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的人都还在西南本家并未举族入京,需要年后才迁来,所以只有谢致远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因为加封了他,萧以恒也打算重用他,交了不少事情给他去办,他新府是新建成的,之前没住过人,里面需要好好整顿和添置家具物件,谢致远是没空也不懂弄这些的,萧允珂毕竟也和他尚未成婚,不好直接做主处理,且她没兴趣弄这些,所以,除了皇帝派了工部和户部酌情整顿之外,便吩咐了工匠打造各种家具,皇后和太后商量着,也派了一些嬷嬷女官看着打理。
对于谢府的一应事务,萧允珂从不过问,自生辰宴后,她就在宫中没有出去过,也没有再见过谢致远,只每天从来给太后请安的皇帝那里听到他的消息,萧以恒说,他交给谢致远不少事情,谢致远一直在忙。
直到二十四这天,萧以慎从北境回来,萧允珂正打算等萧以慎见了皇帝后再去找他,可谁知道,才没过多久,皇帝身边的人就匆匆来了。
说是萧以慎去见皇帝后,立刻询问了赐婚给谢致远和萧允珂一事,萧以慎大闹御书房,兄弟俩起了些争执,萧以慎差点把御书房拆了,然后二话不说就走了,说是要去宰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敢肖想他妹妹的小崽子,萧以恒怕他闹出事儿,立刻让人来找萧允珂,让萧允珂去看看,别出什么事。
萧允珂不敢耽搁,当即急匆匆的去了谢致远所在的枢密院。
枢密院是执掌军政大权的地方,整个大燕王朝所有的军政都隶属枢密院控制,从上至下所有的军务奏报都会递送到这里来,再由这里上呈天听,如今枢密院由宁国王楼奕琛执掌,而谢致远初来乍到,许多事情并不太懂,毕竟大燕建朝后这几年,各种制度改革,朝廷体制和以往各国都大有不同,且较为复杂,萧以恒重用谢致远,所以便让谢致远日日都来枢密院做事,正好如今年关将至,代君巡守各地军务的楼奕琛已经回来了,便让谢致远跟着楼奕琛上手熟悉。枢密院就在皇宫前面,没多久就到了,可萧允珂还是来慢了一步,到的时候,就看到萧以慎和谢致远在交手,不过,不晓得是武功不敌还是故意让着,谢致远明显落了下风。
萧允珂一看到两人在交手,面色大变,不假思索的上前,在萧以慎一掌就要落在谢致远身上的时候挡在了前面,萧以慎瞳孔一缩,急忙停下,这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收回了掌力,没有打到萧允珂。
谢致远看到一个蓝色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前面,也是大吃一惊,他原本已经做好了还手相抗的准备了。
萧以慎停下后,一脸冷沉的看着萧允珂,沉声问道:“珂儿,你做什么?”
萧允珂拧着眉道:“哥,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这是在做什么?这里是枢密院,是军机重地,你怎么能来这里打人呢?”
萧以慎一脸不以为然:“那又如何?我想弄死他难道还要挑地方?”
萧允珂面皮一绷,拧着眉没好气地问:“你要弄死他做什么?想让我再次守寡?”
她这话刚落,萧以慎顿时就瞪圆了眼,而她身后的谢致远也是一脸怔愣的看着她的背。
萧以慎呆愣过后,顿时有些恼火:“你这丫头胡说什么?你和他还没成亲,守什么寡?简直是胡说八道!”
萧允珂坦然直言:“陛下既已赐婚,他便是我的未婚夫,他活着我便与他拜堂成婚,他若死了,我便是他的未亡人!”
萧以慎登时气结:“你……你简直胡闹!”
萧允珂道:“哥,这件事我过后再与你解释,现在陛下还在宫里等着你呢,你该去见他了!”
萧以慎沉声道:“我现在就去见陛下,让他收回成命,这桩婚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陛下不会答应你的!”
萧以慎扫了一眼萧允珂身后的谢致远,咬牙道:“那我就杀了他,就算让你一辈子不嫁,我这个做哥哥的护着你疼着你一辈子便是,但是此等委屈,我绝不让你受!”
说完,他不再停留,一脸怒气拂袖离开。
萧允珂一脸苦恼,她这个哥哥哟……
叹了一声,她转头看向谢致远。
谢致远原本正在凝望着她,她这一转身,便撞上了谢致远深邃复杂的双眸,一时间,四目相对。
然后,萧允珂匆忙错开,面色有些不自在。
谢致远也回过神来,揖手见礼:“参见长公主!”
“不必多礼!”
谢致远这才收手站直。
萧允珂瞧着谢致远脸上的一块淤青和嘴角的一抹血痕,不由蹙眉问:“你脸上的伤……可严重?”
谢致远虽看不见脸上的模样,可也猜得出一二,自己也感觉到脸上的痛意和嘴里的腥味,只是,他似乎并不在意,道:“公主不必担心,臣是战场上厮杀下来的人,这点伤势算不得什么!”
萧允珂拧眉道:“话虽是这么说,可我哥哥什么脾性我知道,他动了怒,定是下了狠手的了,估计得养好些日子才能消去,你回去了记得擦些药!”
“臣记下了!”
萧允珂挣扎片刻,还是诚意致歉:“对不起,我哥他……他脾气不太好,刚才也是太冲动了,你放心,今日之事不会有下次了!”
谢致远道:“无妨,哥哥护着妹妹乃是人之常情,平南王殿下也是因为疼公主,所以臣并不介意,原本对于公主而言,臣确实也并非良配,平南王殿下不满意也是正常的!”
“多谢你的理解!”
谢致远淡淡一笑,并未言语。
这时,楼奕琛从角落那边走出来,往这边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白色的瓶子,瞧见这里偃旗息鼓了,挑了挑眉。兴致勃勃的问:“哟,这是打完了?”
瞧见楼奕琛,萧允珂面色软下几分,面上带着一丝笑意,却是没好气道:“楼大哥,你这就不厚道了,我哥来这里打谢致远,你人在这里怎么也不拦着呢?出人命怎么办?”
楼奕琛哼笑:“你这个哥哥什么臭德行你自己不知道?他想打人估计就算陛下在场都没法子,我拦得住?你被赐婚,他这个亲哥哥最后一个知道,他心里憋着气呢,不抡几拳如何肯罢休?何况,大舅子揍几下妹夫我觉得挺天经地义的!”
说着,扭头打量了一眼谢致远,见他鼻青眼肿的样子,剑眉轻佻,而后把手里的白瓷瓶给他:“伤不算重,不过也得注意些,这是消肿祛瘀的,拿着慢慢涂,过两日就都消了,不过不是本王说你,萧以慎打你,你还手啊,他揍你一拳你还他一脚,别让自己吃亏,男人打架拼的是拳头,你让着他作甚?”
谢致远自动忽略楼奕琛后边那番话,只接过那瓶药,然后道谢:“多谢宁国王!”
瞧着谢致远一脸正经严肃的样子,和自己早年一样古板无趣,楼奕琛嘴角微扯,撇撇嘴道:“没意思!”
说完,便看向萧允珂,想了想,淡笑道:“不错!”
很莫名其妙的两个字,或许一旁的谢致远有些不明所以,可萧允珂也听出了他的意思。
谢致远……不错!
萧允珂不置可否,她愿意嫁的,自然是错不了的!
瞧着萧允珂眉眼间那一缕傲色,楼奕琛哑然笑着,随后道:“兰陵啊,你若是得空,改日去宁国王府坐坐,我母亲和芸儿昨儿还念叨你呢!今年卿儿不回来过年,她心里正不痛快呢,你去陪她说说话也好!”
萧允珂含笑点头:“知道了,楼大哥转告瑶姨和楼大嫂,我这两日就去!”
楼奕琛笑了笑:“那好,我还有些事要进宫向陛下禀报,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你们……自便吧!”
说完,飘飘然的走了。
望着楼奕琛远走,萧允珂无奈摇头,叹声道:“这宁国王以前挺不苟言笑的一个人,现在……一言难尽!”
楼奕琛变了很多,特别是这几年,似乎多了几分烟火气,少了几分寡淡严肃,不过,也只是在他们这些相熟的人面前,在其他人面前,他依旧是那个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宁国王爷,大燕地位最特殊的王爷。
大燕建朝后,萧以恒加封功臣,楼奕琛被敕封为王,且以宁国二字为封号,赐予南境百万雄兵的所有节制权,甚至让他掌管枢密院,掌控大燕全部军政大权,可以说如今的大燕王朝,除了萧以恒这个皇帝之外,他便是权柄最大的人,比瑾王萧以恪和平南王萧以慎这两个帝王兄弟还要权重三分,萧以恒对他的信任和倚重无人能及,而他也对萧以恒忠心耿耿,当然,维持这份君臣纽带的,不仅仅是他们之间的信任和忠心,还有一个他们共同的妹妹,楼家于楼月卿恩重如山,自然也是萧家的恩人,萧以恒最在乎楼月卿这个妹妹,所以对楼家格外的重视,也算是爱屋及乌了,而楼家现在和萧家关系十分亲密,如同一家人,所以,他们相处起来,难免随意一些。
不过,在外人面前,楼奕琛还是那个威严不可冒犯的宁国王,难以琢磨,高深莫测,喜怒不形于色!
谢致远道:“他平时也是挺正经严肃!”
虽然有时候会幽默风趣,可也只是偶尔,其他时间都是正经严肃不容冒犯的。
萧允珂挑了挑眉,却没有再继续说楼奕琛,而是问:“在枢密院这些天,一切都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
这是实话,他虽然是新来的,可毕竟刚被敕封国公,萧以恒重用,楼奕琛对他也还算不错,毫无保留的放权给他,其他人虽然有些不服气的或是不甘心的,可也不敢如何,他经手的几件事都还算顺利。
“想来也是,楼大哥对你应该挺尽心的!”
谢致远不置可否,犹豫片刻,迟疑着开口:“公主方才……”
刚一开口,他顿了顿,不晓得为何没有继续说下去,神色却是有些别扭。
萧允珂挑眉:“什么?”
谢致远抿了抿唇,垂眸想了想,微微摇头:“没什么!”
萧允珂点点头,顿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有几分不太自在,谢致远也没有开口,气氛静默片刻后,萧允珂才道:“没事的话我先回宫了,你也早些回府休息吧!”
谢致远微微笑着颔首:“好!”
萧允珂不做犹豫,转身离开。
谢致远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神色怔凝片刻,而后收回目光,垂眸淡淡的笑了,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只是晓得还算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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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小谢,妹夫不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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