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有灯火

“我去处理点事情。”陈淮说完已经消失在老马的视线中。
陈淮离开后不到三分钟，原本各自背向离开的两对人马忽然调头毫无预兆的交锋起来，密林中时不时听到子弹激战的声响。
老马确定自己带的人都还隐藏在原来的安全地带，他偷偷舒了口气，要不然少不得会有伤亡。
“妈的，老黄收了货还想把钱吞回去，刚才我们大意下折了几个兄弟，罗哥，让弟兄们都开干！”罗廷的人马本来是朝老马他们埋伏的方向撤离的，刚才交易打头阵的那个人对着不远处的密林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句，没多久正前方的方向就被疯狂攒射了。估计买方的团伙中有不少人被射中，很快就有惨叫声传来。
老马回头看了下侧后方过来的密集射击，手心难得出了冷汗。
还好，刚才他听了陈淮一句。
“吃了豹子胆，居然敢打我罗廷的歪主意，这要是传出去我罗廷以后还怎么在道上做生意，其余的随便解决掉，把老黄给我留活口，我非活剥了他不可。”随着正前方的动静越来越弱，老黄他们的侧后方才逐渐有人马朝前面包抄过去。
“孙子，你们几个意思？拿了钱还想把货要回去？言而无信，还想不想在道上混了！”前面方向传来对方的叫骂声。
“他娘的，还敢倒咬一口，今天非活剥了你不可！”罗廷无比暴躁的骂骂咧咧起来。
随着罗廷的人马离他们越来越近，老马才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伙开始行动。
陈淮看着瞄准镜中的罗廷越走越近，他等这一刻，等了好多年。
第103章
陈淮离开后, 林简就一直窝在酒店里干等。
到了下午，顾屿江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林简，你知道陈淮去哪了吗？我怎么联系不上他？”之前林简打过他电话, 顾屿江有存林简的号码。
“他去警局了，可能手头有事在忙。”
“哪个警局？这么快就去新单位报道了？”顾屿江有点错愕。
“他现在去陇川县的警局了，不是我们那边, 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回去的。你找他有什么事吗？”林简问道。
“陇川县？他好端端的跑去云南干什么？”顾屿江越来越狐疑。
“他是为了执行公务, 我也在这边的酒店里等他呢。”
“相对来说，云南下面有几个县毒品形势还是很严峻的, 陇川县就是其中之一, 他该不会千里迢迢的跑过去抓毒贩吧？”顾屿江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
林简没有否认。
“对了，你有事吗？等他回来, 我和他说下。”林简开口问道。
“我这不难得休假现在正好在西双版纳, 陈淮之前和我提起过，说你胃不好, 我本来想问下陈淮要不要给你带点普洱茶，长期喝可以养胃的。”顾屿江如实应道。
“那也行, 你先帮忙带点回去吧。顺利的话，我们估计明后天就会回去了。”
“明后天就回去——陈淮今天就跑去抓毒贩了？”顾屿江语气里隐有担忧。
“嗯。”林简轻轻应了一声。
“这家伙还真以为他自己身手了得, 那边毒窝多的是, 一不小心苦头有的吃。这样吧，你发个你的地址定位过来，西双版纳离陇川县不是很远的，开车几个小时就到了, 我现在出去叫辆车子过来找你。”顾屿江当机立断拿主意。
“也行，不过你难得休假，过来的话把你休假计划都打乱了。”林简没有拒绝，只是语气里隐有歉疚。她清楚着自己的体力这阵子似乎下降不少，反应自然也会变得迟钝起来，勉强说服自己这次不再跟着陈淮出去，可是这干等的担惊受怕，实在是煎熬的可以。要是多个人在她身边，至少还可以让她镇静点。
当天傍晚，顾屿江就找到了林简落脚的酒店。
“他现在去哪了？”一见面顾屿江就追问起了陈淮的去向。
“他今天一早就离开了，听他语气应该是去这边的警局了，我估计他们部署任务后应该就要出发了。”
“你知道是哪个警局吗？”
“嗯。”
“先带我过去看下吧。”顾屿江开口说道。
林简知道顾屿江和陈淮感情好着，点点头两人就出门了。
打车过去警局的路上，林简就收到了陈淮的短信。
“我晚上不回来，早点睡。”
“好的。”林简秒回，之后把手机递给顾屿江看，“他们现在应该是要出去了。”
顾屿江拿过林简的手机，直接去拨陈淮的手机。
然而，陈淮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顾屿江神色明显凝重不少。
“放心吧，陈淮身手好着，他肯定会没事的。”反倒是林简主动安慰起来，其实更多的也是为了宽慰她自己。
“他自己我倒是不担心，就怕现场情况复杂，有时候为了顾及其余人不好说。”顾屿江如实说道。
“顾屿江，谢谢你。”林简忽然冒出一句，顾屿江能够不管不顾的过来，这样的兄弟情谊，她其实很受感动。
“嫂子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其实我也不单是为了陈淮，我们从小学一直同班到高中，其实高考那会我和陈淮的志向都一样，陈淮爸妈比我家人要开明，我家里人都说学医有出路，我拗不过才报考了临床医学。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挺羡慕陈淮的，能在他身上看到不一样的人生轨迹，这至少让我有点心理安慰，我其实是为了我自己，所以你用不着感谢我。”顾屿江平时和林简交谈的不算多，印象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和林简开口说这么多。
听他这么一说，林简反倒莫名担心顾屿江起来。
其实顾屿江会突然从高压的工作中抽身出来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休假，林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毕竟这不太像顾屿江平时的作风。
“屿江，你——工作上没遇到什么事吧？”林简斟酌地问了一句。
“当然没事。能有什么事？”顾屿江打趣了一句，林简才没有继续追问起来。
陈淮他们离开不久，顾屿江和林简就到警局了，顾屿江过来的路正好和陈淮他们开出去的路反向，所以没有遇上。
“林小姐，有事吗？”警局这边只留了两个年轻的刑警值班留守，看得出来局里的大半警力全都出去了。先前陈淮和林简一起和那个嫌疑犯过来的时候，正好是面前这个年轻小伙子做的笔录，他对林简还有印象，主动打招呼起来。
“我找陈淮和你们的马队长。”林简开口说道。
“他们刚出去不久。”
“对方的人手挺多的吧？”林简看了下空荡荡的警务室，不无担忧。
“嗯。”
“有医务人员随同过去吗？”顾屿江忽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这倒没有。”那人挠挠头。
“你们就这么自信自己的人员不会发生任何伤亡？”顾屿江反问起来。
“开会时没听老马提起过。”那人继续挠挠头，神色隐有尴尬，显然，在此之前他压根没有想过顾屿江提的这个问题。
“赶巧了我是个医生，救人正好拿手。你要是信得过的话就带我们过去，在安全地带等着行动结束，至少有备无患。”顾屿江循循善诱，说时拿出他自己的证件。
毕竟他也没有提及要去现场，那人纠结再三，又看了看随同的林简，最后还是同意了顾屿江的提议。
那人叮嘱他同事留守岗位，他自己去拿了单位里的急救药箱后就带着顾屿江和林简出发了。他开到离密林最近的马路里侧停下车子，夜色漆黑，停好车就熄火了，并不碍眼。
等到凌晨天色微亮，那人坐在车头那边还是无比警惕的留意周遭动静。
顾屿江下车。
“你干什么去？”那人戒备心十足的问道。
“出去拉泡屎。”顾屿江吊儿郎当应道。
那人哦了一声，没再理会顾屿江。
一直过了大半个小时，顾屿江还没回来。
“他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那人狐疑地问副驾上的林简。他信得过林简，可是对素不相识的顾屿江还是不太相信的。
“再等会好了。”林简见怪不怪应道。先前那人转身后她看到顾屿江从医药箱里拿了一卷绷带放在裤兜里她就知道了顾屿江的打算。顾屿江的情谊，她会铭记在心上。
主驾的那人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安心坐着的林简，没再吱声。
随着罗廷继续往前走过来，陈淮微微调整了下姿势，准备扣动扳机，然而他的脚步刚朝前挪移了半步，他就察觉到不对劲，脚下踩中的地方有异物。
多半是以前自卫反击战时期遗留下来的，虽然已经组织过多批官兵清理过，但是难保不会有疏漏的地方。其实也就这分秒的时间，他脑海里迅速闪过种种场景。也许半分钟都不需要，他就可以结果掉罗廷。但是之后呢，他结束罗廷后暴露自己的方位又没办法立刻脱身。
“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生死之间，他耳边却回想起林简说的这句。
他们会有自己的新生活，他答应过她的。没有他，他甚至不敢想象林简会做出什么事。
也就分秒之间，陈淮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机会。他蹲身下去把手上的枪放在边上，还好先前从警局里出来的时候带了把小刀在身上以防不测，此时却成了唯一能够自救的工具。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干过清除地雷的活，有些生疏。陈淮掏出小刀，对着他自己右脚周边的区域小心翼翼的清除泥块起来。他清理的无比小心，带的小刀持续保持着30度的角度，果然没多久，右角踩着的地雷就现出了一点。陈淮脸上的汗水越聚越多，汇聚变大的汗珠不住往泥地上滴去，而他像是对此浑然未觉。
随着地雷的上半截露出，旁边的绊弦也已经能看到了。陈淮无比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把边上的枪支继续扔远了点，又打量了周遭最佳的藏身地点，做最后的脱身准备。
“简简，等我回来！”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下一秒往侧前方略有凹槽的坡地跃去。
几乎是在同时，地雷上的绊弦轻微晃动，砰得一声巨响，周遭泥土四溅，巨大的嗡鸣声过后，陈淮起来掸了下脸上覆盖的泥土起来迅速藏身到后面的林木中去。
他刚才在的方向传来巨响，罗廷的人马就往这边冲了过来。好在陈淮已经及时藏身，才不至于被射成马蜂窝。
“刚把老黄收拾了又有新动静，什么鬼！给我去前面看看。”罗廷示意下面的其中一个小弟前去查看刚才陈淮脱身时炸出来的大坑。
罗廷话音刚落，身后方向就传来了惨叫声。
是老马开始行动了。虽然老马带的人马埋伏在正后方，占据着绝佳的地理位置，不过他还是低估了罗廷带的军火。
“妈的今天走不了，给我随便抓个活口过来，要不然今天大家都得死在这。”罗廷气急败坏的放话。他知道自己一旦被抓获，判好多次死刑都不够，所以还在垂死挣扎。
交锋双方都必然有伤亡，罗廷这边虽然战斗力少掉了大半，不过老马带的人员还是被罗廷的人员困住了一个。
罗廷直接对着那人身上连打几枪，也不是受过特殊训练的，骨肉之痛，一般人都是难以承受的。那人果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听着，你们要是再敢追过来，老子一枪就毙了他。”罗廷说完直接拖着血淋淋的那人往前面逃去。
老马他们那边果然再无动静。
随着罗廷越跑越近，陈淮忽然从林木间跃出直接往罗廷身上扑去，旁边的马仔反应也够快，见状立马开枪，陈淮一避，子弹偏斜贯穿他的肩膀，然而他近乎同时夺走罗廷身上的手。枪顶在了罗廷的脑门上。
一秒钟定格，陷入僵持，而老马带的人马已经从密林中现身围了过来。
有惊无险，这场行动大获全胜。
顾屿江对这边的地形并不熟悉，只是循着枪声动静快速跑去。
等他跑到人员聚集地，顾屿江藏身在那里听了一小会，确定是陈淮的声音他才现身。
其余同事把罗廷和残余人员拷上手铐，老马和陈淮扶起浑身湿漉漉的那个同事，“小高你坚持下。”
“有没有绷带先止血。”陈淮看了下这人已经失血过多，再这样下去未必能够撑得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