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警车一路上乌拉乌拉响着警笛,把陈发财为首的流氓团伙押进了平井镇派出所。【】出警的公安干警和联防队员们,个个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拎着地痞们下车,犹如从战场上得胜归来。
迎向隆昌发的一道道眼神,除了下级对上级那种公事公办的恭谨之外,又扎扎实实多了几分佩服。刚开始隆昌发陪着笑脸把陈发财送出门外,所里的全体干警脸上都有种被狠狠扇了巴掌的火辣,这下才知道原来隆所玩了手放长线钓大鱼,一网打尽!
殊不知众人眼中威风凛凛的隆昌发,这时候心头恰似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事也办了,人也抓了,这站队就站得再明显不过了。反正肯定被李一山另眼相看,干脆站到对面去说不定还能绝处逢生柳暗花明,所以前面带队抓人的时候他真是横下了一条心。
按理说事情到这步,隆昌发再想别的也没用,只能硬着头皮做个过河卒子。可想想李一山的阴险凶狠,背后江山的强势霸道,自己竟敢和他们作对,要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可真要死无葬身之地!
“所长,要马上审讯吗?”小女警屁颠屁颠的凑上来问。
隆昌发阴着脸摆摆手:“先关起来!”
走进办公室关上门,隆昌发泡了杯茶,决定先捋一捋思路。
今天简直好像有鬼在身后推似的,说是搭上林为民刘铁卫的那条线吧,又没有拿到任何准信儿。就凭齐然这么个毛头小伙子一通忽悠,他堂堂派出所长愣把身家性命都押了上去。
偏偏除此之外。还没有别的选择,形势比人强啊!
不知怎的。隆所长记忆中齐然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忽然就变得有点可恶起来……
手机很没预兆的响了,脑子有点乱的隆昌发浑身一颤,难道李一山或者更大的某位神仙,这么快就知道了情况?
心慌意乱的摸手机,差点失手摔到地上,等看清来电显示是齐然,隆昌发长吁一口气,从前怎么没发觉齐然这个名字竟有这么顺眼呢?
“老隆。计划有变,”齐然的声音压得比较低,语速挺快。
隆昌发听到“有变”两个字,坐在沙发椅上的身子先瘫下去半边,好在齐然说得挺快,听到后面他老人家总算舒了口气,边擦冷汗边说:“哈哈,齐老弟看你把我吓的,老隆这会儿可经不起什么变故哟……行行行没问题。我办事你放心!”
比起之前的计划,新计划的风险,至少由隆昌发承担的风险要小得多。于是隆大所长把茶水一饮而尽,紧了紧刚才松开的皮带。精神抖擞的走出了办公室,迈着方步一路走到拘留室。
陈发财为首的地痞们被关在拘留室,两个五大三粗手拎胶皮棍子的联防队员看着他们。谁敢乱说乱动就几棍子砸下去,于是这群欺负老百姓又凶又恶的地痞。在专政机关面前全都变成了听话的幼儿园小朋友。
看到隆昌发一摇三晃的过来,地痞们顿时菊花一紧。不由自主的往后缩。
只有陈发财在兄弟们跟前还得撑着虎死不倒架,蹲地上瓮声瓮气的叫了声隆所长。
这家伙也纳闷。
陈发财在寰亚集团跟的老大,是工程项目部的胡经理,据说这位的妹子胡玫和集团老总陈维亚有点那啥。就靠抱上胡经理这根粗腿,他才真正人如其名发了几笔亏心财。
集团老总陈维亚、江山江市长、市纪委李书记这些大人物,陈发财是没资格凑到跟前去的,他只听命于胡经理。
前边被派出所抓起来,陈发财就给胡经理打电话,很快市纪委李书记就得到消息,电话里把隆昌发劈头盖脸一顿骂,最后隆昌发乖乖把他送出了大门。
怎么刚过两个小时,大风又改了个方向?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有比李书记更厉害的大人物,给姓隆的施加了压力?
陈发财也隐约知道自己在张树森案中扮演的角色,牵涉进了东川市高层的斗争,看看隆昌发现在摆出张死板板的大黑脸,他心头扑棱棱打个激灵,一股凉气儿直往外冒。
隆昌发嘿嘿冷笑,劈手就揪着陈发财脖领子,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小样的,你还挺牛啊?我老隆的面子你不给就算了,然少的面子也敢不给?行啊,我看你是小母牛下崽——牛逼大了!”
说到这里也不废话了,隆昌发撒手把他往墙边一推,再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联防队员立刻扑过去,抡起蒲扇大的巴掌,正正反反抽了陈发财几十个大耳刮子。
然少?陈发财被抽得头晕目眩,嗡嗡作响的脑子却只在想这个名字,对了宋剪梅那同学,不就叫齐然吗?原来是他!
虽然耳光挨得很重,脸高高肿了起来,嘴巴里一股子血腥味儿,陈发财的心情却陡然轻松起来。因为得罪某位官二代而挨顿打,虽然很无谓,但比起之前猜想的情况,实在要好太多了。
“听说然少要去凤顶村见女同学,老子专门带人守在外面保护,你丫倒好,正撞到枪口上!”隆昌发笑的非常得意,手指头快要戳到陈发财鼻尖了:“陈二癞子你要晓得,哼哼,有的人是你得罪不起的!”
“我犯浑,我犯浑,我猪油蒙了心!”陈发财又朝自己脸上扇了几耳光,低头哈腰陪笑。想想也是可笑,姓齐的小子保准是看上宋家丫头这朵野花了,陈某人何德何能,竟敢和那位神秘的然少争风吃醋?人家是林市长的座上宾,派出所长赶着巴结的人物!
隆昌发只是冷笑,半天才从牙缝里憋出句话,让陈发财带着地痞们滚蛋,见到然少就绕道走,别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陈发财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临走低声下气的问那位然少的来历,求隆所长指条明路。
隆昌发也不说话,伸出一根手指头,朝天花板指了指。
哦~~陈发财作恍然大悟状,带着弟兄们,灰溜溜的滚出了派出所。
刚出大门,地痞们就憋不住了:“喂,老大,那什么然少到底什么来头?”
陈发财满脸神秘,伸手往天指了指,那表情相当得瑟。
哦~~地痞们的表情和不久前的陈发财如出一辙,不管齐然到底有多牛逼,总之是非常牛逼就对了。大家栽在这么牛逼的人手里,实在算不得丢脸,而且还没被彻底踩死,隐隐也觉得自己有点牛逼了。
就像以前锦隆集团的杜诗泉杜老大,道上混的那谁谁谁,曾经挨过杜老大一记耳刮子,说出去不但不以为耻,还是莫大的荣耀呢!要是早年曾经被杜诗泉砍过几刀,那简直可以在道上横着走啦!
没办法,地痞们当年上学时几乎就没认真听过课,这种心态其实鲁迅老大爷在八十年前就总结了:阿q精神。
齐然可能还待在凤顶村,害怕带这么多人回村又引起误会,陈二癞子就把弟兄们遣散了,独自一人回去。
后面发生的这些事情,他可不敢再打电话告诉胡经理。前边因为嫖娼被派出所抓起来,胡经理虽然肯帮忙,也免不了在电话里把他一顿好骂让他安分点;现在又跟人家说因为追女学生争风吃醋,得罪了齐大衙内,重新被抓进派出所来了个二进宫——嘿嘿,胡经理不把他腿打断!
找小弟借了辆摩托车,陈发财突突突的驶向凤顶村。
说来也真是巧,这家伙刚到村口,正遇上宋剪梅送齐然、范韦、吴建豪三位同学出来。
自从发现陈发财居心不良,小姑娘就总躲着他,可这次她脸色白得可怕,睁大了眼睛瞪着对方,眼底藏不住仇恨的火苗子。
喂,喂!齐然不得不用力捏了捏宋剪梅的胳膊,低声在她耳边提醒:“别忘了,刚才当着宋叔,我们是怎么说的。”
小姑娘被这句话点醒,强压住激动的心情。然后就发现身边的男生离自己实在太近了点,于是心慌慌的扭头,脑后的麻花辫在齐然额角轻轻一扫。
陈发财看在眼里并不以为怪,觉得小丫片子攀上高枝,都敢给他使脸色看了。也好,越是这样,宋仁义越是不敢把那件事说出去,否则他女儿和这位然少的好事还能成吗?不管然少是不是抱着随便玩玩的心态,反正宋家穷成那副德行,绝对不会放过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好机会!
下了摩托车,陈发财陪着笑站到路边:“然少,不打不相识,是我狗眼看人低,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齐然冷哼一声,仰着脸不答腔,目中无人的走了过去,把丫的当成了空气。
倒是范韦、吴建豪已经走过了,还忍不住回头看那人面兽心的家伙。
“瞅啥瞅?”齐然没好气的提醒两货,走了截儿又停下脚步,郑重其事的说:“今天的事情,回去绝对不能说!”
吴建豪拍着胸脯:“打死我也不说!”
“然少,我们嘴巴紧得很,您放一百二十个心!”范韦笑得很贱。
然少……齐然满头黑线,再看看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忍不住咬了咬牙:“正因为是你们,我才不放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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