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迷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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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怀德本就十分喜欢画臻,能与他多多交往,自是欢喜,笑意盈盈得便答应了,二人约好了时辰便各自转身向自己的府邸走去,虽二人脸上都挂着浓厚的笑意,心中却各有所思,孟怀德思的寻机会向画臻学画,画臻思的却是如何接近孟怀德,与他生情,在他看来,既是孟怀德让他学着做人去识情,那么这份情也要从孟怀德的身上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上啦啦啦啦
、第六章
孟怀德回了孟府,正打算去看看他大哥,走在长廊上远远的便瞧见了端着精美糕点和茶壶的朱翠,小脸粉扑扑地,嘴边的笑意跟吃了蜜一样地甜美。
走得近了些,孟怀德正打算出声叫住朱翠,却见她竟然如没看见他一般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孟怀德愣了一下,好笑又好气的回头,故作严肃地抬高声音叫道:“朱翠。”
朱翠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猛得被这么一叫,吓的一激灵,差点把手中端的茶点全给打翻了,亏得孟怀德反应快,托了一把,这才让茶点幸免于难。
“你啊,想什么呢这么心不在焉了,我这么大人在这,你竟然视而不见,还笑得跟抹了蜜似的。”孟怀德轻轻敲了下朱翠的头,无奈地问道。
朱翠摸摸被敲了的地方,嘟起小嘴:“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就……就想些事情,就……走神啦。”
朱翠语焉不详,支支吾吾,倒更是让孟怀德好奇小丫头的心思,一看朱翠来的方向,不正是大哥的房间吗看来这小丫头的心思多半和大哥有关,朱翠从小便在府里长大,虽说是他孟怀德的丫鬟,实际上与大哥却更是亲密,时常往大哥那跑,大哥和自己也从小拿她当妹妹宠着,看这情形,大概是大哥又送了什么新奇的女儿家礼物给朱翠了吧。
这么一想,倒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了,孟怀德便也不再追问,随口问道:“大哥在房中做什么呢还要你特意去给他送茶点莫不是又在查账”
朱翠见孟怀德不再追问,便也乖巧道:“是啊,大少爷又在房中查账,可认真呢。”
“出什么事了吗最近大哥似乎对商行的账目十分在意,查了好几遍了吧”虽说孟怀德对从商,接管孟家无意,可若家中出了什么事,自己也是十分在意的,若能帮上大哥什么忙,也是义不容辞。
“也没什么吧,听大少爷说好像是杭州的缎庄账目出了纰漏,似乎是挺大一笔银子。所以最近大少爷在查总账,以及分店的账目来核对。”朱翠对这些事情也不是很懂,只是平日里二少爷不在的时候,跟在大少爷身边,听他说了一些。
孟怀德一听,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大哥的能力足以解决,这才放下心来:“那就成,既然这样,我就不去打扰他了,我去看看娘亲吧。”
朱翠答应了一声,孟怀德抬脚欲走,就听朱翠奇怪道:“不对啊,二少爷,我也没告诉你,我是从哪回来的,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是去找大少爷了”
孟怀德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转身无奈的说道:“你啊,三天俩头就往大哥那跑,我还能猜不到吗说是我的丫头,实际上啊,都快成大哥的了。”
朱翠小脸一红,轻轻一跺脚,便急急辩道:“哪有。”随后,便小跑着离开。
其实,少女怀春总是诗,朱翠哪是又收到什么礼物呀,而是今日,孟怀仁开口说了一句朱翠长大了,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便把她羞得乐得像开了花似的。
只是孟怀德虽然是个聪明人,在情爱上却不那么通透,未往这方面去想,见朱翠离开,自己也便转身去看望孟老爷和孟夫人了。
画臻自回府后,第一件事便是用石子幻化出不少下人奴仆,只是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自然和真人不同,只能一个命令一个动作,表情也僵硬如同尸体,十几个下人站在一起,更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画臻却仿佛全然不怕,一挥手便让他们下去了,偌大的画府,若只有自己一个人,便太惹人心生疑窦了,而且要接近孟怀德,迟早他会来自己府中,若是不弄得和人间的府邸大宅一样,怎么能骗过他呢
今夜皎洁的月亮被藏在云下,不曾露出一丝光亮,寂静的夜晚,倒的确如画臻对孟怀德所说的一样,让他觉得有些寂寞。
寂寞啊,一千年了,时间长到自己已经记不清是谁画出了自己,又是什么样的执念让自己执着于情。只记得画出他的那个人执念很重,似乎在爱着谁,抑或恨着谁。
在自己能幻化出形体成为画妖后,便已经不见了那个人的踪影,自己孤身一人游荡于人界,心中空落落的,象是缺失了什么,容貌也随着时间,随着自己的修为而慢慢变得如同妖精一般妩媚,不复当初画卷上的俊美却硬朗。自己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在乎,迷蒙中,只记得想尝尝情的滋味,这种执念大概是那个人留给他的吧。
而后便遇上了苏明昶,被人欺辱打骂的他,却有着一双明眸,深邃的瞳孔中闪着锐利的光芒,并且有着强烈的渴求,于是,自己便与他做了交易,他给自己情,自己给他权。这大概是最简单的得到情的方式,只是却不曾想那人只是将自己作为利用工具而已,用完了便打算与丞相之女成亲,将自己丢弃。他,背叛自己,便该死。
画臻猛地从回忆中惊醒,化去戾气,隐了身形便往孟府走去,孟怀德与苏明昶其实完全不一样,除了那张薄情的唇让自己看不顺眼之外。一个温润如玉,无欲无求,一个不择手段,阴险毒辣。自己和苏明昶该是一类人吧,只有在孟怀德那样的人身边才觉得有些温暖,今日和孟怀德待在一起一天,却比自己待在苏明昶身边平和上许多,想着,画臻便加快了步伐。
从孟老爷和孟夫人的院落出来时,已是入夜时分,孟怀德回到自己房中,便准备更衣歇息,忽然想到什么,便从枕下拿出今早放置的画卷,这才想起,这画卷的主人不是自己,而是画臻,若他想要回这画卷,自己也没有理由不归还,只是心下却有些舍不得。
孟怀德动作轻柔的摊开画卷,跃然纸上的便是那个不久前还和自己一同回府的画臻,想来当初和杨若风成为至交,也是相识了不少时日之后才这般投缘,而画臻与自己不过相识一日,却如同故友一般,自己也对他十分有好感,的确是缘分吧,又或者是他出神入化的画技让自己欣赏。
孟怀德伸手轻轻拂过画中人的眉眼,赞道:“不过画臻他果真是长着一副魅惑人心的绝色容貌,很难让人不动心,不喜爱啊。”
画臻此时就在孟怀德身边,本是想好好看看他,让自己平静下就好,却没想到陡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原来是看上了自己的容貌吗画臻抬起白皙的手摸上自己的脸,这张脸原本不是如此的,时间久了,自己倒也忘了原本那个人画出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其实,自己着实不怎么喜爱这张脸,却知道这张脸在人界是有许多人喜欢的。没想到孟怀德也是那种好色之徒。
心中涌起的感觉,画臻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是失望吧,自己打算本着想成为孟怀德知己的想法慢慢靠近他,却不想他和自己做知己只是为了这张脸,既是如此,那天晚上,自己勾引于他,他又为何无动于衷呢想来,还是嫌弃自己是妖吧。
画臻淡淡的看了孟怀德一眼,便挥袖离去了。而对于孟怀德来说,只是觉得一阵微风拂过,带着画臻身上淡淡的香气,不免有些失神,又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这样的容貌对你是福是祸呢如此有才情的你……唉,想什么呢,容貌美丑,不过表相罢了,自己不拘泥于这些不就好了。”
孟怀德利落的收起画卷,将它放进柜子的夹层里,心中想着,若画臻真的来取,便还他后,再让他借自己欣赏几日就好,想来,他也不会是小气之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次日清晨,孟怀德便起了个大早,依旧是一身儒雅的青衣,刚出孟府,便见到一抹紫色人影从对门走出。
“画臻,早啊。”
“早。”不同于孟怀德热络的语气,今日的画臻比起昨日甚为冷淡,脸上虽还是如往常一般挂着一抹浅笑,却让孟怀德明显觉得俩人间似乎不如昨日那般亲近。
孟怀德走近画臻,不明所以的问道:“画臻,你今日是怎么了莫不是昨夜没有睡好”
“没什么,走吧,不是说好要去游湖的吗。”画臻说完,便径直向前走去,孟怀德只好跟上,心中却暗自思忖着,画臻的变化。
湖面上水波不兴,偶有风起,嶙嶙水波荡起层层涟漪,如丝绸般光滑嫩绿,遥遥望去,延绵山峦映于湖中,一色青青,倒是一番情意缱绻的好景。此等美景,早已让孟怀德忘却了清晨画臻的不对劲,而是一头沉浸在了这清秀典雅的景致中。
二人乘船在湖中平稳行驶,偌大华美的客船上也只有画臻与孟怀德,以及船家三人。画臻此时也立于船头,微风轻轻带起他的衣袂,在风中飘飞。孟怀德望着画臻的侧脸,映着四处的美景,倒真是有一种清净恬雅的美。一时兴起,孟怀德脱口而出:“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画臻闻言,回转过身来,轻轻嗤笑了一声:“怀德你莫不是吟错了诗吧此时哪有明月啊”
“虽未有明月,却有皎皎佳人似明月啊。”孟怀德语带调侃,唇边的笑意也带着一丝不正经。倒让画臻有些诧异,看来孟怀德也不仅仅只是那种舞文弄墨,吟诗作对的迂腐书生,竟也懂得调戏人。
这么想着,昨夜的失落感倒是去了不少,画臻正打算说些什么,却听得不远处传来女子的清脆笑声以及低语声。画臻望去,竟是一艘青楼花舫,想来,今日的确是个天清气爽的好日子,湖上除了画臻和孟怀德,也有许多人乘船游湖,竟连青楼里的姑娘们都出来游玩,想是在船上接客,白日宣淫,也是件不错的美事。
“咦,那不是青凤阁的姑娘们吗”孟怀德突然说道。
画臻神色古怪的看了孟怀德一眼,嗤笑道:“你倒是知道的清楚,想来是常常流连于这些烟花之地吧。”男人都是以下半身思考的东西,苏州城里的青凤阁是最大的青楼,里头的姑娘也是十分美艳温婉。从前苏明昶与朝中官员热络时,也常与他们去青凤阁谈事,自己倒是从未去过这些地方,一是他对那些女子没兴趣,二是没什么必要去。
孟怀德摸了摸鼻子,尴尬解释道:“我是不常去这些地方,可是若风却是熟客,因此便也常拉着我去逛逛,不过我们俩可只是招些艺妓,听些小曲,不曾做过什么放荡之事。”
孟怀德也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让画臻觉得自己是个轻浮之人,解释的十分着急,画臻听了后,倒是颇为不信,他就不信孟怀德能做个柳下惠。找个机会,他可是要试上他一试的,看看这孟怀德是否真的有那么正人君子。
画臻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觉得身上一凉,一股湿意向他胸口袭来,画臻连忙背过身,孟怀德见画臻脸色猛的一僵,之后便转过身去,不知是发生了何事,焦急的询问道:“画臻,你怎么了没事吧”
画臻没有马上回答,却是感觉到衣裳慢慢象是被水浸湿了一般,心中不解,这是怎么回事,听到孟怀德的声音,思索一会,便知道是自己的真身出了事,那副画卷……
未及想太多,画臻便感觉到身上的衣裳越来越重,怕起了人怀疑,略一思索,便摇晃了下身子,象是站立不稳一般,跌进了水中。
孟怀德一惊,不待他深思,便立刻跟着画臻跌入水中,下水后,他这才发现自己不会凫水,被呛了好几口湖水,使劲的扑腾几下,在水中也使不上力,窒息感慢慢袭来,孟怀德的意识也变得有些沉重,不知画臻怎么样了。
黑暗袭来的一瞬间,突然一双手用力的抓住了他的肩膀,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便贴上了自己的唇,窒息感似乎随着那东西的气而慢慢减轻,未等孟怀德睁眼看,便一下子被一股大力拽上了岸。
“咳咳咳。”孟怀德用力难受的咳嗽了几声,吐出了不少水,这才能睁开眼,看到画臻湿淋淋的坐在他旁边,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你,咳咳,你,没事吧”孟怀德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关切的问道。
“嗯,我没事,你,你不会凫水,为何那么果断的就跳下来了。”画臻轻柔的问道,伸手扶着孟怀德站起,语气中带着些迟疑。
“我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你是我的好兄弟,好知己,看到你落水,我自然是担心的啊,而且我也并不知道原来你会凫水。”孟怀德脸上一红,尴尬的说道,没想到自己想去救画臻,反倒是被他救了。
画臻闻言,垂下了头,不知想着什么,而后便拉着孟怀德向回去的方向走去,明明只是贪恋自己的美色,却愿意真的用性命来救自己,真是个傻子,搞不懂的傻子。
而孟怀德的注意力全被手上的那个柔软的感觉吸引了去,画臻的手十分的白皙小巧,隐约可见青色的脉络,而自己的手却是比他大出不少,肤色也比画臻深了不少,只是那种柔软的感觉……
孟怀德用另一只手抚上了唇,在湖中溺水的时候,自己隐约感觉到有个柔软冰凉的东西贴上自己的唇,那是,幻觉还是……
孟怀德的目光不自觉的就粘在了画臻身上,湿透的紫杉贴在画臻的身上,勾勒出一副姣好的身形……孟怀德一拍脑袋,想什么呢怎么能有这种心思。
画臻因为身后孟怀德动作,而停了下来,回身疑惑道:“怎么了”
孟怀德连忙摇头,大步向前走去,也因此,画臻没有看到孟怀德脸上淡淡的红晕。
回到孟府后,孟怀德邀画臻去自己家中换身衣裳,顺便喝杯茶,画臻并没有拒绝。来到孟府,他才突然分了点被孟怀德搅乱的思绪出来,想到自己之所以会湿了衣裳,恐怕是他的真身画卷出了什么事,真身与自己紧密相连,自己不来看看,实在不能放心。
孟怀德带画臻去了客房,让下人伺候着画臻换衣裳后,自己便也回房去换衣裳了,换好衣服后,这才发觉自己的房间似乎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孟怀德这才注意到放置画卷的柜子竟是打开着的。
孟怀德走近一看,那副画卷湿淋淋的被摊开了放在柜子旁晾着,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因为画卷成了这幅样子,孟怀德的心情自然不好,语气也不是那么温和了。
朱翠从门口进来,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走到孟怀德身边,小手紧紧搓着衣角。
“说吧,这是怎么了”
“我,我……我本是想为二少爷清洗下房间的,没想到清洗那柜子时,不小心将水渗入了夹层,所以……”朱翠的声音越来越小,细如蚊声。
孟怀德听了解释,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平日里这朱翠也没这么爱打扫他的房间啊,怎么这回就突然这么勤快了。殊不知其实是朱翠怕孟怀德又调侃她有了大少爷忘了主子,这才来献献殷勤的。
“唉,好了好了,你下去吧,好歹这画未曾损坏,以后做事小心点,别再碰这柜子了,知道吗”孟怀德挥了挥手,无奈的说道。
朱翠听了,连忙答应了一声,面带愧疚的就离开了,走到门口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紫衣人,惊鸿一瞥间,这才发现这人竟是二少爷画卷上画的那个人,还……真是漂亮啊,要是平常,自己肯定会留下来,和二少爷多侃一会,问问这漂亮男子的身份,今日,她做了错事,倒真是不敢多留,多看了几眼,便匆忙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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