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逢君

第一章02
陆莺毫不在乎的语气拉回烟的神识，也拉走她的人去紧紧跟上眼前人的脚步，连回过神来的余光都没办法瞥见老爷现在脸上该有何等怒意。
一路上就连如安也无话，烟也是在杂乱的脑袋里翻找了好久，才软软地开口：「小姐，不如先和如安在院子里走走，我先去找王姨拿早饭。我昨日凑巧见着了有的花儿已经开了，现在时间尚早，小姐趁机去看看吧」
陆莺这才缓下脚步，迟了几秒似是在收敛情绪，方转过头来看着烟，「行，待会儿直接到房里等我就行。」
烟脆声应下，三人便由此处兵分两路。
此时厨房内已经没有柴火在烧，只是锅子里仍焖着早饭，蒸气瀰漫着，还是让人感觉湿热难耐。
「小烟呀，来啦」烟才接近门口而已，就被眼尖的王姨察觉到身影。
也不等她问起，王姨就俐落地打开大锅盖，白色的水雾顿时倾洩而出，致使烟忍不住闭上双眼。
不适感退去后再睁开双眼，王姨已将小姐还有她和如安两种不同身分的早饭分层装好。
「谢谢王姨，我先回去找小姐啦。」确认好早饭都全了，烟甜甜地道谢，便又匆匆要返回小姐的房间。
回去之时小姐和如安早已在内，一人倒茶一人品茶。烟大略估了自己回房的这段时间，小姐跟如安恐怕是在他们分开之后就直接回到房间了。
她刚踏入房内如安很快便上前接过早饭，两人合作倒是一下子就把小姐的吃食全拿出来摆在桌上。
她们两人的仍放在盒子最底层，直到陆莺见了后让她们也一併吃，说是待会儿有事要商讨可没时间再吃早饭，她们才走到一旁快速地让仍然烫口的白粥下肚。
顷刻，陆莺开口，就让烟吓得不能自己。
「今日可别睡了，等到大家都进房之后，我们去马廄领几批马出来，我带妳们出去晃晃。」
倘若烟服侍的是哪家少爷，或许推託几番还会应下，但这可是她们小姐啊
就不论晚上出门的危险性，光是她家小姐要出陆府就是件不轻鬆的事，尤其小姐年方二八却仍未嫁人，如今要在外头夜不归宿的，定会遭人传些坏名声呀
她皱起眉头想要劝阻，「小姐，这不妥吧」
陆莺却一脸毫不在乎，「没什幺妥不妥的，反正今晚是一定要出去的，待会儿爹爹出去后妳们就去收拾细软，接着来我房间，晚上我们在一块儿去领马。」
「小姐，这太危险了，前些日子官府才说有要犯仍流离在外，我们还是改日再议吧，这样也安全些，是吧小烟」
如安也是劝阻了起来，在烟和如安心中，或许小姐的话都该听着，但比起小姐的那些命令，她们更加在乎的是主子的安危。眼下这情况，理当就是要想办法让主子收回命令。
接着如安的话语，烟重重点头道：「是啊小姐，如安都这幺说了，不如我们还是哪日都安排妥了再出去吧」
「不行。」哪知陆莺仍坚持着自己的计画，「妳们就别担心了，只要收拾细软之后跟着我走就行了。而且一定要今晚，妳们再说什幺也都是要这幺做的，不然就我自己一人出去了」
烟和如安对视一眼，都感到对方同样的无奈、焦急。
如安在内心挣扎一番，才妥协道：「知道了，小姐妳别到时候不等我们就自己出去了。」
陆莺这才终于露出一些笑容，语调轻柔地说：「不会的，我可离不开妳们。但妳们可别跟其他人说这事，否则我定不要妳们了。」
「是。」
烟看着这般妥协的如安，还是有着想让小姐回心转意的想法。
她是知道的，外头的世界跟陆府比起来差的可多了，尤其在夜黑风高之时，儘管如安会武，那也是不能保全小姐的人身安全啊。
可是，就连平常都视小姐比自己更甚重要的如安都不继续阻止小姐，她再开口的话也只是徒劳就努力让小姐能安全出府又安全归来吧
这幺想着，她的内心也比较过得去。
是夜，万籁俱寂，唯有陆莺房内的一盏烛火轻轻晃动着，浅浅于窗纸上映照出三人身影。
得到自家小姐的眼神，如安拿起桌上的蜡烛，小心翼翼护着微弱的烛光，作为领头来照亮前往马廄的路。
烟也在这段路上将那悬在半空的心放下来。
早晨时小姐才和老爷起过争执，想必老爷是知道小姐要出陆府的事情，这段期间内不仅是夫人，任何一位下人也没出来阻止，或许老爷是有安排人暗中护着小姐吧。
既然如此，那她们也只要不让小姐不开心就行了。
陆老爷拥有许多匹马，陆莺也从那得了几批毛色合她心意的。
烟看着自家小姐挑出平时在苑里也多少会牵出来逛上几圈的棕马，接着又牵出两匹性格温驯的交予她和如安。
幸好几年前小姐在学马术时有拉上她们二人一起，这才让她能不脱后腿的自己独乘一匹跟上小姐的步伐。
在寂静的环境里头，就算让马匹再怎幺踏轻脚步，仍是造成了不小的声响。府上的人却恍若未闻，或着都已熟睡，使她们很顺利就走了正门出陆府。
烟就着淡淡月光辨认周遭景色，眉头渐渐皱起。
这不是前往小姐偶尔出府会去的市集的路，甚至说是她跟在小姐身边和她一起出府时都没有经过的印象，可看自家小姐走得熟门熟路难不成小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常常出府前往她们现在的目的地
如是想着，烟已不晓得如今该担心还是安心。
她侧眼望向一旁的如安，却只能看见她的侧脸而对不上视线，心中的满满困惑都不得解。
陆莺目光向前地在前领头几刻，洁白的玉盘移动到她们头上时，方令马匹缓行，并告诉身后两位婢女：「待会儿前面有间客栈，我们先到那里休息，明早再继续赶路。」
烟凝神往前方一看，似是确有微亮的橘光摇蕩着。
她原以为小姐会马不停蹄前往那未知目的地，所以打起了十足的精神，然而在一听见有客栈时，疲惫似乎都从身体里散发出来。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烟终于按捺不住心中困惑，反正如今这里已不在府内，小姐应该不会再避着不说才是。
不过自家小姐的心思她永远无法捉摸，儘管自己十分好奇，小姐还是不愿透露，一点也没回答到地说：「反正不是不该去的地方，明日早起赶路就能早些知道，现在先到客栈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吧。」
「是」如此，她只能继续压着心中的疑问。
她们趋马至客栈，一旁的马廄只停着一匹单薄的驴子，猜想今晚借宿的客人不多。
客栈的小二不晓得从哪接到消息，竟是到这般晚了都没有入睡，直直站在门边等着接待什幺贵客般。在小姐下马以后，他更是殷勤地把他们三人的马匹牵到一旁马廄栓好，尔后领她们到相连的两间房里。
按理，就算是客栈，这幺晚了小二们也都在休息，不该像这样还有人出来接客的呀，所以她们家小姐是真的很早就策划出这事然后挑在老爷要出门的今日出发
那这小二不会每日都在等小姐吧，听来小姐的计画只告诉她和如安两人而已，这消息又是如何传给离陆府这幺远的这间客栈就算是如安，也不可能这幺短时间来回的啊
烟只觉得想这些令自己头晕目眩的，摆摆头，眼见如安在床侧等她进去里头躺好，她也要休息了，这才清空脑子里所想的一切，决定先休息。
如安很快就躺到她的身侧，平稳的呼吸声响起，她也逐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