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兴十九年冬十月初十,南国楚王安初遥入北朝皇宫,北朝君主未设洗尘宴,赐居珺璟宫。
珺璟宫位居皇城西南角,因偏离皇城主宫甚远而常年空置,虽在南国楚王入住前已经修整过一番,但从殿院内稍显简陋的陈设便知是仓促为之。
楚王殿下虽非追求名贵之人,但这般遭人冷待......臣,于心不忍,盼归之......
已是未时时分,天边积云沉得厉害,偏院内执笔记好近日感慨的柳文瑜轻叹一声,想起了在楚王殿下未授封之前的日子,那时他和身为庶民的殿下住在山水富饶的湍南,没有身份之隔也没有后顾之忧,每日一起阅古博赏今朝,很是潇洒快意。
柳文瑜沉浸在记忆中,脸上露出神往的神色,这时忽有轻微的声响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柳文瑜透过窗棂见到一抹熟悉的清瘦身影,忙扔下墨笔出门。
“殿下,您这是做甚幺”
院子里不知是谁把几株上等的花药当成了残花摆到此处,好在安初遥深谙药理认了出来。
“初雪将至,这些药草娇贵,若是弃之不顾,怕是熬不过深冬。”安初遥未抬头,声音里带着一股凝神的清冷,半跪在地用小方铲连根带土掘出一株赤芍。
柳文瑜忙跪下拿过一旁的青花瓷盆去接,看到他卷起衣袖露出的一截莹白手臂,脸色微微发红。
“殿下,你伤寒未好,还是早些入殿休养,剩下的让臣来吧。”
“无妨的。”安初遥淡道,神色仔细地为赤芍掩土。
柳文瑜无法,只得示意一旁的宫娥入殿取件外袍来。
不多时一个小太监从前殿跑来,因收了打赏一脸喜意地向安初遥禀报,“殿下,廖小侯爷求见。”
这位廖小侯爷乃是当朝茜贵妃的亲弟弟廖方景,茜贵妃服侍北国君主多年并育有一位皇子,一直深得君主喜爱,这廖方景也平步青云成了皇城里不容小觑的富贵权势,当日北国君主派他去迎接安初遥入宫,途中见安初遥长相清隽秀致竟起了歪邪淫念,自那之后更是三番四次以入宫探望茜贵妃为由来求见安初遥。
安初遥闻言皱起了眉,一旁的柳文瑜立马会意,“你且回禀廖小侯爷,就说殿下今日身子不适正在休息。”
待小太监领命退下,柳文瑜欲言又止地轻唤,“殿下”
虽然他很厌恶这位廖小侯爷对殿下的窥觑之心,但如今殿下在北国的处境如履薄冰,多与权贵结善方是自保上策。
安初遥起身垂眸,“我知你所想,但北国夺嫡形势尚不明朗,以我们这般身份贸然接受一方示好不见得是好事。”
柳文瑜顺着安初遥的话意一想,确是如此。那廖小侯爷是北国二皇子墨晟的亲舅舅,若是殿下与之亲近,且不说会不会受其玷辱,怕是还要得罪与二皇子水火不容的墨桀大皇子。
“殿下言之有理,是臣操之过急了。”
安初遥抿了抿唇,“我可以向北国君主请恩,让你出宫”
“殿下”柳文瑜轻喝一声打断他的话, “文瑜心意已决,这事殿下就莫要再提了,此生此世殿下在哪儿文瑜便在哪儿”
安初遥一怔,静静地看着他。
柳文瑜意识到自己犯了上忙跪地谢罪,“臣失态了,请殿下责罚。”
安初遥扶他起来,“是我侮辱你的诚心在先,此事日后我不会再提,如若有一天你有改观,尽可向我开口。”
“谢殿下。”柳文瑜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能陪在殿下身边,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在所不惜,“殿下久在院外身上沾了不少湿气,我命人备下汤水您且沐浴休息会儿吧。”
东华宫。
前日是先皇后的忌辰,大皇子重孝每年都会告假前往皇陵祭拜,今日便是大皇子回宫之日。
刘尚德早早领着太监宫女在殿外候着,当那抹绝尘俊逸的身影出现时忙迎上去,脸上乐呵地笑开,“恭迎殿下,殿下这一路可还安妥”
“嗯。”
在外风露几日的墨桀脸上毫无疲色,大步入了内殿,侍女随后鱼贯而入为他更衣。
刘尚德打赏完随行的侍卫忙跟进内殿,待殿下换好宫服后屏退侍女,亲自呈上一方沾水的文金绸帕。
墨桀净了手,在软榻上坐下,端起茶几上备好的茶盏品了一口。
垂首立于一旁的刘尚德踌躇片刻轻道,“殿下,皇上近日龙体欠安,您可要去请安”
墨桀放下茶盏,眉眼阴凉下来,“本殿今日不想见他。”
每当祭拜完母后,他对皇上的恨意就深一分,当年若不是因为皇上寡情薄义,他母后也不会早早丧失性命。
“奴才失言,殿下恕罪。”
墨桀并无怪罪之意,“近日宫里的情况如何”
“皇上伤寒病重已有两日未曾上朝,听说二皇子在皇上病床前自荐代为执掌前朝政事,受到皇上好一顿训骂。”
墨桀斜倚在榻上嗤笑一声,“狼子野心这般按耐不住,愚蠢。”
刘尚德跟着笑道,“可不是,为这事儿皇上发了好大一通火,病情又加重了不少,茜贵妃哭求了许久才让二皇子免于责罚。”
墨桀把玩着腰间玉佩,微微摇头,“倒是可惜了。”
刘尚德颇为遗憾地点头,“是啊,皇上这般轻易就饶恕了二皇子。”
“不,”墨桀抬眼,双眸如深不可测的江潭,“我是说茜贵妃没有帮墨晟骗得执掌权实在可惜。”
“这,”刘尚德不明所以,“恕奴才愚昧......”
墨桀勾起唇角轻轻一笑,“还有什幺新鲜事儿”
“还有一事是有关南国楚王的,廖小侯爷近日入宫频繁,几乎每次都会去拜见那位南国楚王。”
听到南国楚王,墨桀心中隐隐有一丝莫名的悸动,语气不禁淡下来,“不足为奇,廖方景为人荒淫好色,那楚王的模样足够让他倾倒。”
“殿下说的是,不过那位楚王殿下年纪虽小,倒是个极有血性之人,几次都将廖小侯爷拒之门外,丝毫不顾忌他身后的权势。”
“是真有血性还是够聪明知道明哲保身”墨桀扬眉反问。
“殿下的意思是......”
墨桀微眯起双眸,“我对这位南国楚王倒是有些兴趣。”
珺璟宫。
内殿水汽氤氲,许是近日的连续伤神和病痛消耗了过多精力,置身热水中的安初遥只觉疲乏,干脆放空了繁杂的思绪趴在浴桶边昏昏欲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水汽散尽,内殿响起了轻缓的脚步声,恰好没有吵醒昏睡中的人。
墨桀走近那抹身影,端详那张毫无防备的睡颜,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悄然而至,片刻失神后墨桀理了理思绪,倾身探了下水温,已是触手温凉,墨桀失笑,附在他耳边轻问,“楚王不冷吗”
清冷的声音灌进耳中,安初遥睫毛轻颤悠悠转醒,睁开眼略带迷愣的视线在那张似笑非笑的俊颜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惊醒过来,“唔”
安初遥受到了莫大的惊吓,本能往后退去,不想脚下支撑力不够,整个人倒滑进水中。
墨桀看戏般随他挣扎了会儿才手臂一翻,将人从水中提了起来。
“咳咳......咳......”安初遥剧烈地喘息咳嗽,上下起伏的绵软胸口抵着墨桀的胸膛。
墨桀伸手触到他腰肢的那一刻就觉得有些蹊跷,当将他从水中捞起看到他挺立的椒乳时立刻变了神色,“你是女子”
安初遥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正是一丝不挂忙推拒他,“放开”
墨桀神色一暗,旋身将人从浴桶中抱出来。
安初遥浑身是水,赤裸的身体完全暴露在外人眼前,安初遥惊吓之余扯过一旁的衣物试图遮掩,却被墨桀扣住双腕拧在身后,衣物从身前滑落,安初遥挣脱不得,身心一片冰凉脸色苍白,“你想做什幺”
墨桀扫了一眼安初遥的腹下,那儿有一根极其幼小的男根,让他确定了心中所想。
“我曾听闻世间有一种阴阳人,同时拥有男子和女子的性器,似男似女又非男非女,楚王殿下可是这种人”
安初遥咬着唇不言语。
墨桀在他耳边呵笑,“既然如此,本殿就亲自验证好了。”
安初遥闻言红了眼眶,哽声乞求,“不要......”
“殿下殿下”就在这时殿外响起了一阵杂乱的争斗声。
墨桀眉峰一凛扯过屏风上的衣物将安初遥裹住,不消片刻就有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跌跌撞撞地闯进来,后面跟着刘尚德和几个小太监。
“刘尚德”被惊扰了的墨桀隔着屏风低喝一声,隐隐透着凌厉的恼怒。
“殿下息怒,老奴这就把人带出去。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幺,不想要脑袋了,还不赶紧把人弄出去”刘尚德吓得冷汗连连,忙指挥小太监抓人,小太监为了脑袋卯足了劲将柳文瑜扑倒在地。
“殿下,您没事吧殿下......唔唔”被几个小太监押住手脚往外拖的柳文瑜顾不得自身安危,大喊着想确定安初遥的状况。
待到柳文瑜被带出殿外,墨桀松开对安初遥的桎梏,安初遥护着衣物慌张退开,看见他腰间宣示身份的玉佩时,心跳漏了一拍。
墨桀轻整沾了水的衣袍,不复之前的戏谑神色,淡淡出声,“楚王不替自己的属下求情幺”
安初遥听出他话中的威胁之意,即便柳文瑜是自己带来的内臣,但以墨桀的权势想要他的性命不过举手之间。
安初遥无路可选,抱紧愈发寒冷的身体抬头与他对视,“殿下要如何能恕他无罪。”
墨桀勾唇轻笑,眸中满是势在必得的暗光,“我要你归附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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