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能安分守己,改过自新,只怕袁崇武念及父子亲情,未必便会为难于他。
何子沾想到此处,躬身言了句;“微臣明白。”
袁崇武身心俱疲,只道;“让人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与温家的来往,更是让人盯紧些,有何异状,即刻来禀。”
“臣遵旨。”何子沾俯身行礼,待其退下,便有礼部侍郎走了进来,对着袁崇武道;“皇上,安妃娘娘明日便要发丧,只不知道要按何规制下葬?”
袁崇武眸心黑沉,只坐在主位,一语不发。
“皇上?”久久不见他回复,礼部侍郎小心翼翼,又是唤了一声。
袁崇武这才开了口,眉眼间满是倦意。
翌日,废妃的诏书便是颁布,昭告天下。
“玉茗宫安氏,乃朕贫贱之时所娶发妻,虽是父母之命,却勤俭持家,服侍公婆,多年任劳任怨,更为朕诞下二子,此乃其功也。然昔年渝州之战,敌军已二子相胁,安氏欲保全朕子,对敌泄露军情,以至岭南军遭受敌军突袭,七万男儿血洒渝州,所护者虽为朕亲子,朕每念及此,亦愧甚痛甚,此乃其过一也。朕渝州兵败,身负重伤,为掩人耳目,隐身荆州清河村,娶妻姚氏,姚氏虽为年yòu,待朕多方照拂,数次与朕生死与共,风雨同舟之日,朕未曾须臾忘怀。朕自登临大宝,初立二妃,只愿姚氏诞下皇子,册其为后,然安氏为保全亲子,趁姚妃身怀六甲,以剧毒投之,以至姚妃险些一尸两命,毒辣之举,丧尽天良,此乃其过二也。着,废除安氏皇妃之位,以庶人葬之,不入皇陵,不入宗祠,钦此。”
随着诏书一块的,还有一道圣旨,袁崇武下令,因母之过,长子袁杰,收回其麾下‘飞骑营’,贬至京郊守陵,次子袁宇,念其年纪尚yòu,着册封为王,封地中山,不得传召,不得入京。
这一日,雪花飞舞,亦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袁崇武踏入玉芙宫时,一股暖香扑面而来,宫里早已燃起了火盆子,用的是最好的银炭,连一丝儿烟味也嗅不到,姚芸儿孱弱至极,阖宫上下无不是尽心尽力的服侍着,只将她当成瓷娃娃一般捧在手心里,生怕磕着冻着,惹得皇上动怒。
经过这些日子的tiáo养,姚芸儿的身子已是渐渐有了些起sè,这几日已是能下床,在宫殿里走上几圈了。她的脸sè亦是雪白的,就连chún瓣都是没有丁点血sè,衬着羸弱纤瘦的身子,当真是让人连话也不敢大声说,生怕会吓到她。
自那日醒来后,她便是谁都不认识了,整个人憨憨傻傻的,如同一个稚儿,就连一个拨浪鼓,她也能玩许久,她的身子单薄的如同纸片,就像一抹苍白的轻烟,袁崇武除却朝堂上的事,都是在玉芙宫了陪着她,说来也怪,姚芸儿虽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连把溪儿和小皇子抱来,都能吓着她,可唯有袁崇武,她每次瞧见他,却都是微笑的,眼瞳中柔和的仿似能滴下水来。
永娘正端着药碗,轻哄着将一勺药汁递到姚芸儿的嘴里,姚芸儿手里拿着一朵绒花,一点点的揪着上头的细毛,永娘如同哄孩子一般,好说歹说的才将一勺药送了进去,瞧着她咽下,永娘的泪珠便是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
“小小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永娘心中酸楚,瞧着姚芸儿孩童般的小脸,终是忍耐不住,哭出了声。
直到有人将她手中的药碗端过,永娘一怔,回过头便要拜下身去;“皇上。”
“让朕来。”袁崇武低声开口,姚芸儿瞧见他,chún角便是浮起甜甜的梨涡,宫人已是知趣了退下,自醒来后,姚芸儿便是再没开口说过一个字,袁崇武伸出胳膊,将她揽在自己怀里,另一手则是舀了一勺药汁,轻轻吹了吹,递到姚芸儿的chún边。
“苦....不喝....”蓦然,从她的chún中却是吐出几声模糊不清的音节来。
第205章 拖下去斩了
袁崇武听到她开口,黑眸倏然便是一亮,又惊又喜。首发ww..co
案桌上摆满了鲜果,姚芸儿伸出苍白的小手,握住了一个橘子,袁崇武将碗搁下,温声道;“芸儿想吃橘子?”
姚芸儿点了点头,小声道;“想....想吃。”
袁崇武微微一笑,担心那橘子凉,冰着她的chún齿,遂是将橘子搁在了火盆旁,只等火盆子将橘子烤热,方才剥了一瓣,喂到了姚芸儿嘴里,余下的橘子皮则是尽数抛在火盆子里,未过多久,满室都飘满了橘子的清香。
烤热的橘子又香又甜,姚芸儿吃的不亦乐乎,汁水滴的到处都是,袁崇武如同照料一个小孩子般,事无巨细,耐心妥帖,为她将chún角的橘汁擦去。
“还....要吃....”姚芸儿吃完,一双眼睛盯着眼前的男人,带着浅浅的祈求。
袁崇武望着她娇憨纯稚的小脸,只将药汁捧起,轻哄道;“先将药喝了,咱们再吃。”
姚芸儿十分听他的话,待男人用勺子将药汁喂到chún边,便是乖乖的张开了嘴巴,眼见着一碗药见了底,袁崇武眉梢眼底俱是笑意,粗糙的大手抚上她的小脸,温声言了句;“真乖。”
姚芸儿如今的心智虽然宛如孩童,却也能听出袁崇武在夸赞自己,她莞尔一笑,眼瞳中纯净而柔和,袁崇武瞧在眼里,只将抱在自己膝上坐下,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紧紧箍在了怀里。
晚间,待姚芸儿睡着后,袁崇武方才起身,去了偏殿。
三皇子出生至今,袁崇武来看孩子的日子屈指可数,见到他来,ru娘们俱是战战兢兢的站起身子,刚要拜倒,就见袁崇武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出声,自己则是径自走到摇篮旁,将熟睡中的儿子抱在了怀里。
三皇子自打落了娘胎,便一直是疾病缠身,如今已是快三个月了,却依然瘦的厉害,如同还没满月似得,每次来看他,父亲的心都是痛如针扎,又愧又悔。
见袁崇武一语不发,一直服侍着小皇子的ru娘则是大着胆子,道;“皇上,太医白日里才来瞧过,只说三皇子从娘胎里带了毒,伤着了身子,是以比寻常婴儿要孱弱些,日后慢慢tiáo养,定是会健壮起来的。“
慢慢tiáo养,短短的四个字,袁崇武在这三个月里也不知是听了多少次,当下他不曾多言,只将猫儿一般大小的儿子送回了摇篮,留下了一句;“照顾好三皇子。”便起身走了出去。
殿外夜sè正浓,漆黑如墨。
元仪殿中的折子犹如小山一般的堆在案头,等着他去处置,男人的朝靴踏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暗夜中更是显得清晰。
路过梅园时,遥遥却听一道娇柔婉转的女声响起,吟的正是一首《岭南曲》,那声音宛如莺啼,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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