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说她根本就坚持不了,她本身恨医生这个职业恨得要死,现在迫于压力再加上有自虐的欲望了,就勉强接受,可这好比是一个定时炸弹,早晚要爆炸的。”
“嗯。”卫未一把筷子递给季布,“你喜不喜欢吃这个?我觉得你好像挺喜欢吃这个的。”
季布笑了,卫未一现在对他好得几乎有些啰嗦,好像拼命想要弥补什么,最直观的就是想弥补自己掉下去的体重。
不过今天卫未一舔了舔嘴唇,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季布看着他,“怎么了?你不会又想请长假外出吧?”
“不是不是,”卫未一连忙说,他知道季布始终担心他变成柏远第二,“是尼玛。我替你答应收养那两个孩子了。我想反正你也会答应的,就一直忘记跟你说了。可以吧?”
季布瞪着卫未一,半天才说了一句,“不行。”
卫未一愣住了,压根没想到会是这样,嚷了一声“为什么?”,为什么三个字都有点变调。
“我说不行就不行。”季布皱了皱眉头,“如果她没法抚养,孩子是应该交给熟悉的人,首先是她妈抚养比较好,实在不肯,就劝她妈妈把孩子交给我妈,一是她们感情向来不错,我妈看在艾米死了的父亲的份上也能收养,二是多几个孩子对我妈来说都没有什么差别,反正她都会交给保姆照看的。也未必比两个男人抚养得差。”
卫未一固执地摇摇头,“不行,小孩跟我爸爸太可怜了,他脾气太暴躁。你妈妈虽然很好,可是根本不照顾小孩,有跟没有都一个样。”
季布瞪了他一眼,他赶紧说,“唔,我不是说你没妈。再说保姆带孩子,那跟养父母还不同,保姆不会在一个人家干一辈子,对小孩而言,就是大人一直在换,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很痛苦。你干嘛不同意呢,你太忙了,我会照顾小孩的,我保证。”
季布看着卫未一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握住了未一的手,“什么你保证你会照顾啊,你以为你是想养只小猫我不同意吗?你自己还不是也很忙,再说你会照顾个头啊,吹牛皮吹得山响。”
卫未一揪起季布的一撮头发,“你看我把你照顾的就很好,前几天你的皮色都不好了,现在毛色发亮,好的很啊。”
季布扒拉下他的小爪子,“你这小犊子,我又不是你的流浪猫。”
“行不行?你怎么这么冷酷。”
“你怎么能说我……我告诉你卫未一,小孩那种东西可不是猫狗,小孩子你养一段时间就丢不开手了。艾米的孩子放在这里可以,但那不是长远的事,艾米早晚有一天良心发现想要把孩子找回去自己抚养,那时候孩子可能都几岁或者十几岁了,他们拿你当亲爸爸一样看待,你对他们付出了很多,你也会非常爱他们。可是艾米是亲生母亲,你什么都不是,她想把孩子要回去的时候,咱们没有什么借口不给,那时候你怎么办?那时候你会非常痛苦,就跟亲生子女被夺走一样痛苦,我怎么能让你那么难受?所以你想都别想。我会想办法去给孩子寻找一对人品不错没有子女的夫妻抚养。就算是为了孩子们好吧,你想两个同性恋抚养孩子长大就很好吗?他们以后一定对自己的性向很迷惑,他们的同学说不定还会歧视他有两个爸爸。”
卫未一不吭声了,沉默着吃饭,季布也只好跟着闷声不吭地吃饭。吃完了饭,卫未一把碗筷向洗碗池里一丢,“我就是想抚养他们,别人我都信不过。除非尼玛觉得某个夫妻比咱们合适,那我就不说什么了。”
“未一,总之就是不行。”
卫未一转过身来,季布说的句句都在理,如果他想跟季布辩论,说到半年以后尼玛离开,他都别想说赢季布。他觉得对付季布这种理智型的人不如不跟他讲理,“我就是想要有孩子,如果这两个你不想要,那么我就去找个女人生一个,那我的孩子你养不养?”
说完拐进卧室,“呯”地一声关上门,顺便落锁。季布敲了一个小时也没敲开门,气得七窍生烟,卫未一隔着门大声宣称,他明天就要找个代孕妈妈,谁让季布不能生。季布快要被气死过去,干脆不搭理卫未一。卫未一借着出来上厕所的由头来观察一下季布是不是真生气了,如果生气了,就要设法哄哄了。谁知季布只是阴着脸对着电脑。卫未一已经看准了季布目前的软肋就是唯恐他卫未一想要什么,而他给不出来。于是卫未一便再三再四地强调,他要去生小孩,他要小孩,季布不能给他小孩。
最后到了晚上十一点,季布终于愤怒了,丢下一句,“小屁孩,牙还没长全呢,你要什么孩子?”就把他丢在沙发上,自己进了卧室,顺便把他锁在了外边。卫未一慌了,贴着卧室门跟季布道歉,好言哄劝了半日,季布没搭理他,他恼怒地在沙发上蹦了半天,也没换出季布来给他赔礼道歉,最后他自己困了,缩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季布被卫未一气得睡不着觉,随手拿过卫未一的mp4,本来是听歌的,卫未一这小犊子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听得都是曲风柔和安然的,听得季布兴趣索然,在卫未一的mp4里翻来找去,突然耳机里的声音变得奇怪了,紧接着听见卫未一自己的声音,他愣了一下,看了看这段录音的时间,随后听了下去。
他没想到自己会听到卫未一离开的日子里,每一天的生活报告,他听到卫未一带着哭腔说“季布,我还是爱你”,听着卫未一向他诉说什么地方的美丽,听着未一的哭声,听着未一不断述说的每一天对他的思念,听着卫未一说季布你千万不要不爱我,你千万不要跟我分手。后来季布的眼泪流了下来。有时候他听到背景音里有野外的各种声音,而卫未一在不断地在低语这些话,连续不断地说,简直像是在祈祷。他忽然明白那也许是卫未一独自露宿在荒野里,卫未一是因为害怕荒野的夜晚而喃喃自语。季布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躺在床上无声地痛哭,卫未一为什么非要倔到这种程度,宁可在外边跟mp4诉说,也不肯给他打一个电话,他还以为卫未一过得很好,好到快忘了自己。
季布听完了录音,又把录音全部复制进了自己的电脑里。他走出卧室的时候,看到卫未一正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他走过去把未一抱起来,“到床上睡吧,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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