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红,昭示着荆州王家即将到来的盛大婚宴。
参加婚宴人几乎踏平了王家的门槛。荆州王氏现任家主的长子王礼桓迎娶扬州顾家的小女儿顾音,意味着大华十三州两大修仙世族的结合,这场轰动一时的婚礼成为了大华修者茶余饭后的谈资。
四匹白头虎纹的鹿蜀抬着红轿从扬、荆两周的边境走过,嘶鸣声像人在唱歌一般。大华人将鹿蜀视为多子多福的瑞兽,但鹿蜀珍稀,用来代替抬轿的马夫,彰显仙家大族的气势,也体现了王家对顾家小女的重视。
官道两旁聚集了看热闹的民众,“不愧是五大世家之一,王家这气派,啧啧”有人称赞。
“不知这顾家小姐如何天姿国色,居然能得王家长子青睐”有人疑问。
“扬州顾家顾家大小姐可是去年美人榜排名第五的绝色,这顾家小女,倒是没听说过。”一位普通修士说道。
“这王家大少爷看不上顾玥美人,倒是看上这个小的,自有其过人之处呗。不论这女儿颜色如何,顾家倒是祖上冒了青烟,二流之姿攀上王家这颗大树,今非昔比哦。”嫁一个女儿,攀附上五大世家之一,日后修仙资源享之不尽,这笔账明眼人都看得清楚,顾家这女儿嫁的让无数人眼热不已。
此时坐在花轿中的顾音,听着轿外的议论,同样激动不已,想着即将到来的婚礼,更是幸福的一脸红晕。
从十二岁遇到王礼桓,她便对他一见钟情。是王礼桓将她从蛇口救下,也是他带她见到了父亲,让她成为顾家名副其实的四小姐。他永远那么温柔,为她挡下大姐的欺辱,二姐的捉弄,甚至会在三姐辱骂时反唇相讥,顾音的人生为他所救。
十二岁前她是顾家不明不白的弃子,十二岁后她是顾家的四小姐,十六岁她将成为顾家大少奶奶,她记得一月前月色正好,王礼桓说:“月出皎兮,佼人僚兮。音儿,嫁给我吧。”看着那双幽深温柔的眼,顾音怎么说得出拒绝。
但同时顾音也是自卑的,她并没有如别人猜测的一般胜过她的大姐天下第五美女顾玥,她甚至一无是处。印象中大姐一直都特别高傲,看到顾音眼中永远只有嘲讽与嫌恶,因为顾音作为顾家人,从小一场大病坏了灵根,毫无修为,更因为顾音的母亲出生低下,甚至连母亲也厌恶顾音。
这般想着,顾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生怕这是一场梦,鹿蜀的鸣叫声都开始变得遥远。
当花轿终于到达王家大门前时,顾音的每一步都如同走在云端,她怀着对未来最美好的期盼,将手递给那个她决定交付一生的人。行过祭拜之礼,有仆人牵过王礼桓手中的红绸缎,带着顾音前往喜房。看到这一幕,宾客们面面相觑,按照大华的礼仪,祭拜之礼后夫妻俩应该向祭神盟誓结一生之好现在省却了这一步,众人的失态只维持了一秒,又神色如常地像新郎官道贺,王礼桓笑的得体,如沐春风。
顾音一人坐在喜房宽大的床旁边,盖头遮盖的双眼只能看到红色,妖艳地献血般的红色。她想起出嫁前母亲的眼神,冷漠而恶毒,“攀了高枝就成了凤凰了好好照照镜子吧小贱蹄子。”
有些坐不住了,顾音突然想照照镜子,可是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平平无奇的脸,平平无奇的自己。脑海中有个声音对自己说:就算你再差又如何今日当着十三州的面,他王家取的是你顾音,再说了,你毫无修为,不过百年寿命,想那么多脑子都坏了。
顾音被这个声音一激,浑身一颤,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感觉丹田处有一股清流散到四肢百骸,瞬间耳清目明。顾音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连脑海中响起“咦”的一声惊呼都忽视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遥远脚步声惊醒了顾音的思绪。她意识到王礼桓就要来了,脸色一红,心里稍微放下了身上的变化。
“大哥,好艳福啊。”一个人追上了王礼桓,口气说不出的怪异,顾音听得很不舒服。
王礼桓没有说话,另一个人却出口了,“三弟这话说的,今晚兄弟们有福同享有啊。”
闻言王礼桓也笑了,顾音从来没听王礼桓这么笑过,根本不像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的王少爷。
“这极阴体质可是十分难寻,还要让其心甘情愿破身,为兄颇费了一番心思,不过为了王家长远之计”
“大哥说的是有了这女子,为玄极心法做引,最低也可达到元婴修为。”他叫王礼桓大哥,还叫了声三弟,看来是王家二少爷王礼贤。顾音越听心下越是疑惑
“大哥已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过了今夜便结丹有望,三十岁结丹除了那温家怪物,大哥将是天下第一人。我的好二哥,待会儿大哥行房后,让我先常常这极阴体质的滋味如何”王家三少爷王礼真解开了顾音的疑惑,他们竟然是要轮流一股腥田冲上喉头,顾音生生忍下。全心全意爱了四年的人,就是这么回报她的,兄弟共享一妻,真是天下底下最大的笑话。
“少来,大哥今晚还不一定将美人儿让给咱们呢。”王礼贤说道。
王礼真却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更加张狂,“还美人呢,二哥你是没见过,就一个无颜女,再说了,大哥跟顾玥大美人共度了良宵,还看得上这等货色”
喉头的鲜血再也忍不下了,嘴角、眼角都溢出了如盖头般的红色。自己一生都像个笑话,顾音想。爹根本没在意过自己的存在,娘因为没能生下儿子而仇视她,一个她视作天神与生命的人,作弄了她六年,只为什么极阴体质为王家心法做引子。王顾两家欺人太甚
“礼真,声音小点,到了。”王礼桓的声音如锥子一般扎进顾音心中。
好一个王家修行天才,好一个名门儒雅大少,好一个宗派名流。
顾音一手撑着床沿,勉强支撑着不倒下,一手掀开这讽刺她无知、蠢笨、天真的盖头,睁开双眼适应这满室红烛,眼中带着凌厉彻骨的恨意看向门口那人一身青色长衫,风姿绰约,还是那个人面兽心的王礼桓。她要将这个人的嘴脸刻入心底,要永生永世记得今日王礼桓给她带来的耻辱,她七窍流血的样子映着满室艳红,如同浴火的凤凰,迸发出触目惊心的妖异美感。
“王礼桓,我顾音用生命以祭神的名义诅咒你,善恶有报,永生永世不得善终。”
王礼桓看到这场景,不免心神不宁,喃喃道:“音儿”顾音缓缓地闭上眼,再也不愿看这人丑恶的嘴脸。
曾经有个老嬷嬷说,人临死前想的是自己最牵挂的人或事,顾音悲哀的发现,原来自己十六年的人生,一个牵挂的人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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