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定秦

第2部分阅读

后少做隔墙耳,让人看不起”
她眼睛眨巴眨巴的一笑,“那你刚才在做什么”
他的脸又红了,“我、我还不是怕你听了不该听的。”
“什么是不该听的”
要命这个妙儿问的问题越来越难回答了。
秦羽语塞半天,才勉强给她一个回答,“事关人家私事的。”
其实这也是废话,关起门来,谁说的不是私事难道还有哪个官吏会在这种屋子里升堂问案,或是有哪个皇帝会在此召见群臣吗
隔壁屋子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些,他一口气才提上来,想起有好多事要问妙儿。
“你总是偷听”看她真像个“惯犯”。
这妙儿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只是每个月十五。”
每个月偷听一次人家的风月之事这对于年纪尚小,估计更不可能嫁过人的妙儿来说,是不是有些“早熟”了
“你,你你竟然有这个癖好”说癖好还算是客气,说得难听些,简直就是变态。
妙儿小手一摆,“我只是对这两个人有癖好。”
“他们是”他企图套话,她却机警的转移了话题。
“我该吃药了。”她打开玉瓶塞,倒出几粒药,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一杯茶水,将药服下。
秦羽疑问:“喝茶不怕解药吗”
“这药不会,因为灵珠草本身就是一种茶种,但因为罕见,所以一般人不清楚。”
“哦”他点点头。忽然楼下一阵喧哗,似乎又有不少人进了暖玉阁。
再度从门缝看出去,进来的都是女子,年纪大约都在三十上下。虽然不知道她们的身份,但人人妩媚妖娆,盛装打扮,像是赶赴什么盛会。
“真遗憾。”妙儿叹气道,“不能出去看。”
“看什么”他问。这个丫头,一直鬼鬼祟祟的太可疑。
“看表演啊今天是十五,按惯例,每月这个时候都是暖玉阁吟箫弄月的好日子,你没看外面来了这么多人吗”
“看那些男人吹拉弹唱这还需要等日子”他只觉得心里怪怪的,以前在中原都是男人看女人表演取乐,到了西凉女国,一切都反着来,他还真不适应。
她一笑,“当然要等,这是女王的法令。而且可以上暖玉阁的人也非一般人,至少要是皇室宗亲,或是三品以上的官员才可以,年纪太小的不行,太老的也不行。”
“为什么”今天他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
“因为这些男人就是漂亮的风景,我们女人想欣赏美的风景,首先要把自己变成风景,融入景色当中,太丑太老就会杀风景了,而天天看风景,再美的风景也会腻。这回懂了”
好一篇“风景论”他算是听明白了。把他们堂堂七尺昂藏男儿当成“风景”来看,这话若是传到中原去,那里的男人怕不是被气死无数
楼下丝竹声起,又有歌声传来,屋里的两个人捺不住,把房门又悄悄推开了一些,探出半个头看楼下的“风景”。
一看之下,秦羽又差点摔倒。
原来不只有歌,还有舞。
八个男子各持笙管笛箫、琵琶琴筝合奏,另有十二名男子分列两边翩翩起舞。
看他们舞姿轻盈,体态健美,比起女子之舞倒是阳刚之气十足,应该不只练了一朝一夕。
妙儿不忘在他耳边解释,“这是胡舞,舞者以擅长旋转为拿手绝技,上个月刚刚传入西凉。还是暖玉阁的人聪明,学得这么快。”
“斯文扫地,忝不知羞”他咬着牙,才迸出这文诌诌的八个字,将门一撞,怒道:“不许看了”
“怎么”她又眨巴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然一笑,“哦,我知道了,你们中原男人习惯了看女人为你们跳舞解闷,便不习惯我们女人看男人表演这算什么一会儿歌舞唱罢,这些贵妇会将带来的信物交到自己看中的舞者手中,然后今晚便与那人同宿。”
“什么”秦羽几乎要跳起来,“让我们男人做你们女人的”
妙儿一点头,接答,“做我们女人的宠妓。”
他眼一花,差点坐倒在地上。
她眼明手快的扶住他,笑道:“别怕,我把你留在这里只是把你看做好朋友,不会对你下手的。”
看她如花笑容,全无羞怯之色,明亮如星的瞳眸闪闪烁烁,秦羽心中大觉后悔,真气自己来到西凉女国,恨不得立刻冲出去,驾船逃走。
但定秦剑那可恶的定秦剑一日未见,他就一日不能离开,但留在这里,又不知道还要生出多少是非
此时旁门一响,玉郎和那个女人走了出来,两人衣衫整齐,玉郎依然是高昂着头,冷淡的样子。刚才两个人还在一起缠绵亲热,转眼竟成了陌路。
“这玉郎到底是什么人”看气质、外貌,玉郎的来历应不简单,而他在这暖玉阁里气派十足,也算是人上人,为什么他对这个女人却好似百般无奈,委曲求全
妙儿幽幽道:“玉叔叔是暖玉阁的主人,这楼原是为他而建。”
“那个女人又是谁”
她沉默一瞬,答,“为他建楼的人。”
为他建楼的人那应该是个来头很大的人物咯
待那女人下楼,秦羽始终病计鹧劬ψ匪孀潘纳碛爸钡矫趴凇br >
在楼门口,那女人停住脚步,回身又望着相送的玉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此时风儿忽然吹起,掀开了那女人面纱的一角,露出她大半张脸来那是一张已不再年轻,却依然美艳的容颜。
秦羽看到她的真面目时,心头“轰”的剧颤了一下。
那竟是西凉国的女王
第三章 在水一方
西凉岛国,女主临朝,全民皆女子。国姓为水,朝有三部六司,官分九品,与中原若似。地处海心,以耕织富国。国民十七岁成年,可渡海游历,亦可婚配,但不准携男子回岛,长居国内。每年三月,西凉国国境全开,各国商船可入境行商,可与岛内国民成亲,唯三月之后必须离岛。全国唯一例外之处名曰:暖玉阁。阁中所居皆为男子,但其等来自何方,因何滞留于此,皆不得而知,故此处缺笔,甚憾
这是史书上提到西凉国时的简短记载,若史学家知道暖玉阁乃是西凉国的男妓院,非吐血不可。
这是秦羽留在西凉国的第二天。
第一天当他发现暖玉阁的真相后,考虑着要不要到驿馆去住,但左思右想,万一西凉国官员提前查出没有一个叫“秦武强”的人曾经登岛,那他就是可疑的犯人。在驿馆中被抓的机率远比在暖玉阁要大得多,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留下来。
而原本玉郎和五叔都是要他走的,但玉郎在送走女王后就一个人关在屋中不见人,五叔又忙于应付其他的女客,而将他时事暂时抛在了脑后,所以他的事竟然无人过问了。
到了晚上妙儿离开,说是“无钱留宿”,听来像是恩客无钱买春宵似的,让秦羽心惊胆战的住了一晚。
这一晚他想了很多事,眼下的当务之急无非是找到定秦剑。皇宫暂时不便再去了,万一被人发现,岂不罪上加罪
但是七天之期一到,若他还不能想出办法找到定秦剑,列时候更是非走不可。
怎样才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呢无奈之下只有再求助妙儿。
第二天妙儿来得早,她刚刚敲开秦羽的门,就被他抓住问这个问题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留在西凉国,又不做男宠”他眼巴巴的问,把妙儿当作救命的稻草。
妙儿今天的脸色不太好,白里透青,想来应该是晚上又发病的原因,所以秦羽话刚问完,看到她这个脸色,又改口道:“那药你吃了不见效吗”
她笑笑,“又不是仙丹。我这是宿疾,不可能一夜就好的。”
“那你平日靠什么生活”他看她手脚白嫩,不像是做粗活的人,应该不是靠耕种维生吧
“我家附近的邻居都很照顾我,平日让我做些零活。”妙儿又将话题重新扯了回来,“你想留在西凉国为什么我倒还没有问过你,为什么要上岛”
“因为因为我要找人。”想想他还是保持说词一致。将他有个三叔出海行商,不幸失踪,祖母在家思念成疾那一套又苦哈哈的讲了一遍。
妙儿耐心听完,很认真的思索一阵后说:“暖玉阁肯定没有你三叔,这些人当中没有姓秦的,年纪也没有和你三叔相仿的。”
秦羽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又强笑道:“我也没说三叔一定在暖玉阁,只说他上过岛,也许西凉国有过纪录,知道他又去了哪里。”
“嗯,这倒是。那你准备怎么找”
“女王已经答应帮我查了,说是六天后给我消息。”
“那不就好了”她又一笑,“你还愁什么”
“我”他也觉得自己很笨,不能自圆其说。
“不过”妙儿睫毛一眨,“我还具舍不得你走。”她纯真的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以前我在西凉国一直觉得很寂寞,连朋友都没有。你来了,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了朋友,真不希望你这么快就离开。”
“我,我也不舍得离开你。”他说这句话自觉违心,所以说得极为不顺。无论如何,时间不多,现在要先抓住这个小丫头,想办法留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但妙儿显然把他的话当真了,星眸焕发出动人的光彩,握住他的手,高兴的追问道:“真的”
秦羽费力的点点头,平生第一次,他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而觉得良心不安,若是将来有一天东窗事发,他该如何面对妙儿这灿烂的笑容呢
到西凉国的第三天,妙儿带来了两个沉沉的箱子。
秦羽在楼门口瞅着船上那两个箱子,看不透里面装的是什么。
五叔却站在旁边哼笑道:“妙儿整人手段又来了。”
“哪有”妙儿吃力的要将箱子抬上船舷,对秦羽喊,“你也不帮一下,这都是给你的”
秦羽一手抬起箱子,好沉这口箱子足有三、四百斤,他一时没防备,手腕几乎脱臼。他吸了口气,去抓第二口箱子,本来是准备好了力气,没想到提起来竟然轻飘飘的,他的身子差点因此而往后栽倒。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妙儿眨着眼道:“让你能留在这里的方法。”
五叔看着两个人抬起箱子向楼里走,在后面施施然的说了一句,“别白费力气了,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
秦羽听他似乎若有所指,回头去望,正巧对视上五叔那冷沉诡异的眸光,他立刻浑身一凛。
到了屋子里,最沉的那口箱子先被打开,箱子中满满的都是书。
“读书,当然是为了应考啊。”她笑盈盈的将书一本本摆上书案,“我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个绝妙的主意,既可以让你大大方方的留下,又不用做男笼。每年此时都是西凉国的考期试,而西凉从未规定说外来男子不能参加,四天后正好是大考之日,只要你高中,就可以入朝为官,还怕住不下来吗”
秦羽脸如死灰,看着那成山的书籍。“你你确定要我把这些书都念一遍”
“不是念一遍,是将它们烂熟于胸。”妙儿笑得更灿烂无邪,“你别怕,这些书大都出自中原,比如什么诗经,楚辞,或是史记、论语。女王曾亲自审校,删了一些对女子的不敬之词,想来你在中原也应该读过这些书吧剩下的三五本就是我们西凉国的国史,你多看几遍也就行了。看你这么聪明俊秀的,别说你不行。”
面对着那些书,他皱紧眉头,长长叹息。他俊秀吗也许;聪明吗大概。但聪明俊秀的人不是个个都会念书的,若让他把这些书都“烂熟于胸”,他宁可做男宠还来得轻松容易。
别说要在剩下的四天中背熟这些文字根本不可能,就是看一遍也未必全看得完,有念书的工夫,还不如冒着杀头的危险再入皇宫一次。
妙儿的小手在秦羽呆滞的眼睛前轻轻挥舞,“魂兮归来咯你不是现在就开始入定了吧”她顺手拿起一本书,摊开来,“好,我们先从这本开始,你只有两天的时间哦。”
“两天”他惊问:“不是四天吗”女王所定的期限她都敢平白缩水
“两天让你准备文试,时间已经算长了。还有两天你要准备艺试。”
“艺试是比武吗”
秦羽脑海中登时显现的是传闻中殿前比武的一幕,刚想松口气,妙儿却摇摇头,打开另一口箱子,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唔,比这个。”
乍看之下,他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苍天在轰隆隆打着闪电,阴霾的乌云瞬间遮蔽了所有的阳光。
银针彩线
他,还要学做针线、刺绣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
“”
秦羽觉得自己现在快疯了。从早到晚,妙儿一直在督促他读书,读千奇百怪、各式各样的书,而且还拿了一根柳条站在他身后,万一他有偷懒之嫌就在他的后背轻轻抽击三下,以示惩戒。
眼看他的一张俊脸变成苦瓜脸,妙儿翘着樱桃小嘴对他不时的“谆谆教诲”,“真不明白,你身为中原人,竟然不会背诵这些名篇名文我们西凉国的孩子五岁入学,十岁上下就能把这里七八成的文章背得滚瓜烂熟了。”
秦羽此刻知道,他选了世上最难的一条路走。好好的,他干么让这个丫头给自己出主意这哪里是帮他简直是恶意陷害,变相要他的命。
“别的你若来不及,可以不细看,唯有诗经必须背熟”
“为什么”这咬文嚼字,兮来兮去的东西最讨厌了。
“因为每年考题中诗经的试题最多,女王似乎偏爱这本书。还有就是”她翻著书,指着其中一页,“蒹葭这一篇是关键里的关键。去年考默写,前年考作文,大前年考翻作。反正这是女王最偏爱的一首,你一定要记熟。”
秦羽端起书,懒懒的念诵,“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他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那天女王和玉郎约会的场景,这首情诗对那个美丽高傲的女王必定有一番不同的意义吧
倏然,柳条夹杂着细细的小风又一次抽打在他的背上。
“别趁机偷懒”
妙儿简直是全天下最严苛的监工。秦羽决定推翻自己心中以前对她所有美好的评价,报答感激之类的想法更是要扔到大海里喂鱼去。若他能活着逃过这一关,真的考上西凉的应试,他第一件事就是要怂恿女王废除科举,焚书坑儒
读书一直读到太阳西沉,月娘快要露脸,秦羽上下眼皮打架,眼看就要睡着了。
“好了,好了,读不下去就不要勉强了。”
妙儿忽然大发善心的拿走他眼前的书,放了一个竹篮在他眼前,他以为是饭菜,揉揉困眼一看。天竟是那些针线。
她熟练的穿针引线,送到他面前。“好好看着,瞧你的样子,我猜你大概连针线都没动过吧只好先从穿针练起了,一个时辰穿针五十次。”
秦羽颤抖的手很下稳的接过针线,之所以发抖,一半是因为饥饿,一半是因为愤怒。
“就是做长工也要吃饭休息”他终于提出抗议了。
像是变魔法一样,一盘香喷喷的香酥鸡立刻端到了他的鼻尖,妙儿那始终如一的笑脸在秦羽眼里头一次变得这么可爱。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只是要考完才能吃。”
秦羽咽下口水,脸色不知道是饿得还是急得一阵发青,“吃东西前还要先考试”
“是啊,你也不想咱们这一天的辛苦都白费吧”她将鸡放到他看得见却摸不到的地方。
她翻开诗经第一页,“关睢。”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那鸡味道真香,金黄的颜色,酥醉香滑的肉皮,似乎是云南鸡的做法。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味道里隐隐约约还有些胡椒的辣香。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如果能再配上点蔬菜,用葱醋凉拌,就更爽口了。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背完这一段就可以去吃了。
倏然,柳条夹杂着细细的小风又一次抽打在他的背上。
“求之不得,辗转反侧。”不行,眼前全是鸡的影子,一只鸡快变成三只了。
秦羽再也忍不住,冲上去一把将鸡抓在手里。
“喂你只背了一半就要吃鸡根本是在偷懒”妙儿伸手要夺。
饿的人最有理他理直气壮的反驳,“我又没说要一口气全吃掉。我背了一半当然应该先吃一半,有了力气再背下一半。”
妙儿看他怒目而视,双眼喷火的样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从旁边再端过一碗汤。“别吃得太猛,这鸳鸯芙蓉汤是暖玉阁最拿手的,你尝尝看。”
看这妙儿,虽然父母都不在了,却依旧活泼开朗,也挺令人怜爱的。
“妙儿,你娘死的时候你多大”
她脸色一沉,“我说过我娘死了吗”
秦羽咬了半口的鸡差点噎在喉咙里,“你不是说说”他回想着,第一次见面时,她说什么来着
“我从小就没见过爹,听说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我娘而去了。而我娘,我娘”
对啊,她的确从来没说过她没有娘,但是她说话的那种用词,可是有误导之嫌。
“那你娘对你不好吗”他好像从来没有听妙儿提起过她的娘。她每天没事就往这边跑,天黑才走,神秘兮兮的,就好像和娘吵架不愿待在家里似的。
妙儿秀眉倒竖,“谁说我娘对我不好我娘是全天下最疼爱我的人”
“那你那次提起你娘,怎么哭哭啼啼的”
她托着腮,“我有哭过吗”她冥思苦想的样子竟像是将自己的话忘得一乾二净,让人气结。好在她最终回忆起来了,“那天郎中刚刚诊断完我的病,说我就快死了,我是为我娘哭嘛。”
说得也有道理。这件事秦羽不准备追问了。“你们西凉国对男人究竟是讨厌还是喜欢为什么不准女人的丈夫住在岛上,却又要盖这么一座暖玉阁”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她双手捧着汤碗,小脸上渐渐没了笑容。“听说几百年前这岛上原本是男女同住的,后来男人们受不了岛上的寂寞,就一个个出海寻找新生活,到最后大部份都留在外面,把岛上的女人都抛弃了,于是西凉国渐渐成了女国。
“西凉国的第一位女王认为男人是岛上的祸水,让女人伤心的流眼泪,所以严禁男人上岛。但是,女王也认为男女结合,阴阳互补是天经地义的,所以她不禁止成年百姓出国寻找自己的幸福,只是不肯让她们将祸水带上岛来,怕这些男人会毁了西凉,掀起浩劫。一直到二十年前,现在的这位女王认为西凉不能再闭关锁国、故步自封,才选在每年三月开放全岛,允许通商,并允许外国男子上岛一个月。”
“那个玉郎,也是这么到西凉国来的”
“他啊”妙儿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是随商队一起来的,但不是来做生意的。听说他原本是个画师,喜欢各地的风土人情,所以想来西凉岛一游,没想到一住就是十来年。”
“是女王强行留住他的吧”
秦羽的发问让她一惊,“你怎么知道”随即她又明白了,“那天你都看到了”
她脸上的神情有几分古怪,“女王的确很爱他,曾经想为了他改变历代先祖的规矩,让男子可以长住岛上。但是玉郎也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他在这里住久了,便觉得厌,他想离开,但女王不准,两人吵翻了。最后女王建造了这座暖玉阁,不许他出阁一步,否则就杀了他。”
秦羽听得皱眉,“那女王究竟是爱他还是不爱”
妙儿苦笑道:“应该是爱他的吧我常想,就算玉叔叔真的出了暖玉阁,女王也未必真的会杀他。而他一直不走,也许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因为他同样也舍不得女王。”
他看她板着一张小脸,禁不住笑出声,一手扶住她的下颔,一手点着她的小鼻尖,“你这个小丫头懂得的还真不少。”
他的笑声中带着几缕温暖的气息,骤然扑上妙儿的脸,她面容一呆,怔怔地望着他,一动也不动。
被她的眼眸震动,他恍惚中也觉得似乎哪里不妥,却没有意识是他们的动作太过暧昧,他只是觉得这么近距离的看妙儿好像能看出与以往不同的味道。
她身上有种清凉的香气,好像暖玉阁外生长在湖泊里的睡莲。她的眼睛清亮明澈,就像是从天上落下的星辰,还有她红润小巧的嘴唇,像像是成熟而未经采撷的樱桃。
吾家有娇女,皎皎颇白皙。小字为纨素,口齿自清丽。鬓发覆广额,双耳似连璧。明朝梳桩台,黛眉类扫迹。浓朱衍丹唇,黄吻澜漫赤。
背了熬数遍都记不住的诗文此时竟然莫名地蔓延上心头。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直到看得向来洒脱的妙儿都双颊绯红。
“你不饿了是不是要不要现在开始就学针线”
妙儿悠然的问话让秦羽的视线立刻跳回到那只鸡的身上。
香酥鸡,到底还是它更可爱一些,因为它一不会逼自己读书,二可以填饱肚子。
她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忽然叫出来,“唉呀,都这么晚了我要赶快回家,我娘若是知道我回去晚了会生气的”
“明天你是不是还来”秦羽一边吃鸡一边不忘送别。
妙儿美目流盼,“我当然要来。怎么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这句话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吗”
“不,是要多攒点力气,免得还没考试就先被你折腾掉半条命。”填饱肚子的他终于有力气和她做口舌之争了。
没想到妙儿居然还留了一手,于是一个白嫩嫩的馒头立刻砸上他的脑袋
第四章 药剑定秦
秦羽来到西凉的第四天,是一个细雨纷飞的日子。
潮湿的空气使得屋内变得闷热,他走到暖玉阁的门口,看到玉郎正站在梨趤〗芟拢怕ネ獾暮:姹挥晁虺鲆桓龈隽颁簦蝗θΦ乃圃诤匣患衷偕傧В芏词迹袷且欢挝奚囊衾帧:梢渡洗罂糯罂诺穆吨楣龆牛вㄌ尥浮br >
“你真的不想离开吗”
秦羽的问话让玉郎将视线投注在他身上,在秦羽那浅浅的笑容前,他的笑更加平淡从容。
“你又知道多少和我有关的事你怎知我是想走还是想留”
“就因为不知道,所以我才来问你。当然,你可以不说。”秦羽伸了个懒腰。雨天让人浑身发紧,骨缝里都凉凉的。“这样的天气,也许应该去转转。”
玉郎的眉尾似乎挑动了一下,大概是觉得这个人很有趣,下着雨还要出门活动。他的目光凝重而有审视的意味,秦羽知道他是在看自己。
“从我身上看出什么了”他也不躲,索性挑衅。
玉郎双唇掀动,“野心,和欲望。”
秦羽不再笑了,他头一次和眼前这个男人如此认真的对视。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到西凉国来。”玉郎道。剎那间,他在秦羽的眼中准确捕捉到一股凌厉的杀气。“放心,我不会坏你的事,我只做一个旁观者。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有赶你走吗因为我也有求于你。”
“有求于我”他一愣。这个男人,看上去总是无所不能的,又是女王的最爱,还能有何所求
“第一,求你不要给西凉国带来灾难。”玉郎说,“我虽然不是西凉人,但是毕竟在这里住了将近十来年,这里如同我的第二个故乡。我听说东野国的东野雪即将发兵攻打西凉,西凉国未必能逃过这一劫,若你也是来寻剑的,请尽量将西凉国带离战场。”
秦羽不动声色的听完,不置可否,接着问:“那第二呢”
“第二,当你离岛之时,请带我一起离开。”
他沉寂了一瞬,倏然笑道:“凭什么你认为我能带你走我不想和女王正面起冲突。而且我觉得,你应该可以想办法自己离开。”
玉郎摇摇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了不起。我除了这副皮相还能见人外,别无所长。我既不会武功,也不会泅水,若没有船,我连这湖都渡不过去。”
他低头想了半晌,才道:“好吧,我暂时可以答应你,但是不能保证最后能否办成。还有第三吗”他突然顿住,眼睛瞟向玉郎身后五郎就站在那里。
玉郎感觉到他目光的变化,也回头看了一眼。
“你终于想走了”五郎靠在门边,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既不像偷听,也不像要参与。
玉郎反问:“你呢难道你不想离开”
五郎又看向秦羽,“今天是西凉国药诊之日。”
“嗯”他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玉郎解释,“这一日女王和公主会携定秦剑为全国百姓治病。你应该知道,定秦剑又名药之剑。”
秦羽的眼睛立刻放亮,追问:“药诊的地点在哪里”
“城西莲花亭。”
秦羽知道若是他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走到莲花亭,必定会引人注目,若不想让人侧目就要想办法混迹人群中,可西凉国全是女人,除非他打扮成女人,否则不过,要他扮女人嘿嘿,杀了他也休想。
路是人走的,方法是人想的。他找了一匹白布,裁成大袍,从上到下裹个严严实实,头上戴了一顶斗笠。他身材瘦削,这样的装束从背影看起来好像是田间做活的农妇,就是在中原,这样的穿著也不算奇特。斗笠的边沿压低,只露出下半张脸,他本就俊俏,眉毛浓一些,鼻梁挺阔一些,但这些都被斗笠挡住,只看露在外面的唇形无法一眼看出他的性别。
他放心大胆地走出暖玉阁。湖上虽然没有小船,却也难不倒他,满湖的荷叶是他最好的垫脚石,轻轻几纵就穿越了湖心。
根据玉郎的描述,莲花亭是在城心,也就是距离皇城三里之外的那片竹林内。
奇怪的是,在到达竹林外的时候,秦羽只看到里面幢幢的人影,却听不到什么声音,静悄悄的,就好像佛门净地。
女王和公主都还没有来吗
秦羽穿过竹林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错了。莲花亭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已经自动的排成一条长龙,亭口,两顶紫色的伞盖之下,女王和公主分别坐在那里。
女王还是那么美丽高贵,似有似无的微笑着,与所有人都保持冷漠疏离的距离,而公主秦羽病计鹧郏对锻ィ孤涞挠晗咚淙蝗缫坏郎戳备艨怂氖酉撸故悄芤伎醇难印退胂蟮囊谎br >
年轻的公主,唇边荡漾着温暖慈悲的微笑,与冷艳的女王不同,公主像是早晨的朝阳,暖暖的照进人心。
她的手上,握着一把长剑是定秦剑
虽然秦羽没有见过定秦剑,但是看到剑的那一瞬,他已经能感觉到从远处传来的凛然剑气,任何一把绝世好剑都有这种剑气。
秦羽目视着定秦剑,漆黑的眸子随着剑气流转,那把剑在公主手中姿态优美地翻动,在剑气笼罩下,所有病人原本沉郁的脸色都渐渐好转。
定秦剑果然是一把药之剑它与其他两把剑最大的不同,就是它的存在并非为了伤人,而是救人,同时,因为它能疗伤,在整天被杀戮的恶梦所包围的人眼里,这把剑就像一道保命的护符,抓住它就能让人不再惧怕死亡。
难怪东野国不惜举国一战也要得到它,对于已经拥有湛泸剑的东野国来说,定秦剑更有非凡的意义。
湛泸、赤霄,定秦,四海人的眼睛都盯着这三把剑,而他,距离目标已经如此之近,近到唾手可得。
定秦剑,我会得到你的
“今天被我娘教训了半天,来迟了,你有没有偷懒”妙儿顶着风雨跑进秦羽的房间,看到他正在缝衣裳,不由得惊喜不已。“原来你会用针线”
“以前我的衣服经常破,都是自己缝的。”他淡淡微笑,继续埋头缝衣裳。
妙儿看他动起针线的架式极为熟练,果然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于是笑道:“好啊,本来担心你艺试过不去,现在看来这倒成了你拿手的了。不过啊”她笑着将针线拿过来,“你们男人粗手粗脚的,针脚都大,多难看啊。你瞧,这样一针压一针的缝,缝得细密一些,就好看多了,但”
她放下东西,又蹙起了眉,“光会这个也不行,到时候女王会亲自出题考刺绣,花鸟鱼虫,飞禽走兽都可能是题材,两个时辰之内必须绣出。这事对你来说还是难得多,时间这么短,临时抱佛脚也不行了。原指望你是个天才,不过现在看起来唉。”她也不怕伤秦羽自尊,说得相当直接。
秦羽满不在乎般耸耸肩,“不行就不行,大不了我走就是了。”
妙儿脸色一变,“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不是说好了,要留在西凉吗难道你要抛下我一个人走”她激动得抓住他的衣袖,眼泪似乎就要掉下来了。
他笑着捏捏她的粉脸,“刚和你开个玩笑,你就这么当真。既然答应你了,当然会信守承诺。”
她欢呼一声,扑上来抱住他,在他的脸颊上结结实实的亲了一记。
她亲得坦然,秦羽的脸却倏然红了。望着她水灵灵、俏盈盈的双眸,脑中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猛的有些心绪烦乱,他赶快转移话题,“不过问题还是问题,我看我这文试,艺试都熬不过去,要早做退路的准备。”
她也点点头,“是啊,我也知道这其实难为你了,但是要怎么准备呢”
他学着她的样子眨眨眼,说出两个字,“偷。”
“偷你是说偷题”妙儿先是愣愣,然后大笑道:“是啊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只是这题,也不是那么好偷的。”秦羽低头沉思,“估计我要再入一趟皇宫,打探一下,不过除了偷题,考试时还可以来个偷梁换柱。”
她笑得前俯后仰,“你别的文章背不熟,这考场秘诀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没办法,我这也是逼上梁山。”他第一次主动牵起她的小手,“咱们现在就走吧。”
“走去哪里”
“去皇宫偷题啊。”
妙儿吓得甩脱了他的手,“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他用手指指自己的脸,“我这个样子像是开玩笑吗”
“我可不和你去。”她笑不出来了,“要是被人发现,会死得很惨。我现在活得挺好,才不要找死。”
“那你不去,我去。”他竟然一点都不耽搁的立刻站起,从窗子一跃而出,窗下是妙儿来时所撑的小船。
妙儿没想到他说做就做,在楼上窗口急得高声大喊,“喂你回来回来”
他却理都不理,驾着小船,转瞬间消失在湖上的烟雨之中。
妙儿咬着下唇跑出屋子,在楼梯口撞到玉郎。
“我警告过你,不要耍他。”玉郎抚着她的秀发,“他到底不是西凉人,早晚有一天会走的,你留不住他。即使留住了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
她望定他的眼,反问:“你的心也没有被留下吗”
他没开口,不点头,也不摇头。
她的眼角骤然迸出一丝和平日回异的光芒,“我和她一样,只希望能把自己喜欢的人留在身边,哪怕是用强。因为片要他在我身边一日,他的心中就必然会装着我一日。我陪他生,也会陪他死”
她匆匆忙忙跑下楼去,玉郎在她身后怔住,喃喃自语,“她们俩真的是很像啊。”
湖上已经没有第二条船了,她像条油滑的小鱼般轻盈跃入水中,将本已涟漪四起的湖面再度搅得凌乱。
今天的西凉国皇宫也并不平静,清晨时分,有一艘大船静悄悄的停在海岸边。现在并非三月,原本是西凉国的锁国时期,但是这艘船一路驶来却畅通无阻,并且还得到了西凉国神秘的接待。
秦羽这一次潜入皇宫,熟门熟路的摸到了女王的正殿,从正殿的天窗往下看,可以清楚的看到殿内的一切情况。
女王依旧坐在宝座上,而殿内还有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人,身着华丽的蓝色长衫,神采飞扬。
“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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