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我一下

73.73

一年又一年, 年味愈发的淡薄,林疏星抓住假期的尾巴,踏上了飞去大洋彼岸的行程。
方亭说的没有错, 林婉如是她的母亲,是在这个世界上一旦消失,就不会存在的人。
林疏星看着窗外漂浮的大块云朵,微不可察的叹了声气。
她在心里默默念道,最后一次了。
飞机平缓行驶, 机翼在空中留下一道绵长的yīn影, 随着细风慢慢消散 。
深夜的洛杉矶, 没有多少旅客,林疏星推着行李从机场出来, 隔着一条马路看着远处墨黑的天空和一旁的皎洁弯月。
古人说的对,家乡的月亮永远是最圆最亮的。
此时此刻, 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她感慨。
不远处, 方亭从车里下来, 过膝的风衣随着她的步伐略微向后摆动,行走间隐约带着风。
强势冷淡的眉眼在看到林疏星时慢慢舒展,嫣红的chún勾着一抹笑意,“冷不冷?”
林疏星看着方亭的这一身打扮, 愣是晃了几秒才回过神,“方亭姐, 你怎么换风格了?”
方亭接过她手中的行李, 模糊解释了两句, 便岔开了话题,“走吧,天怪冷的,先回家吧。”
“嗯。”
-
林婉如住在市郊,一栋两层的小别墅。
此时是深夜,客厅里却依旧亮着灯,林婉如跟着方亭走进院子,看到院内的空地处堆了一个体积庞大的雪人。
夜sè深沉,借着朦胧灯光,只能看到个大概lún廓。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客厅里的壁炉正燃着,林婉如坐在一旁的木椅上,手里拿着本书。
似乎是听到开门的动静,她淡淡开口,没有回头,“阿姨给你留了吃的,在厨房自己去弄吧。”
“好,我等会去。”方亭回头看了眼林疏星,抿chún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直接拉着她走到林婉如面前,温声道:“你看看,这是谁来了。”
林疏星这会才看到林婉如的模样。
明明才几个月不见,她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脸庞没了jīng致的妆容,眼角的细纹比以往更加清晰,发宇间也有了许多银丝。
更加不同的是,她看着林疏星的目光也比以前要陌生。
就好像……
她从未见过林疏星一样。
这个可怕的事实在下一秒得到了验证。
林婉如合上手里的书,目光掠过林疏星,径直看着方亭,“你又在胡闹了,这么晚了,还随便带个人回来给我认。”
闻言,方亭微不可察的叹了声气,chún边的笑意僵滞了几秒,微抿着chún,“好了,我下次不带了,你早点休息。”
林婉如点点头,把书放在一旁的小桌上,起身往楼上去时,朝林疏星微微颔了颔首。
木质的楼梯踩上去,有细微的声音传出。
不过,这声音很短,不消一会便没了动静。
林疏星的心随着这声音的消失,往下沉了沉,直至坠入深渊里,后背冒着些许虚汗。
她舔了舔chún角,嗓子由于长时间没有进水,又或是其他原因,有些发涩,“她……我妈妈她怎么了?”
方亭微咬着腮帮,慢慢吐了口气,沉声道:“阿尔兹海默症,就是你们常说的老年痴呆。”
方亭回头看着站在身后的人,微敛着眸,“我说她状态不好,是真的很不好。”
林疏星听着她的话,脑袋里“嗡”一下,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持续的炸裂着,仿佛要将她所有的神经都缠在一起。
她抿着chún角,目光看着方亭,却又没有聚焦,整个人好似灵魂出窍,无法思考也没有任何动作。
方亭知晓这些话对于林疏星来说是很大的冲击,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将落在一旁的毛毯捡起来叠好放在椅子上,走到门口提上她的行李,回头看着她,“先回房间泡个澡吧,坐了那么长飞机,肯定不舒服。”
林疏星抬眼看过去,松开紧抿的chún角。
良久。
“好吧。”
房间在二楼,方亭帮她把行李提上去,“你先洗澡,我去楼下看看有什么吃的。”
“好。”
伴随着低沉的关门声,屋里重新安静下来。
林疏星在屋里来回走着,最后直接躺在床上,天花板上是繁冗复杂的木刻。
她盯着其中一个纹路,视线跟着它走动,反反复复。
不知过了多久。
林疏星轻叹了声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到徐迟一个小时前发来的微信。
“落地回信。”
她眼皮垂下来,盯着这四个字看了会,还没有什么动作,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徐迟的电话。
接通。
是熟悉的声音,“睡了?”
林疏星摇头,又想到此时此刻他看不见,重新开了口,声音有些低,“还没有,刚到没多久。”
说完这句话,她翻了个身,把脸埋到被子里,瓮声瓮气道:“她不认识我了。”
来洛杉矶之前,林疏星设想了很多种两个人见面的画面。
冲突、争吵,又或是平静、无声。
每一种她都想过,唯独没有想到,林婉如会把她忘记了。
也许有一天,她也会把所有人都忘记。
可这一天来的也太快了,林疏星有些措手不及,甚至在这措手不及之下,还藏着些许恐慌。
-
国内。
徐迟坐在沙发上,电视机的声音盖过了电话,他伸手拿过遥控器直接关了电视。
这下,屋内安静了。
电话里的哭声也清楚了。
徐迟眉头微蹙着,抿了下chún角,倒什么也没说,静静的等着她哭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林疏星停了下来,听不到电话里的动静,侧头看了眼,还在通话中,迟疑的喊了一声:“徐迟?”
那边应了声,“嗯。”
她抹了抹眼睛,起身坐起来,声音还带着些哭腔,“你刚刚在做什么,怎么不说话?”
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在等你哭完。”
“……然后呢?”
“哄你。”
林疏星破涕为笑,心里的yīn郁稍微散了散,“你现在又不在这里,要怎么哄我?”
话音落,徐迟没再说话,背景音是一阵急促的汽笛声。
过了片刻。
他的声音重新从听筒里传出来。
“别哭了,我的心肝宝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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