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明白明白……看来我还得恭喜关先生了,左小姐真是个美人呢,不过说句实在的,我还是觉得我们芯辰更漂亮,哈哈……”
“行啦,这么多废话,不来就不来。”宝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一听余绍廷的话就知道关竞风不打算来了。
真是典型的臭男人,曾几何时还将芯辰宝贝得就像自己亲闺女似的,现在一有女人出现,就给宠得昏头转向连这头的准闺女发高烧都弃之不顾。
哼,男人!
“好啦,你们慢慢聊,我先到延风那边看一下,你们晚上要吃什么?我给你们打包上来。”
“阿肥发家的扁食。”余绍廷挂了电话,走过来微笑着说。
“什么?你女朋友都烧成这样子了你还让她吃扁食?!要不要这样替我省钱哪?”
“不是想替你省钱,问题是我女朋友现在只吃得下这个。”余绍廷耸耸肩,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可恰是这副样子让宝茹赞赏:“行,越看越像二十四孝男友,那我先走啦——芯辰,车钥匙借一下,我没开车过来。”
“在延风那,他昨天开出去了。”
“ok,那我去找他。”说着,夏二小姐风风火火地拎包离开。
氛围瞬间又转为死寂,芯辰看着前方的空无一物,脑袋里仍旧回荡着刚刚说完的那通电话。
“你的车经常借给别人开?”大半晌,余绍廷开口,桃花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芯辰转过头去:“偶尔吧,怎么了?”
“这段时间,我看我们得注意点。”他指的是监控器的事。
“应该没关系,藏在香水座那边,没人会去注意。”
空气里弥漫着药的气味,余绍廷站在一旁看她,看着看着,许久后,突然又坐到床边来,伸出大手替她量了量额头。
“好像有退一点了。”
“绍廷……”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脸亦转过来,看着他的,“绍廷……”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余绍廷面无表情地拿起她的那只手,重新放回被窝里。动作无限地轻,可却是明明白白的拒绝。
“绍廷,你怎么就能完全肯定是关……”
“好了,你现在在生病,不要说这些。”
“余绍廷!”他突然站起,芯辰几乎是竭尽全力地发出声音,“如果不是他呢?一旦不是他,你现在却采取错误的行动那不是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吗?”
“你知道我不会那么蠢的,”他顿住脚步,稍稍回了回头,“除非拿到十足十的证据,否则我不会轻举枉动,更不会伤害无辜。”
而这,原来才是他同意前来和她相亲的真正原因。
余绍廷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宝茹将晚餐打包回来后就被芯辰赶到隔壁公寓。满室静寂中,只余芯辰独自晚餐的声音。吃完饭后,她将打包盒扔到垃圾桶里,重新躺回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躺太多了,夜幕降临后,天色越来越暗,可是她的大脑却越来越清晰。活动着的思维怎么也不肯将歇,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高高挂起的明月。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彻底明白自己就是睡不下去后,尹芯辰爬起来,在床上坐了片刻,然后下床,开门而出。
大厅里和房间一样静寂黑暗。客厅的窗帘做成暗色,只要夜幕降临,不开灯,不拉窗帘,整个空间便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可是她却仍可在路都看不清的情况下一步不差地来到沙发旁,因为那里摆放着的,是她最重要的音乐盒。
芯辰来到它旁边。那一日在明析公寓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的那只音乐盒,这么多年来,表层的丝绒一点儿也不因时光而留下痕迹,反而有一种对时光历久弥新的珍爱之感。
她蜷起身子,将自己整个人缩到音乐盒旁边,在黑暗中抚过它质地上乘的丝绒表面,然后轻轻地掀开音乐盒的盖子。
熟悉的轻音乐瞬间萦绕在整个公寓里。
绍廷说它的主题是i can’t see anyone else jt becae of you,我眼里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只为你。
她安静地听着,细瘦的下巴抵在音乐盒边缘,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抚过这场盛大舞会中那一对对翩翩起舞的男女。
到底过了多久了呢?从她第一次欣喜若狂地收到这个音乐盒,打开,激动得泪流满面地看着这一场舞会到现在,到底是过了多久了呢?
可那一些时光啊,到底又是怎么了,竟然将她和他变成了现在这副难堪的样子。
第一次见面,他站在温暖的阳光里,伸出手那么友好那么疼爱地对她说“你好啊小朋友”。
可一个多月前的那次见面,他俨然已是神色冷漠的男子,略带不耐地摺起眉,接过她攒足所有力气摔过去的那狠狠的一巴掌。
“啪”地一声,仿佛恩断义绝,两不相欠。
而这中间渡过的那些漫长的年岁,就这样随着那一巴掌,什么也不是了——否则那一次在警察局里,他又怎么会将以往对她的担心、焦虑全数投到另一个女人的身上?就连她不发一语跑出去,他都不再追上来。
“这么多年了,它的音质还是那么好。”一把熟悉的嗓音神不知鬼不觉地掺入音乐中。
尹芯辰吓了一跳,黑暗让她完全没注意到同场还有其他人,只是当那把熟悉的声音在音乐中响起,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下一刻,靠近沙发的小灯被打开,昏暗的灯光下,对面沙发上坐着的霍然是那副和音乐盒息息相关的高大身躯。
“你……怎么来了?”芯辰诧异。
关竞风微拢起眉,不是因为这句过于疏远的话,而是……
昏暗的灯光下,那副在音乐盒旁缩成一团的细瘦身子骨竟然成了彻彻底底的嶙峋状。她一低下头,从脖子到裸露出来的肩膀全是凸起的骨头,没有一丝丝肉。
该死!余绍廷那混蛋是没有让她吃饭吗?
眉头的摺皱不自觉地越拢越深:“绍廷说你高烧不退。”
“已经好多了。”芯辰别过脸,过于锐利的目光牢牢定在自己脸上,就像要挖出所有的秘密,令她害怕。
“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
“药呢?”
“也吃过了。”
关竞风坐在对面看着她,深邃的眼不太愉悦地眯起,大半晌后,突然站起身:“那我先走了,还有点事。”
“好。”她在另一边的沙发旁几乎缩成一团的身影微微颤抖着,扶着音乐盒的双手因为用力,泛起一片白,“帮我……把灯关上。”
“好。”
而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因为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话。
他和她之间,就这样了。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她努力得几近疯狂地搜遍整个大脑,却徒劳地发现好像除了这两句话,就再也找不出其他。
他是不是也一样?因为相对无言,所以只能转身离开?
沉稳的脚步声传入她耳里,继而是小灯“啪”地被关掉的声音。
芯辰的眼泪突然无法自制地滚下来。
可是后面的脚步声依旧沉稳地响着,节奏不紧不慢,从始至终……
“等一下!”突然,她开口,一大片混乱的想法突然从脑海里一拥而上,她也不知道到底自己是怎么了,只是突然之间,那几乎要埋入腿间的脸动了动,转过去。
借住外头的月光,芯辰看着仅能辩出的深邃轮廓,低低地开口:“有一件事,有人怀疑杀害明析的人是你。”
关竞风的脚步停下来,可是那样子似乎并不因为这句话而意外。
“你不问问为什么?”
“为什么?”他依着她的话问了一句,只是那口气很明显的是不上心。
一种莫名的难堪突然朝她脸上甩过来。那种感觉,就和上次她费尽心机地打扮想陪他去应对王有为而他却对她的费尽心机不屑一顾一样——那样的努力,原来在别人看来也不过是什么也不是的无用之功。
她透过泪眼看着这副模糊的轮廓——最后一次了,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过了这一次,她保证所有的明示暗示都不会再有了:“因为他说,你是为了我……他说……你爱我,所以……”
“不要道听途说!”关竞风突然硬着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芯辰停止了所有语言。
黑暗中,她看着这一副熟悉的轮廓,从十二岁看到现在的深邃轮廓,他侧对着她,所以她能看得清他微凹的眼、高挺的鹰勾鼻,还有下面抿得死紧的薄唇。
突然之间,芯辰笑了:“关竞风,你看我都病成这样了,还是不愿说句好听的让我开心吗?”
“我不希望你做无谓的想象。”那一头传来的声音仍是冰冷得毫无感情。
“无谓的想象?”她笑了一声,用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慢慢走向他:“无谓的想象?”
她慢慢走近他,近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不到半米的距离:“那么那个吻呢?你吻我的那一次,也是我‘无谓的想象’吗?”
“芯辰……”
“告诉我!”
关竞风的薄唇紧了紧,黑暗中她仍看得到他深深摺起的浓眉,看上去是那么不耐烦。
“芯辰,”关竞风的口气很轻,但也很沉稳,“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自己动脑子想一想,你那天穿成那个样,而且还说出那种话,哪个正常男人在那种情况下不会做出和我一样的举动?”
她的心,瞬时从二万五千里的高空坠落到底。
她还能说什么?
这样比不解释还要令人难堪还要令人羞耻的解释,请问,她还能说什么?
她呆呆地看着他,大脑在下一刻极其应景地当机,再也想不出自己还可以摆出除这个蠢样之外的什么表情。
而眼前这个人也刚好没什么兴致欣赏她的蠢样,话说完后,一刻不停地转身,打开公寓的大门。
屋外又是一场众所皆知的绮丽盛宴。
7、承认爱上我,就有那么难吗?
芯辰的病持续了整整一星期才好起来,这期间全是余绍廷陪伴左右。虽然那件事在芯辰心里留下不小的震撼,可是只要不提到明析不提到关竞风,余绍廷就还是从前的样子——嚼着一抹邪魅的微笑,温柔得不像话也恶心得不像话地用尽各种手段“协助”她喝中药吃西药打点滴,最后,尹小姐在这样的“协助”下,再大的病也都只能好起来。
尹妈妈乐得鼻子眼睛都挤到了一起——有女婿如厮,她还愁些什么呀?在尹妈妈的眼里,余绍廷早已是最佳女婿……哦不,唯一的女婿人选。所以等到芯辰病一好,她的电话立即挂过来,让芯辰带着余绍廷正式回家见家长。
“竞风也要带人来呢,看来这次我们家算是双喜临门了。”尹母的话里透出无限欢喜。
芯辰的心却突地一窒:“关……叔叔也会过去?”
“是啊,所以你一定不要迟到哈,当然当然,最主要的是记得叫绍廷别迟到。”说完完全不待她反驳地,心直口快的尹妈妈便挂了电话。
尹芯辰在这一端握着被挂掉的手机,脑海里浮现的尽是那个难堪的夜晚。
可是除此之外——除却那些难堪之外,让关竞风和绍廷共处一室……
不!她绝对不能再让自己成为余绍廷接近关竞风的帮凶!
当尹妈妈在两天后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只有自己的女儿,那对眉立即拢起:“绍廷呢?不是说好一块来的吗?”
“局里临时有事,他得加班。”
“不是吧?”
“是啊,他那种工作,没办法。”芯辰流畅地说出心里已经整理过的借口,一边走进大厅。
下一刻,室内的欢声笑语便迎面拍来——
“尹大哥,您这样说真的是太有意思了,哪跟哪儿啊?”
她一怔——这声音……
尹大哥?
芯辰拐过玄关走进大厅里,就看到那个正哈哈大笑的年轻女子,她一边勾着关竞风的手臂一边笑着和老爸说些什么,说着说着脸一转——
左延清。
“芯辰回来啦?”尹父也同时看到她,立即笑呵呵地招呼她过去:“赶紧赶紧,准备吃饭。哎呀我真是太久没这么高兴了,你说我这算不算是一时得俩啊?竞风也带人回来,我们芯辰也带人回来……耶?人呢?”
尹东林睁大眼睛定住玄关口的方向,可是女儿已经走到面前了,该出现在她身后的人却迟迟未出现。
“说是要加班。”尹妈徐美云跟着走过来,满脸的遗憾。
“哎呀,真是可惜。”
“可不是嘛?本来还以为能一家团圆吃个饭呢,绍廷这孩子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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