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真的喜欢喻妹妹,总是说,有个喻妹妹这样的女儿该有多好……”
“你看那边!”喻咏歆再一次站起身,船身又开始摇摇晃晃。
“喻妹妹……你还是坐下来吧。”龚彦修可真是吓坏了。
“我养了一对野鸭,很可爱,就在那边。”
“好,你先坐下来,我们过去瞧瞧吧。”
“是。”目的达到了,顺利转移注意力,喻咏歆当然安分守己的坐下来,不过她有预感,这事不过是起头,还有后戏呢。
喻咏歆状似很专心的磨着墨,眼角却悄悄打量老宁国公。祖父今日看起来特别严肃,令人生出一种不太妙的感觉,难道那三门亲事出了什么状况,退不得吗?这没道理,祖父回来数日了,也不见他为了此事找过她,倒是今日定远侯和小侯爷来拜会,他还请她前来陪小侯爷游湖,难道是为了这事?
老宁国公执笔蘸墨,在纸上写下——
夏夜灯前,老宁国公恼春意。
放下笔,老宁国公往旁边一站。“接着由你来对下联。”
喻咏歆磨墨的手僵住了,迟疑的道:“我对下联?”
“不行吗?”老宁国公不悦的挑起眉。
“不不不,当然可以。”除了一点基本概念,她对对子可谓一窍不通,可是祖父心情不佳,她胆敢不对吗?她原本就不爱诗词歌赋,穿来这儿,除了帮助她了解这个时代风土民情的杂书,唯一用心的就是药草书,其他的她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放下手上的墨,喻咏歆往前一站,看着上联,绞尽脑汁琢磨了一会儿,终于执笔蘸墨对出下联——
春水楼上,定远侯爷喜夏日。
放下笔,她退到一旁,请祖父评点。
“这是你的下联?”老宁国公尾音急促上扬。
略微一顿,喻咏歆缩着脖子。“这样不成吗?”
瞪了她半晌,老宁国公终究是摆了摆手,也不期望她能对出什么绝妙的下联。
从小请塾师教授她读书,原本就只是为了让她识字。落水救起之后,她转而习武,他见了欢喜,也不再过问她读书一事。不过,曾经教授她的塾师对她多有夸赞,还以为她在这方面应该有点本事。
祖父出的上联都不怎么样,怎么还好意思要求她对出名言佳作?喻咏歆腹诽,却笑盈盈的道:“祖父遇到烦心的事吗?”
“你就足以教我心烦了。”
“我令祖父心烦吗?”她自认为表现很优秀……好吧,喜欢女扮男装乱跑一事,确实令人苦恼,不过,至少她知道这个时代的闺阁千金不宜大剌剌见人。
这个丫头打迷糊仗的本领很高,老宁国公索性直接挑明。“武阳侯府小侯爷、工部尚书的公子、广安伯世子,他们究竟哪儿不好?为什么你都不要?”
实话实说吗?不好,这不是暗指祖父没有识人的眼光吗?说不定,祖父还会认为她小题大作了,所以她只能道:“不能说他们不好,而是我瞧不对眼。”
“他们都是文武双全的世家公子,你瞧人家哪儿不对眼?”
“不对眼就是不对眼,文武双全又如何?”在她看来,这个时代文武双全充其量是基本条件,又不值钱,京城嘛,天子脚下,即使有家世,还要有本事,要不,怎么入得了皇帝的眼?
“你啊,像匹脱缰野马,我还担心京城的世家公子瞧你不对眼。”
“……我刚刚及笄,这事也不用急嘛。”她接受现实,人家瞧不上她,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除了打架,她什么都不通,娶她回家,还要担心一脚被她踹下床。
“先订亲,我也省得为你操心。”
“可是,我就是瞧他们不对眼啊。”
“好,瞧他们不对眼,那你瞧谁对眼?”
“我是千金之躯,哪有机会瞧人家对眼?”
“你不是去了睿亲王府的赏荷宴吗?”
“……我忙着看戏,忙着听其他千金作诗,没机会瞧上哪个世家公子。”
老宁国公心存怀疑,可是无意揪着此事不放,转而问:“你觉得定远侯小侯爷如何?”
“嗄?”
“我瞧你们聊得很开心。”
他们哪有聊得很开心?她是逗他玩得还算开心。“今日祖父是故意让我陪小侯爷游湖吗?”
“我让你陪他游湖,是想给你机会观察他的行为举止,不过,真正有这个心思的是你爹,你爹很喜欢小侯爷,我看他温厚有礼,也觉得不错。再说,定远侯府人口简单,定远侯夫人颇有手段,将定远侯府打理很好,也很喜欢你,不介意你爽朗的性子,你嫁过去,我们都觉得放心。”
她真的超级感动,祖父和父亲对她的疼爱实在无话可说。她情不自禁的扑过去抱住祖父。“祖父对歆儿最好了!”
老宁国公大半辈子守护边疆,是多么刚硬强悍的将领,可是唯一的孙女儿一撒娇,他的心就软绵绵了。“这么说,你愿意嫁到定远侯府?”
喻咏歆连忙放开老宁国公。“不是,这事我还要再想想。”
“这事有什么好想?你与小侯爷打小就认识,两人都很清楚对方的底细。虽然小侯爷不擅武略,我觉得遗憾,可是性情好、待人诚恳,他一定会疼爱你。”
“婚姻大事,不可以这么草率决定。”
老宁国公举起右手,往她的脑门敲了一下,声音听起来很凶悍,可是眼神净是宠爱。“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你的花样最多了。”
“爷爷,我要好好的再想一想、再想一想。”
“你这丫头就是喜欢想东想西……真是可惜了,若是男子,就能够成为守护一方的将军了。”
这个时代的人不至于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对女子的看法还是很狭隘,女子不可以有想法,有想法只会带来一个结果——混乱,可她总想问,男人不也如此吗?
“总之,婚姻大事我一定要好好的再想一想。”
“你喜欢想一想就想一想,免得以后嫁人了再回来诉苦。”
“我绝不会回来诉苦。”
“早知你习武之后,性子会变得如此倔强,当初真不该由着你。”老宁国公一直认为喻咏歆的改变是因为习武的关系。
“祖父比较喜欢我娇柔软弱吗?”
老宁国公舌头打结了,将门子女,怎能娇柔软弱呢?歆儿未习武之前,他虽是疼爱,却也有恨铁不成钢的懊恼,不过,如此倔强的她也着实令人伤透脑筋。
“关于小侯爷,歆儿真的会很认真的想一想。”
老宁国公点了点头。“你去吧。”
离开大书房,喻咏歆沿路无意识的踢着小石子,想着龚彦修这个人,确实是她在这个时代能找到最安全、最合适的结婚对象,可是,为何她没办法爽快的答应呢?反正,她这个拥有现代灵魂思想的人,真的很难接受婚姻如此草率的被定下来,真的要好好想一想。
“老国公爷要将小姐嫁给那位小侯爷吗?”乐儿沉不住气,忍不住就问了。
虽然小姐与老国公爷待在书房时,有护卫在门外守着,谁也无法靠近一步,更不可能窥听他们谈话的一字一句,可是近日唯有婚事让喻咏歆如此心烦,乐儿脑子一向灵活,很快就瞧出其中的玄机。
略微一顿,喻咏歆反过来一问:“你觉得那位小侯爷怎么样?”
“小姐喜欢就好。”府里没人管得住小姐,乐儿可不敢有意见。
喻咏歆斜睨了她一眼。“你这个丫鬟越来越会拍马屁了。”
“奴婢喜欢或不喜欢,能够左右小姐的决定吗?”乐儿没有寄望她回答,自顾自的又道:“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意见多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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