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末,按照省委党校此次培训班的规定,周末放假,周五晚上可以外出就餐。
昨天,云海市长齐鲁辽就约了几个熟人,又叫上同屋的廖湘汀,晚上一起吃饭。
廖湘汀虽是秦湾市委常委、正厅级干部,但开发区从规模与地域上来讲,其实只是一个县,所以他对齐鲁辽的邀约一口答应下来。
走出大楼,他想回学员之家取点钱,今天晚上这个东,他想他还是由他来作,他正走着,突然从后面赶上一人来。
“廖书记,您下课了?”
口音很熟悉,廖湘汀转过身来,并不惊讶,果然是交城市高官霍达。
霍达中午给他打过电话,廖湘汀没有接,他看看手表,此时还不到五点,四个小时,霍达就从交城杀到了沈南,这一路得开多快啊!
“老霍?”廖湘汀脸上很严肃。
“廖书记,”霍达看看不断有领导从楼里有说有笑地走出来,皱纹交错的脸上绽开了花,但话说得很直接,没有过门,直奔主题,“我是来求您帮忙的。”
廖湘汀看看他,帮什么忙他心里自然有数。
“我首先要向您负荆请罪……”霍达低声道,虽是低声,但站在这主路上,来往的干部不时看看他们。
“上车说吧。”人来人往,廖湘汀不愿站在这里卖秫秸。
“因为核电站建设,交城的老百姓到开发区请愿,我处理不力,给开发区造成一定程度负面影响,不知会不会影响核电项目的争取,罗书记回来后,我会向市委、市政府作检讨。”霍达的态度很真诚,也很恳切。
作检讨,小学生常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一个市高官作检讨,那就是很大的姿态了,廖湘汀脸上的神情稍缓。
霍达见状马上趁热打铁,“琅琊五百千伏变电站建设,我知道设置在两市交界也是为交城好,在交城您就是班长,您的心胸我了解,交城的全体干部也了解……”
他说得更加动情,廖湘汀却很平静,
“变电站建设,交城前期宣传与引导不力,我还要检讨……”
检讨,霍达已经说了两次了,廖湘汀此时才打断他的话,
“不用检讨,事情发生了,就去解决它,开发区不需要……交城摊子这么大,谁都有考虑不到的时候,”正说着,廖湘汀的手机响起来,是齐鲁辽的电话,“齐市长,好,……好,好的,……你的车在哪,我马上过去。”
廖湘汀接电话也不避讳霍达,霍达马上道,“廖书记,那我不耽误您了,等培训结束,我在秦湾给您接风。”
看着廖湘汀的身影渐渐远去,霍达这才重新上车,“回交城。”他瞪着眼睛,很威严道。
中午,廖湘汀不接他的电话,他马上下定决心当面面见廖湘汀。
他知道,没有廖湘汀的命令,交城的干部不会管,也不会放交城的干部进入开发区,老百姓可以越境进入,机关干部和警察就要受到限制。
而秦湾市政府和市长郑权可不会去理会开发区的人阻拦他们,开发区的人也会说拦他们的是开发区的群众,这样的理由会找到一千个。
这样拖来拖去的后果就是自己在郑权心中的分值不断降低,与开发区管委主任的位子渐行渐远,并且,如果到后天还不能解决,中国城集团的客人也会受到影响,自己努力促成的大项目恐怕就要胎死腹中了。
霍达的车慢慢驶出沈南市区,驶入高速公路,他的心情却不象下午那样焦虑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下午,事情又有了新变化。
省供电公司已经找到常务高官韩作工,汇报了大型变电站工程受阻的情况,省政府办公厅又给秦湾市政府办公厅打电话,最后,所有压力仍落到了霍达身上。
“抓紧时间做工作。”当霍达打电话给交城信访局局长丁爱敏时,声音很粗,也很沙哑。
丁爱敏吓了一跳,怎么一下午功夫,嗓子就成了这样?
电话不断在响着,霍达索性把手机给了秘书,自己倚在座椅上出神。
“霍书记,是王总的电话。”秘书跟着霍达,自然知道什么电话该让霍达来接听。
“霍书记,您找过廖书记了?”王玉印的声音很轻,从电话这端都能感觉到他的微笑。
“找过了。”
“说了变电站的事了?”
“没有。”霍达长喘一口气,廖湘汀虽然强势,但心胸开阔,行事大气,他不说他也自然也知道他大老远到省城的来意。
他主动检讨后廖湘汀自然知道怎么办,当然,他不会对王玉印说他主动检讨的事。
“快做工作,”王玉印笑道,“中国城集团的客人后天就到秦湾,反对建核电站的请愿可以,但最好也要平息,反对变电站的声音最好一个都不能有。”
商人逐利,官人逐位,在中国城项目上,二人的利益却是一致的。
“投资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有良好的投资环境,”王玉印继续道,“这个环境,非常重要,三天时间,能搞定吗?”
“能,……搞不定再说,那我们的考察路线就绕开变电站那段路,”霍达道,“他们什么也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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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哥这几天到哪里去了?”
郎建萍怀着身孕,并不适合装修,这几天,黑八一直在店里看着,自从上次的简单任务后,他俩就再没有见着岳文。
“不知道,”黑八放下手中的涂料,“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可能送廖书记回省城了吧。”
周末,廖湘汀回来待了两天,处理了一些事,见了一些人,岳文周末两天根本倒不出一点空来。
“变电站那边结束了吗?”黑八问道。
“没有,今天是第三天了,交城的干部做群众工作的能力太差,老百姓根本不听他们的话。”
“这谁也怨不着,我们开发区一点责任也没有,开发区的老百姓饭照吃,水照喝,工作照干,日子照过,请愿的是交城人。”
“谁的电话在响?”宝宝突然问道,一首《两只蝴蝶》响得正欢。
“哥的手机,帮我接一下,”黑八满手都是涂料。
“是文哥,”来电的正是岳文。
“宝宝,你马上找份今天的《新都报》和《南方文刊》,给秘书长和高书记送过去。”
电话里,岳文的声音仍是一如继往地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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