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州大洪山,位于襄阳城东南方向,山上有神霄宗,得道家祖庭陵阳山敕封为玄界雷法正宗。
十年前张魔君袭击陵阳,这神霄宗也造了难,山主冲和子战死,门中张、李、白、唐四脉弟子亦是实力大损,随后四姓家主共同理事,至今未选出一个新山主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神霄宗固然被张魔君打个半残,恐怕也不会把我这独秀峰主放在眼里。”千年银杏谷前,王世冲听完甘露介绍,眉头皱起。
这神霄宗如今是百废待兴之时,独秀峰主下山也没几人知晓。念及此处,甘露眼睛一亮,心里已是有了对策,道:“如今这神霄宗破败,你可以冒充封讨使者,索取鸣雷珠。”
王世冲想了一想,道:“你说的容易,冒充封讨使者,我拿什么冒充。”
“你这独秀峰主水分再大,身份还是真的。哎,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啊……”甘露拍了拍额头,又道:“这神霄宗群龙无首,要是来个祖庭封讨使者,他们可是会上赶着巴结呢。”
王世冲也不是真蠢,被这么一提点,他心里的坏水就围着这独秀峰主四字想了不下十个办法了。
这千年银杏谷是神宵宗护山大阵,当年张魔君携十二天魔,自然是如入无人之境。以自己黄明境修为,怕是不能撼动分毫,强闯更是不成,要是反被困在里面那就乐子大了,既然决定要装神弄鬼,那自然得有气势。
再说这祖庭给的封号可不是说着好听,得了封号的道家门派,自然有气运加身,成为玄界道家气运聚集的一个节点,对于修行可是大有裨益。
不过说到底自己黄明境巅峰好说不好听倒是个破绽,得想个法子才是,王世冲心念百转,便使定珠隐匿掉自身气息,随后长啸出声,“祖庭封讨使者来到,神霄宗上下人等出来拜见。”
银杏谷中,守门弟子正打着盹呢,鼻子上一个泡接着一个泡,陡然听到这么一声大喊,赶紧爬起身来,又细细听了两句,疑惑道:“我大洪山不是早就得了封号么,怎么又来封讨。”
他摸了摸脑袋,忽然像是屁股着了火一般往山上跑去。
祖庭的封讨使者,不是来给封号,就是来讨伐的啊。
谷外,王世冲和甘露互望一眼,各自站得笔直,静静看着银杏谷方向。
不多时,三道人影出了银杏谷,“张寂先、李琼书、白玉蟾,见过封讨使者。”
张寂先和李琼书脸色不是很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完礼后也不说话。
神态自若的白玉蟾看了看身旁两人一眼,见身后弟子陆陆续续赶到,他一双眼睛也是盯着王世冲二人细细打量。
芙蓉百花袍千叶绿萝衣稀奇,道门服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花哨了,再看,那女的还戴个面具不以真容示人。
见白玉蟾面色古怪,王世冲也是有点发虚,神霄宗四个主事人一下来了三,我滴个乖乖,可不敢露陷,立马冷冷哼了一声,把独秀令扔出,道:“我奉牧掌教之命前来封讨,神霄宗张李白唐,怎就来了你三个”
“呵呵,唐家主在山上闭着关呢,不知独秀峰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啊。”不顾身后弟子骚动,张寂先等人检查完令牌,知晓是独秀峰主后,态度大为转变,暗暗思量起这封讨使者的身份真伪,脸色都有些阴沉了。若不是刚刚神念查探看不出这二人修为,说不得就要出手试探了。
这几人前脚还叫自己封讨使,后脚就喊独秀峰主了,看来十年前的那桩事情,让祖庭的底细暴露了许多啊。
王世冲骤然紫府大动,一身五雷邪法全力爆发出来,极具攻击性的对着眼前三人就笼罩过去。
数十道天雷不分敌我,直直炸在这银杏谷外,甚至炸死了一大片神霄宗弟子,就连千年银杏谷这个护山阵法也是感应到危险,而显出光罩来狠狠。
就连施展术法的王世冲本人也是吓了一跳,这五雷邪法他没怎么用过,想不到威力却是够大,心中又不免暗暗庆幸威能毕竟有限,还不至于引得护山阵法反弹。不等张寂先三人反应过来,他凭着这股气势又大叫道:“好胆,你神霄宗还有没有把我陵阳山放在眼里,莫非你等敢不听封若是不听封讨,便等我禀明牧掌教,那时叫你神霄宗鸡犬不留,悔之晚矣。”
陵阳仙山,敕封玄界,敢有不从,屠宗灭门。
莫说人间,便是九重天阙,阴曹地府,只要认为自己是道家一脉的,便要得这祖庭敕封方为正统。
李琼书最先感到有些怕了,这独秀令可没作假,眼前之人贵为九子陵阳之一,怎敢招惹。狠狠瞪了先前说话的张寂先一眼,双手奉还独秀令,恭敬道:“封讨使息怒,张道友心直口快,并无恶意。”
白玉蟾最为冷静,不过王世冲使出这五雷邪法后,他眼中有精光闪过,就连身子都微微抖动两分,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站在王世冲身旁的甘露却是看到白玉蟾面上喜色一闪而过,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她心中生疑,提高了几分警惕。
“封讨使,在下知错了,还请封讨使说出来意,我等必定遵从。”张寂先感到一阵心惊肉跳,连忙将这软话说出。
十年前独秀峰被灭后,也没传出谁接任了独秀峰主,眼前这人却是假不了了,谁不知道祖庭的幻清道法囊括三千大道,这天雷滚滚,和当年牧掌教震慑神霄宗的雷法相比虽有不如,也差不了多远了。更别提这独秀峰主动不动就拿屠宗灭门要挟,时不时搬出牧掌教来耀武扬威。
怕是除了甘露,谁也不知道这王世冲后背早就吓出冷汗来了,要是眼前这三人突然动手,王世冲就有得苦头吃了,想到这,甘露不由得笑了。
紧张不已的王世冲强作镇定,沉声道:“昔年封汝为雷法正宗,不想冲和子殉道而亡,神霄宗群龙无首。今得牧掌教口谕,令尔等速速选出山主,如若不然,这雷法正宗的封号便要收回。”
原来是为了此事,说来这山主之位,四脉争了许久也没争出个名堂来。张寂先和李琼书互望一眼,又同同忌惮的看着白玉蟾。
呵呵,白玉蟾虽然不知王世冲到这来到底是为何,不过这神霄宗无主对于大洪山来说是大事,但远远不值得牧凡尘派人来催,莫非是这王世冲假公济私有求于神霄宗,他接过话来,道:“封讨使,远道而来多有劳累,不如上山歇下几日,让我等好好与你亲近亲近。”
先前不见动静,现在跳出来攀关系了。这白玉蟾,够不要脸的张寂先和李琼书心中骂道,也不敢插话,只得眼巴巴的看着王世冲,若是这王世冲上山,说不得他两人也要好生巴结一番。
“不了,牧掌教的话我带到了就是,这便打算回山。”王世冲口上这么说着,又隐晦的向白玉蟾抛去个眼神,心中暗暗叫道,千万别让我走啊。
许久不见动静,王世冲都快要不好意思的转身离去了。
白玉蟾方才慢吞吞的说道:“封讨使远道而来,这就要走了,我等不能没了礼数,当献上一份薄礼。”
感觉到浑身舒适的王世冲哈哈一笑,“白道友有心了,有心了啊,可惜唐道友不在,他那鸣雷珠我心仪已久,可惜,哎,可惜啊,要是有鸣雷珠,我可要在牧掌教面前为你神霄宗说上几句好话。”
因为白玉蟾说话很是缓慢,也没人发现王世冲这是插话。可被打断话语的白玉蟾却是一愣,这么直白的讨要东西也是少见,随后他看着李琼书怪笑道:“唐道友的鸣雷珠本外借了出去,可是早两天却是被送回来了,看来这鸣雷珠和封讨使有缘啊,如今这鸣雷珠就在李道友身上呢。”
李琼书心花怒放,给了白玉蟾一个感激眼神,随即很是狗腿的取出鸣雷珠来双手递给王世冲,道:“小小物什,不成敬意。”
将鸣雷珠拿在手上,此时也不是细看之时,王世冲压住心中欢喜,将鸣雷珠收好,脸上故作淡定的道了声谢,又面露为难,“多谢李道友了,只是这鸣雷珠毕竟是唐道友所有,我这就收着,不好吧。”
不好你还直接装进芥子袋里去了,张寂先心中大骂这人比之白玉蟾还要不要脸,又是心里发苦,要是神霄宗再出个掌门,这雷法正宗聚来的气运可就不是现在这样分成四份了。
他哪敢不抓住这个机会献好,抢过话来,“唐道友那边,要是知道这鸣雷珠送给了封讨使,指不定得多高兴呢,一切有我,封讨使放心去吧,有空还望多多来我神霄宗做客啊。”
“有劳了,告辞。”王世冲哈哈一笑,拉起甘露的手转身就走。刚走出几步,低声道:“甘小妹,有没有什么办法跑远点,我感觉这几个老东西在盯着我们啊。”
甘露看了王世冲一眼,见他额头都冒出细汗了,扑哧一笑,“拉住了。”
大洪山上,白玉蟾匆匆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人靠近,关上门来,转动了大堂正中的一个花瓶,进了暗室。
暗室中也没有存放任何东西,白玉蟾到了这里就盘腿坐下,捏起一个古怪法诀,和雷法没有半点关系的法诀。
少微星,百事吉,求事成,出行有财,宜文书喜庆之事,得此本命星者,白玉蟾。
白玉蟾双指联动掐算许久,突兀喷出一口血来,他反而哈哈大笑,“果然如此,当年随魔君杀尽独秀峰不见天雷图,我就猜此图已是有主之物,好个王世冲,竟被你逃过一劫,若不是你当着我面施展五雷法,被我感受到天道气息,怕是要被你瞒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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