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随时都准备好了，等待如此长的时间，组织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能让众小国掌握灯光吗？”金斯利因擦了擦手，走过几步后看向燃烧着的壁炉，吐出一口气，彷若带着寒冷气息，壁炉内燃烧的柴火瞬间熄灭，温度悄无声息地消失掉，“不过，你的疑心应该适时收起。数年时间，我们对组织进行过一起清理。我承认的确不彻底，有残留下不好的东西在。但是、、、”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现在的时代，让他们暂且活着，发挥一些作用，对组织的益处会大于弊端。况且成为联盟的一个组成结构后，随时清理掉他们的权利已被我们握在手中。有这一份保证，我们以往对于组织内部情况的看法和心态，随情况适时改变并不会显得不合理吧？”
两人一面说着，一面走出这幢两层的屋子，穿过屋前一片满是枯萎植物的花园，去到道路边的礼车旁。小雨在这片地域持续了两周，只有逐渐强烈、转为雪天的趋势，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
金斯利因仿佛一个熟练的司机，为红芒打开车门，待其进去后轻轻关上。他坐到驾驶座上时，习惯性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都囔一句：“今天又不是一个好天气，数天车程，看来不能带着一颗沿途观光的心情了。”
坐到驾驶座上，他系好安全带，以一副即将驾驶巨型战争机器的模样审视周身情况，确定各种按钮与阀门，这才将车辆启动，“好，金斯利因号即将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塔罗尔城！”
他说得很有感情，仿佛驾驶的不是礼车，而是一艘天空上的飞空艇母舰。只是后座的红芒没有任何反应，将这一情景自动无视。
伴随“哒哒哒”的劣质轰响，礼车去到道路上，开始旅程，刚才的话题也再度被接续上。
“我们生活的世界，从开始就没有合理存在。”红芒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隙，让寒风灌进来，使得礼车内不会因为空气循环系统而显得沉闷，“你口中的那些人，不过是因为见到更大的利益，临时改变了自身立场而已。这种改变不可控制，在过后，还会在他们身上发生。”
“肯定会发生，组织不会稳定的，不过我们准备好就可以了。”金斯利因感慨着说，“与麦格里、与丽苏曼、与卡西亚牵上关系的时候，组织就注定不会延续稳定的状态。清理掉绿树，就代表着组织与‘稳定’这个词语说出再见。”
“对组织会是好消息，以前的沉闷感终于消失掉了。”
红芒在这时叹息，随后就转变了心情，“这一次随同卡西亚的是丽苏曼小姐。”
“我知道，只要不是那一位就行。当时第一次见面的感受，我现在都还记得。非常不自在，好像自己瞬间就变成小孩子，端端正正坐在教师里听着老师讲课般。更令人头疼的，老师还不时看过来一眼，确定你是不是睡着了。难受，非常难受！”
“丽苏曼小姐啊，其实对我们而言，是不错的结果了。以往有过联系，这一次，她大概只是作为保护，才会跟随卡西亚一起过来吧。当然，不用你提醒，我非常清楚她的实力层级处于哪一条线上。”
金斯利因接上自己总结的话：“总之，卡西亚身边的人，大部分不是怪物，就是走在向怪物转变的路上。”
“对了，丽苏曼小姐有联系过你了，她有透露什么消息？”
“只说这一次会面商议非常重要，将是组织最大的机会。”红芒开口，“丽苏曼小姐就是这样说的，没有说明更多的东西。嗯、、、”沉思的声音之后，红芒看向前方的后视镜，“你的那位帝国军部朋友已经等不及了？”
“即便等不及，他也必须等待。但可以放心，红星影响的来临几乎就在眼前，而目前，大量污染种龙类从教国与自然协会处来到后相大陆，过后一段时间，他不会有更多的精力去关注组织。况且，他即便有野心，和我们之间也只是寻求合作，没有更多的其他想法。”
“我只是提醒你而已，毕竟你的朋友是帝国军部的人，能成为四星、五星上将当中的一员，这一身份信息就足够分析出大量的潜在情报。他倒底是谁，我想再有两三个月，那时用不着你告诉我，丽苏曼小姐也好、麦格里先生也好、希拉瑞莉小姐也罢，他们会将名字说给我的。”
“还能保持两三个月的神秘，我想他应该会开心。”金斯利因并不在乎，“我刚才就说过，随时间适时改变策略，改变想法、心情，应是一件值得肯定和学习的事情。而这件事，我就是从这位朋友身上学习到的。”
“我会考虑，但需要在和卡西亚的会面商议之后。接到丽苏曼的联系，直觉告诉我而很多东西。你知道我的直觉一向准确。和以前的确不一样了，进入高阶段后的卡西亚肯定会开始接触更多的事情，知道联盟相关的大部分情报，他会怎么想很重要。此外，他会如何思考南方森林事件，对我来说也是重点。”红芒回答时将车窗关上，礼车内部一下子安静非常多。
“大概，他需要力量，以及可以造成绝对威慑的东西。”
“这就是你的直觉了？几天后的会面，就是组织最大的机会？卡西亚会带来更多的铀金，以及分享我们一直都渴求着的信息？”
“如果组织的机会不是来自卡西亚，你认为源头会在哪里？战争来临，教国、自然协会和圣多拉格帝国的当中一个彻底毁灭，大量科研人员流失，碰巧被组织接收一部分？还是组织的人去废墟当中挖到想要的资料？亦或是直接搬走几个成品，随时可以安全使用的那一种？”
“组织除了自行研究外，还能有其他办法？即便出现上面的情况，你认为以组织的力量和势力背景大小，有去分享一份成果的资格吗？答桉肯定是没有。后相大陆上的三个巨型国家对于组织来说，就已经是绝对不能以自身力量去对抗的巨大东西。教国和自然协会更加不用去想象。”
“你肯定也明白，在一切都顺利进行下去的前提下，纵使组织在铀金弹和究极金属的提纯、炼制，在两项研究上取得完美结果，组织也并不可能统合众小国，彻底独立、成为一片正常的地方。研究结果、、、不过是为了取得谈话权利的东西而已，一些事情可以和他们进行协商。到最后，要取得灯光计划预想的结果，依旧是利用研究的两项成果，在三大巨型国家当中帮助某一人、某一个势力，让之具有话语权后，反向过来保护、支持组织。”
“即便是组织加上所有的众小国，结合起来的力量还是太小了。况且，作为一个标准的巨型国家的支柱，超级分析机和龙类圈养圈，我们没有其中的任何一个。当初没有选择发展它们，难道是不想发展吗？就是因为可以完成的概率为零，才直接从源头上放弃了。”
金斯利因当然知道，只是他并不愿意真正说出来。默认和亲自承认，会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与心情：“所以，你的想法就是卡西亚。即便不是卡西亚，也会是组织加入进去的联盟？”
“还有其他选项？是只想着如何彻底毁灭、杀死所有圣父们的现任教皇，还是你的那位帝国军部野心家朋友？与联盟、卡西亚比较，你认为那一方有更高的概率？我们的选择本来就不多，以往，连同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卡西亚肯定和联盟深度绑定在一起，无论怎么看，风险着实过于巨大。不过，这句话也只是我说说而已，实际的情况，组织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和联盟的确是当前的最优解，也是组织可以抓到的机会当中，作为最好的那一个。”
“希望这一次见面商议，就能直接让我们看见希望吧。进入组织不过几十年，可我也感觉到了，组织成立之初的意义将要完全消失掉了。所谓的究极金属与铀金弹的研究，随着时间流逝，越是往后，越是成为了组织各个重要成员们去敛收资源的最好借口。肯定存在为灯光计划努力和奉献的人，且占比不小。可剩下那少数人，却是能够从内部将一点点腐蚀掉组织本身的。”
“实际上，我现在的心情，也多少对灯光计划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倒不像你，能一直保持着最初的心情。当然，这也是我愿意一直在你身边的主要原因，我不能够如同你一样，所以才能更加明白保持的难度。”
“谢谢夸奖。”红芒礼貌回应。
“不是夸奖，是一种尊重。”金斯利因笑，“总之，对于十天后的会面商议，我是充满期待的。另外，看看进入高阶段后的卡西亚是什么样子，也是我感兴趣的点。”
“你可以在会议后以帮助训练的理由，和他友好地交流战斗上的经验。”红芒提议，“交流的结果，可以成为过后一段时间内的重要参考依据。当然，除了这一层原因外，好奇和兴趣，我同样拥有。”
“对了，”谈及卡西亚后，金斯利因突然想起什么，改变了话题，“远海共同国，钢之王笛福尼先生的机械之龙计划中，究极之龙的驾驶者名单里，理应会有卡西亚的名字吧。他绝对有着特殊的地方在，或许在计划当中加入究极之龙，就有卡西亚的原因。”
红芒摇头，“这涉及到联盟的机密问题，如同无尽海中由深海远洋公司建造的机械岛，具体位置、进度等等信息都不会共享一样。因为仅是名单上的一个名字，就能透露出很多信息。比起知道这份名单的内容，你应该考虑这份名单倒底存不存在才是重点。”
金斯利因点头，不再说话了，专心驾驶礼车。
好一会儿后，沉默被红芒打破。她突然间询问金斯利因：“你断掉的手，确定不重新生长出来了？留给你重新培养新手臂的时间并不多了。”
“我朋友会送我一只，毕竟当初就是他砍断的。核心全是究极金属，其余由究极合金制造，来自帝国军部武器制造所的产物。”
“那好吧，我还在想这次会面商议后，是否要以私人的请求，让希拉瑞莉小姐代为和卡西亚那边联系，请卡西亚联络韦伯利军火公司，为你定制新的机械手臂来。既然这样，那算了吧。”
“、、、”
“还是不要算了，多一个也不是坏事情。”
、、、、、、
南方森林，雾之国度，新生世界树上的空中岛屿。
趴在一块巨大岩石上的摩尼可罗亚睁开眼睛，随后抬头看向上空。视线被重重叠叠的世界树枝干遮挡，但并不影响它的感知捕捉到了什么东西来。
随即，它展开双翼，带动飓风，顺着世界树主干朝向深蓝领域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