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亮亮听黄桑平静地说出那些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自嘲一笑道:“我是不是该庆幸,我那亲生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把我送到了福利院,不然我也会跟你一样,被自己的父母当成是妖魔鬼怪。”
黄桑没说话,也是嗤笑了一声,幽幽说道:“我们不就是孤魂野鬼吗,如今只是披了一层人皮,就忘了曾经是谁了。”
黄亮亮的脸色很不好看,黄桑的这一句话,就否定了她曾经作为“黄亮亮”的所有努力,她的声音变得冰冷无比,“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就是黄亮亮,周卿卿早就已经死了。”
黄桑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那看,他眼神阴骘地看着黄亮亮,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还,是,以,为,我,杀,了,李,卿,秋!”
黄亮亮摇了摇头,“卿秋姐是意外死的,你没杀她,而且她也没死,她应该已经成了我的三妹妹,我那三妹妹,当初也是因为溺水,才性情大变的,原来这一切的起始,都是在我们这里,是我们对不起她,若是你以后回去了,替我同她说一声对不起……”
“她的死是意外!谁能肯定没有我们,她就不会发生别的意外呢,你何必把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黄桑忽然有些暴躁,冲黄亮亮低吼着说道。
“你又何必再自欺欺人呢,我们三人的命运其实就是连在一起的,不然你怎么解释,三妹妹的魂魄为何会到了我们那个时代,而我们又那么恰巧的到了她生活过的这个时代,冥冥之中自有命数……”
“去他妈的命数,你知道我从来不姓命,只信我自己,我知道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告诉我你周卿卿已经死了,回不去了,你不想跟我回去就直说,我以后都不会逼你,你想在哪儿就在哪儿,只要你自己不后悔!”黄桑盯着黄亮亮,恶狠狠地说出了这些话,说完之后,他也没再看黄亮亮一眼,转身离开了。
黄亮亮低着头,坐在椅子上,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不管黄桑同她说什么,她都好像无动于衷,但她的校服裤子上,晕染出了点点湿意,她的手紧紧的攥着裤子上的布料,直到黄桑走得不见身影了,她都没发出一丝声响。
田桂芝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身形瘦弱的女孩孤独的坐在医院空旷走廊的椅子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孤寂而冷清。她仿佛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你若是不叫她,她就不动不说话。
“亮亮……”田桂芝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却没见她有任何反应。
田桂芝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赶紧过去,坐到了黄亮亮的身边,将她搂进怀里问道:“亮亮你这是怎么了?别吓阿姨!”
黄亮亮的眼神有些空洞,她靠在田桂芝的怀里,却依旧觉得身上好冷,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她木木地开口道:“阿姨,卿秋姐死了,我把害她的人杀了……”
“阿姨知道,阿姨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别害怕,阿姨陪着你呢,好孩子,别害怕……”田桂芝轻抚着黄亮亮的背脊,不停地安慰着她,她已经察觉到黄亮亮此刻的状态不对,很怕她一个想不开会出什么事。
不是她的错吗?不,都是她的错,要是当初她知道黄桑要利用李卿秋的时候立即阻止,或许今天的悲剧就不会发生,是她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却没有把别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亮亮,咱们回家好不好?你今天太累了,跟阿姨回家好好休息。”田桂芝见黄亮亮又不说话了,心里慌的不行,赶紧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就要带她离开医院,回筒子楼。
黄亮亮任由田桂芝牵着,双眼依旧有些无神,两人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穿着一身西装的董秘书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微笑着同田桂芝说道:“田院长,我送你们回去吧。”
田桂芝自然是认识董秘书的,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了,这样太麻烦您了,您还要送卓然回去的吧,正好,您帮我跟他说一声,亮亮今天我就先带回筒子楼住了,让他不必担心。”
“您的话我会转达给少爷的,不过还是让我送您回去吧,少爷那边自然有人送的,您不必担心。”董秘书依旧坚持地说道。
田桂芝自然也不好再拒绝了,点点头,就扶着黄亮亮上了董秘书的车。黄亮亮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反应,就算董秘书出现的时候,她也没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
董秘书开车将两人安全送到了筒子楼楼下,田桂芝连声感谢之后,才目送着她离开。
田桂芝回过神来再看黄亮亮,见她依旧是一付木木愣愣的模样,心中越发担心,轻叹了口气,便扶着黄亮亮上了楼。
自从董甜和田任之到了田桂芝弟弟家住之后,田桂芝平日里便是自己一人住在筒子楼。
福利院没事的时候,她也会过去弟弟家里,帮忙照顾两个孩子的饮食起居。但晚上一般还是会回筒子楼睡,毕竟她弟弟分配的房子也只有两室一厅,住下两个大人,两个孩子,已是有些拥挤了。
田桂芝将黄亮亮放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然后柔声与她说道:“亮亮,阿姨去给你下碗面,你吃一点再睡觉。”
黄亮亮木木地点点头,眼神中依旧没有什么神采。
田桂芝叹了一口气,便起身去了厨房,等她煮好面端着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黄亮亮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田桂芝将手中的面放到茶几上,轻轻叫了黄亮亮几声,却是怎么都叫不醒她。
田桂芝很是无奈,只能将面条又倒回了锅里,想着明天早上自己当早饭吃。
田桂芝将黄亮亮扶到了房间里的床上,帮她脱了衣服鞋子,盖上被子,便离开去洗漱了。等她洗漱完回来再看黄亮亮,却发现她两颊通红,浑身发热,明显是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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