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巨牛踏着时空波浪而行,一路上十分引人瞩目,时空天堑上谁都知道,最近几千年,人族一下多出了两位道祖,其中一位道祖的坐骑,就是一头青牛。
这头牛不仅名字离谱,脾气也不好,居然还被列为了紫气东来宫第一位道主。
尤其在涉足人族所在的时空湖之外,时空天堑上,不时地有各族道宫弟子的身影浮现,或是接引族内新人前往时空天堑前服役,或是孤身一人,抑或三五成群,在余韵期,除了服役期的新人之外,所有人都需要轮守天堑前,阻击时空长河中巡游而至的各种强大的时空生灵。
“看,是那头青牛!”
“青天道主,真是威风不小,人族这是想做什么?彰显自己有教无类,还是说,哪天我们也能去混个道主当当,听听那位道祖传道……”
牛背上,青天眼角直跳,他这暴脾气,要不是苏乞年这么多人在,他一定出手,让这些异族狗十三知道,什么叫做牛气冲天!
当然,气归气,时空天堑上,大家都寿元无尽,又不允许将诸天内的种族恩怨延续至此,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超脱,为了永镇天堑,若是太安分了,也能无聊死。
时空天堑上紫气萦绕,任何一点起伏,都像是连绵的天山,更有一座座孤崖,几能媲美天柱之巍峨,有时空闪电在断崖上闪烁,青天刻意绕开了这些地方,告诉苏乞年等人,那是时空殿的强者,在演练时空守序之力。
“到了时空天堑前,你们会根据不同的修为,被遣往不同的区域,浅滩,涉水区,以及道主级以上的人物,才能够涉足的浅海区。”
青天郑重道:“不要相信什么时空天堑上没有恩怨,少有染血,一切都为了超脱,别说异族,就算是同族内,也不可能全无嫌隙,历代道祖也不可能掌控众生心意,否则他们也别想超脱。”
“你是说,在时空天堑前。”苏乞年澹澹道。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青天道,“我就知道,能成为天帝继任者,绝不会天真地以为,这时空天堑上只是修行的圣地,超脱的净土,只是有些阴暗之地,大家心照不宣罢了,毕竟时空天堑前,已经处于时空天堑外,或者说是边缘之地,在这里陨落了,历代道祖都很难追朔。”
至于这些血腥的源头,可以有很多种可能。
一个时辰后,前方的时空雾霭愈发迷蒙,但虚空中,却点亮了一盏又一盏璀璨的明灯,像是灯笼,又像是金色烛火,璀璨如烈阳,为众人指引前路。
“这是光明灯,驱散迷雾,指引前路,马上就到渡口了。”青天沉吟道,“你们要谨记,归途一定要循着光明灯而行,否则乱入时空迷雾中,误入深海都有可能,那里就算是超脱境三重天的道祖,也有陨落之危。”
接下来的半炷香,青天又将此前告知的诸多禁忌提点一遍,而后他就觉得,身为紫气东来宫第一道主,为了老爷的道场,他真是操碎了心。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处渡口,说是渡口,其实更像是一片广袤的码头,因为实在太大了,这里驻守着各大道宫的弟子,负责将各自道宫的强者送入服役区,当然,不在服役期的强者,也可以选择独行。
到了这里,青天就显得平澹无奇了,因为这里各大种族齐聚,各种狰狞与巨大的本体,全都肆无忌惮地展现着,根本不在乎四周的目光,尤其是一些道主级的强者,如鹤立鸡群,但也仅此而已,因为人太多了,甫一望去,临近的就数以万计,不用说以时空天堑的伟岸,这条驻守的防线,无疑会拉得很长,甚至超乎想象。
“青天师兄,你们终于来了!”
相比于其他道宫接引的弟子,动辄数以百计,他们紫气东来宫,在时空天堑前接引的弟子竟然只有一人。
但据青天所知,这还是知道这一年他要带人来服役,否则他紫气东来宫这些刚刚入门几千年的弟子,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也还在服役期呢,哪里有闲工夫接引新人,他们自己就是新人未满。
“青漉,怎么是你小子,青玄呢?”青天蹙眉道。
被称为青漉的紫气东来宫弟子看上去年岁不大,一身青色道袍,面容清秀,满脸憨厚之色,但怎么看年岁都不小了,几万岁应该有了,但对青天很尊敬,这位青牛师兄虽然身为道主,但一点也没有道主的威仪,也不端着,他们这寥寥数名弟子,都是被其他几位人族道祖所在的道宫筛落的,蒙道祖不嫌弃,每个人都很努力修行。
“青玄这些年有所感悟,这些天心血来潮,所以进去寻找象限之机了。”青漉憨笑道。
“说具体点,进去哪里了?”青天沉声道。
青漉闻言讪讪道:“师兄你不用担心,青玄说,只是到浅海区边缘看看。”
砰的一声,他就被青天一巴掌削在后脑勺上,顿时眼冒混沌火星,就听得青天冷冷道:“在我这儿装憨厚,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你装憨我就知道你没憋好屁,一个个不让人省心,还浅海区边缘,这话鬼信吗?”
由不得青天不怒,他这正带新人来服役呢,道宫中就有弟子擅入浅海区,这种垂范简直了,以为时空天堑前是什么地方,这种风气若是滋长下去还得了。
青漉抱着后脑勺蹲在地上,一声不吭,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一眼苏乞年等人,知道这下脸丢大了。
苏乞年有些无言,但嘴角又不禁泛起一抹澹澹的微笑,想想这些年,他这一路行来,也从来不让人省心,初入天界就搅动风雨,甚至敢去给神王后脑勺开瓢,现在再看看青天,苏乞年都有些觉得,自己过去是不是有些太跳脱了,给老神王师兄添了不少麻烦。
“好了,算了,去找回来就是了。”
苏乞年安慰道:“修行者若是没有一点破釜沉舟的闯劲,只知道按部就班地修炼,一辈子也别想有大成就。”
青天忍不住翻白眼,这算是什么安慰,撺掇这些家伙下次再犯,只会更加胆大妄为,他也就是一个道主,虽说承继了老爷开辟的超脱之路,但终究涉足时空天堑的时月还短,超脱境下,才勉强涉足第三步,浅海区就算是他,也不会过多逗留,尤其是余韵期,再边缘,道主也有陨落之危,不用说一个连超脱之路第二步都没到的小子了。
深吸一口气,知道再责怪下去也没什么用,所幸有苏乞年与石空在,尤其是苏乞年这位大道主,身为无缺象限,连镇灵道主都被瞬间镇压,道行多半比他更强,就算是初涉时空天堑前,跟他到浅海区边缘找人,至少自保没有多大问题。
留下青漉接引玄不念等人,根据修为的深浅,分别进入各自服役的浅滩或是涉水区,青天与苏乞年、石空并肩而行,从渡口出发,冲入时空雾霭中。
清蒙蒙的浅滩,却不同于一般的海滩,看上去瑰丽与梦幻,甚至流动着瑞气霞光,却暗藏杀机,就像一头时空飞虫,自晶莹的时空沙砾中冲起,没有半分征兆,雪亮的口器像是两根交错的弯刀,冰冷而寒光四溢,足以截断任何无上体魄,非至高肉身不能挡。
但这对于苏乞年三人而言,却算不得什么,因为浅滩一般是至高体魄之下的新人服役之地,涉水区才是那些临近涉足超脱之路,或是已经上路,但未成道主的诸族各大道宫的弟子服役或驻守历练之地,至于浅海区就不同,涉足的门槛,就是道主。
非是道主,九死未必有一生。
浅滩并不漫长,但就算是以青天的道行,也花了半日方才到达尽头,听到了时空河水奔涌的声响,只是与过往苏乞年在诸天内涉足的时空长河相比,这里的浪涛声真实了何止亿万倍,哪怕生命进化到眼下这一步,苏乞年依然不自觉地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微渺感。
“传说,穿过深海区,就能到达时空主藤上,但无尽岁月过去,传说也就是远古末年,曾经出现过一次暗流,可能通达深海区外,但真相除了历代道祖,已经没有多少人清楚了,”青天看苏乞年一眼,道,“但老爷说,或许与你那位师父有关。”
深海区的暗流!
当初听老神王与时光、虚空两位道祖提起过,但都语焉不详,当时从那道暗流冲出时空天堑之外的,似乎并不止有师父一人。
涉水区。
观那掀起的时空浪涛,比星河还要浩瀚,激起的时空浪花中,像是有无穷世界生灭,眼前这一望无垠的清蒙蒙的河水,真的就像是一片亘古长存的时空海,远方迷蒙的时空雾霭中,隐约看到一些人影,但都不是很真切,应该是进入涉水区的各族道宫弟子或是服役者。
时空天堑前,茫茫时空海,实在是太广袤与伟岸了,防线太长,众人就像是沧海一粟,难怪时空潮汐下,连诸天内都难以幸免。
“涉水区对你们来说或许也不算什么,但也不要大意,因为偶尔也有从浅海区突破进来的恐怖时空生灵。”青天提醒道,但随即就住嘴了。
因为苏乞年身不动,所有潜伏在时空河水或是浪涛中,朝着他侵袭而至的时空生灵,尚未临身就扭曲,而后自身爆碎了,这种体魄简直离了象限谱,偏偏这还没有踏上肉身超脱之路。
还有石空,一口黝黑的大锤拎在手中,不管什么时空生灵都只是轻飘飘地一锤子抡动,砸落下去,而后,就没有然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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