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那江湖

第三章 怀空夜袭张玄真,青城大闹终南山。①

且说张玄真一行人辞别岳氏三兄弟,回了小筑,于屋内商议起来。
弘义轻轻合上屋门,转过身来对众人道:“师叔,师公。依晚辈愚见,今日之事,玄净做得甚是过分,论道之事岂由得他说改就改。师公当时何不提出反对”
啸天听毕,频频点头,亦是不解,问道:“即便是弘义这般不谙世事之人便也觉得玄净老儿欺人太甚,恕徒儿愚笨,未能猜透师意图,还望师父明示。”
张真人扶髯答道:“非我碍于情面不愿提出,而是即便文论胜了玄净,武林中人却听不懂,若玄净趁机鼓噪个三言两语,怕也要闹得个不了了之。”
岱岩点头答道:“我料参加大会的武林人士亦有与玄净私通好的,倘若起了争执,想要乘虚而入的歹人只多不少。”
张真人接着说道:“此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保证你等的安全,岂能因不必要的争执有任何闪失”
弘义等人听了无不心生感激,张真人宽仁博爱,真乃当时高人。
张真人缓缓望向窗外,那月,似钩,那风,似箭,似与十六年的前那番夜色一模一样。
十六年前,武当紫霄大殿前,月色入水,树影婆娑,青石板上三人持剑而立。
“师弟,切勿继续执迷不悟了师父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你如此糊涂定无法安息。”最右的一长者沉默良久,缓缓道。
“老子云圣人常无心,以百姓心为心。静心克己,此为小道,心系天下,方位大道。师兄,万民哀嚎,你怎可做到充耳不闻”中间的玄真言辞激昂,质问道。
玄清闻罢,亦回击道:“老子亦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修大道者,唯天,唯地,循万物之本,方可得之奥妙。”
玄真恼道:“修道,即可不顾苍生修道,即可不顾人伦若定要如此,所谓道亦不过孤心避世之徒,师弟我宁可不负这道字,兀自寻个逍遥快活去。”
玄净不恼不怒,道:“我自是知道吾等三人中数你最为宅心仁厚,但亦是因此,过于沉迷凡事,令你屡屡犯错。本有机会当上掌门之位”
还未待玄净说完,玄真便喊道:“还恕师弟之言,若师兄总是惦记着这掌门之位,吾让与你便是了。不知你是真欲修道,还是惦记掌门才可修炼的无上大罗天神功。哼”说罢,拂袖愤然离去。
是夜,张玄真便与青松,铁锋,岱岩三人离开武当山,临行前与玄净立下了两条规矩:
一.自明年起每五年于终南山论道,若玄真胜了,重回武当山,任掌门之位,且推行他的人道,下山济世。
二.自离开之日起,玄真及青松等人不得再用武当绝学太极剑与太极拳。
数月后,张玄真于青城上创立青城教,后来又收弟子啸天。至于三山堂之事,则是玄真一行人途中之举。
“师父。”弘义向师公喊道,张真人方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自那晚以来,已十六年整,让人直叹道岁月蹉跎。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弘义朝师公看去,得到一个默许的眼神,轻轻把门打开,一个僧侣模样的中年男子立在门前道:“阿弥陀佛,张真人,小僧这厢有礼了。”
张真人未曾见过这般模样的人,心中不解,但仍走上前去,回礼后问道:“敢问高僧有何贵干,贫道貌似与您素未谋面。”
那僧人听了,淡淡一笑道:“真人虽不认得小僧,但是想必应当认得少林虚云大师吧。小僧乃是虚云大师坐下弟子怀空。”
真人听毕,躬身抱拳道:“原来高僧乃是虚云大师坐下弟子,恕小道有失远迎。今日之事,还劳烦怀空大师带贫僧谢过虚云大师。待明日大会之后,贫道定当亲自登门答谢。”
怀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张真人德高望重,我少林若能帮上什么忙那也是三生有幸。”
真人道:“那贫道就先谢过虚云大师了。不知此刻天色正晚,大师光临本派,可有何指教”
怀空默默从从袈裟中抽出一封新来,双手捧着,道:“虚云大师怕明日之事有些变故,特地嘱咐几句话托小僧带来交与真人过目。”
真人听了,再次施礼道:“还劳虚云大师费心了。”便欲去接。怀空双眼偷偷一瞥,眼见张玄真便要接过信来,双肘猛地抬起,聚起掌劲,结结实实得打在张玄真双肩。
“师父”“师公”弘义和几位师叔几乎同时叫起。张真人纵使内力再是雄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着刚劲雄厚的一掌,直退数步,被岱岩和铁锋搀住才未倒下,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溅出数尺。那和尚见了,大笑三声,一个跟头翻出院外,消失在黑夜中。
青松和啸天弘义正欲去追,张玄真嘴中尚在涔涔流血,大喊道:“回来。”几人便不去追那贼人,回来跪扑在张真人面前,弘义更是泪流不止,放声哭起来。
张真人面色惨白,眉头紧皱,继而强忍伤痛,笑着低下头抚摸弘义道:“孩子不哭,老头我还撑得住”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又强忍不住直喷出来。
弘义鼻涕眼泪化作一团,糊在脸上,哭道:“师公,别说话了,不比比了,明早我们就下山回家去。”
啸天亦悲痛不已,一拍大腿,与铁锋两人直奔少林寺所宿房间冲去,张真人与青松苦劝不住,便由着那二人去了。
张真人缓缓调节了一下气息道:“贼人功力甚厚,掌劲凶猛刚毅,实乃江湖顶尖高手。就算不偷袭,我也要忌他三分。”弘义哭成了泪人,自是听不进一字一句。岱岩脸色亦甚是难看,无心思考。只有青松听懂这句话的含义,问道:“师父的意思可是虚云大师有这番功力尚不足为奇,若是他的弟子亦有如此造化,那就值得怀疑了。”
张真人道:“不错,我虽不通少林武功,但那掌法却也未曾见过。甚是可疑。”
青松心中疑惑起来,与岱岩将真人扶上床去,自己一人在心中默默整理着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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