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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梦蕾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她要结婚了, 正处于一场盛大豪华的婚礼中。
她捧着花束、挽着新郎, 在亲友的祝福中走向舞台。
可是走着走着, 她的新郎从脚到头一点点变得透明,很快全然消失。
她试图抱住他, 不让他离开, 却扑了个空, 独自倒在满是欢笑的舞台中央。
那一刻,她感到无比惶惑与恐惧, 仿佛被人狠狠地抛弃了一般。
很可笑,性格强硬如她, 居然会做这种梦。
***
苏梦蕾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太放在心上,她在私人小聚会上浑不在意地问郁骁:“梦到婚礼上新郎突然变空气了是什么意思?”
那时候她还不认识江柏。聚会的只有她和郁骁、顾野、顾浩四个人。
郁骁不想搭理她:“我又不是算命的。”
苏梦蕾:“你不是心理学学得很好吗?上次不是还飙了一段那个什么依德的……什么东西来着?”
“噗,大姐, 那是佛洛依德。”
顾野夸张地嘲笑,苏梦蕾挽起袖子想打他。
苏梦蕾对那个梦莫名地有点在意, 笑闹过后竟然又问了郁骁一遍。
她很少有什么事会放在心上,还特意提问两遍。
于是郁骁也不再开玩笑,认真地告诉她:“有时候梦境里会出现一些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事情,或者潜意识不想再回忆起的事。”
苏梦蕾双手握成拳,大拇指无意识地在食指上摩挲。这是她心里没底时的表现。
早知道就不那么严肃地问了,结果是这种答案。承认内心脆弱对苏梦蕾来说很难,她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了, 但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跳过这个她自己挑起的话题。
好在那边顾野又是一个爆笑:“她能怕什么啊,我觉得那梦要是真的,肯定是她未婚夫被她折磨怕了,比起一辈子在她阴影下生活宁可原地变空气!”
“顾野你够了!你个母胎单身三十年的家伙,来啊,互相伤害啊!”苏梦蕾假装忘记了刚才的心虚,和顾野对杠,“噢,你的粉丝还在疯狂问你和那谁的绯闻是不是真的,哈哈哈哈哈,他们怕是不知道人家女孩子压根没看上你,真是笑死我了。”
“那你呢,你粉丝知道你打起架来比男人还凶吗?”
苏梦蕾冷笑:“呵,老娘就是要给广大妹子当个榜样,告诉她们女人不管干啥都不比男人差!”
不过,那天苏梦蕾走之前,又问了郁骁一个问题——
“不知道有没有这样一种统计,就是,一对情侣最后真正能够在一起结婚的概率是多少?”
“我不知道有没有这方面的大数据,”郁骁说,“但是我觉得,只有百分之百和零两种可能性。”
其他人的结婚或分手都与你无关,对于一个个体而言,要么结婚,要么分手。
“啊,也对,那我可能是零吧。”苏梦蕾摇头叹息着说,“我对自己的运气有数,百分之百这种概率,我是不可能碰上的。”
————————
“对不起。”江柏跟郁骁说。
十分钟前,薛黎黎告诉江柏,他透露剧本给自己的事,郁骁也许很快就会知道了。
薛黎黎是这么说的:“我很抱歉,本来是真的不想拖你下水的,但是发生了一些意外……郁骁应该很快就会知道前因后果了,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跟你说这些只是因为我自己心里愧疚。你现在主动跟他道歉,也许会比等他调查完再道歉,效果好一些。”
江柏在另一头苦笑着叹息。
他一开始就不该心存侥幸,为了不让苏梦蕾知道,把剧本给了薛黎黎。这是一错再错。
“对不起……但是苏梦蕾那里,应该还能瞒住。”薛黎黎在巴黎的街头失魂落魄,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把这些话说完,“我不会说出去的,郁骁应该也不会那么做。”
“你现在在哪里?”江柏听出了她那边环境有些嘈杂。
薛黎黎走到了一座教堂的后面,终于安静了。
她蹲下来,胡乱抹了一把泪:“我在巴黎啊,明天去蹭红毯。刚才是电视有点吵,我现在关了……啊不说了,你快去跟郁骁道歉吧,总之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不说了……就这样吧,再见。”
她慌乱地在哭出声之前挂了电话。
这个巴黎的夜晚,让她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懊悔与痛苦。
“为什么把剧本给她?”郁骁平静地问。
江柏深深叹息道:“对不起,我会按合同支付违约金,之后也会辞职离开飞龙。”
“我认识的江柏,是细心谨慎责任感极强的人。你不会无缘无故就那么做,我不缺那点儿违约金,也不想因为误会失去一个好兄弟。”郁骁说。
“不是误会,是我的错。很抱歉。”
江柏说完,准备挂电话,郁骁突然说:“是跟苏梦蕾有关吧?”
江柏的手一顿,修长的手指竟有些颤抖。
“只有为了苏梦蕾才会让你做出不符合常理的事情,而且这件事跟薛黎黎有关。”郁骁冷静地分析,“江柏,你出轨了。”
江柏无言以对,只好沉默。
“留在飞龙吧,我不会干涉你们的感情问题,不过下次签合同,违约金乘十,怎么样?对待失信人员,乘十应该不过分吧?”
郁骁的意思是,他不会去跟苏梦蕾说,想帮忙把这件事瞒下来,甚至剧本的事情也可以既往不咎。但他要求江柏不能再犯,否则将新仇旧账一起算。
江柏是他好友,苏梦蕾同样是。这一次帮江柏,是因为不忍心看他们几年的感情就这么散了。
“老郁,你真是……”江柏一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眼睛突然就红了,“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我第一次为了隐瞒,代价是把剧本给了薛黎黎……这些天我一直不敢找梦蕾,我发现就算她不知道,可是我心里愧疚,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郁骁也没办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可能喜欢薛黎黎,怎么就……”
江柏没有说太多,他只说:“薛黎黎是十分钟前跟我说你可能要知道这件事了,我现在才给你打电话是因为,刚才我去把事情跟梦蕾说了。所以,谢谢你,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是什么反应?”
郁骁猜测,以苏梦蕾的个性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但是他突然想到,苏梦蕾曾经问过他一个梦的含义,梦境有时会反映出人内心深处的想法,从她描述的梦境可以猜测,她也是渴望被爱的,甚至也有很脆弱的一面。所以,他并不太确定苏梦蕾对这件事的态度。
“她笑了一下,然后就挂了电话。”江柏说。
这下不用江柏说,郁骁也知道苏梦蕾是怎么笑的。
必然是那种不可一世的女王般的冷笑,仿佛是蔑视这个肮脏的世界。
郁骁说:“她心里肯定比你还难过,只是不愿意被人看到她的脆弱。”
“是,我知道。”江柏低低地说。
***
苏梦蕾的一些事情,郁骁顾野等人都不知道,但作为她的男友,江柏是清楚的。
她的初恋是一个剧组的化妆师,年纪比苏梦蕾还小。
当时苏梦蕾自己还是个十八线,性格再女王的人,当她还是个十八线的时候,现实也不会允许她女王。所以在她成名之前,也是逢人就笑,试图讨好每一个人,希望能早日碰上她的伯乐。
那个时候的苏梦蕾还很单纯,还没有坚定“女人必须要有自己的事业”这种想法。她既想当大明星不用再压抑性格做小伏低,但如果有一个人能给她一个安稳的家庭,她也是愿意回归家庭好好经营的。
那个化妆师看上了明艳美丽的苏梦蕾,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苏梦蕾开始时其实不太相信那个化妆师真的喜欢自己,她觉得那个人看起来有些轻浮,不过才认识她两三天,就口口声声地说爱她。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但挡不住对方每天甜言蜜语,变着法儿地讨她欢心,苏梦蕾渐渐沦陷了。
倒不是说突然有多爱他,只是她太缺爱了,一个人在娱乐圈奋斗太辛苦了,有个男人说愿意一辈子当她的依靠,一辈子对她好,苏梦蕾被打动了。
她觉得自己对他也是有几分好感的,毕竟他自己就是化妆师,随便一捯饬就人模人样,至于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在当时苏梦蕾的观念里,她既然决定了跟一个人在一起,就一定会对他好,这辈子不离不弃。她也有信心自己会是一个贤妻良母,就连以后如何平衡家庭与事业她都想好了,如果有了孩子,她至少息影一年,好好照顾孩子。
但事实证明,青春期的女孩子,总是容易有太多过于美好的幻想。
化妆师在剧组按月拿工资,累死累活,每个月四五千,有时候一个剧组杀青了还没找到下一个剧组,就没有收入。
而苏梦蕾起来得很快,每天的片酬从五百到一千、三千,然后上万。
有了苏梦蕾的高收入,化妆师就开始不想去上班了。剧组的活儿累,大场面戏凌晨两三点起床开始给群演化妆的是他们,碰上咖位高的演员挨骂的是他们,妆容不合导演心意倒霉的还是他们。
苏梦蕾觉得他比自己小,当化妆师也确实辛苦,反正自己赚的钱够两个人生活,于是就同意了。
同意的后果就是,有一次她提前从剧组回来,手里提了蛋糕,想给化妆师过生日。
可惜惊喜到了她这里往往变成惊吓,好巧不巧,捉奸在床。
苏梦蕾跟江柏说起这一段的时候,是笑着说的:“早知道我就不该提早回去,卧槽看他们那场面真的是辣眼睛,我特么后来坚持用了三个月的洗眼液,加上天天看韩国欧巴的大长腿,终于勉强洗干净了我的眼睛!”
她对这段恋情的评价是:“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可我居然还是被骗了!由此可见,我是真的傻。”
当时她和江柏处于暧昧期,超出友情,恋人未满。
青涩小白兔时期的自己对她来说已经很遥远,苏梦蕾已经固定了她的女王性格,风风火火,处事张扬,宣称男人都是傻逼,她这辈子绝不会恋爱结婚。
直到她说了这件事,江柏才终于知道,她是因为受过伤。
那时候,江柏就明白了她的脆弱。
……
苏梦蕾和江柏认识时,她已经跻身一线花旦行列。
她的长相很有特点,分辨度高,性格也讨喜,很多剧本邀约纷纷上门。
但她读的书少,本身也不爱学习,看到有些文绉绉的台词就头痛。
有一次在一个剧组,她是女一号,差不多是台词最多的人,那是个大古装剧,苏梦蕾每天背台词背得头都要炸了,然而还是因为台词问题被导演骂了好几次。
苏梦蕾被导演骂完就气冲冲地坐到旁边,一边狂扇扇子,一边跟助理吐槽:“这剧本是哪个编剧写的啊,这不故意折腾人呢吗?这这那那的。”她苦大仇深地盯着剧本,“桂什么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卧槽,这是人话?还有,你看看你看看,我的台词,1.5页,一场戏!这编剧是疯了吧?”
故意折腾人的编剧江柏正好在旁边听到了,摸摸鼻子站起来:“‘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这是引用了苏轼《前赤壁赋》里的一句话,这场戏是女主的高光时刻,女主不想要的话,感觉女二很愿意代劳。”
苏梦蕾没料到背后说人坏人被正主逮了正着,她虽然脸皮厚,但还是有些不自在。
她转过去看了江柏一眼,没想到这编剧长得居然还很帅,她尴尬地笑了一下:“原来是苏轼的话啊,误会你了,不好意思……啊,导演好像在叫我,我先过去了啊,拜拜!”
苏梦蕾穿着古装,还歪着头挥手,江柏突然觉得这个女一号有点可爱。
有了这次相识,后来他们的交集就多了起来。
苏梦蕾碰上觉得复杂的台词,就喜欢找江柏这个编剧的“麻烦”,江柏也愿意被她麻烦,跟她解释台词的意思,告诉她古代的常识,给她科普基本文化知识。
虽然大多数时候,苏梦蕾并记不住,但他们对这项科普活动乐此不疲,是枯燥的剧组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
然后彼此越来越了解,发现他们有很多圈内共同的好友,跟郁骁顾野顾浩一起的五人小圈就这么建立了起来。
……
江柏正式追求苏梦蕾,受到了她激烈的反对。
她甚至带着点惊恐地说:“我是不会恋爱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想失去一个很好的朋友。啊,我也知道说是男闺蜜什么的看起来很女表,但是……对不起,我现在有种很不好、极其不好的预感。”
她想起了那个梦。如同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一直笼罩着她。
苏梦蕾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如果我现在让你走,你肯定不会走的吧?”她说。
“那当然,我好像差点把你吓哭,所以我想我有义务把你哄好。”
苏梦蕾说,那么你再听我说一个故事吧,听我说完,你就可以走了。
江柏点头,表示同意。
她说了一个小女孩的故事。
故事稀疏平常,甚至连被拿出来说的必要都没有,这种故事大概连江柏的素材库都嫌它占地方而不愿收入。
故事说的无非就是一个小女孩爹不疼娘不爱,从小缺爱地长大了。在缺爱的环境下,小女孩每天祈祷会有一个王子脚踏七彩祥云、从天而降,带她离开这个令人痛苦的地方。
这个愿望当然没有实现,于是小女孩决定自己爱自己,自己当自己的王子。但这种爱自己很不彻底,小女孩后来还是被人以爱的名义骗了。
“骑着白马的不是王子是唐僧也就算了,好歹女儿国国王都想嫁唐僧。可是你能信这年头什么妖魔鬼怪都能骑白马了吗?”苏梦蕾义愤填膺,“所以,最靠谱的还是自己骑白马,牢牢占据革命根据地!”
“占据革命根据地……是这么用的吗?”江柏虚心求教。
“啊,我也不知道,只是讲这种故事我自己都觉得弱智。你是知道的,一般什么小女孩啊、我朋友啊,说的就是她自己,所以我得用些高大上的语句包装一下啊。”
江柏赞同,不过他说:“你不用再担心那些了啊,因为现在,你是骑白马的王子,我才是等待王子的公主啊。”
“赫拉克利特曾经说过,一个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所以,我的王子,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拯救你的公主呢?”江柏绅士优雅,嘴上却毫无负担地喊她王子,让苏梦蕾有点脸热。
“好啦好啦,你已经完成了你的义务,可以走了。”刚才他们说好了,江柏听完她的故事就走的。
江柏果然有绅士风度,跟当年死缠烂打的小化妆师完全不一样,他真的就那么走了。
苏梦蕾却不知道为什么,更为心动。
不过她已经不会再随便相信一个人的话了,于是暗戳戳地问了顾野:“你不是p大学霸吗,我问个问题?”
顾野:“?”
“那个谁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什么的,啊,我记不清了,是不是真的有这句话啊?”苏梦蕾对自己的脑子感到绝望。
“……是赫拉克利特说的‘一个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吧,确实有这句,怎么,你的新台词?”顾野问。
“你说,这话能信吗?”
顾野听出点味儿来,坐正了身体,问:“什么意思?谁跟你说的?想表达什么?”
苏梦蕾:“……”
“你就跟我说这话对不对?”
顾野:“这句话说的是事物发展变化的问题,一切事物都处于发展变化之中,变化是永恒的。周易有三易,变易、简易……”
“停停停!”苏梦蕾打断他,“怎么又扯到周易了?”
“我在跟你说变化发展的问题。”
“o~k!谢谢大影帝,我知道了,总之这句话就是对的,是吧?”
顾野突然被她问得有点方,最后说:“如果是高中政治出现这个选项,一般是对的。”
“知道了,谢谢!”
后来,江柏问她考虑得怎么样了。
苏梦蕾只问了他一个问题:“你介意我以前谈过恋爱吗?”
“你怎么这么问?”江柏很惊讶,“我不是早就知道的吗,如果介意就不会跟告白了。”
“真的?”
“当然啊,你都那————么大了,以前谈过恋爱不是很正常?”江柏是真的那么觉得。
“哦,也对,也就你跟郁骁、顾野、顾浩几个,统统母胎单身,搞得我以为自己不正常。”苏梦蕾挠挠头,看他不是很相信的样子,只好说,“嗨呀,上次小女孩的故事我一激动没讲完整,在小女孩的认知里面,第二次谈恋爱肯定会被嫌弃!”
她的父母,就是因为这些问题,从她有记忆开始就每天争吵。
父亲每每怒斥母亲婚前不检点,母亲也懊悔流泪不已,他们的重点都在这些事上,从来没有关注过尚且年幼的苏梦蕾,给儿时的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江柏突然一把抱住了她,沉声道:“以后,你的一切思想负担都可以放下。我不会再让你原生家庭的落后观念束缚你,我会让你当一个真正的女王。”
苏梦蕾在江柏的怀里,把他的白衬衫晕湿了一大片。
后来的苏梦蕾那么恣意,笑得那么张扬,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知道,江柏一直在她身后。
***
苏梦蕾有时也免不了担忧,她觉得江柏太好了,而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好。
不过这个时候,她已经成熟了很多,事业稳定,基本上只要不作死咖位就稳在那了,这多少消除了她的患得患失。
而她和江柏的感情也一直很稳定,江柏总是宠着她,从来不做任何可能引起她误会的事,给足了她安全感。
不过,这段时间苏梦蕾又做了那个噩梦。
她的新郎在婚礼上,从脚到头地消失,彻彻底底。
近来她和江柏的联系确实少了许多,不过她忙着拍戏,江柏在帮郁骁写新戏剧本,大家都忙,很正常。
苏梦蕾觉得自己有病,江柏都那么好了,她居然还做这种梦。却因为某种不安,克制住了想主动联系江柏的想法。
然后,她就等来了江柏的道歉。
原来伤害起一个女人来,高学历绅士和初中毕业的小化妆师,并无二致。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绅士在伤害一个人的时候也是温柔的,让你硬生生站在那里,等他把你的心都碾成粉末。
冷笑两声,挂断电话,是苏梦蕾最后的倔强。
……
江柏跟郁骁道完歉后,立刻买了机票去找苏梦蕾。
他很怕苏梦蕾不愿意再见他,但是他真的……真的放不下她。
苏梦蕾同意见面,约在了一个餐厅的包间。
相对无言良久之后,江柏终于开口:“明知道不可能,可我还是想问……”他说到一半,突然哽咽,说不下去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对不起,我真该死,那种过分的要求,我怎么能提那么过分的要求。”
苏梦蕾轻飘飘地问:“你是想问我能不能原谅你吗?”
她声音发虚,自从昨晚接到电话到现在,她滴水未进,也没有睡觉,一直坐着发呆。
“我知道答案。”江柏说。
“不,你不知道。”苏梦蕾平静地看着他,“我原谅你,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们公开恋情,结婚——怎么,当我这么说的时候,你就失望了?觉得我跟你想象的不一样?”
“梦蕾,你别这样……”江柏担忧地看着她。
“我怎么样?”苏梦蕾扶着桌子强撑着站起来,冷笑,“我只是让你看看清楚,不是我不原谅你,而是我就算原谅你了,我们也不可能了。”
她走到门口,手按下门把手,突然又停住,看着地面低低地说了一句:“虽然我讨厌薛黎黎,可是据我所知,她是圈子里少有的清清白白的女星,连私下的男友都没有。”说着说着,她又冷笑了,“噢,让你见笑了,清不清白,你肯定比我清楚多了。”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摔门走了。
江柏盯着那道门,心如刀绞,泪水纵横。
可他的脚像被钉在了地上,没有办法再追上去,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观念都是错的。
他怎么会失望呢,他一开始就知道,她其实只是外表坚强,但内心却住着一个需要人疼爱的小女孩啊。
只是,他已经,食言了。
他再也没有资格那么做了。
……
苏梦蕾一直撑着没哭,忍到这个时候已经是极限,也自觉不用再忍了。
她哭了半晌,终于想起来打电话给顾野骂他:“老娘居然被你给骗了,你这个大骗子!”
顾野懵逼,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不过他听出苏梦蕾在哭,没敢刺激她,小心翼翼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苏梦蕾却已经偃旗息鼓:“没事,也怪不了你,只怪我自己不长记性。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怎么就忘了赫拉克利特也是个男的呢?”
顾野:“你居然能记得赫拉克利特了?”
苏梦蕾:“嗯。”
顾野:“一个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苏梦蕾听到这句话又激动起来:“假的!骗子!我就踏进了同一条河里,差点淹死了!”
“到底怎么了?”
“我跟江柏玩完了……”
顾野震惊,能考上p大数学系的学霸大脑飞速运转,立刻联系起了前因后果:“等等,那句话该不会是江柏跟你告白的时候说的吧?”
“是啊,那个骗子!呜呜呜……”
“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顾野想起当年苏梦蕾问自己这句话对不对,“你早跟我说那我当时就告诉你不对了啊!”
“你不是说高考一般都是对的吗?”
“那高考和谈恋爱能是一回事吗?老子高考上了p大,没见我至今单身?”顾野暴躁地说。
“这不都是人生大事吗,有什么不一样的?”
顾野,一时竟无法反驳。
“苏梦蕾,你现在去把户口本翻出来。”顾野闷闷地说。
“啊?”
“把户口本翻出来,跟老子去民政局结婚!”
苏梦蕾愣了半晌,抬头看看外面漆黑一片的天色:“你家民政局大晚上开门啊?不是,等等,我为什么要跟你去结婚啊?”
顾野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本来以为你上升期不想恋爱,谁知道你不声不响就跟江柏在一起了;本来以为他靠得住,谁知道他还是让你伤心。我本来想,等到你们结婚了我就该放心了……谁知道你们突然又分手了!我当然要趁着你们和好前赶快把婚结了!”
顾野一想到可能是自己当时的一个回答,才促使他们俩在一起的,就呕得要死。
苏梦蕾,她表示哭得脑子有点缺氧,人话都听不懂了。
也有可能是某些人没说人话,在讲什么梦话。
原地结婚是不可能的,但这不妨碍顾野很快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确认是江柏有错在先,于是就找他去狠狠干了一架。
苏梦蕾因为某些人的梦话,那天晚上少流了两斤眼泪,第二天居然眼睛都没肿,醒来了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
事物是发展变化的,她果然越变越强了。说起来,这年头不仅王子能变妖魔鬼怪,公主也靠不住了,保不住就是什么女巫变的。
可见,当年信了江柏那番话的苏梦蕾还是太年轻。
不过,苏梦蕾其实还是感谢江柏的。
至少,他陪伴她一起走了那么久,让她真正地有了自信,成了名副其实的苏女王。
至少,他给过的温柔,让她见识了沧海的广阔。
至少,他曾经,真的爱过她。
所以,虽然遗憾余生不能再相伴,但还是希望他以后能过得幸福。
再见,江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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