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牙

虽然米姐发话，没人敢说了，但是挡不住他们在背后议论。
估计风言风语很快会传开。
到时许大愣听说了，肯定会跟爷爷汇报，说我每天都去网吧，在楼上米姐的房间里鬼混。
天知道还会捅出什么篓子。
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没办法，这时想起来一个事，又悄悄问米姐，刘瞎子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给你吸出来之后，牙碰到你，你会不会出事。
“刘大师说了，你在小时候，卤门没有合拢之前，除了亲生父母，你的牙碰到谁谁就会死，不过现在你卤门合上了，至少对我这个病人没有威胁。”
婴儿刚出生时，由于囟门颅骨结合不紧，头顶颅骨之间有不小的缝隙，这就是常说的卤门。
怪不得我满月时，咬了刘瞎子，他立马就把手指剁了下来。
正常的婴儿，一般最迟不到两岁，卤门就会合拢，我就算不正常，现在卤门也早就合拢了。
刘瞎子说我的牙碰到米姐，她也不会出事，或许是米姐身上，形成她怪病的那股魔力，能抵消掉我牙上自带的邪恶凶煞气。
她不会出事，我就放心了。
而且我当时并不能威胁到父母，结果我妈还坚决不给我喂奶，想到这，我又开始恨我妈了。
我心说胡小莉，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胡小莉，就是我妈。
我又问米姐，你只不过是见了我龇牙吓跑了野狗，就能确定我的牙，有一般人没有的神通？
米姐说这也是刘大师说的，猫狗比人要敏感很多，只要你自己不去隐藏牙上的灵气，猫狗见到你的牙，反应一定会很异常。
原来是这样，我全部明白了。
那天我龇牙咧嘴，就是故意对野狗显露自己的实力，以便吓退它们，当然不算隐藏灵气了，所以米姐才会发现我牙有神通。
想通这一点之后，我心说以后只要不是在紧急关头，我就不能随便再这样，把自己暴露了。
我跟米姐脸贴着脸聊这些的时候，身后又起了议论声。
米姐回头一瞪眼，那些小混混立马闭嘴不出声了，等她的目光收回来，人家又开始议论了。
又不能把他们的嘴都缝上。
就算爷爷冤枉我和米姐鬼混，怎么说我也是和一个正常人在一起，总好过被爷爷骂我不知死活，和山上的精怪谈情说爱吧。
这么想我也想开了，跟米姐告辞一声，昂首阔步离开网吧。
任由身后那些小混混，一边议论，一边流着口水羡慕我吧。
外面艳阳高照，天气很好。
在老街上走几步，身体舒展气就顺了，吐出几口浊气胃也空了，肚子咕咕咕的响，我眼睛就往两边扫去，寻思该吃点什么。
还没到中午的饭点，老街今天又不逢集，街上没有多少人。
袁老二的小酒馆也没有逢集的日子那么忙碌，他搬了一把藤椅，正坐在店门口悠闲的抽烟。
袁老二眼尖，我经过时，他一眼就看到了我，连忙站起来。
“您老又闲溜达？昨天您来吃饭，店里客人太多，我忙的没来得及招呼您，结果服务员又收了您的饭钱，我这心里，很过意不去，抓紧过来坐坐。”
笑脸人不好拒绝，袁老二的表情又很是真诚，我就过去了。
不过要是在昨天，他这么殷勤的招呼我，我肯定会因为冰山美人的话，免不了对他起疑心。
夜里冰山美人先露出了狐狸尾巴，现在袁老二的殷勤在我眼里，那就是延续之前他对我一贯的态度了，感觉再正常不过了。
我坐下之后，说袁老板你做这小本生意，忙里忙外的也不容易，我给钱也是应该的，再说了，你做的饭菜，味道也不错，比我邻居许大厨也不差。
袁老二说，你说的是不是许大愣，我的厨艺可比他差远了。
说实话，除了那天的熊掌，袁老二炒的其他菜，我吃了感觉也就一般般，他这里客人多，主要是他自己酿的农家酒，好喝。
我跟袁老二又客套几句，喝了他半杯茶水，胃里空空再进了水，结果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
“饿坏了吧？我马上炒几个小菜，咱一起吃，再喝点小酒。”
袁老二说着，还围上了围裙，开始切菜，我拦都拦不住，饭店的炉火旺，再加上他的手也快，四个小菜很快就端上了桌子。
饿了，看到吃的就流口水。
菜都做好了，我再推说不吃，就显得假了，所以就没客气。
我进店跟袁老二面对面坐着，抄起筷子就吃了起来，我吃到半饱的时候，他又拿出一瓶酒，晃一晃再打开盖子，那个香啊。
这酒香到，连我这从不喝酒的人，都有点想喝一口尝尝了。
我心里这样想，袁老二已经给我倒了一杯，他自己又满上，端起来敬我，说您老年纪轻轻，修为却不浅，巫蛊之术简直登峰造极，我干了您随意。
袁老二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今天袁老二做的菜很对我胃口，我吃的很满意，看他的年龄，有我两个大还要拐个弯，人家都一口干了，我也不好意思真随意，捏着鼻子也干了。
杯子只是那种二两的小杯子，没有呛到我不说，酒下了肚之后，我还感觉口齿留香，而且血流加速，四肢百骸无比的舒坦。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袁老二又给我满上，我又给干了。
一连喝了四杯，我才感觉酒劲上来了，就问袁老二，这种酒，是不是那天你给山精喝的酒？
袁老二点点头笑着说是的。
那天山精就喝了二两，把袁老二心疼的顿足捶胸，没想到他今天，竟然舍得让我喝七八两。
而且那天的二两酒，从山精嘴里换下了袁老二的一条命，这样他都心疼，可见这酒的珍贵。
而今天，什么危险都没有，他却舍得用这酒来招待我。
我感觉，袁老二很够意思。
再加上我喝多了，脑子也有点不灵活了，就拉着袁老二，把他引为知音，跟他说出了实话。
“袁老板，其实我根本不懂什么巫蛊之术，并不是你认为的那种高人，我能把人给咒死，这是因为，我天生就是铁嘴钢牙。”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怎么也关不上了。
我又把自己小时候，因为这满口牙，在父母那里受到的所有委屈，都跟袁老二，说了一遍。
袁老二一个劲的安慰我，又跟我一起，狠狠批斗我爸我妈。
袁老二此刻就像个知心大哥哥，哪句话挠我痒痒他说哪句，还一连串的拍我马屁，说我天赋异禀，比那个徐道长还要高明。
我摆摆手，说徐道长一个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形中，比咱们这些俗人少了很多烦恼。
袁老二说，您老举个例子。
我说出家人不要谈恋爱，无形中就省了“情”这一道关，咱们这些俗世中人就绕不开情关。
袁老二又来拍马屁，说您老小小年纪说话真深刻，不过您这天生的大英雄，遇到了什么难过的美人关，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我说你把门关上，我就说。
袁老二忙把酒馆的门关了，又给我满了一杯酒，我一口干了，说这都是彩云妹子惹的祸啊。
我就把因为追野鸡，遇到了冰山美人，她又怎么给我鲥鱼和人熊的掌，还骗我帮她去道观里，偷长明灯的事，都说了出来。
袁老二笑笑，掀开酒馆里放食材的冰柜，拿出一根蜡烛放在里面，用打火机一下就点着了。
“您老看来真被她骗了，就是再冷的地方，蜡烛也能点着。”
袁老二关上冰柜，对我说道。
“我现在怀疑她，并不是封冻不死的人类，而是个妖精。”
我说完，一拳打掉了桌角。
“您老英明，她肯定是个妖精，不过您老想知道她是什么妖精嘛？”袁老二跟我卖起了关子。
袁老二说完又给我满上了。
我说我什么都跟你说了，袁老板你怎么还跟我绕圈子，你要是知道她是什么妖精，直说吧。
“我有个表姐，是个道行高深的尼姑，云游四方见多识广，她最近身上的旧伤复发了，恰好路过这里，正在我店里养伤，上次您老中的尸毒，就是她在楼上看出来，又对我说的，那个女妖精的来历，她肯定知道。”
我说别等了，抓紧请下来。
袁老二噔噔噔的上楼了，很快就扶着一个面色红润的尼姑下来了，光秃秃的脑袋闪着亮光。
我连忙站起来，说师太好。
由于酒喝多了，我有点摇摇晃晃的。
尼姑双掌合十，先说阿弥陀佛，又让我抓紧坐下休息。
“小黄施主，恕贫尼直言，那个妖女送你鲥鱼，就是算定你吃了鱼会掉牙，换句话说，她就是为了你的牙，这才送鱼给你。”
我说其他的先不说，这点就不对，牙齿做成的手串，是我主动送给她的。
“人家都没提，你就心甘情愿的双手奉上了，这才是她的高明之处。”尼姑摇着头说。
我感觉自己被当驴耍了。
我要杀了那个女妖，不，要先奸后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