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过去光明会不会到来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天一亮大家都得起床面对苦逼的生活了。
一觉起来头疼到要炸,而我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醒来了?睡的怎么样小朋友?」
男人穿着居家服,笑盈盈地走了进来,一脸餍足的模样儿。
我这才晃过神来,操蛋了,我居然在个陌生人家喝醉了,还睡了一夜?
我惊慌失措地掀开被子,检查自己的身体是否有任何的反常。
站在一边的夏昌民却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不用这么自恋吧小朋友,你这小胳膊小腿小屁股的我可没兴趣。」
「自恋个屁,我特么是怕得病好嘛。小胳膊小腿看不上眼就找你的非洲猛男去吧你。」
我抓起枕头狠狠地向他砸去,臭傻逼,害我丢了工作还丢脸。
「这会儿这么暴躁了?昨晚谁死命抱着我不放手的。」
「我昨天喝醉了,他妈的还不是你害的,你吃饱了撑着去投诉我干什么啊你。」
他在我身旁坐了下来,轻轻拍了拍我背,有些不好意思的和我道歉。「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这么一投诉就会害你丢了工作,你们老板也太随意了吧,不怕你去申请劳动仲裁?」
他懂个屁咧还劳动仲裁,我都还没成年,劳动合同也没有,只能任凭人家揉捏。
看他一脸歉意的模样,我真不知说什么好,他这种人,哪里懂我们劳动人民的艰辛呢。
「你还好吧,看你昨晚睡得不是很好,做噩梦了?」
噩梦,的确是噩梦,对我而言最大的噩梦就是明明已经失去,却还要患得患失,抓着那些自以为最好的回忆念念不忘。
我犹豫了几秒,还是把昨晚梦见的事情告诉了眼前这个男人。
「是啊,做噩梦了。我梦见自己一觉醒来,本该躺在我身边的人消失不见了。然后我疯了似的翻箱倒柜找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找到他,还扭伤了脚。我委屈得像个傻逼一样坐在地上大哭,才发现原来是梦醒了。」
「算了,跟你说也没用,你这种空巢老是不会懂我这种矫情小的。」
他很用力地捏了捏我的脸,就像小时候我爸捏我一样,没轻没重的。
「也知道自己矫情啊,毛还没长齐呢感情经历这么丰富。你爸真应该把你抓回去打一顿。」
我拍掉他的手,一个翻身将自己卷到被子里。
「感情经历丰富个屁,我就谈了那么一次恋爱,就闹得鸡飞狗跳的。我才不想要什么感情经历呢。不过你说的也对,我爸在知道我喜欢男人的时候就应该把我抓起来打一顿。」
他笑盈盈地强行掀开被子,让我的脑袋从被子里露了出来。
「这和喜欢男人有什么关系,圈子里的神仙眷侣多得是,过得幸福的大有人在。你屁点大一小孩,别老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骗谁啊你,要真有你说得那么容易,你咋一把年纪了还孤零零一个人?你别也是个0吧。妈蛋,我就知道1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全是0哈哈哈我们都是好姐妹。」
他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我头上,粗暴地将我从被子里拽了出来。
「赶紧闭嘴吧你,去桌上吃早餐去。吃完给你看个大宝贝。」
说完他还很不要脸地瞟了一眼自己胯下那一大坨,那眼神简直骚出神韵。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流氓居然只穿了一条四角内裤,妈了个鸡,秀个毛线,搞得好像谁还没有那二两肉似的。
不过我得承认,他家的早餐很不错。稀饭,鸡蛋,油条,更重要的是,桌上摆了一盘切好了的西瓜。
「品味独特啊,早餐吃西瓜。」我笑嘻嘻地望了他一眼,捏起一块西瓜放进嘴里,果然清凉可口啊。
「还不是因为昨晚某个醉鬼抱着我的大腿哭喊着要吃西瓜嘛。」他靠墙站在一旁,就看着我笑,也不坐下来吃。
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我太清楚自己喝醉之后什么德性了。
「那个和你谈恋爱谈得鸡飞狗跳的人,也很喜欢吃西瓜吧?」他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醉成那样了还心心念念,真爱啊?」
「废话,当然真爱啊,不然我和他谈个屁恋爱,我这种矫情小比较爱较真,不像你,随便一人都往床上扔。」
我从来没想过去否认自己付出的真心,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喝醉了还会想起他。我以为自己早就释怀了,就算是在见到那人,心里也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或许只是因为现在的日子太苦逼了,才让我总是去怀念以前的安逸和幸福。
「不往床上扔我往哪扔,床让给你睡你到还得瑟上了。」
他笑着将一件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薄外套披在我身上,我刚想拒绝,就打了个喷嚏。
夏昌民这个人厉害啊,对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人都能这么无微不至,体贴周到,很难让我不佩服,当然,也很难让我不怦然心动。
「好好吃早餐吧,别想那么多了,下次肯定能找个不跟你抢西瓜吃的。」
我朝他嘿嘿一笑,「不找了不找了,你一把年纪了都还单身呢,我着急个屁,犯不着年纪轻轻的想不开。」
这时他从沙发上拿来了一个挺大的皮盒子过来,「吃好了嘛,吃好了就打开看看这大宝贝?」
不是吧,这才刚认识几天呢就送东西?我手忙脚乱地接过盒子,无意间对上了他眼底的温柔,心中忐忑不安。夏昌民这个大土豪不,会是真的看上我了吧?
我打开了盒子,却被里面的东西吓了一跳。那是一把非常精致的吉他。響孔旁印了一个漂亮的花体单词gibson。我这人虽然不识货,但是这玩意儿一看就很贵,不是我用得起的东西。
「什么情况啊大哥?这是给我的?」
「是啊,送你的,害你丢了工作,总要给点补偿吧。你的吉他不是坏了嘛?喜不喜欢?」
说不喜欢,那是假的。这玩意儿在我看来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脑残了花这么多钱在一把破吉他上,还不如直接给我钱呢。
想归这么想,可这话我却说不出口来。我的生活中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礼物了,也很久没有出现过一个如他这般温柔的人。
其实我并不喜欢吉他,我收下的礼物,是这份难得的温情。
「挺喜欢的,谢谢哈,这么有心。」
「喜欢就好,弹一曲?」
我坐在沙发上,抱着吉他弹了一首慢节奏版的“找朋友”,听上去莫名其妙地有些凄凉,特别适合那些做游戏时被落单的小可怜。
「弹得不错,你这么喜欢吉他?」
我不明白他怎么就看出来我喜欢吉他了,对于我这种捉襟见肘的俗人而言,吉他这种文艺二逼的东西就跟鸡肋一样没卵用。
要不是为了能在徐东的酒吧挣外快,我估计早就不会碰吉他了。
若非要让我说喜欢吉他,那感觉就跟街边卖唱的摆着一架破钢琴弹,着不着调的克罗地亚狂想曲一样不伦不类。
我对吉他无感,就像我不会不自量力地去喜欢他夏昌民一样。
「傻笑什么了,乐疯了?喜欢就好好学吧,别去徐东那乌烟瘴气的鬼地方了,我给你找个正经老师。」
这位大哥总是这么语出惊人,给我找老师学吉他??这到底是想干什么,他不会是开吉他培训班的吧?新的营销方式这么6?
我无奈的朝他笑了笑,「大哥,你是不是忘了啥,我这刚刚失业呢哪有闲钱去学吉他,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你给我找份工作呗。」
「都行,安心吧,不会让你饿死在大街上的。」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眼神坦坦荡荡的却总让我觉得有些不怀好意。真不是很懂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果然,这傻逼在我身旁坐了下来,然后居然开始语重心长地跟我谈心。而刚刚有些暧昧的气氛也因为他的三两句话而荡然无存。
「听你说话的口音,不是北京人吧。年纪这么小,应该在学校里好好读书才对,怎么跑到北京打工来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难处。」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究竟在脑补些什么鬼玩意儿。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就没了娘?这年代还有这种同情心泛滥的白痴?
「大哥,看不出来你这一年纪了还喜欢看琼瑶剧啊,我可不是身世凄惨的依萍。我这样的在北京那不是一抓一大把嘛。没考上大学,又不愿意在老家呆着,不就出来了呗。」
「在北京这么幸苦,为什么不想回去啊,你老家哪的啊?」
我一脸警惕地瞥了他一样,问这问那的,怎么总给我一种人贩子的感觉。
「南方人,犄角旮旯的小地方说了你也不知道。」
他也察觉到了我的警惕,拍了拍我的头,哈哈大笑起来。
「至于这么警惕嘛,都睡到我家里来了,现在警惕也没用了啊。我看你可怜,像年轻时候的我自己,想帮你一把。真的没有恶意。」
「拉倒吧你,我才不信。你年轻的时候也送快递?难不成你以前是邮政局的?」
他拿起我放在沙发上的吉他,胡乱地拨弄了几下,却并没有发出很刺耳的声音。
「哈哈,我到不是送快递的,不过我也是一个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无根无蒂,像灰尘一样,也像你一样。」
我算是明白了,这是内心空虚了,到我身上找情怀来了。
「你们这些弹吉他玩音乐的,是不是从小都有一个看上去特别高大上的梦想啊,什么要成为很厉害的演奏家啊,要出专辑啊之类的。你有什么想法?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
他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吉他上。我觉得有些好笑,他怎么跟高中语文老师似的,尽说些写作文才用得上的东西。
想找情怀应该去读畅销书啊,去听民谣才对啊,拉着我在这瞎扯能有什么用,我能给你变出个董小姐来么?
亏我还自作多情地以为他对我有意思呢,现在看来,他连跟我来一炮的心思都没有。
造孽啊,天都没黑我就开始痴心妄想了。
冥冥之中注定我会像张爱玲一样,拖着残败不堪的身子孑然于风中,悲叹喧嚣和孤独皆离我而去,最终悄无声息地死在关于男人的幻想之中。
等到来世再做个黄花大闺女,嫁给青梅竹马的情哥哥,弥补这一世孤独终老的痛。
「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点啥啊。我们这才认识几天呢,你就这么沉不住气了,你这人贩子当的可不合格啊。」
「梦想我也是不是没有。我想做一个贤妻良母,老公在外嫖娼做爱,我在家煲汤做菜。你能帮得上忙不?」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这话说得,是不是有些暧昧了。
但是他却哈哈哈地大笑起来,顺手将装西瓜的盘子端到了我面前。
看着他笑得如此畅快淋漓,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历史上会有烽火戏诸侯这样看似荒唐可笑的典故了。
「不是要做个小媳妇儿吗?来,喂我吃一口啊。」
我用手捏了一块西瓜放进自己嘴里,冲他嘿嘿一笑。
「大哥,凭你那身材长相,想喂饱你的人多得去了。别撩我了行吗,我没见过世面,胆子小。」
我庆幸自己头脑清醒及时悬崖勒马,否则再进一步就可能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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