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着白素贞化身的赵媚娘,为了帮自己承受一击而死去,张敬心中的悲痛和愤怒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脑海中一直被压制的记忆,也终于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滚滚袭来。
“不、不、不……”
张敬心中的痛苦,比自己被杀还要难过。
本来作为兰若寺高僧,佛法精湛的他,身上也不再是佛光普照,而是不知不觉间,有点点雷霆缠绕着他的身躯。
“轰!”
随着脑海中的一声炸响。
记忆复苏,张敬回过神来,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记起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当一个人做梦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痛的。
如果感觉到了痛,梦境也就会随之结束,清醒过来。
但神光禅师留下的手段,显然比一般梦境要高明千百倍,连修为都能真实的感觉到存在,更何况疼痛?
只有遇到真正的大喜大悲、生死危机,才有可能清醒过来。
不知道是神光禅师刻意为之,还是机缘,张敬和白素贞在梦境中的几十年,都过得很顺利,并没有遇到痛彻心扉的绝望事情,更没有遭遇到生死危机。
这是头一次。
回忆起一切后,张敬的的阴神便脱离了慧安的身体,漂浮于虚空之中。
有些类似于人死之后的状态。
但是。
他却依然没有离开梦境,一切都在继续着。
不过他的角色,从参与者变成了旁观者。
而且。
张敬抬起头,发现刚才被黑色巨勾斩杀的白素贞,阴神也漂浮在旁边。
她应该,也已经恢复了记忆。
两人眼神交汇,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十分复杂。
刚才那种悲痛和愤怒的心情,虽然随着记忆的复苏而迅速减少,但谁也没办法直接完全消除,依然有难言之情萦绕在心间。
就像是做梦,梦里发生了恐怖的事情,醒来还会心有余悸;如果是发生了什么悲惨的事情,眼角也会流泪。
虽然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可白素贞为了张敬拼死挡住赢勾的恐怖一击,那种决然却并非假的。
那时两人的心境,都可以清楚的回忆起来。
心情五味杂陈,当眼神交汇了片刻之后,张了张嘴,有话想说的样子。
但最终谁都没有说出口,很默契的选择了不言语,注视着下方。
张敬和白素贞两位‘不速之客’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到上古邪神赢勾与众人的生死决战。正道高手依然合力出击,神光禅师不再远离兰若寺众僧侣,双方于赢勾交战在一起。
张敬心中隐隐能明白。
现在他们所看到的,应该就是一千多年前,兰若寺真正发生的灾难。
虽然因为他和白素贞的加入,令一些情况有了更改。
但大致的经过,八九不离十。
摧毁兰若寺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僵尸四大先祖之一,上古邪神赢勾。金华城隍口中所谓的神光禅师走火入魔,也是另有隐情。
神光禅师死后,他的舍利子不灭,得以保存下来。
只是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无上佛法神通,让千百年后的张敬和白素贞,梦回千年之前,再次感受了一遍宏大的兰若寺由盛到衰。
至于最后的结局究竟如何,有没有人能够从这场灾难中活过来?赢勾被神光禅师如何处置?
都还尚未可知。
想到种种谜底,张敬便强行让自己压下心中的涟漪,专心观看下方的战况。
赢勾偷袭兰若寺众僧侣失败,但也并不代表它输定了。
神光率领着兰若寺僧侣以及众多正道高手,在付出了沉痛的代价,死伤过大半之后,才终于看到了一点点胜利的曙光。
赢勾的肉身被正道高手不断摧毁,黄泉之力也逐渐被无上佛光压制,两者都慢慢的被往阴间封印。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就在众人以为胜利就在眼前之时,没想到却突生变故,赢勾直接放弃了它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肉身!
要知道,这具肉身乃是神光禅师的肉身,是赢勾用来复活的关键一步。
要是舍弃了,就算此战胜利,它后面处境也会不妙。
但现在它也管不了太多。
要是不舍弃肉身,它将会一点希望都没有。
施展某种秘法,僵尸先祖的恐怖魂魄彻底被激发,神光禅师的肉身就像是‘爆种’般,全身血肉模糊,在彻底不能用之前,气息暴涨一截!
此消彼长。
奋力一搏的赢勾战力惊人,几招之内几乎就将正道高手和兰若寺僧侣又屠戮一大半。
至此。
数百名正道高手以及兰若寺僧侣,到现在还活着的,已经不到五十人!
这五十人中,虽然基本都是顶尖高手,但却并非每个人都有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决心和勇气,已经彻底被赢勾滔天的气焰所慑服,心中惊恐失去了战意。
有人抱着必死的决心,准备和赢勾拼个鱼死网破。
但有人,已经退缩,开始准备逃生。
正道高手,和兰若寺僧侣,都有。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
他们并非一开始就想着要逃,而是在与上古邪魔赢勾战斗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几乎再也看不到希望,留下来只有送死。
这才想要逃。
已经很不容易。
毕竟求生是人类的本能。
可在此时,神光禅师却是高吟了一声佛号,沉声道:“诸位,降妖除魔是我辈本分,该死而无憾。”
神光不说还好。
他一开口,更加坚定了要逃之人的决心,怒声道:“神光秃驴,这是你惹出来的祸,你战死在这里,是应该的。我们可不想白白牺牲在这里!”
说完之后,便陆续有人转身准备逃走。
神光没有再多做劝说,眼神中浮现出无比坚定之色。
也不知道他施展了何等秘法,舍利中散发出奇异的波动,绽放出的佛光更加璀璨。
在佛光与波动的接触之下,所有高手、僧侣都脸色大变。
因为他们的阴神,在此刻都不再受自己控制,纷纷被舍利吸扯过去,哪怕是法师境后期,也毫无还手之力!
如此情形,张敬和白素贞自然很严肃。
他们两人被拉扯进入那长达‘几十年’的梦境中,也经历过这样的变故。
不过现在这副画面中的神光禅师,可还处于鼎盛的时候,威力不可相提并论。
所以即便是正道中两名打破天地桎梏的存在,也抵抗不住吸扯之力,阴神被舍利彻底摄住。
甚至。
就连之前被赢勾所杀的诸多枉死冤魂,也都没能逃脱,尽数被佛光笼罩,吸扯到舍利之中。
“神光,你想干什么?”
“你这是想杀我等?疯了不成?”
“马上放手!”
叫骂声此起彼伏,无数人惊恐不已。
但神光禅师却无动于衷。
吸纳了诸多的魂魄、阴神的舍利,威势再次节节攀涨,小小的舍利金佛,竟然几乎还原到了正常人的模样,看气息竟然与彻底激发僵尸先祖魂魄的赢勾不相上下!
不过,神光禅师毕竟是借助‘外力’,靠吸纳他人的阴神魂魄才增长到如此地步,气息之中充满了不稳定。
他现在,就像是强行将万千分身合一。
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所以神光禅师没有多做犹豫,吟唱道:“发阿耨多罗三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当生如是心,我应灭度一切众生!”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一切法皆是佛法!”
随着他的吟唱,佛法的威力越来越强,光芒越来越璀璨。
但他的气息,也是越来越不稳定。
他的‘体内’,也冒出各种叫骂声。
不少正道高手,虽然不知道神光禅师施展的是何等秘术,但却已经大致能猜到他想做什么。
“佛法?是个屁的佛法!”
“你这是渡我们成佛吗?你这是想要彻底害死我们!让我们连转世重生的机会都没有!”
“神光秃驴,你好狠的心!”
神光禅师的话语佛法之中,说得很光明正大,大致意思是:我要渡尔等成佛,一切都是佛法!
但没人是傻子,怒不可遏。
神光禅师没有理会,我行我素,即便被骂也泰然处之。
携带着所有高手的阴神,以及诸多枉死的冤魂,化作一道无上佛光,划破天空,笼罩住僵尸先祖赢勾的魂魄。
“吼吼吼!”
刹那间,天地充斥耀眼的白光,就算张敬也看不清楚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见赢勾痛苦、不甘的吼叫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切恢复平静,阴间大门被关闭,黄泉消失无踪。
赢勾彻底败了。
不知道是逃遁,还是重新被封印。
神光禅师所留下的舍利,倒也没有消失,只是光芒几乎消失殆尽,威势全无,化作一颗不起眼的石子,坠入了佛塔林中。
昔日宏大壮观的兰若寺,彻底被摧毁,留下无数被祭炼过,无法入阴曹地府,浑浑噩噩失去意识的无主之魂。
这些魂魄,都是兰若寺众僧侣、无数正道高手死后所化。
梦境异象,就此消失。
张敬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幕,后面的事情他大致也能猜到了。
在兰若寺大战之后,地府十殿阎王中的卞城王来到兰若寺,看见如此多无主冤魂,也感念他们曾经为抵挡赢勾所做出的牺牲,专门在此地阴间设下枉死城,供众多冤魂歇息。
千百年过后,所有冤死之魂也阴寿殆尽,消失无踪。
至于黑山老妖,看似是一座大山成精。
但其本体,乃是无数冤魂的怨气所凝结,形成的大妖,将枉死城占据!
只要当年之事不过去,怨气不消散,乃至神光的舍利子不灭,黑山老妖便有卷土再来的机会!
~
(一群魂淡啊!每次稍微写点感情戏,都被你们无情嘲讽,不但没感动,反而还想笑!章节说全是嘲讽的话。
不写了不写了,深受打击,太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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