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沉浮

董星浜看似毫不在意，心里却是郁闷得紧，靠，刚刚章栋梁差一点都说了，没想到这混蛋竟然及时停下了。
董星浜此刻虽然着急，但也不好表现得过于热切，免得章栋梁看出他是有意在打听消息。
双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章栋梁抽完一根烟，拍了拍身上的烟灰，笑着起身道，“董局，还有什么事没？不然我先去忙了，鲁書记交代的这事我还得去处理好，唉，天生劳碌命。”
“那你去忙吧。”董星浜笑道，心里却是暗骂对方没脸没皮，成天吃喝玩乐他还娘的好意思说自个劳碌命。
亲自将章栋梁送到门外，董星浜目送着对方离开，沉思片刻，董星浜去查了下昨晚的出警记录，然后独自开车来到了市第二中学。
昨晚学校操场出事故，这在学校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学生们口口相传一下，很容易就把事情传开，因此，董星浜稍微找了几个学生打听后，就确定了事发地点，径直来到了学校的后操场，也就是昨晚出事的地方。
沿着操场转了一圈，董星浜很快就锁定了地方，因为昨晚摩托机车撞人后，最后发生了起火爆炸，现场依旧能看到痕迹。
董星浜作为一名老刑侦，勘察现场也是他的看家本事，尽管现场已经处理过了，但董星浜仍是从蛛丝马迹中了解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又找了学生比对了解了一些情况，董星浜心里逐渐有谱。
其实董星浜完全能通过自己的身份去找学校调阅监控，但董星浜担心那么做太过惹眼，尤其是不知道鲁明有没有叫人暗中留意这事，所以董星浜没敢去调阅学校的监控。
虽然不敢去查学校的监控，但这也难不倒董星浜，学校的主要出入口就一个，而第二中学又处于闹市区，周边商铺写字楼到处都有监控能拍到学校的出入口，董星浜略微观察了一下后，心里就有了谱，找了几家周边有安装监控的商铺进去。
经过一番调查和推演，昨晚第二中学发生的事件，逐渐在董星浜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脉络和雏形，尤其是在监控里看到唐云天骑着摩托机车进学校，董星浜大致有了一个猜测，唐云天昨晚骑摩托机车在学校操场撞到了学生，并且导致了学生死亡，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鲁明大晚上的要章栋梁亲自过来处理这事，因为鲁明要帮唐云天善后。
很显然，董星浜此刻对事情的推演出现了一些偏差，因为杨学正是跟着徐洪刚一起坐小车进学校的，所以董星浜没能在监控里注意到徐洪刚和杨学正，他只注意到了骑摩托机车进学校的唐云天，对方的机车俱乐部就在边上，会进学校操场耍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他在监控里看到有救护车进学校，再联想到他在操场上查看到的痕迹，董星浜心想唐云天这小子估计也受伤不轻。
董星浜心里猜测着，正准备开车返回市局，冷不丁的，一阵刺耳的发动机轰鸣声从街上传来，董星浜抬头望去，那人不是唐云天是谁！
“这小子真特么不怕死，刚出事就又出来炸街。”董星浜注视着唐云天的背影，因为靠近俱乐部，唐云天逐渐放慢了速度，再加上没戴头盔，董星浜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心里的念头一闪而过，董星浜突地轻咦了一声，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唐云天不应该是受伤了吗？董星浜猛地想到了自己刚刚的推测，心想不对啊，唐云天要是受伤了，怎么可能这会还活蹦乱跳地开着摩托机车出来炸街？
难道刚刚他的推测哪里出错了？董星浜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想了想，又重新去周边的商铺调阅监控，他刚刚看得有些急了！
这一回，董星浜对监控看得愈发仔细，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些刚刚没发现的细节，他竟然看到了徐洪刚的车子？昨晚徐洪刚也在学校？
董星浜一下来了精神，此时的他不再满足于调阅学校大门口附近的监控，而是来到了唐云天那机车俱乐部附近，查起了俱乐部周边的监控。
没多久，董星浜有了更多的发现，昨晚杨学正和徐洪刚一起去了唐云天的俱乐部？一行人先是在俱乐部呆了一会，这才去了学校？
那这到底是谁开的摩托机车撞了人？发现自己之前的推测有可能全部错了，董星浜不仅没有懊恼，反而愈发起劲，围绕着俱乐部和学校之间调查了起来，在尽可能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董星浜一遍一遍地调阅着监控。
大半天的时间，董星浜都在忙活这个，直至天色暗了下来，董星浜又从市大院里暗中打听到了消息，得知杨学正今天受伤住院了，据说是断了两根肋骨，但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受的伤。
得到这个消息，董星浜兴奋地一拍大腿，这一下都对上了。
董星浜认为自己查到了徐洪刚和鲁明等人试图掩盖的秘密，心里兴奋万分，回到办公室后，董星浜把门反锁，第一时间就拿出手机给楚恒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董星浜压低声音，兴奋道，“楚主任，我查到了一个事。”
电话那头的楚恒随意问道，“老董，什么事？”
董星浜听楚恒有点不上心，笑道，“楚主任，那新来的杨学正，昨晚开摩托机车在市第二中学撞死了人。”
“什么！你没搞错吧？”楚恒一下有些愣神，一提摩托机车，楚恒脑海里闪过的就是唐云天，至于杨学正，楚恒虽然对这个从上面调下来的人不熟悉，但对方在纪律部门工作，如今又调任江州市纪律部门一把手，按说应该是比较严肃稳重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事？这要说是唐云天骑摩托机车撞了人，楚恒觉得还差不多。
听出楚恒语气里的质疑，董星浜一点也不奇怪，连他在一开始调查过后都先入为主地认为是唐云天撞了人，更别说是对事情完全不了解的楚恒了。
顿了顿，董星浜笑道，“楚主任，没搞错，原来我也以为是唐云天，但事实不是，撞人的是杨学正。”
楚恒皱眉道，“有证据吗？”
董星浜微微摇头，“现在还没确凿的证据，因为我没敢调阅学校里的监控，更不敢大张旗鼓地调查，所以很难有确凿的证据，但就我目前查到的，基本可以确定是杨学正撞死了人。”
楚恒一下来了兴趣，道，“老董，说来听听。”
董星浜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将自己下午花了大量时间走访调查的情况跟楚恒一一详细地讲了起来，特别是杨学正断了两根肋骨受伤住院，这无疑是当下极为重要的信息，董星浜一五一十地跟楚恒说着。
楚恒听完之后，颇有点不可思议道，“那杨学正竟然能干出这种事……”
董星浜笑呵呵道，“楚主任，我发觉这些上面来的人，似乎都喜欢找刺激。”
楚恒下意识地点着头，他这会虽然还有点将信将疑，但董星浜的调查和推测也是站得住脚的，要不然杨学正受伤的事没法解释。
董星浜这时又道，“楚主任，其实要印证这事并不难，要么直接调阅学校的监控，要么就是找昨晚出车的救护车，立刻就能搞清楚情况。”
楚恒听了忙道，“现在先别打草惊蛇，即便要查，也不能你去冒这个头。”
董星浜听了微微点头，他要不是也有所顾虑，下午就不至于绕一大圈子去查这个事了。
楚恒沉思片刻道，“老董，照你查到的这些信息，八成就是杨学正撞了人了？”
董星浜点头道，“我估计就是他，眼下发生这么一档子事，徐市長又通过鲁明帮这个杨学正善后，今后双方肯定就穿同一条裤子了，徐市長这么做无疑是为了拉拢那杨学正。”
“拉拢？”楚恒冷笑一声，“我看徐洪刚最好是自求多福，他这个市長能干多久还是个未知数呢。”
“楚主任，省里边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动向？”董星浜听到楚恒这话，神色一振。
“没有。”楚恒撇了撇嘴，“老董，有些事要靠我们自己去争取。”
董星浜听了，略微有些失望，他还以为楚恒是知道了什么内幕呢。
“老董，关于杨学正撞了人这事，咱们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那就得好好利用起来。”楚恒目光转动着，问道，“你刚刚说昨晚去负责处理这事的人叫什么来着？”
“叫章栋梁，是鲁明的心腹，这人就是个酒囊饭袋，要不是有鲁明撑腰，就他那个货色，哪里能轮得到他担任局里的中层。”董星浜鄙夷道，言语间毫不掩饰对章栋梁的不屑和反感。
“老董，看来你很看不上这个人嘛。”楚恒笑道，他对董星浜是知根知底的，很少听到董星浜用这样的语气说一个人。
“我很少讨厌一个人，这个章栋梁恰恰是其中一个。”董星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