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

一
大礼堂人声鼎沸，近千个位置几乎座无虚席，有记者、警部众长官以及受邀观礼的家属，舞台上一列身着正装的授奖人个个抬头挺胸笔直站立，严肃的脸庞肌肉紧绷，渗和了几分紧张，司仪洪亮的声音一一唱名，表扬过去一年来破案有功建立佳绩的警官。
每位授奖人从长官手中接到奖碑，一一握手寒暄外，还请摄影师为每个授奖警官跟颁奖长官合照。
在场边低声讲着手机，森健司看着台下一批批等着上台的警部弟兄，加上台上缓慢的进度，看了看腕錶，估计这场活动短时间之内不会结束。
「我记得我没答应你调回东京。」今年警部将一年一度的表扬升职典礼移到大阪举办，来自全国各地的同仁他不几乎有一半以上都不认识。
「你人已经在现场了，典礼也在进行中，没答应也得答应。」在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办公室内，光头老者讲着电话，桌上躺着一纸升职令，上头人名正是电话另一端的人，森健司。
「典礼只是仪式，升职令我还没签。」言下之意他还没有同意上头的安排。单手插在裤袋，他低头看着脚上擦得发亮的皮鞋，内心感谢昨晚母亲的辛劳。
西装革履的高挑身材引起坐在边椅的平面媒体记者的注目，察觉到直视的目光，森健司抬头，瞬间造成小骚动。
「快点，快拍那个帅哥」把一旁摄影伙伴对準舞台的镜头转了个向，女记者已经眼冒爱心。
「他是谁」
「不知道，反正一定是警部的人，拍就对了」想不到日本竟然有这幺帅的警官，这绝对是场边最具受瞩目的亮点。
「欸你别拍台上了，这里才是焦点」另一家记者见状立即跟进，同时拿出口红补了妆，台上冗长的流程已经让她昏昏欲睡，妆髮也有点乱了。她翻出纸笔打算趁这时候採访这位帅哥，看他偏白的皮肤，抓得有型的头髮样子来看应该只是个年轻的新进警官。
没关係头衔职称不高也没关係，只要人长得帅一切好谈。
看到一堆镜头朝自己猛拍，还有几个记者已经拿着採访工具站了起来，森健司微微皱眉，转身步出侧门。
老者叹了口气。「健司啊，一年前你已经拒绝了，你现在再拒绝可不是闹着玩的，可能以后都没机会了。」上面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连两次拒绝就算他这个课长再怎幺担保，他的警察生涯可能就此结冻在原点。
礼堂外艳阳高照，瞇眼看着金黄色的光芒，他联想到了大海，也想起自己很久没去钓鱼了。
听不到回应，长官的声音再起。「我知道你父母亲年纪都大了需要人陪伴，但总不能就这样阻遏了你未来的路，你是人才，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再想想好吗」他已经快到了退休年纪，而他就是他属意的未来接任人选。
他的话引起回忆，健司在想，当初他离开东京回大阪，真的是为了陪伴爸妈吗
「我会上台授奖，不过你要给我时间考虑。」长官的栽培提携他点滴在心，他也不是妄自菲薄之人，清楚什幺样的决定对他才是有利，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懂，他想要什幺。
有人出来唤他，健司扣上西装钮扣，随即进场上台，跟着其他人站在后头等候唱名。镁光灯跟掌声此起彼落，他有种错觉，觉得这些闪光灯都打在他的身上。
目光扫了一圈，终于在观众席中看见父母亲的身影，他看见妈好像还哭了。健司目无表情的面容放鬆一笑，立刻被镁光灯捕捉到，占了隔天报纸其中一页的半个版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