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向北指了指火堆旁一个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的老者,沉沉的道:“闵忠!”
穆初夏随着他的手望去,眼角一跳,跺脚道:“仇人近在眼前,还躲什么躲,走走,先去把人解决了!”
寻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找到了,现在不把他拍死,还等什么!
“闵忠在道门中名声向来不差,我们贸然出手,必会有旁人相助他,我们的目标是闵忠,没必要多加生事,再等等,等我想个万全之策。”
夜色下,袁向北深邃的黑眸忽明忽暗,闪烁着星星火花,稍有异动,火花就会被引动。
穆初夏心底不耐,但还是听了他的劝,按下冲动,等他想办法。
要按她的意思,怕啥怕?来一个拍一个,来一双,那就直接拍一双!以她的能力,就是这些人全加起来,也不敌她一招半式。
其实袁向北也清楚这点,可是,如果对这些人动了手,到时,他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而且他要的不仅仅是闵忠死那么简单,他要闵忠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只有如此才能消他心中之恨。
袁向北蹙眉沉思,想着以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闵忠束手就擒。
袁家的灭门惨案,在道门之中必定也是轰动一时,只要把闵忠的曾经的恶行暴露出去,闵忠就会被道门驱逐,彻底玩完。
就在袁向北沉思间,一声大喝突然响起:“什么人在那里?出来!”
大喝声让两人心底一突,知道行踪暴露,两人对望一眼,同时转身往发音之处望去。
“你们是谁?为何鬼鬼祟祟躲在这里?”来人是个四十多岁中年大汉,汉子五大三粗,身材魁梧。
他瞪着对眼睛,不怒自威。
来人警惕地扫视两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陌生人,待看见穆初夏胸前的孩子后,炯目突然一楞,粗犷的脸上挂起了诧异。
怎么有个婴儿?
被人发现踪迹,袁向北心思一转,瞬间想到了揭穿闵忠的办法。
他看着来人,装作很是惊喜的样子,跨步上前,很恭维地道:“前辈您好,我听我师傅说,秦岭这边出了个大阵,所以.....”
袁向北意言未尽,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那模样看上去好似做坏事被大人逮到的孩子,很难以启齿。
中年人听完他的话,眼底虽然依旧带着审视,但脸上表情却是放软了些。但他没有接话,依旧神情严肃地看着两人,似是想确认他们的身份。
见到袁向北身上萦绕着正宗道门的灵气波动,大汉才收回审视的眼睛。
至于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穆初夏...... 抱歉,在大汉眼里,她就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
就这种组合,硬要往他们头上栽个“捣乱”的帽子,都没人信!
...... 好吧,真正来捣乱的穆大魔王被彻底无视了。
“你想来见识一下也就算了,做啥把女人和孩子带来了?”
袁向北的表现在大汉眼里,就像是一个学艺初成,背着师傅偷摸出来长见识的落跑徒弟。
“行了,跟我过来吧!不过这里最近波动有些大,看好你的老婆孩子,可不能乱跑。”大汉带着袁向北往营地走去,还好心叮嘱了一句。
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喜欢越来越不像样儿了,竟然胆大妄为地带着老婆孩子一起闯秦岭腹地。
真是有点本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老鬼的徒弟,回头得给他提提,这种胆大又不知轻重的徒弟,得好好教导教导。
穆初夏靠在床上,把儿子抱到怀里,回头望向身边的人。
“你有什么打算?”她轻轻拍了拍儿子,低声问他。
她侧身,把扭动着身子,不安份的宏铭抱起来喂了一次,便眯着眼睡了过去。
想通了这层关系,袁向北动作轻快了许多,待他收拾来出门的行囊,床上的母子也翻身醒了过来。
袁向北听到儿子的呀呀声,放下手里的活,把宏铭抱到怀里穿戴好,再放回穆初夏的怀里。
袁向北沉沉呼吸,侧头道:“明天我们去秦岭。”
有了闵忠的下落,袁向北再也按耐不住了。这段仇是到了该了解的时候。
不过,再怎么担心,孩子也必须带着一起去,他在吃奶,离不开初穆。
夫妻俩起床后一番忙活,先把倒霉的齐默送去医院,然后又和老太太说了一声,要出远门。
袁向北关掉灯, 静静看着身边的老婆儿子,月光下,床上的人影影绰绰,模糊不清,却能抚慰他烦躁的心。
袁向北一夜未眠,睁着眼睛到天明。
想到这里,袁向北剑眉轻轻一翘,紧绷了整晚的心神毅然松懈:他咋把她忘了!他和闵忠难之间是胜算难料,可他却有个彪悍的媳妇儿啊!
这一趟出去, 少说也得十天半月,别的都还好说,钱财却是一定要带足,还有斗法的法器符篆,一样都不能少。
他如今的功力与闵忠应该在伯仲之间,胜算难料,没有万全的准备,到时候可就难说了。
夜色安谧, 月明星稀。
袁向北面色沉静, 波澜不惊, 心底却泛着滔天巨浪。
袁向北没想过一个人单独去秦岭, 这话他连提都没提, 因为他知道穆初夏肯定不同意。她最爱凑热闹, 这种要动真格的事情, 怎么可能不带她掺和一脚。
穆初夏淡淡“嗯”了一声, 早就该结束了。
第143章 对质
穆初夏冷眉一横,小嘴一张就想怨怼回去,袁向北见状,立刻抓住穆初夏的手,轻轻地捏了两下,安抚她,暂时别轻举妄动。
穆初夏不耐烦地刮了眼袁向北,觉得他太不干脆了,不就杀个人,用得着和这些人虚与委蛇?
两人暗地里的动作,没有任何人察觉到。
对于大阵里的东西,说没想法是假的,不过,他有袁家的独门功法,倒是不那么急迫,而且,他来此的目的是闵忠,阵法里的奇珍异宝,有没有都无所谓。
袁向北闻言,眼角轻轻一皱,心下暗道:失算了,早知道该做些伪装。自己面相与父亲有些相似,老一辈的人,怕还真能认出他来。
袁向北上前一步,企图岔开视线,他弯身恭敬的道:“古前辈好,我师傅姓邵。”
袁向北把新鲜出炉的便宜舅舅邵东来报了出来。
“确实,邵东来好像只有一个徒弟,不过,这小子看得的确有几分眼熟。”古衡问完话,闵忠也立即出声附和,他暗暗观视着袁向北,心底产生了深深的疑惑,片刻,他像似想到了什么,老眼倏然闪亮,狂喜一闪而过。
他就说这小子为什么这么眼熟,原来是袁家的小崽子,好好好,太好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寻寻觅觅二十年,没想到这小子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哈哈哈,连老天爷都站在他这一边,袁家活该是他成道的垫脚石。
“我是师傅近两年收进门的,前辈自然是没见过我。”
袁向北低眉垂眼,恭敬回答,眼角余光却时时注意着闵忠,见闵忠脸上惊喜之色一闪而过,他心下一紧,暗道:不好,闵忠认出自己来了。
不行,不能让闵忠先发制人,他得尽快想个万全之策出来。
穆初夏一直沉默,对袁向北虚伪的表演越看越没有耐心了。
这人做事真是一点都不利索,和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周旋什么,要打就打,啰里八嗦的,浪费时间。
她暗暗踢了一脚袁向北,神识传音:“快点解决,别东扯西扯,浪费口舌。”
好吧,向来没有耐性的穆大魔王,这是彻底不耐烦了。
袁向北:“闵忠认出我来了!”
穆初夏不以为然:“认出来就认出来,怕啥,认出来了正好,不用废话了,直接上就是。”
就在两人神识勾通之际,闵忠有了动作,只见他一拍大腿,装作很似惊喜的一语道出袁向北的身份,道:“我想起你是谁了,你是袁修云的孙子!”
袁向头思绪转动,媳妇已经等烦了,即然闵忠认出自己来,那干脆就挑明了,把他的恶行公布于众。
他抬头,顺着闵忠递出的话,当下就承认了身份:“闵道长还记得我啊!”
“怎么会不记得,当年你还缠着我抱过呢!不过,邵东来是什么时候找到你的?咋都没一点风声传出来,你来得正好,大伙如今正在四处找你,哎,你老袁家那事...... 可惜了!”闵忠脸露悲痛,很是惋惜。
他心下却是狂喜,把他和袁家当年的交情套在嘴上,想趁着相认的当下,让袁向北对他产生好感,以方便他日行事。
“啥?袁家后人... 真是他?”
“这就是传言中的袁家人?”
“好好好,袁家传承没断。”
一众道士得知袁向北身份,纷纷收回先前的淡漠表情,面露喜色。
“难怪我觉得你面熟,原来是袁老鬼的孙子,好,长大了,你们袁家...... 总算是还有望!”
古衡满脸欣慰的感慨,袁老鬼,你家孙子长大成人了,你也该安息了。
一众人里,也只有古衡是真心为袁家高兴。
袁向北笑眯眯地看着闵忠,笑意不达眼底,反倒有几分冷冽。
“闵道长即然还记得袁家,我就冒昧问道长一些事,希望道长如实相告!”
闵忠老:“咋这么客气,以和我你爷的交情,你叫我一声闵爷爷也不为过,有啥事,你问就是。”
道界的人,都知道他和袁修云关系莫逆,乃是生死之交,袁家小辈要问他些袁家的旧事,怕还只能问他。
闵忠还不知道,袁向北已经熟知他的恶行,他越是装作套交情,袁向北心中的恨意就越强。
袁向北理了理衣服,脊梁一挺,气势倏然一变,黑眸凛冽如刀,哪还有刚才的阿谀奉承?
他如星辰般的双眼直视闵忠,疾声厉色突然发难:“如此,那小子倒要问问闵道长,我袁家做了何事,让闵道长如此看不顺眼,竟满门屠之。”
话落,一群人错愕得顿时熄了声,纷纷面露惊诧地看着袁向北。
黑夜的森林,寂静一片,除了火堆里噼里啪啦的木柴燃烧声,再也听不到一丝声响。
众人屏气凝息,皆被突如其来的问话给震得失了心神。
古衡从失神中惊醒,他诧目直视袁向北,确实道:“袁小子,你说什么?”
袁向北没有回答古衡的话,他眯着眼,紧紧盯视着闵忠,随即,嘲讽一笑:“闵道长,你可否给我道明一下,我袁家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惹得道长大动肝火,竟然对我袁家下此毒手!”
突变来得太快,闵忠万万没想到,袁向北开口问他的竟然会是这个。
当下,他也反应过来,袁向北是这是来寻仇的。
可姜到底还是老的辣,闵忠只惊愕一秒,便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这话你听谁说的?袁小子啊!我和你爷那八拜之交,怎么可能会是灭你袁家的人,我闵家和你袁家那可是从祖上就传下来的交情啊!你怎么可以轻信他人之话,来怀疑老道。”
他仿佛真的被袁向北的质问伤到般,面露悲色与失望。
闵忠话一落,周围的人又瞬间对袁向北刚才透露出来的消息产生了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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