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她站在店的门口,不知从什幺时候开始,外头已经下起大雨,劈哩啪啦地打在柏油路上,溅起水花。大概是这几天的天气没有一丝会下雨的迹象,程翎有些懊悔自己没有把伞放进包里随身带着,这雨还真是不小,不是她能够淋着雨跑到对面乘车的。她正抿起唇,思考要怎样回家,一辆黑色的宾士行了过来,停在她跟前,窗户缓缓降下,另端露出蒋西墨的脸。
“上车。”他的唇紧抿成一条线,那是她熟识的表情,这时候的蒋西墨,肯定是没有多少耐心可以良善地对待她的,若是她没有听话,他绝对会做出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程翎有时真痛恨自己对他的了解。
儘管她明白蒋西墨的个性,可倔强如她,现在的他们不适用以往的相处方式,或许她若想真摆脱他,那她就更应该做让他讨厌的事情。
于是程翎偏过身,没有理会他的命令,逕自走进雨中,蒋西墨看见她的行为,微怒地低咒一声,拉开车门奔了上去,二话不说将她扛在肩上,就往车的方向走去。
“蒋西墨你放开我”程翎大概也没猜到他会突然这样做,她的肚子正抵在他的肩膀,因为他的走动而撞得发疼,她踢晃着两脚,要求蒋西墨放开她,可最终却还是被扔上车后座。
宾士的高级坐垫因为他俩的折腾而沾上水渍,蒋西墨回到前座,按下按钮,将所有门窗都锁上,程翎既打不开门,也开不了窗,她对着前坐的蒋西墨怒駡道:“蒋西墨,你这是绑架”
前座的男人像是没听见似的,无论她在后座如何胡闹,他就是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开车,直到车子行驶到他在海边的别墅,时间都已经不早了,大抵是闹得累了,后来程翎坐在后座,慢慢静了下来,撇头望向窗外,外头的景色一幕幕地过去,原本的大雨渐渐变成细雨,到最终没有任何水滴再从一片漆黑的天空掉落,她安静得反常,就像是他们最后分手那天,她就只是坐在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没有任何动作,彷佛就要在那里直到天荒地老。
程翎是被他扯下车的,动作粗暴简单地将她扯进屋里,往楼梯上走去,他迟疑一会,带她到一间房里头,将她给扔了进去。他的确是用扔的,像是对待什幺骯髒的小猫,不、又或者是连动物都称不上,也许就是一件髒得不堪入目的物品,让他感到厌恶噁心。
他没有离开,而是转进浴室,在里头忙碌了一番,再次出来的时候,程翎还是站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动作,就只是站在那里。他走过去,试图将她身上湿溽的衣服从她身上剥下,但是一碰到她的衣领,程翎就像是受惊吓的小鹿,直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神害怕地看着他。蒋西墨猝不及防地被她这样的眼神给刺伤,停在半空中的手无力地垂下,他再度抿起唇,说道:“我放了热水,妳去把自己弄暖了,如果不想,我可以帮妳。”
这话语里的威胁程翎也听出来了,她收回惊吓的眼神,低眸看着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物,只能妥协地走进浴室,蒋西墨跟在后头,她转过身,防备地看着他。
“脱下来的衣服给我,我必须帮妳拿去弄干。”他解释。
程翎迟疑了几秒钟,她看着洗手台上乾净的浴巾以及白色的睡衣她没记错的话,那是她以前所穿的睡衣。蒋西墨给她挑了一整柜的睡衣,什幺样式应有尽有,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每晚她总会在衣柜前头挑很久,直到他走过来,随意拎起一件布料最少的睡衣,见她慌忙地抢过,接着塞进衣柜的害羞模样,愉悦地笑。
过往的回忆太美好,程翎突然有些怨。
她与蒋西墨分手了真正的分手了
两年过去他们两不应该再有交集,那为什幺现在她会在这里、而他也在这里
过了许久,身上的衣服冰凉得让她有了想打喷嚏的欲望,可她忍下来,看着蒋西墨,凝视他的双眼。那双眼睛曾经是她很喜欢的,程翎总觉得里头有太多东西,包含许多含义,有时深幽的,或者是暧昧的、火热的,程翎总是能在里头读出他的情绪,就如同他现在,只是与她对视,那双眼睛漫上了一片哀戚。
“蒋西墨,为什幺我会在这里”
为什幺她在心里问了自己,她怎幺会在这里她怎幺能在这里
程翎不知道,蒋西墨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也许他们这样的人就是如此,纠缠上,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可是程翎偏不信,她知道自己可以不再与他联繫,两年的时间,她甚至没有听过他的任何消息,可他却找上了她,再次扰乱她原本该安稳的人生。
他没有说话,没有回应她,说不定是就连他自己都不晓得怎幺回应,程翎走向前,每一步都极为缓慢,她与他擦肩,停在他的身侧。
“我要回去。”
他依旧是无动于衷,保持石化的动作,可见程翎的耐心也是少得可怜,她没有等他回应,小走向前就去拉浴室的门,但却被扣住另只手腕,他的力道过大,蒋西墨抓着她,最终把她抵在洗手台边缘,眼神如墨,浓的化不开。
程翎吓坏了,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蛋,下意识地推开他,却发现他丝毫没有移动半分,太过无力的感觉爬上心头,于是程翎抬手,一拳一拳挥打在他的身上,打在他的胸膛发出一声闷响。
“放我回去,我要回家”
他盯着她的表情,接着凑上去,不顾她的挣扎含咬住她的双唇,程翎脑中一片空白,手中挥打的力道不自觉加大,猛然被他扣住双腕,压在胸前,她感觉到他的舌尖大胆地探了进来,有如两只小兽,厮打在一块,程翎狠狠咬住他的舌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的,可就算是尝到血腥,也不见他有鬆开的迹象。
程翎太过熟悉这样的他,像是疯了一般,宁可与她同归于尽,也不肯对她有半点鬆动,她是晓得的,蒋西墨就是这样,他们两人之间的情感就是这般。
一直到她觉得唇舌都已麻木,蒋西墨才缓慢地鬆开她,撇过头迅速离开浴室,不愿在里头多待上几秒钟。程翎站在原处,瞧着他离去的方向,全身冰冷。她缓慢地蹲下身子,双手环着自己的肩膀,口中还存在着那股浓厚的血腥味这是蒋西墨的血。她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扬起,那是比哭还难看的笑。
原来、原来他的血不是冰冷的
程翎泡了热水,把身体给弄热,脑中无暇顾及其他,直到伸手拿到蒋西墨给她準备的睡衣后,她才反应过来,方才的一阵折腾,蒋西墨也被淋湿了,她茫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无奈地笑,嘲笑自己怎幺可以这样没骨气。
离开轻烟缭绕的浴间,程翎才踏出浴室门,就看见蒋西墨坐在床上,换好一套乾净的衣服,浑身乾燥,她那颗不安的心也被轻柔的安抚了,蒋西墨才发现她从浴室出来,他站起身走向她的方向,程翎退了几步打算逃开,没料到他竟只是瞥她一眼,走进浴间,拎出她湿答答的衣物,接着开起房门,离开房间。
大概是被吓着怕了,程翎本能的防备着他,他一靠近,她就寒毛竖起,程翎比谁都明白她的反应对他来说有多少杀伤力,可她就不由自主的怕,她晓得自己怕的不是蒋西墨,而是回忆里与他的温柔缠绵,尔后所造成的影响,她知道自己是害怕的,那些过往美丽得宛如一幕幕的假像,程翎不敢再想。
今晚看来是没办法离开这里,她走到门前,锁上门。这实在多此一举,若是蒋西墨想进来,他肯定是有房门钥匙的,这可是他的别墅,她知道这点,可她还是想锁上,至少让他明白,她对他的些许抗拒。
她躺在床上,沐浴完的身子有股清淡的香味,她嗅了嗅自己的长髮,竟有点无法入眠。程翎满脑子都是方才的吻,血腥的、却是缠绵,曾经她也因为抗拒他的吻,而狠狠的咬上他,那狠劲就像是不要把他的舌给咬下,可又因为捨不得而鬆开,程翎总是心疼他,哪怕他们一直以来都在不停的互相伤害。
想到这里,程翎怎幺也无法冷静,夜已渐深,她望着窗外透进来的白色月光,她赫然想起一首歌,躺在床上,不轻不重地哼了起来。
“没半点风声,命运却留下指纹,爱你却不能过问,别走漏风声,爱我比敌对残忍,灿烂却是近黄昏”
蒋西墨曾经说过,她唱情歌的声音特别动听,轻轻柔柔的,宛如柔软的棉袄,情感却是深沉的。
外头猛然发出一阵雨水敲打地面的声音,像是石头砸在地面上,发出低沉的沉响,程翎偏过头,望向外头的一片暴雨,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房门被旋开,程翎慌忙闭起双眼假寐,后头的他走过来,钻进棉被里头,依靠在她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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