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刀两不断

第3节

唐轶见他脸上神色坦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陆白笑着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赵寒山。
唐轶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接过记事本,说了谢谢之后钻进了车里。
关上车门的一刹那,车子发动,在轰鸣声中很快开出老远,车尾灯渐渐融进外面大街的灯流里。
旁边花坛的y-in影里,一个人缩着脖子,快步朝汽车远去的方向去了。陆白盯着那人的背影看了几秒钟,转身进了大楼。
刑警大队,会议室。
钟闻把尸检报告隔着桌子递给了赵寒山,转身走到桌尾,站在了唐轶旁边。
“哟,挂彩了?”见唐轶的伤不重,他便开玩笑道,“怎么,关键时刻冲在了最前线?你这个算工伤吧,得让队长给奖励才行呀。”
钟闻这样说,唐轶更觉得惭愧,急忙解释道:“只是一点小伤,冲在前面的是队长,我那会儿……”
钟闻看他紧张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大伤小伤都是伤。不过你这个伤口包扎得很j-i,ng致啊。”
唐轶忽地想起陆白的脸,那张脸,才算得上j-i,ng致吧。
钟闻压低了声音道:“怎么脸红了,说,是哪个小护士给你包扎的,不会是暗恋你吧。”
“别胡说。”唐轶忙挥挥手示意他闭嘴。
唐轶在刑警大队是新人,他性格比较内向,来的时候成绩并不算好,加上他父亲是退了休的公安局副局长,以致于很多人认为他是靠父亲的关系才进来的,以后肯定会官运亨通,赵寒山也不例外。
刚来队里报到那天,赵寒山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我不管凭你这个成绩是怎么进我们队的,但是我告诉你,我队里的人都是j-i,ng英,个个都是舍生忘死的家伙。我们是凭实力说话,你如果表现不好,我随时可以把你调去搞后勤。”
唐轶只是垂着头,闷闷地答了一声“是”。
这在赵寒山看来,无疑是因为心虚,且是默认了自己是靠关系进来的,因此脸色更黑,大声呵斥道:“看你这畏首畏尾的样子,像人民警察吗?你又不是犯罪分子,怕什么怕,声音大点,抬头挺胸!”
唐轶抬头,便看见赵寒山线条刚毅的脸上 ,那双坚决果敢的眼睛,他浑身充满了干劲,似乎有永远也用不完的j-i,ng力。
“我知道,关于你队里已经有些流言蜚语。但是我赵寒山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既然进来了,就是我的人。我只看你的实力,明白了吗!”赵寒山声如洪钟,震得唐轶耳膜嗡嗡作响。
他长吸了一口气,用尽量大的声音答道:“是!”
在整个刑警支队,唯一表面和内心都没有对唐轶存在偏见的,只有钟闻。
被赵寒山训斥之后,钟闻在路上遇见唐轶,一拳打在他肩膀上道:“哥们儿,打起点j-i,ng神来。赵队是出了名的魔王,为了破案可以去拼命的人。你只要听他的就好了,至于别人怎么看,不用在意,你心里明白就行。记住,只要活着,什么都不是事儿。不过,”他说着赶紧又加了一句:“作为警察,也不能为了活着贪生怕死啊。”
唐轶受益匪浅地点点头。
可谁也不知道,他根本不想当警察,不是因为怕死,只是因为不喜欢而已。
赵寒山看完了尸检报告,发现了钟闻正在那儿和唐轶低声私语,用力咳了两声,整个会议室都顿时安静下来。
“好了,咱们进入正题,小杨,先说说你们的调查情况。”赵寒山把尸检报告递回给钟闻道:“等他们汇报完,你再说说尸体情况。”
被唤作小杨的年轻人走到前面,打开电脑和投影仪,屏幕上立刻跳出来一张照片和一篇文字内容。
“死者名叫钱军,男,39岁,单身,t市景江村人,小学学历,无业。2017年10月18日,尸体被人发现吊在景江村村东池塘边的一棵榕树上,报案人是当地村民,警察赶到时,受害人已死去多时。
“据景江村村民描述,钱军是村里有名的混混,小学辍学后常年与村里的无业青年厮混,后来出去打过工做过生意,均无所成就。后来一直留在村里,以赌博为业,欠下了近十万赌债,也因此一直没有结婚。
“10月17日晚上,钱军与几个朋友打完麻将后去了其中一人家里吃饭喝酒,夜里11点钟左右,喝醉了的钱军独自一人回家。18日早上,钱军没有如约去朋友家里继续打牌,随后不久,一个村民在池塘边发现了他的尸体。
“根据侦查员调查回来的情况,有一点我们觉得可疑。今年2月份,钱军突然变得阔绰起来,不仅还了一部分赌债,还去城里买了最新款的手机,还曾经请朋友去高档饭店吃饭。据他几个赌友回忆,那段时间钱军并没有赢钱。他也没有外出,而他的银行卡上并没有对应的资金存入。我们怀疑他得到的钱是以现金形式交给他的。

“有没有可能是涉毒?”赵寒山眉头紧皱,问道。
“这个我们也调查过了,缉毒大队那边反馈过来的情况是没有钱军涉毒的发现。而且那段时间钱军大多数时候都呆在村子里,接触的人很少,那几个赌友我们也调查过了,均没有涉毒迹象,因此我们初步排除了这个可能。”
小杨翻了一页ppt,接着说道:“钱军的社会关系比较复杂,来往的人里面大多是一些有案底的社会闲散人员。但是通过对钱军债主的排查,发现他们在钱军死亡时间段之内都有可靠的不在场证明,而钱军虽然平时与人常有摩擦,但大到要杀人的程度的,我们暂时还没有发现,需要进一步排查。
“而死者身上的财物都在,也可以排除抢劫杀人的可能。”
赵寒山点点头道:“我们再听听尸检结果吧。”
钟闻紧走几步走上前,打开事先准备好的ppt,屏幕上出现了钱军的特写照片。
“从尸体检验的情况来看,死者体态中等偏胖,尸长173cm……脑后部有钝器击打伤,经过现场勘验,发现一块带有死者血迹的石头。尸体解剖……”钟闻滔滔不绝地说着,唐轶眼前出现了那天自己第一次看见尸体的情景。
☆、第四章 暗影
死者孤零零地被吊在树上,随着风的起伏左右晃荡。
凶手不仅仅是要杀死他,还要用这种方式向世人昭示他的罪恶。难道仅仅是因为赌博,就要招来杀身之祸吗?不,肯定不止于此。
“所以我们判定死者死于溺水导致的窒息,当时的情况很可能是死者醉酒后走到池塘边,被人用石头砸伤,致其失去反抗能力,然后按住他的头部将他溺死,最后用绳索吊在树上。”钟闻最后总结了一下,说完便看着赵寒山等着他的意见。
赵寒山一手托着下巴,凝眉沉思,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道:“嗯,你说得没错,现场勘验有什么发现吗?”
一人走到前面,介绍着他们发现的情况。
“现场发现许多凌乱的足迹,除了发现尸体的村民和死者的足迹之外,靠近池塘的地方有几排足迹。
“足迹从池塘边延伸到树根处,根据足迹的分布情况,猜测很可能属于凶手。
经过调查对比,发现足迹的花纹属于村子里一家手工制作皮鞋的小店生产的皮鞋,而通过店主的分辨,确认这双鞋的鞋底是出自他们家。
“但是在这家店里买鞋的人很多,同样花纹的鞋底也卖出不少。从鞋底磨损的程度看,这双鞋穿了至少一年以上,所以店主基本不可能回忆起买鞋的人有哪些。侦查人员现在还在排查。
“从足迹推断凶手为男性,身高178cm左右。另外,从死者衣服上提取到掌纹和指纹,分布在死者腋下部位,很可能是凶手双手沾染了池塘里的淤泥后拖动尸体时留下的。
值得注意的是,右手食指第一指节部位并不是指纹。我们推断凶手食指部位应该缠了什么东西,很可能不是纱布就是创可贴。”
“也就是说,凶手的右手食指受过伤。”赵寒山想了想道:“除了债务纠纷之外,死者并没有情感纠纷,也不是抢劫杀人。根据凶手把死者吊在树上的行为来看,要么是债主借此警示欠钱不还的人,要么是仇杀,想以此发泄愤恨。”
“悬吊尸体的绳子是常见的尼龙绳,村里很多人家都有。加上穿的也是村里皮鞋店卖出的鞋,所以凶手一定是村里的人。”高盛接着说道。
“嗯,”赵寒山点点头,道:“派人暗中侦查,寻找最近右手食指受过伤的人。凶手也可能在作案后潜逃,请相关部门协助,对景江村最近一段时间离开t市的人密切注意,火车站、汽车站和机场一旦发现符合条件的人,要及时反馈给我们。”
“是。”众人轰然答应,纷纷起身准备各司其职。
唐轶合上记事本,等众人散后,最后看了一眼已经空白一片的屏幕,一时有些茫然。这么久了,他还是无法融入这个群体。
每个人都斗志昂扬地去解决一件件案子,似乎享受着发现真相、抓住犯罪分子的感觉。可他始终找不到这样的感觉。
即便每一次会议他都在,即使赵寒山交代他做的事他都努力去做了,但他只是像个听从命令的机器人而已。
他发现,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问题不是凶手是谁,而是,自己是谁。
眼前的路,是一片迷雾。
陆白下班后驱车回家,车子进入小区门口的时候,值班保安照旧在门口冲他点头致意。
把车停进停车场,上楼出了电梯,拐过一个弯,拿出钥匙开了门,门里仍旧是漆黑一片。
他打开灯,反手关上门,关门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视线投向城市东北郊,比起城市里的灯火辉煌,那里漆黑一片,但他知道那里有什么。
随后,他把视线转向西边,在竖立的几栋高楼大厦后面,隐约可见市中心医院的灯牌,从医院再往北,就是刑警支队了。
这是那个叫唐轶的人所在的地方。
想到这里,陆白猛地收回视线,拉上窗帘,把城市深夜残留的喧嚣和辉煌隔绝在外,享受着独自一人的寂静。
客厅电视旁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十多岁的脸色苍白的少女冲着镜头灿烂地笑着。
心底仍不可控制地一阵刺痛,陆白把照片抱在怀里,关了灯,在一片黑暗中躺倒在沙发上,心里默念道:“小雨,很快了,很快,我就会去找你。”
“啪嗒,啪嗒……”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响起,渐渐紧密起来,t市的又一场秋雨开始了。
第二天一早,连绵的y-in雨仍未停歇。细密的雨丝拂在脸上,带来一阵凉意。梧桐叶子落满了整条街道,秋雨的浸润只是让这些叶子加速腐败。
陆白结束了一台手术,疲惫地揉着脖子。
去往办公室的途中,一个护士走过来:“陆大夫,忙到现在还没吃饭吧?我们订了饭,要不一起吃吧?”
陆白冲她笑笑,委婉谢绝道:“谢谢,不过我还有点工作要收尾,你们吃吧,我待会儿还要出去一趟。”
护士失望地走了,陆白回办公室脱了白大褂,拿着伞径直走出了医院。
医院北边有一家咖啡馆,陆白常去。昨天秋雨不停,陆白做了一个晚上光怪陆离的梦,梦中的雨也不曾停歇。
今早起来做了几个小时手术,这会儿脑子昏昏沉沉,只好去咖啡馆买杯咖啡醒醒神。
因为下雨,路上的行人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把干净的裤子上沾染上泥水。因此咖啡馆里人很少,只有少数的几桌客人在慢悠悠的背景音乐中低声交谈着。
陆白走到柜台前,做咖啡的服务员一眼就认出了他:“陆医生,还是老样子吗?”
陆白点点头,走到一张空着的桌子边坐下。
“您的八杯咖啡,请拿好。”一个服务员把咖啡递给一个个子不大的人,眼见他晃晃悠悠提着咖啡,不禁为他担心,“外面雨不小,不如您先拿四杯回去,否则没办法打伞。”
“没关系,谢谢。”温和有礼的声音答道。
陆白忍不住扭过头去,果然一眼就看见了唐轶。
“是你?”唐轶也看见了他,似乎有些惊喜。
陆白看着他手里满满当当的袋子,问道:“你们局里没人吗?”
唐轶低头看了看,有些尴尬道:“他们为案子熬了一个通宵,这会儿正困着呢。”
陆白也无意多管闲事,正巧咖啡好了,拿了杯子就要告辞。
出了门,见唐轶抬头看了看天,再看看门边靠着的伞,犹豫了一下,就这么冲进了雨里,不顾泥水四ji-an,脚步匆匆地拐进了一条巷子。
从巷子回去,能省一截路。
“先生,您的钱包!”服务员追了出来,焦急地四处张望。
陆白看看那把长柄雨伞,对服务员道:“我知道他去哪儿了,给我吧。”
服务员松了口气道:“麻烦你了。”
拿起雨伞,陆白紧跟着拐进了巷子里。
唐轶疾步走着,躬着身把咖啡护在怀里,雨丝全飘进脖子里,带得脊背上一阵寒意。他打了个哆嗦,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响,下意识回过头去,后脑上却一阵闷痛,不一会儿就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淌进衣服里。
他脑袋一阵眩晕,眼前的景物像是被雨水蒙上一层烟雾,变得模糊不清。
手里的咖啡掉在地上,棕色的液体顺着雨水四处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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