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岩和王自满离开之后,翟礼让的眼睛像算盘珠子一样眨巴着,直觉告诉他,现在自己已经完全钻进了刘岩设计的圈套里,想挣脱都难了。
仔细回想了一下,刘岩给自己设计的是一个连环套,一环套着一环,最早让自己钻进套子里,应该是从信访局出面给拆迁户签协议开始。
套子第一步,把你弄糊涂,让信访局签订土地使用协议,这种事违犯常规的痕迹实在是太明显了,上面的印记比自己亲爹脸上的麻子都显眼,怎么就没有看出来那是些坑呢!
从此之后,自己便糊里糊涂地一个套子接着一个套子地往里钻,出台反制条例引起了一场集体上访,让刘岩这小子化被动为主动,在市委常委会上轻轻松松地通过了实现三通的决议案,同时又让刘岩名正言顺地到西城工业园区长期驻点,接下来又拿签到当幌子,让自己找李松林搬救兵,结果呢,公安局这些货们到西城工业园区来,并不是给自己当保镖的,是为刘岩清理垃圾的。
操蛋啊!太操蛋了,刑警队的人是以保护自己的名义请来的,现在呢,看架势要对霍海和冀世强下手了,自己在这里面扮演了个什么角色啊!
还能跟李松林解释清楚吗?解释不清了,把身上有窟窿眼儿的地方都当成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怎么办呢?
翟礼让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把消息透露给霍海和冀世强,这样也许还能挽回点损失。
翟礼让偷偷摸摸地溜进了霍海的办公室,脸上的表情,让霍海觉得好像后来有人拿着鸟枪在追着翟礼让,霍海走到门口到处看了看,没有人呀。
霍海盯着翟礼让,连讽刺带挖苦:“靠!你***让谁家小媳妇咬了舌头了吧,怎么一脸都是馊饭渣滓?”
翟礼让也走到门口往外面看了看,只不过走路的架势与霍海完全不同,罗圈腿,还贼眉鼠眼歪脖子。
探着脑袋前后左右瞅了一圈,发现没有人,轻手轻脚把门关严实了,回过头对霍海说道:“霍总,出大事了,估计刘岩要对你们这两家公司下手了。”
霍海直眉瞪眼地看着翟礼让,没有说话。
翟礼让把王自满和刘岩要在西城工业园区内发通告的事情跟霍海讲了一遍。
霍海仍然直眉瞪眼地看着翟礼让,弄的翟礼让心里扑腾扑腾的,摸着自己的脸冲霍海撒娇卖萌:“霍总,俺爹脸上有麻子,我脸上可没有麻子啊,你老盯着我的脸看什么?”
霍海黑着脸说:“你脸上没麻子,可你心里全都是窟窿眼儿,说实话吧,什么时候开始跟刘岩穿一条裤子了?”
翟礼让吓傻了,怪怪啊,连霍海都开始怀疑自己了,李松林那里指不定怎么想呢,刘岩这一招也忒毒辣了,自己现在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霍总,你听我解释。”
翟礼让刚开了个头,就被霍海拦住了:“甭解释,解释就是拿老子当傻子,你最好赶紧滚蛋。”
事呢,完完全全弄拧巴了,翟礼让想跟霍海解释,刑警队的人来西城工业园区,虽然与自己有关,但他的本意并不是让刑警队冲着霍海和冀世强的,这件事是刘岩的一个阴谋。
霍海呢,想的却是另外一层,一个小时之前,彭立新来到这里,要他和冀世强免除王子生的中介费,彭立新的威胁没有得逞,现在又派翟礼让来了,想拿发通告的事情逼迫自己就范。
靠!老子又不是吓大的,就你们这些烂招数,还在老子面前表演呢,简直就是鲁班门前耍大刀。
霍海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往外面一看,奶奶个熊,还真的把通告贴墙上了,还不是一张,满园区都是,而且还是两份,公安局的通告和工业园区管委会的通告并排贴在一起了。
霍海走到通告跟前,想看一下通告上面的内容,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通告下面翟礼让的亲笔签字,翟礼让歪歪扭扭的名字,比通告上面的标题还要大几倍。
霍海都快气疯了,恶狠狠地骂着翟礼让:“妈那个b的,翟礼让这个狗杂碎还给老子玩两面三刀呢,这通告明明就是你***签署的,还在老子面前卖乖呢。”
看了两张通告上的内容,霍海更生气了,怎么滴,要跟老子示威啊,你们贴通告就能吓唬住老子了?信不信老子把这些通告全都撕了,当着你们这些王八蛋的面把它烧了。
霍海刚刚伸出手去,正准备撕通告,又突然觉得这样做太不解气了,人家在前面贴,自己在后面撕,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太小儿科了。
要弄,就必须狠狠地侮辱他们一下子,也让这些狗杂碎看看马王爷到底几只眼,同时对建筑承包商也是一种震慑作用。
想到这儿,霍海瞪着眼冲身后的喽啰喊道:“去,到我办公室里把我那支朱笔拿过来,老子要把翟礼让这个***枪毙了。”
不大一会儿,喽啰就拿来了一支红色的粗体签字笔,霍海接过来,咬着牙在翟礼让的亲笔签名上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叉,然后又瞪着公安局发布的那个通告,心一横,在连剑锋的名字上也打了个红叉叉。
霍海把红色签字笔丢给刚才那个喽啰,对他吩咐道:“去,按照这个样子,把工业园区里面贴的所有通告,都给我打上红叉叉,跟建筑承包商们讲,不要以为自己抱住老粗腿了,在西城工业园区内,谁敢跟老子作对,老子就把他枪毙了。”
喽啰按照霍海的吩咐,把西城工业园区里面所有的通告下面都打上了红叉叉。
霍海的这个举动,完全在刘岩的预料之中,他早已派人盯住了霍海和冀世强,只要他们敢胡作非为,就把他们的行为拍下来。
刘岩心里清楚,这是一场斗智斗勇的较量,不但要牢牢掌握霍海和冀世强的犯罪行为,而且还要跟他玩心理战术,既要让建筑承包商们看到政府和公安部门的决心,又要把霍海和冀世强彻底激怒了。
因为估计到了霍海会撕毁通告,刘岩事先让王自满把公安局的通告和工业园区管委会的通告一样留了一张,重新复印了一百份,让管委会的工作人员在原来贴的通告上面又贴了一层。
同时呢,在这两则通告旁边又张贴了一张新通告,新通告的内容只有一个意思,谁要是恶意毁坏通告,就以破坏公共秩序的罪名当场将其绳之以法。
重新贴上通告不久,霍海就从自己的手下嘴里得到了这个消息。
霍海咬牙切齿地对刚才那个往通告上面打红叉的手下说:“你去,按刚才的样子继续在通告上打红叉,只要他们贴,你就在上面打,一直打到他们不再贴为止。”
那个手下低着头揉着眼,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赶快去啊!”霍海瞪着眼珠子又冲手下大叫了一声。
手下仍然没有动。
霍海抬起脚,猛地一下朝那个手下的屁股上踹了上去,这家伙顺势倒了下去,痛苦地呻*吟着,大滴大滴的汗珠从脸上往下淌着。
这小子脸上的汗珠子,与霍海踹的那一脚没有任何关系,他是吓的,通告已经贴出来了,谁要是敢再往上面打红叉就逮谁。
霍海又朝那小子屁股上踹了两脚,瞪着眼对旁边的王发林叫道:“王发林,你去把这件事办了。”
王发林正转动着眼珠子想辙溜呢,听到霍海叫自己,身子猛地打了个激灵,但他没办法,只好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红色粗体签字笔,一摇一晃地往外走。
来到外面一看,王发林的脑袋突然间就大了好几圈,乖乖!这是什么阵势啊?每间隔一百米,就有一个警察站岗,全副武装,英姿飒爽。
王发林心里说,靠!这要是去往通告上打红叉叉,就等于是飞蛾往火里钻呢。
王发林回头看,霍海正站在办公室门口盯着他呢,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来到一处贴通告的地方,王发林煞有介事地假装看通告上的内容,悄悄地把签字笔从袖筒里往外掏,斜眼看了看自己左边的警察,警察正目不转睛地瞅着他,再斜眼冲右边看,右边站着的那个警察已经做出了随时朝他扑过来的动作。
王发林赶紧把签字笔往袖筒里缩了缩。
回头再看霍海,霍海仍然站在办公室门口往他这边瞄。
王发林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站在通告下面磨叽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再回头往祸祸保安公司办公室门口瞧,霍海已经没影了。
两边的警察呢,仍然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自己。
王发林吹着口哨,朝一栋主体工程已经竣工的厂房里走去。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躲在厂房里等到夜深之后再动手了。
无功而返这个结果他想都不敢想,自从跟着冀世强来到了西城工业园区,他混的连一点尊严也没有了,世强公关公司和祸祸保安公司整天在一起厮混着,霍海的手下人数多,而且一个个全都是狠茬子,在他们面前,自己只有装孙子的份。
王发林忍受着饥渴的熬煎,终于等到了深夜十一点,悄悄地从厂房里溜出来,往白天自己曾经站着的地方一看,警察已经不在了。
王发林蹑手蹑脚地往贴通告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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