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溪夜话

第七章 福记酒楼

颜奕已经在山洞中静养了两日,身体才慢慢好转,颜奕看着自己手臂的黑色印记,真没想到不过是帮人结一次生死契约罢了,怎得报应的如此之快。原本千羽锦的命数将至,但是颜奕将千羽锦和千羽拓风的命数连接在了一起,只要千羽拓风活着,千羽锦就不会死,相反,千羽锦的生死却不影响千羽拓风。颜奕知道,为两个魔族之人实行仙族的秘术,总归会有报应的,没有想到法术刚刚结束自己就收到了反噬,不得已还没来得及向千羽拓风交代一些事情就只得匆忙离去。他不愿意任何人看到他生病时的样子,他不愿意任何人觉察到这具身体的秘密。
“主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传信到浮落斋,小主人明日就能收到您回去的消息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站在一旁答到。他被颜奕取名为月白,是一只白鹭,是朱老先生饲养的灵兽,平时隐去身形藏在颜奕的身边,只有当颜奕遇到危险或者召唤他时他才会出现。他的同胞姐姐跟在朱老先生身边,白鹭这种东西血脉至亲之间心意相通,月白的所想所见他的姐姐全部都知道,颜奕一直都在怀疑,不,是一直都很确定,这个月白就是他师父用来监视他的。没有必要瞒着他,当然,也瞒不住。
“嗯,你下去吧。”随即,月白又隐去了身形。
颜奕失踪当天就让月白找到了安晓晨和云臻,让他们回隐屿复命。如今他事情办妥,也该回隐屿了。他看着自己的右手,不知指环失落于何时了,颜奕看着洞外的阳光,感觉非常温暖。隐屿是一处隐秘的世外桃源,并没有如此动人的阳光。他——除了隐屿,无处可去。
走早徐州城的街道上,看着路边的行人来来往往,偶尔会有繁华的车架经过,看着街上的老妪,稚童,虽然凡人在人间存活的命数不过几十载,春秋变化,四时更替,年华逝去,终究总有些期盼。
“xiong-di,听说了吗,福记酒楼又有新酒了,这可是小翠姑娘最后一次酿酒了,下个月她就要嫁人了。”
“哎呦这可了不得,喝不到小翠姑娘的酒可怎么好,走尝尝去,尝尝去。”
颜奕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若有若无的听着身边人的对话,“哎呦,前边这是干什么呢,怎么打起来了。”
“那不是王家的儿子吗,整天游手好闲,带着一般人在街上闲逛,也不知道这次是谁这么倒霉。”
“你看那个被打的人怎么都不还手。”
颜奕顺着人群看了一眼,一个人被他们按在地上,用木棍打。这个被打的人,正巧颜奕认识,正式阿裳。
只见阿裳躺在地上,发髻散乱,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躺在地上,任凭他们打骂。他们也许不知道阿裳的身份,但是阿裳怎么会任由他们如此行径。颜奕刚想在暗中出手,帮帮阿裳,只听到人群中一声喊,“巡城衙门的人来了。”
之后这几个打人的人连忙散去,人群中的人们扶起了阿裳,他还是一副冷漠疏离的表情,擦了一口唇边的血,蓦然离开,走到颜奕身边的时候,颜奕问他,“为什么不还手。”阿裳在修行500多年,教训多少个地痞都不在话下吧。
他看了颜奕一眼,回道“一具行尸走肉罢了,没有必要。”
行尸走肉,他颜奕有何尝不是呢。看着阿裳远走的身影,颜奕突然有一种想要醉酒的冲动,大醉一场,忘记自己,忘记自己的过往,忘记这个世界,了却凡尘事,唯有杯中存。
颜奕跟着刚才对话的那两个男子来到了福记酒楼,只见张灯结彩,装潢考究,看来那位小翠姑娘是要成亲了,到处都是喜庆的气氛。
颜奕勉强在2楼找了一处清净的桌案,要了几个小菜,要了几壶西风酒,他看着窗外的行人,一边喝酒一边想自己的处境,越是在凡间呆的时间长越是不愿意离开,他这种人就该一直待在隐屿不要出来,享受过这纷繁的世间,心还回的去吗?
颜奕十分厌恶自己这种想法,一直从傍晚喝酒喝到了日头西落。酒也一直喝了好几壶,眼神虽然迷离,但却丝毫没有醉意,西风酒越喝越清冽,越喝内心越清醒。他想沉醉在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里,最好时间静止,什么都不想去面对。
酒客们渐渐散去,街上都挂起灯笼,颜奕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在接近自己,果然,就看见一只手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出现在自己眼前,是个指环,似乎还有些眼熟,这不正是老头子托林长青师兄带给自己的吗,伸出自己的右手,看了看,想了想,好像是结生死契约的时候摘下来,一直留在草屋了。哦,颜奕接过指环,看过去,果然是他,千羽拓风,一身黑色的披风,这次倒是把帽檐掀下了。
“你没事了?”颜奕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句。
当天取了千羽拓风的几滴心头血,千羽拓风也是昏迷了好几日。
“多谢你救我姐姐一命。”千羽拓风做到颜奕旁边给颜奕斟了一杯酒。
颜奕轻哼了一声,救她的是你不是我。
千羽拓风醒来之后看到自己胸口上一个血印,上书{生}字,随后查阅了多方典籍,才明白居然是生死契约吗
颜奕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千羽拓风,只要你还活着,你姐姐就死不了。”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千羽拓风拿得出来的,你尽管开口。”
颜奕看着眼前这个魔界的尊主,想来竟是如此的肤浅,我想要的,你给得了?颜奕看着酒杯,眼神空洞的说道。“若是说得出来,自然也容易得到。”
“我魔族欠你一个恩情,今后若是用得到我千羽拓风,尽管开口。”
对于千羽拓风的承诺,颜奕不屑的很,:“你魔界每天都得罪太多的人,欠的恩情未免太多了吧,能记得我?”的确,千羽拓风同样的话前些日子才刚和宁悦说过的。
千羽拓风一时无力解释,他是想说他救了他最重要也是唯一的亲人的性命,和别人不一样,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颜奕半醉半醒之前,眼睛努力得聚焦,“若是有朝一日,长孙无忌想杀我,你得保我。”
千羽拓风不知颜奕为何说出这种话,但若是真的有这么一日,他会完成他的承诺。
不知不觉间,酒楼里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一桌,店里的伙计们都有的靠着柱子打瞌睡,颜奕也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大醉一场,反而越喝脑子里的事情越多,心情也越来越不好,既然醉不了,过了今日还有清醒得去面对未来的事情,既然活着总是要有所背负,有所承担。
此后一连好几日颜奕都在福记酒楼喝酒,也只喝这一种酒,后来有一天,听到酒楼的一个伙计说,这西风酒是他家二小姐酿的,她想把秘方当做嫁妆送给未来的姑爷,成亲之后只酿给他一个人喝,从此福记酒楼不再售卖。可惜了,真是可惜,只爱凡间这一种酒,怎得就喝不到了呢。
颜奕提着一壶酒,“月白,”出来一个小孩子,“把这壶酒带给千羽拓风,就说我还想再喝到西风酒。”
颜奕轻笑一声,既然你都说出口了,那以后有什么小事找你,可别觉得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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