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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子瑜没想到自己这回闯了祸,回去的路上,虫虫一直都耷拉着脑袋,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她知道,这下不像刚才抢了他奶卷那样好哄了。
每次一提到有关爸爸的话题,他就会低落很久。
车子路过闹市区的一家宠物店时,盛子瑜赶忙让司机停了车,又讨好地看向儿子:“我们去给咕咕买个漂亮的新笼子好不好?”
虫虫耷拉着小脑袋,声音很低落:“给咕咕买再漂亮的笼子,它也还是见不到它的爸爸妈妈。”
“你什么意思嘛?”盛子瑜很无语,“难道把那只胖鹦鹉关起来玩弄的人是我吗?”
虫虫扁了扁嘴,似乎又要落泪,盛子瑜立刻住了口。
算了算了,当她什么都没说。
他没有爸爸,盛子瑜认为这件事是和她没有半点干系的,她也很无辜呀。
不过引得他今天如此伤心,盛子瑜觉得自己还是需要负一部分责任的。
她试图转移话题来逗小家伙开心:“虫宝,我们回去一起看叮叮当好不好?”
“……”
“就看那集你最喜欢的公寓树好不好?”
“……”
逼不得已,盛子瑜只得祭出大杀招:“妈妈明天还带你去吃牛肉火锅好不好?不告诉外公,我们偷偷去!”
依旧是没有反应。
盛子瑜瘫在座椅上,她是没有别的法子了。
过了一会儿,虫虫又仰起头来看她,大眼睛里升腾起了雾气,他的声音带了哭腔,“其他人都有爸爸,你也有爸爸,为什么只有我没有……”
盛子瑜试图用自己的悲惨遭遇来安慰他:“我的爸爸天天骂我,动不动就要打我,你确定你也要一个这样的爸爸吗?”
“那也要的。”虫虫抹了抹眼泪,“妈妈,是不是你把我爸爸弄丢了?我也好想要一个爸爸啊。”
时隔三年,这件事依旧是盛子瑜心中的痛。
她实在是不太能够理解,她长得这么美,又这么有钱,儿子虽然傻,但到底还是个可爱的小活宝的。孩子爸爸为什么就不愿意对她们娘俩负责呢?
她没办法开口告诉儿子自己可能是被抛弃了,她也打心眼里无法接受这种可能。
除非孩子爸爸也失忆了,并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么一段。
这是唯一的解释,面对哭唧唧的虫虫,眼下盛子瑜并不是太愿意考虑孩子爸爸已经死了的这种可能性。
盛子瑜只得强打起精神来安慰儿子,她摸摸傻儿子的小脑瓜,声音难得的温柔,“谁说你没有爸爸?小花生不就是爸爸给你的?”
听到这个,虫虫吸了吸鼻子,将脖子上系着的小花生给拽了出来。
他瓮声瓮气道:“对哦,我的小花生爸爸。”
盛子瑜悄悄地松了口气。
那是一块雕成小花生形状的玉坠,花生壳上的纹路精致逼真,花生壳开了一条小缝,半露出里面饱满圆润的三颗小花生来,十分精巧可爱。
玉是上好的羊脂玉,雕工炉火纯青,盛子瑜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一看这个玉坠就知道价值不菲。
那时她刚醒过来,什么都想不起来,却意外在身上发现了这块玉坠。
小花生是她从前没有的,她自己也不大可能会去买这种东西。这么贵重的东西,想来想去,只可能是孩子爸爸给她的定情信物。
只是十分可惜,她在衣服口袋里发现小花生的时候,小花生已经被摔成了两截。
将那两截拼在一起,盛子瑜才知道,原来是一只小花生。
后来她找人在中间包了一层金,勉强算是将碎掉的小花生给修好了。
有时她看着这东西,又想起将她肚子搞大的混蛋,不免觉得十分碍眼,等到虫虫出生,她便将这东西挂在他脖子上了。
倒是虫虫,从小戴着小花生,知道这是爸爸留给他的,宝贝得不得了,高兴了难过了都要拿出来亲一亲。
将小花生从衣领里拽了出来,虫虫将它放在嘴边亲了亲,总算是高兴了点儿,他抬头看妈妈,奶声奶气地开口:“那爸爸他现在在哪里呀?”
盛子瑜没想到绕来绕去还是绕回来了,她简直想要翻白眼,“你爸上天了。”
虫虫虽然才三岁,可这种话还是能听懂的,他又惊又惧的看着妈妈,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盛子瑜怕他再哭出来,慌忙解释道:“他他他……他说不定正在开飞机呢所以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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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铮回到家的时候,正接到姑妈打来的电话,“阿铮,今天和那叶家的姑娘见面感觉怎么样啊?”
霍铮这才想起这茬来,他想了想,沉声道:“姑娘挺好的,我配不上人家。”
“胡说!”姑妈的声音陡然提高了起来,“二十八岁的空军上校,怎么配不上她啊?”
霍铮见实在躲不过,索性实话实说了:“其实我和舒然一早就认识,今天去那儿见了面我才知道是她……我们俩就是普通朋友,真不可能。”
“哎哟哎哟!”姑妈气得在电话那头捶胸顿足,“你是要急死我呀!你和舒然早认识这不就更好吗,清清白白知根知底的姑娘家,你还瞎挑剔什么。”
霍铮等她一气说完,这才开口道:“我现在是真没考虑这方面,您看我现在这情况,真成了家,也顾不了家,就别耽误人家姑娘了。”
姑妈忧心忡忡:“可你都二十七了啊,过完年就二十八了,你自己还真是半点都不着急啊!”
霍铮无声地笑笑,并不说话。
电话那头的姑妈又突然话锋一转,“你老实和我说,是不是心里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霍铮没吭声。
姑妈又问:“阿铮?阿铮?怎么不说话了?”
霍铮回过神来,他沉声开口:“我这边还有点事,先不和您说了,再见。”
屋子里没开灯,霍铮坐在阳台上,望着对面的万家灯火。
第二支烟,叫霍铮想起第二次见她的情形。
那会儿外公从北京回云南了,老人家临走前又嘱咐他将空出来的房子租出去。
因为挂的租价不高,房子十分抢手,霍铮托了个熟人帮他甄选租客,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那会儿他还在北京的营区,便直接抽了个周末和租客约了见面签合同。
再次见到盛子瑜,霍铮是真的惊讶。
谁知她一见面便凶巴巴地开口:“你每个月给我便宜一千块!”
霍铮骨子里其实是公子哥脾气,他极少同人讨价还价,尤其是女人。他当下也没多想,便点了点头,“行。”
盛子瑜脸上还做着凶巴巴的表情,可眼睛里已经是藏不住的笑意,也许是开心,又也许是在笑他傻气。
可转瞬她又生气起来,她咬着唇,气咻咻的看他:“不是我,换成别人你也直接便宜一千块吗?”
霍铮没作声,将重新打印又签了字的合同递给她,“你再看一下条款。”
盛子瑜不依不挠地追问:“无论是谁,要你便宜一千块,你也都直接就答应吗?”
霍铮想,其实那倒也不至于,全看他当时的心情如何。
再见到这个小姑娘,他的心底涌现出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喜悦,这一点喜悦埋藏得太深,以至于日后待他回忆往事时才发现。
那时他只觉得这个小姑娘执拗得奇怪,不明白她为何要拼命证明自己在他这里的特殊性。
他又重复了一遍:“看一下合同条款。”
盛子瑜才不看,像是赌气一般,她接过合同,刷刷两下,飞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霍铮将钥匙递给她,又给了她一张纸片,上面写了几串数字,“物业、居委会和派出所的电话,你收好。”
盛子瑜捏着那张纸,抬头看他,眸子亮晶晶的,她似乎要他发窘,故意拖长了调子,“没有房东的电话呀,那锁坏了漏水了停电了我找谁呀?”
等了几秒,霍铮欲将那张纸从她手里拿回来写上自己的号码,但盛子瑜却往后一躲,她将纸折好塞进口袋里,然后笑眯眯地将手掌摊开在他面前,“写吧。”
霍铮很有分寸的保持着距离,拿捏着力道在少女洁白柔软的掌心里写下一串数字。
他一写完,盛子瑜便迅速将手收了回来,似乎是怕他后悔擦掉一般。
她看一眼掌心的电话号码,在原地蹦了蹦,然后很快乐的小声嘀咕道:“解放军叔叔原来是个大骗子,大骗子。”
原来还记着他之前不肯给她电话号码的事情。
霍铮觉得这姑娘长了一张聪明脸蛋,但其实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傻气,不过傻归傻,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收拾了东西正要离开,盛子瑜却叫住了他,她咬咬唇,然后轻声开口:“喂,房子租给我了,你住哪里?”
这是一间老四合院,放在几年前也十分值钱。一个人住是绝对太大的了,是以盛子瑜只租了其中两间房。
霍铮以为她是不愿和异性同住,于是解释道:“我的东西放在东厢房,不过我很少回来,也不在这住,你不用担心。”
听他说完这话,小姑娘鼓着眼睛重重跺了跺脚,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真的很像一只河豚,霍铮这样想。
后来他才晓得,原来她是在怪自己不解风情。
盛子瑜的眼珠子转了转,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新鲜事上。
她咬着唇,目光落在了他的脖子间。
他今天没有穿制服,是以脖子上多出了一条红绳,红绳下端隐没在领口处,看不出来是戴了什么。
盛子瑜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你脖子上戴的什么?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还没等霍铮拒绝,她就又开口道:“反正又不是你女朋友送的,给我看看也没关系的呀。”
霍铮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活泼得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为了让她消停,于是他将脖子上的那个玉坠从领口扯了出来。
是一个雕成小花生形状的玉坠,模样精巧可爱,是小孩的玩意儿,一看就是从小戴在身上的。
盛子瑜踮起脚来,十分自然熟的摸了摸那颗小花生,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然后就愉快地蹦着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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