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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娇软身躯压在他身上的时候,龙袍之下柔软的触感腻在了他的胸膛上。
陵天苏冷哼一声,死死咬牙,极为艰难地偏开脑袋不去看她,小秦先生熟悉的面容就在眼前,他同她是君子之交,从未距离得如此之近过,可此刻她贴着他,分明是在挑逗,却又无半分温情可言。
有的,只有那样强烈的侵略之意,让他极度不适。
看着一脸恼怒偏开头去的少年,疼得发白的唇固执紧紧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银色的发丝沾濡在汗水打湿的脖颈间,胸膛明显起伏着,也不知是疼还是怒。
她眼眸深深眯起,妖异的紫瞳流露出一抹诡异的光芒,捏着他下巴的手指沿着他紧抿的唇探入他的唇中。
陵天苏只觉得那根冰冷纤细的手指极具侵略意味,暧昧却冷漠地勾缠住他,像极了当年万人之上的君王兴致阑珊时随意拨弄逗玩幼犬的意思。
他反感极了,齿关正欲发力狠狠咬上一口,身体骤然一阵刺痛,胸膛上的指尖如锋钩般正一点点入皮肉之中,微薄的鲜血渗透衣衫,她眼神冰冷至极:“你咬过我一次,我绝不会让你再咬第二次,你若不信不可一试?”
陵天苏苍白,忍不住闷哼一声。
岐山君这才满意地放轻了几许力度,手指轻动,却是捏住他不知何时妖化的尖牙,不咸不淡道:“哦?竟然半现出了原形,有这么疼吗?”
陵天苏眼神如喷火一般:“岐山君,你有完没完!这么戏弄我有意思吗?!”
岐山君一本正经道:“呵呵,不是戏弄,是玩弄。”
岐山君眼神清澈而嘲弄,然后认真说道:“我想要求证一件事情,你曾背叛于我,我理当恨你入骨,可死后含着的那口怨气无一不是你,我很好奇,对你当下的你,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见她这般一本正经的说着,饶是陵天苏一腔怒火也不由失笑出声,冷嘲一笑:“求证的方式有千百种,你偏偏选择了最荒唐的一种,岐山君,你是想被我欺负得走不动道,才肯罢休吗?”
她勾起他的利齿尖牙,冷冷道:“看来齐煜兄还是没能明白自己的处境,到底是谁在欺谁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指尖的力度仿佛要将他口中那枚尖牙掰断,陵天苏蹙死了眉头,恼怒地瞪了她一眼,无声斥责。
岐山君触上他的眼神,冷硬的心肠莫名的狠狠一酥。
像是被一只毛茸茸的猫爪子挠过了一般。
她呼吸不由为之一乱,紫瞳闪烁,忽然将手指从他口中抽出,重新捏住他的下巴,压低脑袋,重重吻了上去。
冰冷的唇带着初晨时草木般青涩的寒意,却充满了攻击性地用力蹭着他的唇。
岐山君显然不懂如何亲吻,一腔子火意无处释放,只是反复地磨蹭。
陵天苏眼眸猝然睁大。
来真的?
两人的唇被蹭得红红的,岐山君那双冷漠的眸子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潮湿之意。
她冷冷勾起唇锋,似是调戏,又似是愚弄,眼神得意得让人有些讨厌,冷冷如烟的声线说出了让人眉头大皱的话:“这就不行了?”
陵天苏冷哼一声,不语。
马车仍在九天之上疾驰,冷风不断灌入,卷走了陵天苏肌肤上的热汗,他的目光很平静:“岐山君,放开我,关于这方面,你只有一次机会,你玩不起的。”
他如何看不出来,如今的岐山君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若是得一时欢愉,这副灵魂怕是真的就要永不超生。
更何况,他如今是叶陵,早已放下当年齐煜旧事,虽然做不到斩去半分欲望,但悬崖勒马,还是难不倒他的。
岐山君想与他共度一夜,真的没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如今这副身子,不仅仅只是岐山君一人的身子,若是继续下去,日后该当如何面对小秦先生,也是一个难事。
读懂了陵天苏眼底的情绪,看着他清明的眼神,岐山君端庄美丽的长眸威严眯起。
她就是这样一个性格的人,你若是越要违背忤逆我,我便越是要强求。
直至你妥协服软,否则,她宁可毁在手里头,也绝不让他安然的离开。
缓缓支起身子,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解开腰间封腰与系带,宽大的龙袍一下子散开。
衣服松散地自雪白肩头滑落,秀颈优美,锁骨精致,雪颜冰冷清贵,衣衫之下的肌肤雪玉咬红,情致两饶,却又让人无端觉得冰冷漠然。
九天之上的寒风卷起的不仅仅是流云细雨,还有她的衣袍与长发。
墨发紫袍如仙般狂舞,她手臂轻轻收住衣物,不让衣袍尽数褪下,端庄的面容分明一派禁欲,可婆娑着水色眼眸的样子却是动人勾魂。
强烈的视觉冲突让陵天苏心跳加快。
他咬了咬牙,方才深吸一口气,这位人间初代女帝就倾压身子,姿态傲然自信,宛若当年收复九州,统一六合时的从容霸气,直接单手捧起他的脑袋。
陵天苏只觉脸颊说不出的柔软,让人不自觉心生沉沦。
头顶上方,传来女子冷淡超凡的嗓音,命令道:“给我乖乖听话一点。”
我听话你大爷!
陵天苏怒极,瘫软的手臂不知哪里来的气力,艰难抬起就去推搡。
入手之下,却是一只冰冷纤细的玉腿,冷而滑腻的触感告诉他,这家伙帝袍之下,裤子竟然不见了!
不对!或者说一开始就没有!
如此想来,这女帝大人,竟然一路真空上阵,自永安皇城从容淡定了跨山跨海寻来此处。
似是早就猜想到了陵天苏不会乖乖听话,捧在他脸颊上的手掌骤然发力,带着摧金裂石之势,以势危险。
陵天苏恼怒张口,重重的咬了她手指一口,随即而来的,是那柔腻酥入骨的浅浅呻吟之声。
他恨恨咬牙,却听到岐山君一声满意低笑:“你摸我腿的那只手,什么时候才肯松开?”
陵天苏这才察觉,自己的右手来搭在她的腿上,他恼怒正要解释,刚一开口,她身子轻移,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竟是直接朝他压了下来。
陵天苏睁大双眸,怒道:“你比起九千年前,更加霸道无耻了。”
岐山君冷淡的声音不再如烟般缥缈,而是染上了一层湿湿的潮意,轻喘一声,道:“好好听话就是,就不能乖乖的,诚实一点吗?”
陵天苏性子终究不似岐山君那般冷酷,更别说曾经对她动过满怀的情意。
虽说今日诸多愤怒不满,可听着耳边那细细哀怨婉转的低吟声,十分怒火怎么也消了三分。
他口中温柔地含着她的指尖,抚慰般地轻轻撩了一下。
“嗯……”那腻人的嗓音简直勾魂。
陵天苏声音却有些无奈:“岐山君,已经够了吧,再玩下去,真的就没意思了,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说话。”
她捧起他的脑袋,一记头槌撞在他脑壳上,笑道:“你现如今真的还能能够同我好好说话?”
陵天苏吃痛,齿关不受控制的紧了紧。
岐山君微微蹙眉,指尖被咬痛了,他目光嗔怨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也没有报复,眼神里反而还透着微妙的开心。
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陵天苏顿时知晓自己失了力道,赶紧松口,雪白如玉的指尖有些许破皮,渗出了一点点殇红。
陵天苏皱起眉头,看着不语。
岐山君却无甚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看得这么出神,有这么好看吗?我可是都被你咬伤了,怎么,见我受伤,你很得意?”
分明是一只拔了利爪的小兽,却已然能够将她咬伤,他总是这般让人无可奈何。
陵天苏眉头皱得更紧,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冷嘲热讽她的机会,道:“这难道不是你自找的,我还当岐山君有多么厉害,原来不过轻咬一口也是会受伤的啊。”
岐山君秀眉倒立,眼神含煞,给他几分颜色瞧瞧,却见怀中少年眉宇间锁着冷嘲刺讽,两边脸颊却是微微鼓起,朝着她手指轻轻吹吹。
素来一直冷漠含冰的紫瞳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她家齐煜君转世手怎么可以变得如此可爱。
念及此处,岐山君对这一世的身份大感不屑,转世后的齐煜君变得更加鲜嫩可口,这一世的自己竟然毫无进展,简直没用丢人!
陵天苏注意到她的目光,鼓起脸颊的小动作顿时收起,换做一脸不屑:“你给我滚。”
岐山君挑起眉梢,那双高贵的眼眸浮起一抹妩媚,她缓缓压低身子,在他滚动的喉结上轻轻咬了一口,清冷的声音多了几分柔和:“乖乖听话,我就不弄痛你。”
陵天苏嗓音沙哑:“你可以试一试,到底是谁弄疼谁。”
“还在嘴硬。”岐山君轻轻一笑。
“岐山你再这样,我真的会生气的。”
岐山君冷冷一笑:“生气?我怕的就是你不会生气。”
她侧颈以唇,目光逐渐潮湿迷离,声音冷淡之余好像笼上了一层雾气:“曾经宫中女官将你抓入我宫中时,曾对我说,你是解了铜花盒的良人,荒山野鹤齐煜君,天赋异禀,炼器天才,女官同我秘说,你甚好。
当时我尚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直至那夜,同今日有几分相像,你说要了我可以,但要我同你一起离开皇城,那时你虽一身病痛,看起来孱弱,可实力与炼器天赋的确不凡,后来也给了我很多惊喜,只可惜齐煜是个不解风情的人,我不愿同你走,你便真的不肯越雷池半步。”
诉说着往事,岐山君面色的笑容罕见柔和:“今日一见,才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齐煜君,你又长大了。”
陵天苏被她撩拨得不要不要的,奈何腰间提不起半分力势,不然定要好好将这个嚣张的女人扔出马车外面去。
岐山君是帝王出身,对任何事物都是浅尝即止,绝不可能屈尊降贵的对他温言细语,历来如此。
那双威严的眸子深眯之间,少了几分锐利锋芒,微妙的多出了几分媚眼如丝的感觉。
她清雅的嗓音逐渐轻哑,似是裹着浓浓的欲望:“齐煜君,长大了的果实,本该就是要让强大之人来采摘的。”
一双蓝幽幽的眸子如夜下凶狼般深邃危险,他越来越生气了。
她一手捧起他的脸颊,在他唇角边轻轻落下一吻,蓦然收
紧的手指彰显着此刻她的心情并不平静。
陵天苏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扶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他不得窥见,直觉怀中女子如夜下朝露般微凉湿润。
陵天苏一脸愕然地看着她。
她也怔了怔,似是也没有意想到,然后轻轻蹙起眉头,冷冷地看着他,道:“这是错觉。”
陵天苏道:“我还还么都没说。”
“这是错觉。”她声音隐隐含怒,也含羞。
陵天苏哦了一声,然后撩了撩龙袍衣摆,一本正经道:“的确是错觉。”
岐山君露出苦恼的神色。
他笑道:“这下好了,不用求证什么了,结局显而易见。”
岐山君看着他露出得意的笑容,面色阴沉下来。
她冷哼一声,拨开他的手,决定掩耳盗铃,当一回蒙昧的昏君,没有看到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好了。
陵天苏看到她继续,顿时急了:“喂,你干什么?”
岐山君眼眶蓦然地就红了,有些愤恨自己的无用,又有些莫名的委屈:“干你!”
“你这……暴君!”陵天苏怒不可揭。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岐山君,我不想陪你胡闹,你当真要为了一时的任性,毁了自己?”
毁了自己自然不是字面上的自己。
岐山君此刻是一口不灭的执念怨气所化,这样下去,怕是什么怨气都没了。
她依靠着这口怨气而活,若是怨气散了,她身为岐山君的人格也就此消失了。
“你不希望我化了那一口怨气?”岐山君咬唇时的春意尚未散去,眼底却是蕴着墨色深沉的发问。
陵天苏一怔,想要矢口否决,可注意到她的目光,心中也清楚,若是当真应了,她怕偏偏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将自己玩完一了百了。
沉默了片刻,他才微不可查的嗯了一声。
岐山君盯着他的脸看了良久,紫眸内的烟雨冷意渐收,双腿微微用力撑起。
呼吸声掺着九天之上的风声紊乱而急促。
凉凉的声音在风音里响起:“你有阳关道,我有独木桥,有的是其他办法。”
“嗯?”
“聒噪!”
“等!等一下!岐山君……嗯……”强硬的岐山君根本就不给他将话说完的机会。
两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岐山君煞白煞白的玉容,陵天苏怒火腾腾:“我说够了!”
垂在大袖中的左手悄然点动着什么,陵天苏尽量拖延时间,僵持了这么久,解阵图就快要画好。
可这副情况下,谁能够心无旁骛地以最快速度划出解阵图来。
“唔……可恶……”岐山君水润的双眸眯得像一双猫儿眼一般,嗓音酥得她此刻嗓音竟是带起了几分甜腻。
这个女人,太不爱惜自己了!
是皇帝就了不起了吗?!
藏在袖中的手指轻轻敲击出两下,岐山君没有发现马车正上方一轮逆解阵图正勾勒出最后两个笔画。
金车内的符文如雪花般被风卷走。
陵天苏无力的四肢,失去的力量,瞬间被夺了回来。
腹间并不明显的肌肉蓄势待发的紧绷而起,像是一只即将猎食的猎豹,下一刻,岐山君一脸茫然的发现自己在下面了。
瞬间被反扑。
在一声惊呼声里,啪的一声脆响,陵天苏毫不犹豫的一巴掌甩在她屁股蛋上,他怒火中烧:“不是很早就同你说过了!男儿应当雄飞,怎可雌伏,压我一时,你还翻了天了!”
岐山君没有想到会忽然有如此变势,极为羞耻地挨了一巴掌,她眼神瞬间冰冷欲绝:“放肆!你敢……呀~”威严清冷的声线忽然转为柔美的妖娆。
她哼哼一声,手掌推在他衣衫松垮的胸膛上,偏开侧颜,眼神厌世冰冷:“滚开!”
傻子才跟她继续废话,陵天苏一手覆在她的酥胸上,一只手臂穿过她的细腰,将这位心傲气高的女君王箍在怀中,幽蓝色的眸子如妖魔一般噬入她的魂魄,冷然着沙哑的嗓音道:“滚?方才我给你机会滚你不滚,现在让我滚?岐山君,你当真是欠揍啊……”
“你试试!”岐山君眼神冰冷,充满了威胁。
皮痒的家伙怎么就揍不得了。
陵天苏很快就凶吼吼起来。
岐山君再也忍不住尖叫一声,紫瞳凄迷狼狈。
这位叱咤风云,遨游九天,唯一一个收服九州疆土的高贵女君,忽然觉得马车速度太快了,她有点晕。
方才还一副杀气腾腾,要一副好好较量的模样。
就在就是打不过打不过,赶紧遁。
岐山君逐渐目光放空茫然失神得看不到半分光彩。
看着身体僵硬,茫然轻喘仿佛不知身在何方的岐山女君,陵天苏得意地笑了笑,低头吻在了下去。
岐山君茫然的眼眸豁然大睁,一张悄然滴血般地通红了起来,陵天苏没有发现那双冷漠的眼瞳此刻没有了一点威胁性,如小鹿般可怜又无辜,水汪汪地盛满了羞。
她呜呜咽咽哽咽不断,举起小拳头不断捶打着他的胸膛,换来地却是陵天苏按着她的脑袋猛亲。
身下的女子先是一愣,旋即感受到了什么。
简直不敢再想,因为方才发生的一幕幕记忆,宛若流水一般涌入她的心中。
小小的脑袋瓜快要装不下了,不仅仅是身体,她觉得自己整灵魂都要裂开了。
她……她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对他做出如此下流猥琐之事来。
陵天苏亲得也有些累了,心中抱怨了一句,这岐山君一点也不知情识趣,他吻技如此高超,竟然一点回应都没有,跟个木头人似的。
他用鼻尖蹭了蹭一脸呆傻掉的女子的鼻尖,他轻轻笑道:“真没用啊你。”
身下女子眼瞳一缩,整个人如遭雷击,这下羞得浑身都绷了起来,身体透着醉人的粉红。
这叫什么,人在家中躺,世子这么个大锅,说砸就砸在了她的头上。
可气的是,那个君临天下,霸气超凡的岐山女帝,竟然羞耻于自己落败,立马跑路将她唤醒,将身子控制权丢给了她。
怎么可以如此过分!
自己坑自己,有意思吗?!
秦紫渃试图唤醒岐山君来应对接下来的尴尬局面,却发现那个家伙蹲在灵魂小角落里,抬首凝望虚空,露出一个寂寞孤绝的背影给她。
装!真能装!
秦紫渃默默退出灵视状态,欲哭无泪。
陵天苏忍不住眯了眯眼,叫她不语一副好欺负的模样,龇龇了牙,露出一副凶犬要咬人的模样。(这个等下北北在书评区放图,不知道怎么内心就跑出这张图来,很形象。)
小秦先生顿时花容失色,吓得不行,撑住陵天苏的胸膛,颤抖柔声地喊了一声:“世……世子殿下,别……不要……这样。”
岐山君也曾说过不要,只是她的不要十分气势逼人,却没能让陵天苏停下。
秦紫渃的不要,柔弱无力,可怜无助,然后他停了下来。
陵天苏眼瞳蓦然一缩,仿佛有一道九天而来的闪电直直劈在了他的灵魂上,喉结滚动了一下,憋了办响,他竟然乖乖点了点头,如同一个乖巧听话的学生,一本正经道:“见过小秦先生。”
秦紫渃明显一愣,随即也呆呆傻傻地点头致意,很有礼貌地乖巧可爱:“见过世子殿下。”
客套并不疏离的见礼一如往常一般,仿佛什么都没有变,依旧是淡如君子之交。
闲淡适中的距离感,规矩的交谈方式。
可是他们并非是适中的距离,而是很不适中的负距离。
一时无言。
他脑子狠狠地晕了晕,只好干巴巴地解释一声:“小秦先生,此事说来话长……”
“我知道。”秦紫渃的眼圈蓦然红了,眼底满是羞耻自恨:“方才发生的一切我都知晓,岐山君说到底也是我,此事绝然与殿下无关,都是我……欺辱了世子殿下,还……”说着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血迹斑斑的胸膛,咬着一口羞耻的嗓音:“还弄痛了殿下,殿下可还安好。”
纵然是一肚子怨火,陵天苏此刻对着她也是无处发泄了,他无奈地笑了笑,怕她过于自责,便道:“无妨的,不过是小打小闹。”
秦紫渃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怎么可能只是小打小闹……”
陵天苏轻咳一声,说道:“放心,真的还好,这不是小秦先生的错。”
秦紫渃生平从没经历过这么荒唐的事情,小小的心灵巨大的冲击,她红着眼圈,看着心中爱慕的那个人的眼睛,小小声的唤了一下:“殿……殿下。”
陵天苏此刻也尴尬得要死,没敢表现出来,维持微笑道:“嗯?怎么了。”
“你……还有需要吗?如……如果没有的话,可不可以先起来……你压在我身上好重……有点喘不过气来。”末了,她又咬了咬嘴唇,哼哼了两声,表示他真的很重。
陵天苏眼底掠起一层歉意,半扶起她的娇躯。
他低咳一声:“这是不可抗力。”话语忽然一顿,陵天苏声音忽然变得有些认真起来:“小秦先生,我会对你负责。”
秦紫渃雪肩簌簌一颤,心头先是一喜,随即又是一涩,她缓缓放下掩盖住脸颊的手掌,看着他缓缓摇了摇首,道:“世子殿下不必介怀,此事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说着说着忽然没了声音。
陵天苏怔了一下:“小秦先……”
啪!
一声脆响,陵天苏被忽如其来的一巴掌扇的有些怔楞。
白皙的脸颊上顿时出现五道鲜红的掌印,他头偏向一边,脑子嗡嗡作响,这一巴掌力道可不含糊。
只见秦紫渃缓缓抬起头来,面色红晕未褪,眼神却是冷极怨极,未散的情潮与冷漠的威压揉杂在一起,让她那张容颜愈发美丽而诡异。
她娇艳的红唇冷冷轻启,面上肌肤明玉生辉般的美丽,还是春华也融不尽的绝域冰雪:“你当真是放肆至极!”
陵天苏哪里还明白不过来此刻又换人了,他眼底的柔和与客套顿时散了个干干净净,冷声道:“传闻中的岐山君原来也只是一个胆小鬼。”
陵天苏也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条腿屈起,手臂随意地搭在膝盖上,目光微寒道:“岐山君眼下可是满意了?”
岐山君紧紧抿唇,紫瞳中泛起强烈的恨意,她屈腿抬脚,就朝着陵天苏踹去。
陵天苏眼眸深寒,叩住她的脚踝,冷声道:“帝王之心都是如此残酷无情的吗?”
吧嗒一声。
有着什么冰凉的液体溅落在他的手背上。
陵天苏心头一惊,猛然抬首,看到的却是一张秀丽的容颜落下了两行清泪。
他赶紧松开她的脚踝,起身为她擦拭脸颊上的眼泪:“岐山你……你有什么可哭的,今日我可没有强迫过你半分,你倒是自己先委屈起来了。”
岐山君咬唇恼怒地偏开他的手掌,深楚的幽瞳酿出一片暮色,他看到她雪腮紧了紧,似是在咬牙,她用力将他推开,冷冷道:“你方才说要对她负责?”
陵天苏一怔。
她目光如刀锋般裂人:“我压在你身上的时候,你让我滚,换成那个她以后,你却要对她负责?!”
她威仪的眼眸瞪起,又恨又怨:“可你从未对我说过这句话!”
陵天苏气极反笑:“你脑子进水了吗?你与她有区别?”
“我不管!”岐山君那只紫色眼瞳近乎妖异般的危险,声音极致冰冷,却有带着一分微不可查的委屈:“我就不管,那个废物有什么好的。”
事实证明,自古以来,不论是君王还是平民,只要是女人都是无理取闹的生物,生起气来,任何道理都没有用。
这位岐山君自己被自己气得浑身发抖,嫉妒发狂的样子也是没谁了。
陵天苏也来了脾气,语言就像锋利的刀子,哪疼就往哪里戳:“我就爱对她负责,你管得着吗?她比你温柔一百倍,就算是同一张脸,同一个灵魂,我就要她,不要你!你这种臭脾气,谁会喜欢你,当初齐煜也是瞎了眼,重来一次,我宁可要了你身边那名温柔可人的女官,也绝不会在你身上浪费半点时间!”
岐山君眼圈蓦然红了,尚未结痂的伤口仿佛又在此被血淋淋的揭开,重重两步上前,一记膝顶,毫不留情砸在陵天苏小腹上。
“啊!”陵天苏被顶得眼前一黑,再坚强的性子哪里受了创也忍不住凄烈惨叫出声来,他勃然大怒:“你有病是不是!”
岐山君冷冷收回那只大长腿,俯瞰着他,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死鱼:“废物配废物,这不挺好?”
陵天苏一脸阴郁,嘴角还在因为巨疼未散而微微抽搐,他低声沉沉道:“闹够了吗?”
岐山君蹲下身子,与他平视,冷笑道:“又生气了?”
陵天苏胸膛起伏了一阵,他强行压下沸腾的怒火,今日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的了,这个女人沉睡了九千年方才初醒,携一身怨气未消,纠缠起来必然没完没了。
他不再试图惹恼对方,冷声道:“回归正题,青城祭酒,我要的答案。”
岐山君不语,抬起手掌似是要临摹他眉眼间的轮廓。
陵天苏偏头避开,又生硬冰冷道:“青城祭酒,你答应过我的。”
岐山君脸不红,气不喘得道:“不知道。”
陵天苏眼眸深眯如电,嗓音逐渐危险起来:“你……不知道?”
岐山君道:“青城祭酒常年带着白鹰面具,容貌从不在世人面前显露,即便是我,也不曾见过,他来历神秘,我只知晓父皇对他敬重有加,有传言,他是不死之躯的古老罪神,可究竟是何来历,是何容貌,我皆不知晓。”
亏她有脸理不直气也壮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陵天苏眼睛里如酝着一团子危险烈焰:“这么说,你骗了我?”
岐山君傲然颔首,仿佛这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对,我骗了你。”
陵天苏低沉一笑,抬起一双阴郁的幽瞳:“你玩我?”
岐山君冷笑:“不是已经玩过了吗?”
语音尚未落全,岐山君便觉一阵天璇地转,然后被他压在了身下。
她漂亮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戾气,抬起手又要扇巴掌,陵天苏左手一架,戾气腾腾地将她双手架在头顶之上,感觉到身下一阵厉风,竟然又是准备故技重施。
他冷笑一声,毫不怜惜地一记头槌下去,将她撞得眼冒金星,取过一旁散开的衣带,将她双手捆住,然后拦腰抱起,衣带挂在车梁上方将她身体之间悬吊半坐在龙椅之上。
陵天苏知晓她实力通天,也不敢马虎,找到了神征之召的印记,他身为帝子,自是知晓禁锢神征之召的力量咒法,指腹轻轻一按,岐山君左瞳内的紫芒阵图豁然大亮,随即飞速黯淡下去。
雪白的肌肤间渗出一缕缕淡金色的元力回路,如潮水一般涌入那只眼瞳里,随即消失不见。
岐山君惊恐的发现自己体内调动不了半分元力,虚弱得就像是个普通人。
做完这些,陵天苏立在她面前,冷漠扬起手,准备还她一巴掌,可手掌一扬起,他看着她那双承载了几千年岁月的沧桑眼睛,似疲惫,似绝望,没由来的又心软了。
他垂下手臂,心情堵闷。
岐山君惊恐的目光逐渐安定下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将我绑起来又如何?你这废物又能做什么?”
陵天苏目光一动,竟是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他忽然伸手捏住她的脸颊,亲昵地亲了亲她的唇,又将那一身小狐狸精的本能与天赋发挥了出来,声音缠勾勾的说道:“岐山姐姐~话别说得这么过分嘛,难不成你就不想知道,当年我为何要背叛你吗?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是何人杀了我吗?”
岐山君脸上先是不适应被如此调戏,蓦然一红,随即听到此番言语,面上血色尽褪。
被绑住的双手也随之收紧了起来,她眼眸微微潮湿,这个素来孤独就骄傲活着的女帝面上生平首次露出了一抹悲伤、仇恨、无助的神色。
陵天苏眼眸深沉如墨,凝望着她。
岐山君淡淡吐出三字:“告诉我。”
夜晚的星空十分幽元宁静,马车外的尾焰仿佛被夜雨浇熄,车帘帷幔在夜空中狂舞,淡淡熄灭后的焰烬如烟尘般弥散,衬得这辆白玉马车好似自仙宫中飘来的一般。
陵天苏拾起地上的衣衫,随意披在肩上,他冷冷一笑,道:“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岐山君为九千年前,大谕王朝唯一的神征之召,且为荒界主宰之神亲选之人,若是渡劫飞升,那是直接可成为上位之神,为荒帝亲自培养成荒界三世三重天中的第六重大君继任候选者之一。
如果说神征之召是十万年难得一遇的奇迹,那么,为荒帝亲选的神征者,那既是神征之召中不可存在的奇迹。
荒界彼端神国,三世三重天每一重天即为绝对主宰者。
神征者,即为荒帝天选者,有着得天独厚的才能与诸神都艳羡的条件。
因为在神征之召的尽头,那是绝对的光明。
但天神无疑是冷漠公平的存在。
你若是背弃神明所赐予的奇迹之路,未能回馈神明的恩赐,渡劫飞升失败,那也就将面临这等同的惩罚代价。
永世不得轮回。
神征者,要么风光无限,立于诸神之上。
要么,渡劫失败,永堕阎罗,灵魂不复。
实在难以想象,岐山君这一口执怨究竟深刻到了何种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自古以来,无人能够违抗神征渡劫失败的阎罗覆灭之旅,可是她却强撑着一口怨气不散,强行逆了天道,入了轮回。
可见,她当年死的有多么不甘。
不甘自己死得一无所知。
而如今,想要的答案就在眼前,陵天苏偏生不言,这让岐山君如何不心生狂乱戾然。
她死死地盯着他,宛若被灵动羽翼交织而成的紫瞳殇起一抹潮冷之意。
她沉默良久,似是在酝酿杀意,最终,她阖上眼帘,心中十分清楚,若是他不想说当年事,即便是杀了他,也换不来自己半分想要的答案。
紧绷的身子缓缓松弛下来,她冷淡沙哑的嗓音终似妥协:“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睫羽簌簌,当她再次睁开眼眸的时候,双瞳深邃不可测地问道:“你想要关于青城祭酒的一切我当下给不了你,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在欺骗你,岐山君陵之中,关于我的陪葬品里,有着记载青城祭酒来历,长相,氏族重重一些相关信息。”
她抬首看着陵天苏,紫色的眼瞳湛然平静:“齐煜,你告诉我,当年为什么那个怪物面具下的脸,是你。”
“齐煜,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屠我子民,又为何……要刺我心房?”
岐山君抿着娇艳不再的苍白唇畔,黑瞳看上去像是一滩化不开的死墨。
年轻艳美的皮囊下,宛若禁锢着一个不得超生、将行末路的千年灵魂,她明知自己不该如此,最后还是忍不住,轻启颤抖的冷唇问道:“齐煜,你是真心想要我死吗?”
陵天苏身后的浓浓夜色有风雨急乱,狂风吹散了两人的头发,他抬起手掌,替她拢了拢凌乱的马尾,笑了笑,捏起她的下巴。
岐山君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调戏,她眼睛骤然深眯,几乎是从牙齿锋里挤出来的这个字:“滚!”
他捏着岐山君的下巴,声音玩味而冷漠:“想知道?”
“那就给爷乖乖听话。”似曾相识的一句话。
岐山君费力挣开他的手指,抬首看他的眼神冷得像冰渣子一样:“想死还是异想天开?”
陵天苏挑眉道:“怎么?岐山女帝陛下这是觉得屈辱了?无妨,你若不愿,我现在就走,日后两不相见,你也别想只想知晓半分当年之事了。”
“你!”
陵天苏毫不留恋,没有半分迟疑,松开她的身子撤身就走。
岐山君目光锋利如刀,死死咬牙:“慢!”
“我可没有那么多功夫何你耗。”陵天苏懒洋洋道:“天冷风大,我受伤了,受不得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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