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规

冰镇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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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渝最后也没说同意不同意,只是在四人吃了饭,凌焰说要回墅庭拿行李和运动包的时候,方明柏及时甩锅,载着喻呈安就走。
说几年没回国了,这些科研院的老教授你肯定也见过,陪我一起去充充门面。
方明柏这人看着衣冠楚楚文质彬彬,还一副好人相,实则内里比什么人都精,算盘一个接一个。
可惜喻呈安有任务在身,走得心不甘情不愿,望着江渝的眼神可怜巴巴,“那东西先放一部分在你那?我后天来拿?”
江渝有些烦躁,坐在车里冲窗外的喻呈安略摆了摆手。其实面对这些文件总会让他想起吴叔说的话。
方明柏钓了喻呈安走后,江渝从兜里掏出饭桌上方明柏给的盒烟,捻起一支抿嘴衔了,一边低头在车里翻找打火机。
车门打开又关上。
凌焰结了账下楼,见只停了江渝一辆车,便坐进后座,有点奇怪道:“我小舅呢?”
江渝不冷不热地回头瞅他,找了半途的打火机也不找了,拿下唇边的烟在指间把玩,似笑非笑道:“你以后要是被人卖了,是不是属于会帮人数钱的那种?”
凌焰一愣,继而明白,也跟着笑,“渝叔叔感冒好了?会开玩笑了?”
江渝冷哼,没理他,低头继续找打火机。
冷不丁手上的烟被人拿走,江渝抬头,神色危险,刚要开口教训,就听凌焰道:“感冒还没好呢。我舅从来不干人事,吃饭那会我就想说他,没事给你什么烟,助纣为虐。”
江渝:“......”
不过在江渝的逼视下,凌焰还是摸着鼻子交了出去。
可惜的是,到最后,打火机都被江渝没找到。
江渝今天出来吃饭穿得不是很正式,浅色衬衣和简单的深色裤子,没有穿外套,很居家了。加上不是平常穿得那套,不然兜里准有打火机。此刻感冒未愈,发烧刚停,找了会就没什么心思了,整个人惫懒又没劲,撇嘴咬着烟,侧头望着窗外,靠在驾驶座上不知道想什么。
凌焰开门下车,走到江渝车窗前敲了两下,江渝没搭理,更没有降下车窗。
“坐过去,我来开车。”凌焰服气了,打开车门对人说道。
江渝抬眼,“你有驾照吗?”
凌焰气笑了,探头道:“你说我有没有?快起来!还是要我抱你?”最后一句话跟着就是伸来的臂弯,哄小孩似的。
江渝蹙眉瞪他,觉得这人真是没大没小。
到了墅庭也是凌焰自己下车进屋收拾,江渝把钥匙给他后就歪在后座上打哈欠,要睡不睡的。
回了公寓,凌焰发现这人状态不是很对,放下行李围着江渝转了转,一巴掌就怼上人脑门,片刻严肃道:“有点低烧......”
江渝随手抹开凌焰微热的掌心,其实那一下被捂住挺舒服的,“我睡一会就好”,说着就进屋换衣服睡觉。
“吃了药再睡。”凌焰跟着,苦口婆心。
江渝敷衍嗯嗯,爬床钻被窝。
凌焰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些脑子好的,搞科研的,自理能力都这么差?
还是只有这个人?
他舅方明柏是另一个极端。虽说在国外待了十几年,可这独自生活的状态,一点不比国内差。上学那会,每回凌焰去玩,他舅住的地方,打理得都够得上五星级酒店水准了。生活方面也极为自律,生物钟比他还要精准。日常的锻炼和饮食,方明柏在这方面都可以去考个业余营养师。
凌焰下午得回趟训练馆参加小组训练,等回来这人不知又睡成什么样。
于是把药和水搁在床头柜上后,想着待会到点电话提醒下吃药,转念又想,得了,哪里来的电话啊。
江渝真是又废又懒。
凌焰在鄙视江渝的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最后也就随他了。
凌焰想着要不自己早点回来,这么大人,总不至于一下就不行了。
凌焰觉得自己跟他舅一样损。
曾芹罕见地不在训练馆。
这次负责照看他们训练的是二队教练,陈宇成。听说刚从省队下来,原先的二队教练身体不好,临时就退下了。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三十都不到。
凌焰进来的时候,陈教练打量了他好几眼,眼神有些奇怪,说不上友善。凌焰没怎么注意,径自绕过他就去更衣室换衣服。路过贺西路的时候,顺带比了个中指。
贺西路气得原地蹦起来,叶白好笑拉住。
可一旁冷眼旁观的陈教练忽然开口说了句:“待会你俩比一下,输的那个五轮一千五。”
凌焰拧眉回头,陈教练却背身走到了泳池边。
比赛结果,两人平局。
凌焰扯开泳镜抹了把脸,背靠池壁撑着双臂大口喘气,不动声色瞧不远处站着的陈教练——
从进门开始,这人给他的感觉就很奇怪。
似乎认识似的。
但凌焰肯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
那就是他认识他了。
什么时候,在哪里?
因为是平局,两人之后又比了一次五十米自由泳。
这是贺西路的强项。凌焰虽说差不了多少,但在短米竞赛上总是不能耐下性子。发力猛是好事,但不注重技巧。短米不吃耐力,吃的是强稳准。
曾芹以前就因为这个批了凌焰很多次。
比完,未等陈教练说什么,凌焰就去一旁认罚了。贺西路笑得春风得意。
不过游的时候,凌焰越想越不对劲。
这个新教练话不多,但几场比下来,视线总绕着自己打转,像是在探究,但对上视线,又找不到什么缺口。而且,似乎把他和贺西路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知道他们不和,也知道他们的强弱项。
真他妈阴。
这种情绪一直维持到训练结束,凌焰憋着气,心想这人不会是贺西路的什么人吧?上赶着来整自己?
妈的。
凌焰虽说遇到过小人,但这么明目张胆的小人,还是他第一次见。
何况对方又是他的教练——他又不能打他。
打了就是禁赛。
艹。
凌焰暴躁无比。
回到家,江渝显然刚醒,捧着杯热气腾腾的药剂,抱着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看喻呈安留下来的文件。脸色有些白,但被水杯里不断氤氲冒出的热度烘着,白也渐渐也有了些细腻的味道。江渝几乎没什么表情——他本就是个情绪极为收敛的人。只是在偶尔看到棘手问题的时候,眉间会习惯性一蹙,但眨眼就松开,接着低头用铅笔写上几个字。
凌焰靠门边望了会。
中药冲剂不是很好闻,又辛又烈,为了舒缓口味而添加的甘草,入鼻也很淡,但仔细嗅,还是能尝到那一丝丝的甘甜。
屋子里过分安静了,江渝是个能将空气都冰镇下来的人。
纸张轻轻翻过,江渝搁下铅笔,捧着杯子喝了口药,显然被苦到了——也可能是烫到了,凌焰想。
不然怎么鼻尖都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废物·美人·渝
凌·苦口婆心·暴躁·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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