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国庆出院家中养伤。儿子好模好样却遭到这等横祸,国梁胸中的怒气无无处发泄,整日闷着头,嘴里骂骂咧咧,瞅什么都兜着一股火,他半个字也不愿和王一文说,心里一直在琢磨着什么。
一日下午,久未言语的国梁突然将王一文拉到院子里,沉着声神神秘秘地说:“麻子,你知道这根杆子是干啥的吗?”,国梁随即用手指了指那红砖道上立的木杆,木杆白底红漆刻着四个刻度。
王一文第一天来刚进院子,便注意到了这根奇怪的杆子,却一直也没弄明白。王一文摇了摇头,国梁随即说到:“咱们在林子里见到的东西,我他妈早就见过!而且不止一个!”国梁的声音越来越低,
“每天下午,阳光射到这刻度上,这脏东西就他妈要出来了!天一亮,它便消失!这四个刻度,分别对应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阳光照射点!”王一文听到这,转头一看,此时此刻,阳光恰好照射到了最下面的刻度上!
“难道?”王一文追问着国梁,
“没错!”国梁突然将脸贴到了王一文面前,阴沉沉地说:“那些失踪的孩子,都是被这脏东西抓走的!每天晚上,谁在外面晃悠,谁他妈的就要遭殃!老子过去几年晚上都窝在屋里躲它们!今天,老子他妈的非要弄死它们!”国梁咬牙切齿,眼神愈发狂躁了。
王一文猛地回忆,从他回到永恒林场的第一天起,每天晚上,国梁都是和他在屋里喝酒唠嗑闲扯淡,还真是没和他出过门,哪怕去解手,国梁也会催他快去快回!
“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抓孩子?”王一文仿佛在一点点地接近真相,接近老鬼,他不停地追问着。
“它们原来都他妈是活人!有一天晚上——”国梁说到这,突然停住了,仿佛有什么顾忌,王一文急切地追问着“晚上怎么了?”
“有一天晚上,我亲眼见到了你爹!”国梁瞪着眼盯着王一文。
“我爹?!”听到这两个字,王一文脑子像炸了锅一般!自打父母离婚,他便跟着母亲离开林场,从此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爹,只是后来听到相熟的乡亲提起过,说他爹去了南方做小买卖,走的时候还特意托人打探他的消息,别的,就再也不知道了。
“你爹!哎!”国梁欲言又止,随即起身回到西屋,拿起墙上挂的猎枪,从柜子里找到几颗子弹,他来到屋外,举起枪对着天空瞄了瞄,随手抓起窗台上的破毛巾,擦了擦子弹,又蹭了蹭猎枪,嘴里嘟囔了一句“他妈的!也不知能不能用了!”说罢,国梁又来到厨房,抄起了一把锄草用的镰刀别到了腰后,随后走到东屋,对着瘫在炕上的他爹国哥说:“我今天,杀他几个!给你下酒喝!”
国梁他爹一听,甚是开心,大喊起来“弄死它!曹/他/妈的!烧死他!早就该整死它!”
“你啊!别他妈出声!听见没?出声就抓不着了!”王一文嘱咐着他爹,国哥一听,便像孩子似的捂住了嘴,傻呵呵地笑了起来。【零↑九△小↓說△網】
这一番举动弄得王一文云里雾里,国梁刚才提起了王一文他爹,又仿佛有什么忌讳不敢说太多,王一文便问道“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只见国梁从屋里搬出了把椅子,当当正正地放在了院子中央,答道“这他妈的是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随即,国梁回到东屋,将躺在炕上的国庆抱了出来,放到了椅子上,拍了拍国庆,说道:“好儿子!今天你爹就他妈的替你报仇!”
尚未痊愈的国庆吓得立刻哭了出来,国梁蹲下安慰道“儿子!只要你爹在这,那玩意就别想把你咋的!”,可这些话并没有让国庆心里踏实,哭得更激动了。
国梁随即大骂起来“他妈的闭嘴!完犊子玩意儿!”这话一出,国庆立刻不出声了,可那表情和不断淌出的眼泪昭示了他内心的恐惧。
“你疯了!”王一文喊了一句,随即上前要拉国庆回屋,国梁一把拦住王一文,激动地说到:“麻子!咱俩从小穿开裆裤长大,你也知道我,我国梁从小到大怕过什么!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没有别人骑在我头上拉屎的时候!可是这三五年,我国梁,过得憋屈!咱们场子,让这些不干净的东西,给毁了!今天,我他妈弄死一个算一个!”
“你嘴里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王一文着急起来,
“是什么,我他妈不知道!我只知道这脏东西咬人!吃孩子!而且!他妈的越来越多了!”国梁找了一根绳子,一边说,一边将国庆绑到了椅子上。国庆见着自己爹这番举动,猛地大哭起来。
“闭嘴!”国梁大吼一声,国庆立刻咬着嘴唇,憋了回去不敢出声了。国梁抬头望了望天,又瞅了一眼那涂着红漆的木杆,“妈的!该来了!”随即,国梁便低着头,藏进了东边的菜园里。他蹲在丛中,端着猎枪瞄准大门不动,那些茄子豆角等蔬果长得繁盛,远一看,真瞧不见里面蹲着这么壮个汉子。
王一文明白,国梁是用他儿子当诱饵,引出那怪物,趁机弄死怪物。王一文站在院子里不知所措,天愈发地黑了,太阳已经远远地跑到了山后,黑夜马上就要将永恒林场罩起来。“麻子!你要是想帮我,就回屋拿把刀,藏起来听我指挥!你他妈的要是不想帮我,就赶紧走!”国梁骂骂咧咧地说。
王一文瞧了瞧被绑在椅子上满脸泪痕的国庆,踌躇了片刻,便回到厨房取了把菜刀,和国梁蹲在了一起。
天,越来越暗了,黑夜马上就要到来。周围的景象愈发模糊,二人蹲在菜园里,半晌,没听见丝毫动静,这几乎断了人气的永恒林场,安静致极。
王一文蹲得双腿发麻,加之蚊子愈发嚣张,不停地过来骚扰,王一文浑身上下已经起了七八个包,他端着菜刀,不安地晃悠起来。国梁皮糙肉厚,加之照料国庆这几天也没洗澡换洗,一身臭气,蚊子对他仿佛没有兴趣。
“今天能来吗?”王一文小声问着国梁,
“这才哪到哪,我他妈得等到天亮!今天不来明天接着等!不他妈弄死几个,我白当这个爹!”国梁恶狠狠地说。
夜色袭来,山尖慢慢地升起一轮圆月,月光洒在院子里,显得格外凄冷。二人紧紧盯着院门,国梁端着枪,枪口瞄着院门一动不动,一阵阴风吹过,王一文打了个寒颤。
突然,只见那院门,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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