时候,“砰”,人家身手比他快,转身一个齁瓷实的杰克丹尼洋酒瓶子,整砸在了李才脑门上。
瓶子任嘛事儿没有,李才却摇摇欲坠,一步三晃,跟喝大了似的。
那一瞬间,恍恍惚惚,李才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样子。鲜血顺着他的脑门流了下来,开始挺热,过后挺凉,同一时刻,一些遭七杂八的东西,好像也顺着天灵盖流进了他的脑子里。
“系统绑定成功。”
这是李才晕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这一辈子,李才没才,可李才有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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