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谈恋爱有助于逃生

第2节

唐瑜猛然间从睡梦中惊醒,还没完全恢复清醒,沈奕舟便啪的一下把灯打开了,柔和的光线铺洒了一地,反s,he在人的视网膜上,透出柔和的光圈。
唐瑜揉了揉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被子从他的身上滑落,沈奕舟下床来到他的身边:“你醒了吗?”
唐瑜看向他,沈奕舟的脸离他很近,他的五官挺拔,轮廓深邃,光线将他的身体线条一再柔化,给人一种很好亲近的感觉,他蹲在沙发边,微微俯身看着他,眼眸漆黑透亮,就像是黑曜石一样。
在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唐瑜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周身的一切都在飞速的倒退,消失,时光回溯而上,在洪流的尽头,一道颀长的身影翩然伫立,然后慢慢回过神来,与唐瑜对视上——那赫然是沈奕舟的脸。
耳边就像是灌满了水一样,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又遥远。
唐瑜有些恍惚:“沈奕舟?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沈奕舟愣了一下,还没说话,唐瑜便又回过神来,他再次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刚才的错觉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从沙发上翻身下来,对着沈奕舟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我做了个梦,还请你别介意。我听见钢琴曲了,我们是不是要下去看看?”
沈奕舟迅速的收拾好眼底的情绪,嗯了一声:“这就是容云说的第三件怪事了。”
两人走出门去,刚好看见林苗苗缩在对面房门的后面,一副想探头又不敢探头的模样,看见他们来了,她顿时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你们终于出来了!这个钢琴曲真是太吓人了!”
唐瑜随口安慰了她一句,他们开始顺着长廊往外走,在经过一个房门的时候,里面的光透过没有关紧的门斜斜的s,he出来,打在地上。
与此同时,他们还听见了哭号声从房间里传出来,那声音很好辨认,是容云的,唐瑜与沈奕舟对视了一眼,他抬手轻轻的敲了敲门。
容夫人给他们开了门,不知为何,她的面容在深夜里看上去很是苍白,就连嘴唇都没有丝毫的血色,她看了他们一眼,淡淡的道:“不是说过了晚上六点之后不要出门吗?”
然而紧接着,容云便在她的身后哽咽着道:“是不是我请的客人?快让他们进来!”
容夫人在家里显然是很顺从容云的,他这话一说完,容夫人就算是再不情愿,也慢慢的让开了位置,让他们进去。
唐瑜正准备进去看看情况,沈奕舟却在身后拉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和林苗苗先进去看看情况,我下楼去看看钢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奕舟的能力很强,唐瑜也没阻止他,点了点头:“好,那你小心。”
沈奕舟对他笑了一下,便快步下楼了。
唐瑜和林苗苗走进容云夫妻的卧室,刚一走进去,唐瑜便闻到了一股让人十分不舒服的味道,他也终于找到了二楼那股挥之不去的潮s-hi和腥味到底是来自于哪儿——源头就在他们的卧室。
这味道实在是太大了,唐瑜走进门的时候,觉得自己根本不像是走进一个房间里,而更像是走进了一个深埋于泥土之下的坟墓。
第5章
唐瑜简直没见过比这更加诡异的房间了。
整个房间的光线y-in沉到了极点,就连窗帘都紧紧的拉着,房间里面的灯明明全都开了,但还是很暗,这种感觉就比进入了专门洗照片用的暗房还要更暗。
而在房间的正中央,放了一张大床,容云穿着睡衣,一脸崩溃,不断的从嘴里发出破碎的哭号。
他是钢琴家,看上去不过才三十左右,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还很年轻,因为常年与钢琴打交道,浑身散发着温和儒雅的气息,长相也是非常俊秀的。
然而,就是这么个人,此刻瑟瑟发抖的团在被子里,脸上沾满了眼泪,形象全无。
林苗苗默不作声的跟在唐瑜的身后,唐瑜顿了一会儿,走到了床边,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变得轻柔一点:“容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容云蓦然伸出手来,抓住了唐瑜的手腕,眼里满是细碎的恐惧,就像是裂开的镜面一样:“我又做梦了!我做了很恐怖的噩梦.......有人追杀我,有人想要追杀我,他想要我的命,我醒来之后手就又开始疼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太难受了......”
他的状态也的确不太行了,几乎要昏厥过去。
巨大的钢琴曲宛如潮水一般包裹着众人,清晰得仿佛像是就在咫尺间响起,一下又一下,华丽的音符编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没有人能逃脱。
容云捂住了自己的头:“这个声音,每次到半夜都会响起,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泪水不断的从他的眼中涌出,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唐瑜想了一下:“那您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
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空气蓦然停滞了一瞬,就连容云的脸上也有片刻的空白,他甚至都忘了哭,也忘了去抓住唐瑜的手,就这么呆了一会儿。
容夫人双手环胸,站在床边,冷冷的看着他。
半晌,容云的脸色难看的一变,低低的道:“我......我不知道。”
容夫人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她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轻嗤一声。
他在撒谎。
如果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的话,不需要想这么长时间。
而且容云脸上的情绪变化是如此明显,基本上可以笃定他是知道点什么的,关于这首响起的钢琴曲。
但是比起这个,唐瑜更加在意的是容夫人的反应。
她的反应很不同寻常,白天她一直温柔体贴的照顾着容云,可是晚上她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直站在床边袖手旁观,表情也很冷漠。
“如果不知道的话,那就算了,”唐瑜没有继续逼问他,而是话锋一转,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既然这钢琴曲每天半夜都会响起,那您没想过把钢琴砸了,或者暂时把它搬出去吗?”
“我试过的,”容云苦笑了一声,“但是根本没用,就算没有钢琴,每天半夜里还是会响起这个声音,况且过几天就是我最后的演奏会了,我还要抓紧时间练习。”
“最后的演奏会?”唐瑜敏锐的抓到了某个关键词,“为什么?您当钢琴家不是当得好好的么?”
“我......我决定退休了,”容云的声音很轻,他的情绪现在已经完全的平复了下来,“而且以后我再也不会碰钢琴。”
唐瑜问:“这个决定是和最近发生的一些怪事有关吗?”
容云点了点头。
忽然开始疼的手,还有状态奇怪的女儿,半夜的钢琴曲......
目前已知的线索如同一条连贯的长线在唐瑜的脑中盘踞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冷不防的问道:“您梦见有人在追杀你,那个人是谁?是你的身边人吗?”
容云的脸色再度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简直是r_ou_眼可见的,耳边聒噪的钢琴曲忽然一停,房间里霎时安静下来,容云却发了狂,他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崩溃的喊道:“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然后他的双手在空中胡乱舞动,抓到什么就摔什么,唐瑜赶紧后退,而与之相反的是,容夫人立刻上前去,抓住了他的手,动作轻柔的将他抱入了自己的怀里,温柔道:“没事了,没事了。”
容云在她的安抚下奇迹般的平静下来,没有继续发狂,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哭泣。
唐瑜见状,对林苗苗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两人退出了门。
唐瑜对林苗苗道:“他在撒谎,在梦里追杀他的人他肯定知道,还有那首曲子。”
林苗苗却若有所思道:“唐瑜,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唐瑜边往楼下走边道:“那你先暂时不要说,等会儿我们找到了沈奕舟再一起讨论。”
林苗苗说了一个好字。
两人来到了楼下,在客厅的角落,靠近窗户的旁边放了一架钢琴,而此时沈奕舟正站在琴旁边,低头研究着手上的东西。
唐瑜走到他的身边,问道:“你发现了什么吗?”
沈奕舟抬眸看见他,对他扬了扬手里的照片,微微一笑:“我想我应该是找到了关键线索。”
唐瑜接过照片一看,只见那是一张老照片,没有过塑,连边缘都泛了黄,它被人撕了一半走,只剩下了一半,而这半张上面有个人,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容貌清隽,正是年轻时候的容云,照片的背景是一架钢琴旁。
而最有意思的是容云的动作,他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然后仰着头,虽然照片只剩下了一半,但仍然可以清晰的看出他是在和另外一个人拥吻,而和他拥吻的那个人犹留下了半边身体在照片上。
更重要的是,那个和容云拥吻的人,是个少年。
林苗苗只看了一眼,便哇了一声,眼睛都瞪圆了:“这这这......容云这是骗婚吧?!”
唐瑜只是听说过同性恋,还是头一次看见活的,有些无所适从:“嗯,这个......容夫人挺可怜的。”
沈奕舟对他们抓重点的能力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收回照片,没好气的道:“把你们脑子里的水控一下!重点在于容云是个同性恋吗?”
唐瑜也是一时被林苗苗带得跑偏了,回过神来后,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这照片是在钢琴旁边发现的?”
沈奕舟点了一下头:“白天看是没有的,这照片是和半夜钢琴曲一起出现的,所以我觉得照片上的另外一个男主角肯定和这钢琴曲脱不了关系。还有就是,这钢琴曲我白天刚听过,是容云的曲风发生变化后的作品之一。”
刚才唐瑜还在说容云肯定在撒谎,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证实。
这曲子是他自己弹出来的,他难道会不知道?
唐瑜于是把刚才在房间里的问话全都说了一遍,沈奕舟闻言,沉吟半晌,牵起唇角道:“这个容夫人,倒是有点意思。”
一听到他们在说容夫人,林苗苗顿时很积极的道:“我跟你们讲,我也发现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刚才容夫人去安抚容云的时候,我看见她的手腕上有两条红线!”
“哦?”唐瑜倒是没注意这个,一看见他们夫妻俩抱在一起他就移开了视线,“那你看见了她手上的红线是长什么样的吗?”
“那不是普通的红线,”林苗苗认真的向他们比划着,“我看见那线很整齐,不是戴着红绳的那种线,而像是长在她的手上的,看上去就像是断肢一样。”
唐瑜的脸色微微变了:“这和死去的医生的状况是一样的,难不成她也受到了诅咒?”
这也完全解释得通,容夫人身为容家的女主人,本来这事不是她引起的,但是她却要默默的忍受着这怪异的一切,如果因为遭受了诅咒而对丈夫产生怨恨,也不是说没可能,虽然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的是温柔大方的一面,可背地里相处时,难免对容云颇有微词,这样她白天和晚上不同的两种态度也无可厚非。
沈奕舟却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没答话。
唐瑜看向他:“你是怎么想的?”
沈奕舟打了个哈欠:“我什么都没想,明天再说吧,好困啊,我们去睡觉吧。”
现在也确实很晚了,既然沈奕舟困了,那讨论自然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于是他们只好回到了二楼睡觉。
林苗苗看见他们两人进了同一间房的时候,哇了一声:“你们居然发展得这么快的吗?”
唐瑜:“......?”
什么意思?
见他一脸茫然,林苗苗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而沈奕舟但笑不语,眼神却别有深意。
林苗苗秒懂,开门关门一气呵成,给他们留了空间。
唐瑜懵懂的进了房间,然后躺在沙发上,沈奕舟关了灯,也窸窸窣窣的爬上了床。
过了一会儿后,唐瑜慢慢的从沙发上坐起:“沈奕舟......”
他觉得他好像明白林苗苗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就是跟刚才他们看见的那张照片是一个意思。
沈奕舟忍着笑,佯装平静:“嗯?”
唐瑜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复又躺了回去,声音略崩溃:“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声晚安。”
沈奕舟在黑暗中弯了一下唇角:“嗯,晚安。”
第6章
第二天,用过早餐之后,容云就去琴房练琴了,而容夫人去了楼上。
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兵分两路,由同为女生的林苗苗负责去跟踪容夫人,看看她有什么不对劲,然后唐瑜和沈奕舟去找容云,试探的问一下他对那张照片的印象。
分工完毕之后,唐瑜和沈奕舟一起来到了琴房外面,琴房在一楼,靠近花园的房间,环境很是清幽。
有断断续续的琴音从里面传出来,不成曲子,几乎是弹一段停一段,时不时的还夹杂着一些尖锐,情绪色彩很浓的音符。
沈奕舟伸手敲了敲门,房间里的琴音霎时一顿,然后传来了容云的声音:“请进。”
两人走了进去,这是一个非常空旷的房间,地上铺了木地板,打过蜡了,在明亮阳光的照s,he下,光滑如镜,几乎能照出人影,在大大的落地窗面前,是一台钢琴,容云坐在琴凳上,面色不虞。
相较于昨天的焦躁不安和害怕恐惧,今天他已经平静下来了,安安静静的坐着,看不出来有什么明显的情绪起伏。
沈奕舟在琴房里慢慢的转着,四处打量。
唐瑜走到了容云面前,先跟他打了个招呼:“您好。”
容云:“早上好。”
唐瑜开门见山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递到了容云的面前:“我们昨天晚上在钢琴的旁边找到了这张照片,这张照片上的人是你吧?”
容云的手本来放在钢琴上,此刻却缓缓地拿了下来,放在了膝盖上,他的视线落在那张旧照片上面,眼神轻颤,从侧面看上去,他的脸颊雪白,简直像是被冰冻过了似的。
他就这么定定的看了那照片半晌,时间在沉寂中一点点流逝,空气中似乎有某根弦无端绷紧了,气氛紧张到极致。
眼看着他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唐瑜正在犹豫要不要在别的事情上面找找线索的时候,容云却忽然开口了,嗓音嘶哑:“是。”
唐瑜愣了一下,迅速接着问了下去,把昨天想好的问题问了出来:“这张照片的背景是一架钢琴,看上去像是在什么舞台上面,您还记得是什么时候拍摄的吗?”
容云恍惚了一瞬,轻轻的回答:“我十八岁那年,在一场钢琴比赛上拍的。”
不知为何,他的神情竟透出一点怀念的色彩。
没想到问答进行得这么顺利,唐瑜抓紧时机,又问道:“这场比赛你赢了?”
容云的视线终于从照片上移开,看向了他,面色有些古怪,但旋即,他便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是第四名。”
唐瑜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第一名是谁?”
容云却忽然沉默了下去,没说话。
唐瑜:“您是忘记了还是不想说?”
容云偏开头去,伸手抚摸着眼前的钢琴,俨然一副拒绝交谈的姿态。
唐瑜其实也是随口问问,看能不能套出更多的有用信息来,但是没想到还真的让他问出来了。
他正打算说点什么,沈奕舟却走了过来,从他的手里抽走了照片,看向容云,直截了当的问道:“和你抱在一起的少年是谁?”
容云还是保持着沉默,牙关紧紧的咬着,一言不发。
沈奕舟:“这个人是不是第一名?”
那少年的面容在照片上只留了一半,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模样,但能够一眼辨认出来的是他穿着和容云一样的西装,而又是在舞台上,两人皆是一副开心的表情,很显然,他们中间肯定有人夺冠。
但容云只拿了第四而已。
不排除那少年并没有参赛,他只是单纯地为自己的恋人得奖而高兴而已,所以才冲上舞台,给了容云一个拥抱的这种可能性。
但是透过照片上的细微表情来看,容云的姿态略微有些被动,他微微仰着头,脸上虽然带着笑,却是整个被少年抱入了怀里。
这个亲吻,不太像是为了他而庆祝的,反倒更像是为了那个少年而庆祝的。
——这是这张照片给人的直觉。
面对沈奕舟的咄咄逼人,容云就像是压根没听见似的,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在黑白琴键上面游走。
唐瑜轻轻吸了一口气:“我们该怎么办?”
沈奕舟的语气却很平静:“问不出什么来了,得找别的线索。”
唐瑜点了点头,便准备离开琴房,可就在这时,容云却忽然叫住了他们。
沈奕舟回头,容云直直的看向他手里的老照片:“那张照片......能留给我吗?”
唐瑜愣了一下,然后看向了沈奕舟,没想到沈奕舟却冷静的拒绝了:“不能。”
容云失魂落魄的哦了一声,然后像是提线木偶一般,继续转过了头,然后按着琴键。
唐瑜对沈奕舟的认识顿时又刷新了一个层面。
要是换了任何一个普通人过来,面对灵异事件主人公的要求,肯定就哆哆嗦嗦的给了,可沈奕舟不仅拒绝了,还拒绝得相当霸气侧漏,俨然一副这照片捡到了就是我的,既然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的即视感。
两人走出了琴房,沈奕舟若有所思道:“这照片能提供的信息暂时只有这些了,我们得换条路走.......”
他这话还没说完,忽然撞到了什么,险些把他绊得一个踉跄。
唐瑜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低声问道:“没事吧?”
沈奕舟摇了摇头,然后低头往下一看。
只见女孩穿着一身白裙,披头散发的抱着娃娃,抬头看着他。
唐瑜昨天就已经领教过这女孩的厉害,顿时微妙的牙疼起来,抓紧沈奕舟的手臂就想拉着他走,但是女孩却身形一闪,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把手里的和服娃娃举了起来:“哥哥,陪我玩洋娃娃吧。”
她的目标是唐瑜。
唐瑜的下颔绷紧,眼里透着警惕,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的攥紧,刚想出口拒绝,可沈奕舟却忽然一笑,把唐瑜拉到了自己身后,紧接着便矮身看着女孩:“玩洋娃娃?好啊,我最喜欢玩洋娃娃了。”
说着,便伸手拿过了洋娃娃,笑吟吟的问:“怎么玩?不如你定个规则?”
唐瑜劈手就想去躲那个洋娃娃,咬牙低斥道:“你疯了吗?昨天就是......”
他话还没说完,沈奕舟便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轻轻巧巧的眨了一下眼睛,眼波流转,顾盼生姿:“乖乖站好,看哥哥怎么给你找回场子。”
唐瑜沉默了一下:“.......”
为什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女孩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大大的桃木梳,还有一根细细的黑色橡皮筋,递给了他:“帮我的娃娃梳一下头发吧,头发总是梳不好,妈妈会骂我的。”
沈奕舟接了过来,在洋娃娃的头发上比划了一下:“头发梳不好?你一直都是自己梳头发吗?”
站在旁边的唐瑜一直注意观察着沈奕舟梳头发的手势,原本想提醒他不要把娃娃弄疼了的时候,下一秒,却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只见沈奕舟十指翻飞,像是在编花绳一样,十分熟练的帮娃娃绑着麻花辫。
唐瑜再度沉默:“..........”
同为直男,为什么你就这么优秀。
女孩也紧紧的盯着沈奕舟的动作,可能是见他没出什么岔子,便回道:“新妈妈来了之后,就是我自己梳的,妈妈说好孩子都是自己梳头发的,梳不好就会被惩罚。”
听了这话后,唐瑜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昨天女孩对他说的话——自从我的妈妈走后,我就一直没梳好过头发。
现在她却说......新妈妈?
难不成现在的容夫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容夫人?或者说容云离过婚,现在的容夫人是他的第二任妻子?
他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
沈奕舟低头编头发,漂亮的麻花在他手里渐渐成型,他继续问:“也就是说,新妈妈对你很不好?”
女孩点了点头。
沈奕舟笑了一下:“那你的旧妈妈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去哪儿了?”
女孩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歪了歪头,她的头发乱糟糟的,随着她这个动作,尽数散落到肩头,她伸手玩着软软的头发,忽然笑了起来:“我不知道呀。我没有旧妈妈,我只有一个妈妈,我很爱她,好孩子是不可以说谎的,说谎会受到惩罚。”
沈奕舟的动作一顿,可就在这时,他手里的洋娃娃忽然脑袋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的抬起头来。
唐瑜心惊胆颤的在旁边看着,发现那洋娃娃的眼里开始蓄积红色的液体,他立刻拉住了沈奕舟:“你轻一点,不要弄疼她了!”
“哎呀,”沈奕舟低头,与洋娃娃对视了一眼,面色微微一变,“你的娃娃开始流血了。”
就在这一瞬,女孩的面色狰狞的一变,翻脸比翻书还快,她愤怒极了,尖叫道:“你弄疼她了,你弄疼她了——你为什么要弄疼她?!”
“这就叫弄疼她了?”沈奕舟奇道,“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唐瑜拉起他的手臂就准备跑,但沈奕舟的下一个动作差点没让他直接把眼珠子瞪出来。
只见沈奕舟干脆利落的将洋娃娃的头一拧,把它的头和身体拧得分了家,然后一脸无辜道:“哎呀呀......我这毛手毛脚的,真是太不小心了。”
唐瑜真是要给他跪了,头皮一麻,差点直接炸成一朵烟花:“!!!”
完了,他们要凉!
第7章
下一秒,只见小女孩的脸色蓦然一变,刷的一下抬起头看向他们,散落在肩头的头发霎时变得雪白,与此同时,她身上的裙子也开始变了颜色,变成了与娃娃身上一模一样的和服。
她缓缓的对他们扯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做了坏事,可是要接受惩罚哦。”
唐瑜和沈奕舟两人转头就跑!
他们原本是在走廊里站着的,女孩站在走廊的那一头,把路全部都封死了,他们只能向另外一个方向跑。
混乱中,唐瑜感觉有点不对劲,一楼的布局和二楼很像,但又和二楼不太一样,最起码走廊没有这么长,但是他们在跑动的过程中他却发现这条走廊仿佛长得没有尽头,无论怎么跑,尽头都离他们很远,但他们又确实是在往前行进着的。
唐瑜跑了一会儿,累得气喘吁吁,膝盖发软,他忍不住往后望了一眼,可这么一眼,差点没直接把他的心脏病吓出来!
只见红衣白发的女孩长发散开,脖子间有一条断裂的,扭曲的伤痕,毅然和沈奕舟手里被拧断的娃娃一样,正在不断的往外渗血,她的眼珠变成了一片沉沉的黑色,就像是被吞噬了所有光亮的黑洞一样。
不过眨眼间,她便来到了两人的背后,她的白发宛如一根根尖锐的白刺,纷飞着向两人刺来!
唐瑜一惊,冷汗出了一身,连手指都在颤抖,脑子里闪过了刚进入游戏的时候系统跟他说的话——在游戏中受伤等于现实受伤,在游戏中死亡等于现实死亡。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沈奕舟却忽然伸手拉住了他,脚下一顿,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打开了旁边的门,然后带着唐瑜冲了进去,反手重重的将门甩上。
唐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伸手扶着墙壁:“你.......你为什么那么想不开?”
在他明明提醒过不要把小女孩的娃娃弄疼的情况下,还那么干脆利落的把人家的脖子拧断了,这种事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沈奕舟没有像唐瑜那样大喘气,他看了唐瑜一眼:“我有一个猜测,所以做了点验证。”
唐瑜皱了皱眉:“验证?什么?”
沈奕舟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的小女孩便开始疯狂的拍门,那哐哐哐的声音让人听了简直头皮发麻,门板不断的震颤着,恐怕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而与此同时,她的白发从门缝间缓慢的伸了进来,就像是触手一样,不断的摸索着,像是一条条游走在地上灵活的小蛇。
两人不约而同的离门远了一些,唐瑜打量着这个房间,只见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四四方方的墙壁,窗户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光线黯淡,就像是一间为囚犯准备的囚房一样。
现在该怎么办?
唐瑜皱起了眉头,在震天响的拍门声中思考着对策。
沈奕舟开口道:“喂,唐瑜。”
在濒临死亡的刺激下,唐瑜的脑子转得飞快,应了一声:“嗯?”
沈奕舟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在掌心里转着,微微一笑:“你胆子大不大?”
唐瑜顿了一下,看了看他:“还好,怎么?”
沈奕舟含笑靠近他,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
唐瑜:“......这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沈奕舟倒是很冷静:“那就我们死,你选一个?”
唐瑜咬了咬呀:“好吧。”
这时,女孩的白色发丝席卷了整个门板,然后用力的将其包裹住,使得门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蚕茧一样,然后在巨力的作用下,门板轰然倒下。
穿着红色和服的女孩站在门外,神色狰狞:“你们跑不掉了——”
说着,她便踏进了房间,视线不过是在两人的身上扫了几秒钟,便毫不犹豫的看向了唐瑜,然后向他走了过来!
唐瑜站在原地没动,眼睁睁的看着女孩越走越近,冷汗很快打s-hi了他的鬓角,他说:“你......你先等一下。”
让人意外的是,女孩真的停了下来,只不过停在了离他很近的距离,微微仰头看着他,声音很轻:“妈妈走了,家里除了爸爸之外就没有别的人,没有人陪我玩,我好寂寞呀,哥哥,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跑呢?”
唐瑜勉强维持着镇定,眼角的余光看见沈奕舟已经走到了女孩的背后,他心下稍定,不慌不乱的道:“我,我记得我昨天下午陪你玩娃娃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一件事。”
她答应他,要是帮娃娃缠好头发,就告诉他她说妈妈走了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女孩歪头想了一下:“对,哥哥现在还想知道吗?”
唐瑜硬着头皮道:“你说过了的,好孩子不可以撒谎,我觉得,好孩子也应该遵守承诺,是不是?”
女孩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咯吱一声笑了出来:“可是我从来没说过我想当好孩子啊。”
唐瑜:“......”
不,你说过。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不诚实的吗。
女孩靠近了一步,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哥哥想知道吗?”
唐瑜看见沈奕舟已经悄无声息的弯下腰了,他收回视线,肌r_ou_紧绷,半晌,点了点头。
女孩对他招了招手:“你靠近一点,我就告诉你。”
沈奕舟明显已经快成功了,这个时候肯定不能让女孩分心,注意到她身后的动作,于是唐瑜想也没想的俯身凑向她。
女孩的吐息贴近了他的耳边,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只听见她一字一顿,吐词清晰道:“我那和新妈妈长得一样的旧妈妈,早就死了。”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她忽然发出了不似人类的惨叫声!
沈奕舟拿出打火机,直接把她的头发点燃了,那火焰烧得极快,噼里啪啦便将她的头发烧成了一个光球,空气中散发着烤焦的气息。
唐瑜正想起身远离她,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女孩在剧痛中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对他咧开了一口森森白牙,那白牙竟是尖尖的,就像是小锥子一样,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贴近了他的胳膊!
唐瑜想要用力的将手抽回来,但是女孩的力气却很大,如同铁钳一般!
沈奕舟两三步跨到了他的身边,毫不犹豫的一脚将几乎快被火苗湮没的女孩踢开,然后强势的将唐瑜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这一系列的动作他做得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流畅而自然。
唐瑜惊魂未定,低低的道:“我们快走。”
浑身是火的女孩在地上打着滚,嘴里发出痛苦的嚎叫声,不断的有血水从她的身上流下来,在灼热的温度下,发出吱吱声。
沈奕舟点了一下头,一边疾步奔向门口,一边手速极快的向女孩那边扔了一个小东西,下一瞬,空气中发出爆破声,噌的一声,火势变大。
走出门后,沈奕舟反手将门甩上,将女孩的惨叫声尽数留在了门内。
他们又回到了走廊里,依旧站在刚才的地方。
唐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定下神来:“我记得系统说过,不可伤人。”
沈奕舟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脸上闪过难以言喻的表情:“......你觉得,那个女孩是人?”
唐瑜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伤了npc会有什么下场吗?”
沈奕舟:“没有,至少我之前玩过的游戏副本里没有,你不杀鬼,就被鬼杀了。”
唐瑜有点惊讶,眼睛微微睁大:“这么危险?系统不是说过有保护机制吗?”
“关于这一点,我其实......”沈奕舟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他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唐瑜满头雾水,跟着他一起离开了走廊,两人来到了大厅里面。
四处静悄悄的,没有丝毫活气,死气沉沉一片。
沈奕舟从口袋里拿出了半张照片,在空中扬了扬:“这是刚才在娃娃的身体里面找到的。”
唐瑜接过来一看,沈奕舟又把原来的半张照片递给他,两张半张照片严丝合缝的贴合到了一起。
照片上是两个少年,另外一个少年抱着容云,和他们先前猜想的一样,在另外半张照片上的右手里,他拿着奖杯。
他在俯身亲吻着容云,嘴角带着微笑,眼神里胶着满满的爱意。
唐瑜喃喃道:“所以说,当年得奖的真的是这个少年,他们是情侣,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们感情破裂了吗,所以容云才娶妻生子了?”
这只是一个猜测。
沈奕舟眯了一下眼睛,不置可否道:“或许吧。”
唐瑜想到了刚才女孩说的话,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沈奕舟:“对了,刚才女孩告诉我说她旧妈妈死了,新妈妈和旧妈妈长得一样,那现在的这个容夫人会不会是鬼?莫非是容云招惹上了什么仇家,所以那只鬼才假扮容夫人的模样接近容云,想要陷害他。”
沈奕舟一只手支着下颔,眼睫微垂,半晌,他才说:“我觉得不太像。”
唐瑜:“为什么?”
沈奕舟抬眸看向他,眼神深邃:“因为这个容夫人很爱容云。”
第8章
唐瑜一愣:“你怎么知道?”
沈奕舟看了他一眼,回答得理所当然:“我也喜欢过人啊,当然能看得出来。”
唐瑜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很好的get到了他这句话的重点,把手攥紧成拳抵在唇边,低着头,继续苦思冥想:“那既然这个容夫人这么爱容云,女孩的旧妈妈死了,她就化成容夫人的模样继续陪在容云身边.......所以她只是单纯的想和他在一起而已?”
这是什么人鬼情深的戏码?
唐瑜莫名有一种自己是进了聊斋剧情的错觉。
沈奕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复杂,又带着点无奈,最终,他摇了摇头:“算了,我果然不能指望你能想明白什么,这个感情问题对于你来说超纲了。”
唐瑜:“......难道我分析得不对吗。”
“对对对,”沈奕舟揉了揉他的头发,唇边凝着一抹微笑,“你说什么都对。”
这时,忽然从二楼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那声音他们很熟悉,是林苗苗的,然后,那声音继续凄厉的喊道:“救命啊——”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色变,然后一起跑向了二楼,刚一到楼上,唐瑜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夹杂在原本就十分浓厚的腥味中,十分让人作呕。
与此同时,那条光线昏暗而气氛压抑的走廊似乎变得更加y-in沉了一些,明明窗户是开着的,可是光线却尽数被阻隔在外面,一丝一毫都透不进来。
唐瑜忍不住捂住了口鼻,大声的喊道:“林苗苗!”
走廊里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的回音。
两人快速的顺着长廊往前走,最终在衣帽间门口看见了门开了一条缝,很明显有人进去过。
唐瑜与沈奕舟对视了一眼,沈奕舟点了点头,唐瑜于是屏住呼吸,伸手敲了敲门。
没有人回应他,屋子里静悄悄的。
唐瑜再次敲了敲。
这一次过了一会儿后,有人过来开了门,是容夫人。
她似乎是刚刚沐浴过,头发都是s-hi的,披散在肩头,还在不间断的往下淌着水,只简单的穿了一件长裙。
她看了看他们,态度淡淡的:“你们有什么事吗?”
沈奕舟上前一步:“我们听见了同伴的求救声,就是从这间屋子里传出来的,方便让我们进去看一下吗?”
他这话虽然的问句,但却不容抗拒的抵着门走了进去,顺便还把容夫人挤到了一边。
唐瑜沉默了一下,然后也立刻跟着走了进去。
容夫人皱起眉头:“我这里没有你们的同伴!请立刻出去,要不然的话我就叫管家了!”
沈奕舟给唐瑜使了一个眼色,唐瑜会意,二话不说开始在衣帽间里面翻找。
容夫人生平第一次见如此无理之人,气得身体都在颤抖:“你们,你们真是太放肆了.......”
沈奕舟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夫人,昨晚容先生受到了那么大的惊吓,您放心让他一个人待着?刚才我好像看见您女儿跑出去,拿着娃娃去找他了。”
这话一出,容夫人的脸色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垂在身侧的手一紧,就像是无形中受到了某种威胁一样,连嘴唇都不自觉的绷紧了,神态透出微微的警惕来:“你什么意思?”
“我们刚刚从容先生那里过来,他告诉了我们一些很有用的信息。”沈奕舟放在口袋里的手轻轻的动了一下,这个动作很是轻微,但容夫人却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紧紧的看着他的那只手。
沈奕舟一点一点慢慢的拿出了口袋里的半张照片,那是在钢琴旁边捡到的半张照片。
他捏着那照片,在容夫人眼前一晃,嘴角边凝着一丝浅笑:“你想知道他说什么了吗?关于他十八岁那年的钢琴比赛。”
容夫人冷冷的看着那张照片,双手环胸,不知为何,神态却乍然间放松了下来——尽管那只体现在了非常细微的地方。
她几乎是堪称优雅的摇了摇头:“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不知道这张照片你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我丈夫是个非常优秀的钢琴家,他从八岁开始练琴,参加过的比赛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几百场了,那一场比赛又有什么特殊的?”
不对。
她这个态度不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奕舟嘴角的笑容有点发冷,他与容夫人对视了几秒钟,容夫人冷静的回望着他,整个人就像是一面无懈可击的盾。
“好,”沈奕舟收起了照片,“既然你这么不感兴趣的话,那我也就不讨人嫌了。不过建议你最好还是去看看容先生,他在楼下练琴,正在为自己的最后一次钢琴演奏会做准备,你女儿怕是会打扰到他。”
容夫人的某根神经似乎又受到了触动,她看了一眼沈奕舟,那眼神冷冷的,然后什么也没说,直接走了出去。
唐瑜把整个衣帽间全都转遍了,什么都没找到,不禁有些焦急。
这个衣帽间有一个小小的浴室,还有一个靠阳台的休息间,其余的地方,全部都是大衣柜和衣架,靠墙有一个梳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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