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儿心酸的撇嘴,沮丧的道:“可是这药那么苦,应该是不尝味,捏着鼻子喝下去的。”
苏雨炼故意板起脸吓唬她,压着嗓子冷冷道:“那你还给我加料,影响药效,是要害我吗”
“没有没有我是怕药太苦了,加点东西缓和一下,没想要害您”小酒儿惊慌失措的摆手,肉嘟嘟的小脸拧在一起,像是要哭了。她全是为了小公子好,恨不得和他一起喝药吃苦。
“哈哈别紧张,我相信你,你这么善良,不会害我的。”苏雨炼纤手翻转,不知从哪变出一个簪子出来,递到小酒儿手上,眼神里满满的都是谢意:“这是我托厨房阿公帮我在外面买的,虽然做工有些粗糙,但也是我的心意。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送给你,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喜欢喜欢”小酒儿拼命点头,高兴的又要哭了,她对苏雨炼的钦慕之情,整个院子里的的人都看的出来,他能送她簪子,就好像天上掉馅饼砸到她头上了一样,即便那簪子看起来粗糙又陈旧。
苏雨炼:“我最近夜里常常觉得有人偷看我,模模糊糊的影子,不知道是谁。你有注意到吗”小酒儿住在他的隔壁,对他身边的环境最为了解,理应发现异常。
“我我没注意”小酒儿纠结着不敢说,攥紧了手上的簪子,心里又紧张又害怕,生怕苏雨炼会因为她知情不报把簪子收回去。
苏雨炼看明白了一切,明白绝对的权利才会另一个晕乎乎的小姑娘时刻冷静。他手放在小酒儿的肩上,微笑让她宽心:“对不起,为难你了。你今天晚上能帮我准备一些可口的酒菜送我房间里去吗,我有事要和那个人谈谈。”
小酒儿被那迷死人笑眼弄的六神无主,低头无意识的把玩簪子:“你要找谁谈,我帮你叫他。”
“我要找的人,平时都不主动来见我。你只要夜里子时把饭菜送来,其他什么都不要做,不管我的房间有什么声响,你都不要管我。我相信你能做到,听我的话,就当是帮帮我。”
入夜时分,一切照旧。苏雨炼早早躺在床上,并不是睡觉。他的眼睛是睁开的,脑子一直在运转,他在回忆近来发生的事,虽然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他心里清楚雒闲身份不简单,也藏了很多秘密。苏雨炼的平静冷淡,从开始都不是装的,他甚至没有力气追问过往,缠着雒闲把过去的事讲明白。他对外界的敌意从没减弱,他不相信任何人,当然包括雒闲。
不到子时,窗外的人影又出现了,只是来回踱步,并没有其他作为。
苏雨炼静静的看向窗外,等了一会儿,抬手猛地撕扯手边的窗幔,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然后他的身子缩成一团,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喊疼,那痛苦的样子不亚于他之前任何一次犯病。窗外的人影发现了里面的状况,开始“哐哐哐”的敲门,而床上的人影只顾着打滚,根本没工夫去开门。随后,门被几个侍卫撞开,一个身影箭一样的冲到苏雨炼身边,嘘寒问暖,焦虑的检查他有没有因为疼痛而造成二次负伤。
苏雨炼缓缓气抬起头,脸瞬间拉长:“我不是跟你说无论我房间有什么声响都不要过来的吗”
小酒儿眨眨眼,不好意思的道歉:“我我忘了。刚刚正要去给您准备夜宵,发觉您这里不对劲就冲过来了。您没事吧”她控制不住担心他,他曾为了减缓疼痛对自己又打又抓,她怕他再想从前一样自虐,本来身子骨就不好。
苏雨炼有些泄气,打起精神懒懒道:“我装的。你不会告诉我刚刚在我窗外的是谁对不对”
小酒儿咧开嘴傻笑着往外走:“外面只有我,我给您准备夜宵去。”
苏雨炼闷闷不乐,有点撒娇的意味:“不要夜宵你不敢说那人是谁,那我问你问题,你只答是不或不是好吗看我猜的对不对。”
小酒儿见他不开心,停下脚步,算是默默同意。
“最近一直有人守在我窗外”
“是。”
“是我认识的人,同样住在这个大院里”
“是。”
“是雒闲吗”
小酒儿:“不是。”是雒闲派来暗中保护他的人。
“不是”他以为雒闲明里躲着他,暗地里关心他,结果都是他猜错了
旁敲侧击不管用,就只能正面迎敌。苏雨炼没等天亮,就闯进了雒闲的房间,冷酷的脸上还藏着三分不好意思:“我想起了你对我有愧所以平日里都不敢见我”
雒闲恹恹的从床上起来,饶有兴致的盯着苏雨炼的眼:“说说你的依据。”他知道苏雨炼一直通过各种方法推测自己的过去,也能从他的语意里分辨出他没想起什么。面对他没头没脑的质问,自然从容应对。
苏雨炼:“你躲着我,是因为心虚,做了亏心事,不敢面对我。还有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的话只说了一半,还留了一半,那意思暗指”
雒闲:“只是没有见面的必要,我们以前虽然认识,也并非形影不离,我有我的事要做。”
苏雨炼有些尴尬,说的好像是他没有事做一样,小声道:“我以为我们起码是朋友,你别躲着我,从生活中提示我原来我生活中的故事,不是有可能帮我找回记忆吗”
雒闲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点头道:“如果你要求,我可以每天用一个时辰的时间陪你找记忆。”
这个答案苏雨炼还算满意,想到夜晚窗外站着的人,便紧接着道:“不过你白日这么繁忙我理解,那你夜里都做什么”
雒闲抱起在他脚边蹭来蹭去的小黄狗,淡淡道:“我夜里应该也很繁忙,只不过是边休息边忙。你有别的需求,可以告诉管家。”
苏雨炼眨眨眼睛,装作没有听懂,顿了顿才道:“我是问你派人在我窗外做什么是保护,还是监视”雒闲收留他,是对他防范,还是对他照顾。
“可能是我的手下好奇你在夜里做什么吧,我会提醒他,让他尽量不被你发现。”
“”
第4章 丢却从前,不念过往3
李岩安给苏雨炼用的药,大都出于皇宫,比起民间的普通大夫用药要好上许多,李家是御医世家,虽然不能完全治好苏雨炼的病,却能让他虚弱身体稍稍转好。
几日下来,苏雨炼一日比一日起的早,在院子里转圈,逗鸟喂鱼,好不精神。用完早餐,还跟着院子里的武师一起打拳,那专注认真劲,雒闲还是第一次见到。苏雨炼以前不愿意练拳,是因为他觉得练拳不适合他的体质,还很浪费时间,他不能用他有限的生命做这种无意义的事,他要学的功夫是灵活迅速,能够一招制敌的。死在苏雨炼手下的人,向来来不及出招。
苏雨炼发现雒闲出现,已经是他随着武师休息的时候了。雒闲坐在树下下棋,一个人把控两个人的棋子。
“自己下多没意思。”
雒闲抬起头:“打发时间的习惯而已,你今天不一样,开始练拳了。”
“看着挺好玩,我以前不喜欢打拳”苏雨炼坐下看棋,手持白子按着原有的棋局接着下。
雒闲落黑子,抬起苏雨炼的左手,托着他的小臂道:“这个地方一直藏有一把刀,比匕首宽长,比大刀短窄。你平时用来防身,是你爹为你量身打造的兵器。你平时把它藏在袖子里,很少有人知道。你一般不出手挑衅别人,一旦需要出手,都会置人于死地。”
苏雨炼抬头,很看重这个问题:“我每一次都杀人吗”
雒闲愣了愣,垂眼看棋淡淡道:“只有一次没有。”雒闲想起在苏雨炼失忆之前看着他的眼神,愤怒、仇恨、悲伤,仿佛失去了一切的样子,让他最终放弃抵抗,任他宰割。
苏雨炼释然的舒了一口气,取白子:“幸好。”
“幸好”
苏雨炼落子傻笑:“现在觉得杀了那么多人太丧心病狂了,幸好我手软过。”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左手小臂可能有记忆,一直觉得少了什么东西,原来是把刀。现在看来不要也罢,省的害人性命,徒添罪孽。”
雒闲凝视着他:“你以前绝对不会说这种话。”苏雨炼从小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久,所以杀人有罪他也不怕,生死有命,他怪不得别人,别人死了也怪不得他,最好大家都活不长久。
苏雨炼:“我相信你很了解我,可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你口中的我,一点都不像我。”
“你现在也不像我记忆中的你。”
苏雨炼的笑容,稍稍有些调皮的意思:“哪个更好一点”
雒闲:“现在。”起码不恨他,活的不煎熬。
小酒儿端来了几盘点心搁在一旁,苏雨炼伸手拿了一块递到雒闲嘴边道:“小酒儿的手艺你尝过吧,一天比一天做的好吃。”雒闲看着嘴边的食物,并不张口,反而转过脸去拒绝。苏雨炼耸肩,将手上的软糕塞进自己的嘴里,慢悠悠的道:“我想过几天搬出去住。”
“去哪儿”雒闲和小酒儿都是一愣,两人异口同声。
苏雨炼乐了:“你们俩干嘛这个反应,不是说我爹死后我就孤身一人吗我早晚要出住,随便去哪。所以,重点是我要借点银子生活。”
小酒儿忧心重重:“你现在生着病,还失去了记忆,出去住谁照顾你啊,待在我们府上不好吗”
“就是因为生着病,所以剩下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自然要出去,做我可能害怕留下遗憾的事。至于记忆”他看向雒闲抿唇道,“我听到的、猜测的都是不好的。反正快要死了,何必庸人自扰找记忆。还有时间,我不如弹琴听曲,吹笛子。”生死对面,其他的都太微小。他从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体不受控制,他身上的每一块肉、每一块骨头都是他的负担。特别是几次发病之后,他都觉得自己下一次发病会挺不过来。
小酒儿:“您想做什么,在我们府上都可以做啊。”
苏雨炼刮她的鼻子:“小酒儿,真是个好姑娘。小爷要是能活过三十岁,就把你娶回家当媳妇了。”
雒闲:“我不同意你出去住,也不会借给你银子。”苏雨炼之前总缠着他找记忆,整个人都和从前不一样了,雒闲几乎就要确信他们可以相安无事的生活下去,他却突然要离开,雒闲怎么会答应。
苏雨炼拉他的袖子:“你不是说真的吧,反正我在不在对你而言都一样啊。”特别是前几天,雒闲还把他当空气,仍在一旁不管不问。
小酒儿红红的脸上带着深沉的担忧:“你必须在这里养病。”
苏雨炼:“我清楚我自己的情况,最近几天翻还了你家的医书,那个李太医也说过,我的病治不好,所以我在哪都是一样的。”
雒闲难得固执:“既然一样,那就留下。”
苏雨炼:“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们之前是多好的朋友,又发生了多大的事,导致了我们之间多大的矛盾,猜是猜不出来的。我记得我问过你,我回家之后如何联系你。你说,如果我想起来以前的事,我就会知道我们是否还会联系。仔细想想这句话就能理解它的意思,我如果想起来了,我们就不会联系了。”
雒闲摇头:“这只是你的猜测。”他知道他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他们不必算过去的旧账。
苏雨炼难得的认真:“这是事实。想到你对我照顾有加,我以为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不敢面对我才躲我。事实上我才知道过去的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坏蛋,我猜是我做错了什么,导致我们之间有隔阂,我才想到兴许是我的错,做了不好的事。既然不好,我们不如就这样不再追究,保持距离。而我该受的惩罚,我一直受着,直到我死。”
雒闲不耐:“不是你想的那样,该受惩罚的从来都不该是你。”
苏雨炼笑的很真诚:“不该是我难道是你吗而且我只是这么一说,可不是要求你惩罚我的意思。过去的事,我想拿失忆当借口,让它过去。”
雒闲:“好,我们不论过去,只谈将来。我会请来最好的大夫来给你看病,你一定会好起来。”
苏雨炼竟然有些感动,这个人真是费劲心思对他好,所以:“我猜我们以前的关系真的很好,可惜我活不久了,我知道这是我从小就”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雒闲眼神分外坚定。
苏雨炼无奈,终于点头:“好,如果我活的过一个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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