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也冻病了,岂不让人心疼?”
“唉呀,娇奴不怕冷,侍奉四公子是娇奴应该做的。”娇奴不依不挠的撒娇道。
“好啦,我累了,你先下去退下吧。”宇文邕神情微变,一把推开娇奴,声音开始不耐烦。
娇奴终于噤声,十分不情愿的离开宇文邕的怀抱。经过我身侧时,她冷冷的轻声道:“整天咳咳咳,专会装可怜!!狐猸子!!”
我默不作声,她却嚣张的自我身边撞臂而过,她这一撞,端盘里的药碗已经清脆落地,溅落满地褐色水花,“你?!”我气极欲恼,她却挑衅的回望我:“唉呀,翎儿,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连个药碗都抓不稳?”
深吸一口气,我蹲下身来,将瓷碗的碎片,一片片捡起,复又起身,尽量让背脊挺立,道:“我再去端一碗药来。”
罢,我转身冲出了帐外。
第51章:雪清玉瘦人憔悴 3
紧紧抓着那只碗的碎片,我冲出帐外投身清冷的夜色中,在夜的掩盖下,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手握得那么紧,紧到终于感觉到疼痛,抬手一看,手心中有血在一滴滴冒出,原来是瓷片割伤了手。伤口很痛,可是,心,却更痛。
抹干眼角的泪水,我重新回到医官处。
那银白胡须慈眉善目的老医官,听说药洒了,倒也不多问,立即又去重新煎药。我坐在火边默默等着,燃烧的炭袭来暖意,我的脸颊发烫,头无力的垂在膝上。
“郑姑娘,你的手怎么了?”老医官发现了我受伤的手,慌忙过来看。
我微微一笑道:“被瓷碗割伤了。《1/6\.1/6/k/x/s.》”
“唉,怎么不早说。”老医官连忙去帮我找草药。我慌忙摆手道:“不碍事的,一点小伤口罢了。”他连连摇头:“年轻人不懂得爱惜身子,这么长的一道伤口在手上,不处理一下,你明日如何做事?何况,军中最不缺的就是止血之药!”我听了,便不再拒绝。
老医官找来草药捶碎帮我敷在伤口上,并细心包扎好,我微笑着道谢,又忍不住咳嗽起来,他便问我:“前几日,姑娘在我这抓了几剂咳嗽的药,吃了还未见效?”
我忙回答:“已经好了许多,只是嗓子仍然痒,如今不过稍稍咳嗽罢了,明儿个吃完最后一剂,我仍要唠扰大人你给我抓药了。”
“郑姑娘客气了,只管来拿药就好!最近天气太冷,军中大批士兵感染风寒,前儿个还病死了一个年轻的士兵。姑娘若身子不舒服,一定要看医吃药,可不能硬撑着。唉,这个冬天,可没那么好过的。”
我微笑点头,这时,宇文邕的药也煎好了,老医官仍旧用碗装好递给我,我双手捧了过来。道谢后,便离开了医官处。
外面,又开始飘雪,冷风嗖嗖,走了没多远,喉咙又痛又痒,慌忙将托盘放在雪地里,双手捂嘴,直咳得面红耳赤、五脏纠结,喉间一阵甜腥,伸掌一看,掌心一片赤红,原来竟然咳出鲜红的血。
少年咳血,命不久矣。
脑子里模糊的记起这句话,心中顿时一凉。这时,不远处却有一队人提了灯笼而来,为首的将领问道:“谁在那里?”
我端着托盘慌忙站起,答道:“是我,翎儿,我刚从医官处给四公子端药回来。”
“翎儿。”
那人走近来。昏黄的灯笼映着他清朗俊逸的笑容,如春日里和煦的阳光。
第52章:雪清玉瘦人憔悴 4
“五公子。”我轻唤一声。
“翎儿,你怎么了?”宇文宪见我神情不对,关切问道。
“我没事。”我勉强微笑,道:“五公子,药快冷了,我得先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宇文宪随即吩咐身边的副将:“你带他们仔细巡查,我去去就来。”那副将抱拳称好,即带队离开,我未及拒绝,宇文宪已经端过了我手中的托盘。
‘咦’,他疑惑了一声,突然伸出手来,轻触在我的唇边,我微微偏头,他的食指上已经轻沾上一抹鲜红。
“怎么会有血?”宇文宪疑惑道。
“没事。”我忙摇头,却再一次捂嘴剧烈的咳嗽起来,掌心再次绽放血花。
“你咳得痰中带血,还说没事!?”宇文宪唇边的笑容迅速消失,问:“四哥难道都没帮你找医官瞧瞧吗?”
“他!”我神情黯然,苦涩的想,他,从此后再也不会关心我了!
“走,我带你去看医官。”
“不用了,五公子,我刚从医官处回来。”我摇头拒绝,伸手想要取回他手中的托盘。
他却执意不肯松手,反而追问道:“翎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眸中,那抹关爱满满漾在眼底,我的心中泛起淡淡酸楚,终于只是淡然一笑:“翎儿不过是受了风寒,有些微咳嗽,其实并无大碍,这几日我也一直有在喝药,五公子,你不必担心。”
不远处,传来木屐踏雪的脚步声,一女子提着灯笼摇曳而来,容颜娇艳,媚眼如丝,来的人原来是娇奴。她的声音轻柔娇嗲,道:“翎儿,原来你还躲在这里呀?四公子等你的药可等了半天了。xs.)”
她见到我身侧的宇文宪,微微一诧,转而妖娆嗲笑:“原来是有五公子陪在身边,怪不得耽搁久了。”
我懒待理她。只对宇文宪施礼道:“五公子,多谢你。翎儿要走了。”
宇文宪怅然若失的望着我,终于还是将手的托盘递给我,我接过来转身要走,娇奴却抬脚挡在了我的前面。我抬头望她,她气焰嚣张盯着我,接过我手中的托盘,妩媚一笑道:“药给我吧,四公子让我来通知你,以后,晚上皆由我来值夜,你就不必守在帐中了。”
托盘被她端走了,我怔怔地望着她转身而去的窈窕身子,手空落落的,如同心里的感觉一般,虚无的失落。
“翎儿。”我茫然回头,宇文宪拽着我道:“四哥决不会这样对你的,我带你一起去见他!”
我被他拉着前行了几步,却突然醒悟,我挣脱了手臂,宇文宪停下脚步诧异的望着我。我的心却轻松起来,唇边渐渐泛出笑意。或许,这样更好吧?他的心中从此不再有我!我与他之间,从此云淡风轻,从此不会再有心伤!
从此山水不相逢,莫道此人长与短。对宇文邕?对我?皆是幸事一桩吧?
原来,他真的能够如此轻易的放下?!
我对宇文宪道:“五公子,谢谢你。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真的!”
我浅浅微笑,在夜幕的苍穹下,轻轻伸展双臂,深深呼吸天地之间清新冷冽的空气,雪花在我身边轻盈舞蹈,清冷的风将我原本昏沉的头吹得清醒。
“翎儿,你今晚住在我的帐中吧。真儿虽然回长安了,她的卧榻却还留着。”宇文宪立在我身侧,他凝望着我,将眉间的担扰隐去,那不染纤尘的澄澈微笑,干净、而温暖。
“好。”我点点头,笑道:“多谢五公子。”
第53章:巧笑倩兮
我随宇文宪回到他的帐中。
他将炭火重新烧旺,又抱出厚厚的被褥放至卧榻上,榻上零散堆放了许多兵书卷宗,他随意的抱至一旁的案几上,我想要上前帮手整理,他却执意不肯,只是让我坐下,笑道“来者是客,更何况你是病人,只管好好休息便是。”
又道:“我这儿如今乱七八糟的,平日里都是真儿在收拾,她一走,还真有点不太习惯。”他的笑容干净明澈,便如同一个俊逸清雅的男孩,举止洒脱随意。
我不禁也笑了,笑问他道:“你是不是想念真儿了?”
他微笑道:“真儿在,当然是好的!”
他们几兄弟,宇文毓气质高贵隽秀,清冷忧郁如暗夜中的迷迭香;宇文邕则时而沉稳冷峻、时而狂野不羁,让人看不清亦道不明;而宇文宪呢,他才十六岁,比我还年幼一岁,他的长相清雅,与宇文毓极为肖似,却为人处世更为潇洒随意,胸襟如霁月浩风,实乃翩翩公子,自有不凡风度。xs.)
火红色的炭火静静燃烧,我的心渐渐温暖。宇文宪陪我一同坐在火旁,他轻探我的额头,道:“额头仍然很烫,你这几天都喝什么药?我找人让医官再给你煎药。”
我笑道:“今儿要喝的药我都喝完了,药有定量的,多喝也是无益。”
“那明儿一早我再叫医官来瞧瞧。”
我笑着应允。他笑容微敛,问道:“翎儿,你与四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事!”我勉强挤出两个字,让笑容仍然挂在唇边。
“还说没事?明明就病得不轻,四哥却还让你顶风冒雪的去医官处端药,他怎么?怎么就忍心?”他眸中掠过一丝心疼,随手递给我一面小巧的莲花护臂青铜镜,道:“瞧瞧你自己吧,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望着镜中的自己,神情憔悴,明亮的双眸已失了光泽,颊边的潮红,可压倒桃花,却已是病萌。不自禁伸手抚向自己的脸颊,我的手在冬日里总是冰凉沁人的,此时碰触滚烫的脸颊,顿时打了个寒噤。
郑翎啊,郑翎?你这样黯然伤神,究竟是为了哪般?
放下镜子,深深呼吸,让微笑在脸上嫣然绽放,我对宇文宪笑道:“五公子,服侍四公子本就是我应做的事?生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好调理几日便会好的!”
见我笑了,宇文宪唇边也露出笑意,他凝望着我,笑道:“翎儿,你真该多笑笑的,你一笑,足有八个字可以形容。”
我疑惑道:“哪八个字?”
第54章:巧笑倩兮 2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摇头晃脑念道,双眉轻扬,笑容恬黠,当真是俊逸无双。我不禁腮飞红霞,笑道:“五公子想要羞杀翎儿吗?”又莞尔一笑,道:“平日里我也是极爱笑的,五公子,不如你说个笑话来听听。”
“说笑话?”宇文宪一怔,道:“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讲笑话呢?”我憋住笑,故意板着脸道:“那我可笑不出来了。”他凝神一想,孩子般笑道:“有了。”我抿嘴乐了:“那你快说吧,不好笑,我可是要罚的。”
他于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就在不久前呀,有一个士兵奉命去送紧急公文,大将军特地给了他一匹快马,但这士兵却只是跟在马的后面疾跑。旁人觉得奇怪了,就问他:公文如此紧急,你为什么不骑马呀?他回答道:六只脚一起跑,岂不比四只脚跑得更快吗?”
我扑哧笑出声来。宇文宪得意道:“怎样?好笑吧?”我摇摇头,抿嘴笑道:“并不十分好笑,不如让我讲一个给你听吧。”宇文宪一听,乐道:“好,好,你快讲。xs.)”
我笑道:“从前呀,有一个皇帝,这个皇帝呢,他极其喜爱弹琴,可他弹得实在太难听了,满朝文武和后妃都不堪忍受他的琴声。皇帝找遍整个宫廷,竟找不到一个知音。于是,他传旨从监狱里拉来一个死囚。皇帝许诺说:只要你说朕的琴弹得好,朕可免你一死。不料,皇帝的琴刚刚弹了一半,那囚犯就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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