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天使

第 3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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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上响起兴奋的敲门声。“布琳斯小姐,布琳斯小姐”
“南儿”塔西娅惊讶着打开门,“进来。”
女仆非常高兴,双颊通红,看上去判若两人,“布琳斯小姐,你和我都不用离开。我是特地来告诉你的。。。” 她停下来喘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南儿,你跑楼梯上来的这可对你的身体不好。”
“是的,可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是我要结婚了”
塔西娅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结婚和谁”
“和琼尼。10分钟前他向我求婚了,要我原谅他的过去。他还说他会尽力做个好丈夫的,天哪,我真是高兴现在我的孩子也名正言顺了,我还会有个好丈夫”南儿兴奋地说。
“可是,究竟怎么回事”
“琼尼说是斯柯赫斯特爵爷下午找他谈的。”
“斯柯赫斯特爵爷”塔西娅不敢相信地重复。
“是的,主人说男人大都不想被婚姻束缚,可那是早晚的事,而且男人必须为自己所做的负责。如果琼尼能对我负责,他会给我们钱让我们继续开始,他租了一块地给我们,是不是太棒了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
“真难以置信,”塔西娅慢慢地才消化刚听到的消息,“太好了,我真为你高兴,南儿。”
“我是来还给你这个的,”她把手帕还给塔西娅,还有那枚戒指。“我没告诉琼尼这件事我怕他会让我拿着它不还。不过您需要这个,布琳斯小姐,您真是个好人。”
塔西娅微笑着接过来,“上帝与你同在。”她轻声地祝福她。
“上帝也与您同在,布琳斯小姐。”
南儿离开后,塔西娅坐在床边,困惑地想着刚才南儿说的话。她怎么也没想到斯柯赫斯特会这么做。她从未预期会改变他的想法。究竟怎么回事他为什么突然去和琼尼谈话,让他娶南儿,还给他们一小块地她反复想着,但怎么也想不出所以然。
过了几个小时,塔西娅还是睡不着,她想了想,决定起床去书房看书。或许她需要的是本厚厚的书。
她悄悄地走下楼梯,所有的人都睡了,走廊里的烛光幽暗。她举着一盏蜡烛,走进书房。塔西娅爱极了书本和羽毛散发的味道,还有空气中弥漫的白兰地和烟味。绅士们总爱在书房里谈天说地,胡扯瞎拽。 她找来找去,想找一本让人犯悃的书,好了,终于选好了。
“进步论,”她念出了书名,皱了皱鼻子,“ 现代欧洲的革命与改革英国扩张的奇迹,可好了,其中的任意一本都可以”
突然一个讽刺地声音响起,“想再来次论战吗”
第三章
塔西娅手里的书跌落在地上,她吓了一跳,“是谁”
斯柯赫斯特爵士从壁炉旁的椅子上转过身来。他在椅子上喝酒瞪着空空的壁炉已经有段时间了。他把剩下半杯的白兰地放在隔手的桌子上,向她走过来。
塔西娅感觉心脏狂跳起来,她指责地问道,“你干吗不出声”
“刚才不是出了嘛。”看来斯柯赫斯特在书房里待了整整一天了,他的白衬衣上有斑斑点点的墨迹,最上面的扣子松开,露出黝黑的胸膛。几缕黑发疲倦地散在前额,柔化了原本刚硬的脸部线条。
他深潭般的双眼亲昵地浏览过她的全身,让她后背兴奋地窜起一阵战栗。再次想到白天。。当俩人争执时。。他在狂怒的时候紧紧地抓着她的情形。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希望他没有看到自己绯红的脸颊。
“怎么了你的镇静上哪儿去了”他突然开口说。
“换做任何人都会被你吓一大跳的。”塔西娅艰难地回答,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还欠他一个道歉,“爵爷,南儿来找过我”
“我不想谈这事了。” 他一口打断她。
“可我误解了您”
“不,你没有误解我。”
“我逾礼了,抱歉。”
斯柯赫斯特不置可否,只是挑眉看着她。她感觉紧张起来,站在此地。。。昏暗的房间里,单独面对着一个男人。
塔西娅 鼓起勇气说,“谢谢您帮助南儿,爵爷。她和孩子都会感谢您的。”
“是啊,你认为有个丈夫总比没有的好,他一点也不想娶她。”
“可是您告诉他,男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至少孩子不会成私生子。”
塔西娅偷偷地打量他,吞吞吐吐地问,“先生,那么,您还会解雇我吗”
“我有考虑过,”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是还是决定不解雇你。”
“那么,我可以继续留下了”
“暂时可以。”
“谢谢您,”塔西娅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她的膝盖都发软了。她弯下腰,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书本。
令她担心的是,斯柯赫斯特 弯下身来帮她。他把书一本本拣起,搁在臂弯里。他们俩同时拣了同一本书, 塔西娅一碰触到他温暖的手指,反射性地马上缩回手。她觉得羞愧极了,这可一点也不像她呀。她从来没有这么不好意思过。而她窘迫的表情落在了 斯柯赫斯特的眼里,他扬起了一抹无声的微笑。
“你想看哪本书”他的目光透露着趣味。
塔西娅看也不看地拿起最近的一本,放在胸前说,“这本挺好。”
“很好,晚安,布琳斯小姐。”
“先生,”她犹豫着说,“若您有空,有件事我想告诉您。”
“是哪个女仆又怀孕了” 他讽刺地问。
“不是的,爵爷,是爱玛的事。她知道了南儿的事,所以她问了我一些问题。先生。。我想。。我问爱玛以前是否有人告诉过她相关的知识。。您知道,她已经长大了。。。您知道的。”
斯柯赫斯特看来没明白她的意思,他困惑地摇摇头,但警觉地看着她。
塔西娅清了清嗓子。“我说的是男人和女人之间。。。”她再次尴尬地停顿,真希望自己消失在地板下面。她从未和一个男子谈论过这样的话题。
“我明白了。”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不自然。塔西娅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表情也是即尴尬又惊讶。“我曾经想过这问题,”他低声说,“可她毕竟还小。”
“12岁了,”塔西娅举起手指比着,“先生,我没有。。。我妈妈没有跟我说过。。。后来我吓坏了。我不希望 爱玛和我一样无助。”
斯柯赫斯特 走到桌前,端起白兰地,低声同意地说,“我也不希望如此。”
“这么说,您同意我和她谈这事了,是吗”
卢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还没有接受爱玛已经长大成人的事实。相依为命的女儿慢慢地如出水芙蓉般长大,有了女人的身段姿态情感和渴望。。。他感觉很不好。以前他从不允许自己想那么多,可的确得有人指导她如何成人的事,谁能胜任呢他的姐姐住得太远,而他的母亲只会说一些乏味的故事。
“你打算怎么告诉她” 他突然问她。
女教师惊讶地眨眨眼睛,瞬间聪明如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只会告诉她女孩需要知道的事,就这么多。如果您不希望由我出面,爵爷,那么您最好尽快找到合适人选。”
卢克认真地看着她,他能感觉到,她对他女儿的关心是出自内心。难怪爱玛喜欢她,既然如此,何不由她出面呢
“你可以和她谈论这事,”他最后终于决定,“只是简单叙述即可,犯不着套用圣经上的东西。我不想让她以为这是圣经中描述的罪恶之源。”
她的唇闭紧了,迅速地回答,“好的,先生。”
塔西娅的脸不自然地晕红了,可他却非常欣赏。当她提出要去休息时,他说,“再等会,” 他想要她留下,今天太累了,此刻正是放松的时间。“布琳斯小姐,喝点什么吗酒怎么样”
“不,谢谢。”
“那么陪我聊聊天吧。”
她摇头拒绝,“先生,恐怕我要谢绝您的邀请。”
“这不是邀请,”卢克一把拉过椅子,“坐下。”
她没动,低声抗拒地说,“已经很晚了,”可她还是慢慢地走到椅子前,把手里的书放到边手桌上,坐下。
他从容地倒了杯酒,开口问道,“跟我说说俄国的风土人情如何”
她浑身警觉地绷紧了,“我不”
“你不是说过你是俄国人么” 卢克握着酒杯坐下,伸长双腿。“ 跟我说点什么吧,我不会强迫你说出过往的秘密。”
她怀疑地看着他,揣测他是否在向她下套。然后她开口了,“俄国幅员辽阔。土地广袤,那里的阳光比英国更柔和所有的东西看上去有些灰蒙蒙的。圣彼得堡的这个季节里没有日落。我们称之为白夜,但天空不是白色,而是玫瑰色或紫色,从午夜持续到清晨。建筑物在天空的映衬下,景色非常美 。教堂的顶是圆的,就像这个。”她优雅地划了一个半圆型。“教堂里没有雕像,只有圣像画基督,圣母。画像上的脸都是长长尖尖的。而英国的圣像看上去都很傲慢。”
卢克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他回想起自家镇上教堂里的雕像,的确是有几分洋洋自得的表情。
“俄国的教堂里也没有座位,”她继续说,“对主来说,站着比坐着更尊敬他。即使礼拜会持续好几个小时也没人坐着。俄国人认为做人应该谦逊,所以他们都很务实上进。如果冬天迟迟不过去,他们会拉铃把大家聚集起来,一起活动谈笑以温暖彼此。我们相信上帝时刻与我们同在,任何事都出自他的安排。”
卢克深深着迷于她神情的转换。这是头一次她在他面前放松。声调柔软,双眼露出猫般的神色。她仍在娓娓诉说,他已经心不在焉。他在想着把她瀑布般的黑发放下来缠在他腰间,拥她在怀甜蜜地亲吻。她的身子如此轻盈,坐在他腿上也不会有多少分量。和纤细的身材相比,他更钦佩她钢铁般的意志和无畏的勇气。即使是玛丽也不敢触怒他的脾气。
“如果有非常非常糟糕的事发生,”她说,“俄国人就会说那句谚语:一切都会过去。我爸爸以前常常说”她突然停住。
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的父亲在她心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跟我说说你父亲。”卢克低声要求。
她的眼里涌上了晶莹的泪花,“他逝世好几年了。他是个正直的好人,别人一有纠纷都让他去调停。他总有一窥全局的本事,自他走后一切都不对了,” 她的唇角露出苦涩的笑,“离家万里的滋味真不好受,对他的回忆只有停留在家乡。”
卢克看着她,心情复杂。他预感到自己平静内心的表象即将被某种不知名的爆炸情愫给冲破,这非常危险。自玛丽死后,他活得如行尸走肉,除了满足基本的需求外,他别无所动。直到现在。他应该远离这位家庭教师,先前关于女仆的争论给了他很好的借口可以解雇她,可是他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
他沙哑地问她,“你还会回去吗”
“我。。。” 她悲伤地看了他一眼,他心头一紧。“ 我不能回去,”她低声。
下一刻,她就走开了,可以说几乎是冲出了书房,连书也没拿。
卢克没有跟上去,他害怕。他头脑一片空白,仰躺在椅子上,无神地瞪着天花板。她太年轻,太陌生,太。。。太多和玛丽截然不同的地方。
卢克站了起来,肌肉放松。他怎能背叛玛丽他清晰地记得他们共同拥有的过去,虽然她死后他也找过女人,但只是出于肉体需求,纯然的肉欲而已。
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再渴望玛丽以外的其他人,但,他的自制力开始发出严重警告。新来的女教师让他分心,而且他似乎无法阻止自己的变化。
他甚至不知道她的真名。
他举起白兰地,半嘲地笑道,“敬你,”他对着她刚才座过的椅子,喃喃地说,“无论你是谁。”
塔西娅一口气跑上楼梯停都不停,冲进房间,砰地关上门。她不该这么无礼地冲出书房,可如果继续待下去,她会哭的。刚才的话题已经勾起了她深深的思乡之情,她想念妈妈,想念距离万里的亲人,她想听到熟悉的乡音,想有人叫她的真名
“塔西娅。”
她的心跳突然停止。她环顾着空空的四周,感到害怕,刚才是谁在叫她的名字她的目光移到换衣镜上,突然感到恐惧无比,她害怕地想跑开,但是双腿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盯着镜子。
“塔西娅,”又是那声音,她恐惧地用手遮住嘴,生怕自己大声尖叫出来。
是米哈伊 安基洛夫斯基王子,在镜子里对着她,他的双眼被挖掉,剩下两个黑洞镶在血流如注的脸上。他青色的嘴唇咧开,荫森森地吐出,“杀人犯。”
塔西娅努力看着他,她意识到这不是真实的。。这是一个幻象。她闭上眼睛,努力想把这景象驱逐出脑海,可当她再度睁开眼睛,那幻象还在那儿。她垂下手,轻轻地说,“ 米沙,” 她结结巴巴地解释,“我从没想过要杀你”
“看看你的手。”
她害怕地低头看自己手,手掌一片鲜血。她发出哽咽地哭叫,握紧拳头,闭上双眼,缀泣地说,“走开,我不想听,走开。” 她跌座在地上,反复地说着这几句,慢慢地那恐怖的声音消失了。她睁开双眼,再次看着自己的手,血不见了,双手干净而苍白。镜子的幻象也消失了。她疲惫地倒在床上,知道自己今晚会难以入眠。
五月的第一天,明媚晴朗。冬天的最后一丝气息恋恋不舍地消失,取而代之以春天的葱翠。爱玛躺在楼上起居室的地毯上,头发蓬蓬地散做一团。她被家庭教师刚才跟她说明的月事给吓着了。
“真糟糕啊,”爱玛喃喃地自言自语,“为什么女人会有这样的麻烦出血,恶心,还得每月算日子。。。为什么男人不会这样”
塔西娅忍俊不禁,“我想他们也有自己的麻烦吧。这并不糟糕,是上帝塑造我们的,这是与生俱来的恩赐。”
“天哪,”爱玛皱了皱鼻子,“我可不想得到这样痛苦的恩赐。”
“总有一天,你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爱玛陷入沉思,“那就是说,我有月事就代表可以有孩子了,是吗”
“是的,只要和一个男人睡在同张床上。”
“只是睡在一起就可以了吗”
“事实比这个还复杂,以后我再告诉你。”
“可我现在就想知道,布琳斯小姐,我已经准备好接受可怕的事实了。”
“男人和女人在床上做的是并不可怕,据我所知,那甚至可以说是愉悦的体验。”
“应该是这样没错。” 爱玛推断出结论,“难怪那些女人都争相邀请爸爸上她们的床。” 一想到这个她又沮丧起来,“哦,布琳斯小姐,你觉得他该不会让她们怀他的孩子吧”
塔西娅的脸都红了,“我看应该不会。有可以阻止怀孕的方法,如果男女有一方仔细点的话。”
“怎么仔细法”
塔西娅正在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回答时,女仆进来了,是茉莉,一个丰满的黑发女孩。“爱玛小姐,”她说,“主人要我转告您,潘顿爵爷和夫人已经到了,他要您马上下楼去。”
“要命” 爱玛边忿忿地说,边冲到窗边往下看。“他们来了,刚好下马车,”她转向塔西娅,继续忿忿地说,“每年他们都要来我家参加村里举办的五朔节舞会,潘顿夫人说她最喜欢这种乡下人的节目。真是虚伪透顶。”
塔西娅跟到窗边,一起向下看那位裹在上好布料中的肥胖女士。潘顿夫人傲慢地皱着眉头,塔西娅承认,“她看上去的确挺傲慢。”
“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参加的,布琳斯小姐,如果你不去我会无聊死了。”
“恐怕这不大合适。” 热闹的乡村节日不适合一个尽力掩藏身份的女家庭教师参加。想到那副场面让她有点紧张。“ 我待在家里。” 她肯定地说。
爱玛和茉莉同时抗议出声。
“可是爸爸会给所有的仆人放假到村子里去呢。”
“不参加五月节日太可惜了,”茉莉解释说,“您得和我们一起欢迎夏季的到来。这个节目已经持续了一千多年了。”
塔西娅微笑着说,“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我是否参加,夏季都会到来的。”
女仆反对地摇了摇头,“今晚您必须得去。这是我们生活中最重要的事。”
“今晚你们会干什么”
茉莉似乎惊讶她的漠不关心。“当然是五月节日啦。有两个男的会身着骑马装围绕村子走。然后大家都会跟在马的后面。能加入这样的队伍是非常幸运的事。”
“可为什么跟着马走”塔西娅觉得这活动很有趣,“为什么不跟着狗,或山羊走”
爱玛大笑起来,“回头我告诉爸爸,。布琳斯小姐想要节日上的马换成山羊” 她边笑边下楼去和爸爸一起迎接客人。
“爱玛,别告诉他。” 塔西娅回头看着茉莉说,“我不打算参加庆典,因为这会违反清教徒的规定。”
“布琳斯小姐,您不相信仙女是吗” 茉莉诚实地说,“您应该相信的。她们会让您有好运的。”
斯柯赫斯特父女俩整个下午都在和潘顿夫妇谈论五月节的事。仆人们对布伦特准备的冷掉的晚餐丝毫不在意,他们都在忙着打扮自己。 塔西娅深信这节日不过是给村子里的人有个饮酒作乐的借口而已。她可不想参加。她一个人关在房里,坐在窗前,聆听欣赏着乡间的美景。夜晚很快降临了,空气中升起朦雾。她仔细望向外面,想象着森林中的仙女挥动翅膀,发出柔和的光芒。
“布琳斯小姐”房门被焦急地推开,门外的人不等回答就直接进来。塔西娅困惑地看着茉莉,汉娜和贝思。她们都穿着同款的衣服,镶缀着蕾丝的白衣服。“布琳斯小姐,”茉莉高兴地说,“我们是来带您一起去村子的。”
塔西娅无奈地摇摇头,谢绝了她的好意,“谢谢,可我没什么象样的衣服。我还是待在这里吧,祝你们玩的愉快。”
“您的衣服我们带来啦。” 她变戏法似地把衣服拿出来,放在床上。
汉娜一个娇小的厨房女佣自告奋勇地说,“这些衣服有些是爱玛小姐的,有些是我们的。看看您现在的样子太老土了,快试试这件红衬衣吧。”
“我不想去。” 塔西娅推辞着。
女孩们不由分说,上前去七手八脚开始帮胳换衣服,“布琳斯小姐,您必须去。”
“外面那么黑,没人会认出你的。”
“大家都去的,您可不能留在这儿。”
更令塔西娅惊讶的是,南格斯太太也来了,手里还捧着束花。女管家状似严肃地问,“听说布琳斯小姐不太想去村子,是这样吗”
塔西娅不得不改变初衷,“南格斯太太,看来我应该和大家一起去,可是我实在有点不自在。”
“别担心,”南格斯太太露出了罕见的微笑,“如果您不去,我可会很不高兴的。要是您像我一样一把老骨头,那就可以待在屋子里。可现在您该去参加舞会。”
“可。。可是。” 塔西娅吞吞吐吐地说,“我怕违反教规。”
“别为这个影响你。” 茉莉笑着说,“就想着让自己开心点吧。您从前没做过让自己开心的事吗”
塔西娅希望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可她思来想去,终于决定要去看看。“好吧,”她不情愿地说,“我会去的,但我不会喜欢的。”
女孩们坚持她穿那件红色衬衣,并对她的纤腰羡慕不已。叽叽喳喳一阵后,终于对穿戴完毕的塔西娅发出评论。
“太漂亮了。”汉娜惊叹,“真希望我的衣服穿上也那么好看。”她跑到镜子前摆弄自己的金色卷发,希望能让自己看上去更高挑一些。
她们在塔西娅的头发上绑上了缎带,一翻摆弄后,女孩们终于满意了。
“您看上去漂亮极了。”南格斯太太说,“村子里的小伙子都会来向您索取吻的。”
“什么”被女孩们拉着走的塔西娅惊讶地问道。
“这是节日的传统,”茉莉解释说,“年轻男子会偷索一个吻以期得到好运。不会有事的。”
“如果我不想让他们亲怎么办”
“您可以跑开,不过。。没这必要啦。如果他长得难看,敷衍一下就行了,可如果是个帅哥,您就不会想跑开啦”
外面星明云淡。村子里篝火通明,空中回响着鼓声。
正如塔西娅先前想到的那样,美酒是庆典上不可或缺的重要东西。所有的人都欢快畅饮,手拉手地围圈跳舞,歌颂森林土地日月。 塔西娅想起了俄国农人最爱的伏啦节,在那天,所有的不快和烦恼都会通通抛弃,大家无拘无束地载歌载舞。
“来呀”茉莉和贝思一人拉住她一只手,将她带进跳舞的合圈里,他们正在唱一首古老的森林颂歌。“布琳斯小姐,您不用一起唱。只要和我们一起跳就行了。”
听起来挺容易的。塔西娅努力和其他人保持步伐,并轻轻地跟着他们哼唱,慢慢地学会了,跟他们一起唱。舞跳完后众人各自散开休憩。茉莉递给她一杯酒。 塔西娅硬着头皮喝了一口。音乐再次响起,一个英俊的男孩一把拉起塔西娅的手,拖入众人的队伍里继续跳舞。
也许是酒精,也许是舞蹈,让塔西娅慢慢地放松并享受起来。 女人们把头上的花环取下,将鲜花撒向天空。瞬间空中弥漫着甜甜的酒味和花香,浪漫极了。
她又跳了一会,退出来打算歇口气。衣服有点皱,她得整理一下。虽然晚上有点凉,可是跳舞让人浑身发热。有人递给她一瓶酒,“谢谢,”她说,用力打开瓶盖。当她抬起头时,突然一个金发小伙子亲了一下她的脸,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前就跑开了。
“祝好运,”他说,转身继续跳舞。
塔西娅因惊讶而脸通红,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马来了” 有人大叫道,大家发出兴奋的欢呼。
“是马,马”
塔西娅 看到马时不可抑制地笑起来。两匹马还戴上了量身定做的面罩。马头上套着花环。马儿们步向村中心,大家紧跟其后,欢呼着鼓掌。
她看到了斯柯赫斯特爵爷,心里一震。他来干吗她浑身绷紧,本能地想在他看见她之前开溜,可是太晚了。。。一瞬间他也看到了她,他的笑容消失了,他的喉头发紧,喉结吞咽了好几下。嘴巴和她一样,惊讶地张成一个圈。
他衣冠不整,背心敞开,衬衣领子松开。火把金色的光芒照射在他身上,看起来就像波嘉朵夫俄国传说中的英雄一样俊美。他的蓝眸捕捉到她的,炽热而直接。
人群开始涌动,塔西娅双腿像灌铅般沉重。她站着不动,直到后面有人抗议,“ 嘿,小姑娘,累的话就到一边去休息吧”
“对不起,”她匆忙地移到路边,人潮迅速填补了她的空白。
她本想快速逃离,但斯柯赫斯特爵爷比她想的更早出现。他揽住她的腰,低声说,“跟我来。”
后排的房子远离了喧闹的人群和欢呼。塔西娅感觉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的声音。斯柯赫斯特 大步地前走,她不得不小步跑才能跟上。他正在为了什么事而生气。她不该来舞会,她应该本分地待在屋里。现在斯柯赫斯特只言片语就可以将她撕得粉碎,也许会就地解雇她。
他拉着她远离房子,走进村边的小树林。俩人走到一棵大树下,他松开了她的腰。
塔西娅 看着他荫暗不明的脸,卑谦地先开口,“我不该来跳舞。”
“干吗不今晚所有的人都可以做任何喜欢的事。”
她的懊恼转为惊讶,“你不是在生气”
他走近了点,避开她的问题,“你看上去像个吉普赛人,头发很有味道。”
这番意料不到的评论让塔西娅感到困惑。今晚的斯柯赫斯特和平时不太一样,他习惯性的冷漠自制不见了。他的嗓音举动中掺加着危险的讯号。。。她感觉到自己像猎物般被盯上了。她警觉地后退,差点被树根的盘节绊到。他及时伸出手稳住她的肩,等她平衡后,也没有放手的意思。他举起另一只手,把钩子抵在她耳后的树干上。她被困住了。她敏锐地感觉到他结实的身躯散发出的气息,因不安而后退,直到后背抵上树干。
他喝多了,她狂乱地想着,他不知道自己在干吗。“先生。。。你喝的太多了。”
“你也一样。”
他缓缓地靠近,她闻到他呼吸中带着甜甜的酒味。塔西娅无力地后仰。树叶遮住了淡淡星光,此刻俩人处在全然的黑暗中。
他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她发出轻喘,无助地想躲避,“不,”她无力地低声请求。
“不” 他重复,声音低醇。“那你为什么跟我来这里”
“我。。我以为” 塔西娅艰难地呼吸着,“我以为你生气了,我以为你要私底下朝我发脾气。”
“你宁愿那样也不想要个吻”
“是的。”
他因为她急切地回答而轻笑,手指滑动到她的颈后,触摸到她紧张的肌肉。他手指传来的热力令她轻颤。
“你怕我。” 他低声说。
她尴尬地点点头。
“是怕这个” 他晃了下钩子。
“不是。” 其实她也不知道害怕他什么。她对他有奇怪的感觉,所有的感官在面对他时都异常敏感。 他暖暖的呼吸触动她的头发,让她全身震颤。她手握成拳,放上他的胸膛,徒劳地想抵挡他的靠近。
“来个幸运之吻如何”他提议,“ 我觉得你需要好运,布琳斯小姐。”
她紧张地干笑出声,“我不相信运气。我。。只会祈祷。”
“ 干吗不两个都信呢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他渐渐靠近。
“我得走了,” 她不自在地找了借口,想把他推开。斯柯赫斯特比她动得更快,一把抓住她僵硬的身躯。他的手指缠上她的卷发,一圈,两圈,直到温柔地把她拉近。他的脸正对她前方,手指固定在她颈后。 塔西娅无力闭上眼,感觉到唇上落下一个温柔的亲吻。
他更紧地拥住她。轻轻地以吻刷过她的唇,一遍又一遍。她曾领教过他的暴躁不耐。。。任何方面,但没感受这温柔炽热的双唇。他的唇自她的面颊滑到她的耳朵,然后到喉部,让她的脉搏狂跳起来。 塔西娅突然有种冲动,想紧紧地靠在他怀里,享受黑暗中的欢愉。但她过去从未在他人面前失去自控。这项认知让她的理智恢复了。“别。。”, 她的声音听上去像被压住一样闷,“请住手”
他正色地看着她,“你是如此甜蜜,”他低声道,手从她发间垂落,带下了束在她发辨上的花束圈。他的手指游移到她的下巴。
“爵爷,”她不温地开口,深吸一口气,“先生,我希望。。。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最好假装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如你所愿,”他的大拇指温柔地刷过她的下巴。
她尴尬地点点头,贝齿紧张地咬住下唇。“ 是酒的缘故,还有舞蹈。”
“当然,乡间的舞蹈总是让人兴奋。”
塔西娅脸红地意识到他正在讽刺她。可没关系。至少这是个很好的借口。“晚安,”她说,快速地离开。“我得马上回屋里去。”
“我陪你回去。”
“我想一个人走,” 她突兀地拒绝。
短暂的沉默后,他轻笑起来,“好吧。如果你出了事可别怪我。可是我想今晚同样的事不会发生第二次。”
她步履轻悄地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卢克靠在她先前靠过的树上,烦乱不安地踢着脚下的泥土。他尽力压抑自己的渴望,尽可能地温柔待她。很久就沉寂的欲望鲜活地复苏起来。他想带她上那张大床,狠狠地爱她一个星期,甚至永远。一股罪恶感流入他的思想。他突然很气她,因为她给他平静的生活带来了危险的起伏,她让他对玛丽的记忆开始远离。
她很快就会离开。不会太久,月底就到期了。查尔斯会给她找个新地方安置,他所做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模糊她的样子。他挫败地猛击树干,钩子在树干上划出深深的刻痕。他大步走开,离开人群离开灯光离开庆典。
塔西娅站在窗前,不带欣赏地瞪着窗外的景色。她依然还记得他暖暖的呼吸,温柔但隐忍不发的力量。她孤独地太久,所以在他臂弯里才会如此惊慌和紧张的甜蜜。在他怀中是如此舒适,如此心安,她深深为之触动。
她慢慢地用手指轻触嘴唇。斯柯赫斯特必定会为她的生涩感到有趣。在此以前她从未被吻过,最亲昵的行为也仅止于和米哈伊 安基洛夫斯基在定婚后的敷衍拥抱。
米沙他的家人和朋友们这么称呼他是英俊和放纵的混合体。他喜欢奢华的装扮,喷大堆的古龙水,头发很长,私底下很懒。大部分时间他漂亮的金色双眸都因吸食鸦片而变得萎靡空洞。
她的脑中突然闪过声音,塔西娅不舒服地摇摇头。
“米沙,我爱你,比她爱你更甚一千倍。她无法给你所要的东西。”
“你这善妒的老笨蛋,” 米哈伊回答,“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声音消失了,塔西娅困惑地皱起眉头。刚才那声音,是过去的记忆还是她的幻像她挫败地坐下,脸埋在手掌中,为不知名的东西感到痛苦。
随着伦敦的社交季暂告一段落,富人们纷纷迁往乡村度假。斯柯赫斯特爵爷在自家开办了夏季的第一个晚会。所有的重要人物和社交人物都将在周末到来。 塔西娅很难欢迎这样的活动,这是对她隐蔽存在的潜在威胁。另一方面, 艾许伯恩一家也会来参加,这可是不太多的好消息之一。塔西娅很高兴能又见到自己的表姐联系自己脆弱过去的唯一纽带。她希望有时间能和她独处。
令人惊讶的是,伊莉丝。哈柯特夫人会以女主人的身份出现。“这是她的主意,”南格斯太太告诉仆人的原话,“哈柯特夫人想得到主人,大家都等着看好戏呢。她成为这宅子的女人的期望就和布丁一样平淡无望。”
哈柯特夫人提前两天就到,以确保万无一失。自她来后,宅子里就开始喧骚起来。鲜花得按样子摆放,乐队要在空闲房间里练习。哈柯特夫人事无巨靡地打理一切,从家具的重新摆设到 布伦特太太拟订的菜单。塔西娅敬佩她的社交手腕。尽管她的出现搞得原来的计划一无是处,可是仆人们都不太敢抱怨。
爱玛对她表现出明显的不悦,甚至和父亲顶撞起来。他们的声音很响。
“爸爸,她把一切都弄得不对劲了”
“我让她弄的,爱玛,你抱怨够多了。”
“但是我还没说完”
“我说够了。” 他一看到塔西娅,就把正在发脾气的女儿推给她,“ 劝劝她,” 这是几天来他第一次对她说话,尽管他几乎在咒骂。
等他走后,爱玛开始大声地说那女人的不是,“ 她不是我们家的人,我才不会当她是自己人我讨厌她意气指使,讨厌她死缠着爸爸,讨厌她说话时那副娇滴滴的样子,我简直快吐了。”
“过完周末就没事了。你能表现得和真正的淑女一样好,爱玛,得对她温文有礼。”
“周末完了也有事,” 爱玛忿忿地说,“她要嫁给他” 突然她的愤怒消失了,绝望地看着塔西娅。“哦,布琳斯小姐,如果她真的嫁给他那怎么办那我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她了。”
塔西娅安慰地抱住她,轻柔地抚摸着她的红发,“我知道你一下子接受不了,”她继续,“可是你妈妈死后,你的爸爸孤寂太久了。你知道,圣经上这么说,任何男子都要娶妻。 你真的希望他这辈子都孤独终老”
“当然不希望,” 爱玛闷闷地说,“可我想要他娶个我喜欢的人。”
塔西娅笑了,“亲爱的,我可不认为你会认可他喜欢的人。”
“不,我会的。” 爱玛突然站起来,“我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她又年轻又漂亮又聪明,和他是绝配。”
“是谁”
“是你”
塔西娅震惊地呆住了,“爱玛”,她呆了好一会才开口,“你最好马上忘掉刚才的点子。”
“为什么”
“因为,以你父亲的地位,不可能娶一个家庭教师。”
“爸爸才不管这套呢。。布琳斯小姐,你觉得他长得英俊吗”
“我从来没仔细看过他的相貌。现在我们该上课了。”
“你的脸红了,” 爱玛开心地发现了这点,不顾塔西娅警告的眼神,继续手舞足蹈,“你有注意到他的相貌”
“漂亮或优美都是肤浅的东西。”
“爸爸的内在也很美,” 爱玛开始为自己的父亲辩解,“ 有时候我叫他怪人,但并不是真的那个意思。布琳斯小姐,你要对他好点,多对他笑笑。我觉得,只要你愿意,你完全可以让爸爸爱上你”
“我不想让任何人爱上我,” 塔西娅转过身,咕哝着。
“你不喜欢我爸爸吗,布琳斯小姐”
“我认为他是个值得敬重的人。”
“没错,可是你喜欢他吗”
“爱玛,这太荒谬了。我对他了解不深,谈何喜欢或不喜欢呢”
“如果你嫁给他,你就不用工作了。你就会成为公爵夫人,怎么样你不想和我们永远待在一起吗”
“噢,爱玛,” 塔西娅怜爱地说,“ 谢谢你为我的幸福考虑那么多。可是还有很多事你不明白,而且我现在也没法解释。我会尽可能久地待在这里。我只能保证这个。”
爱玛正要回答,有人来了。“哈柯特夫人,”她低声说。
哈柯特夫人停在她们的面前。她穿着深红色的丝裙,“爱玛,”她愉快地说,“介绍你的看护给我认识一下好吗”
爱玛不情愿地遵命,“这是我的家庭教师,。布琳斯小姐。”
哈柯特夫人冷漠地点头以示礼节。“真奇怪,先前斯柯赫斯特爵爷跟我描述过你,我还以为你是个中年妇女。可你居然还是个孩子。”
“哈柯特夫人,”塔西娅说,“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和爱玛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她使了个眼色给 爱玛,“对吗,爱玛”
“哦,对。” 爱玛露出蜜糖般的假笑。
“谢谢你们,” 哈柯特夫人回答,“你们能提供的最好帮助就是照看好对方,免得乱跑到客人堆里。”
“当然,夫人。事实上,今早爱玛的课程已经延迟太久了。”
“乱跑”爱玛恼怒地回敬,“可这是我 家”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塔西娅拉到教室里去了。“ 我们得开始看书了,” 塔西娅打断她。
“她那么无礼,我干吗还对她有礼貌” 爱玛不满地向她发牢骚,“她看上去不怎么喜欢你,布琳斯小姐。”
“我觉得哈柯特夫人看上去很高雅。”塔西娅公正地下了论断。
爱玛仔细地看着她,“我觉得你和她一样有贵族血统,布琳斯小姐,恐怕你比她还高贵。南格斯太太说过,看你的皮肤和身材,你应该是贵族。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会替你保密的。你应该是个很不平凡的人物。。。伪装的公主。。或者是外国间谍。。也许是”
塔西娅笑出声,“我是你的家庭教师,这就是我,我可不希望成为别的角色。”
爱玛责备地看了她一眼,“这想法不对,” 她简短地说,“你才不像一个家庭教师呢,人人都看得出来。”
客人们一整天都络绎不绝。夫人们下马车后就进房间,换完装后回来,坐在起居室里边吃点心边八卦。晚餐极其丰盛,至少有超过30道菜品上桌。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空气中弥漫着鹿肉的香味,还有鲑鱼鹅肉布丁。 塔西娅经过门口,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碰杯声和笑声。她在想象哈柯特夫人今晚一定光彩照人,在吊灯柔和的灯光下她的头发会闪耀着红金色。还有 斯柯赫斯特爵爷,洋洋得意地享受着成功的盛宴。她悄悄地上楼去,和爱玛一起吃晚饭。看来今晚她们俩就得这么过了。孩子们不在正式的用餐行列邀请之内,家庭教师也一样。
晚餐结束后,客人们短暂地休憩。女士们在画室里喝茶,绅士们在餐厅里享用白兰地。然后客人们齐聚到大客厅里开始娱乐活动。 爱玛央求塔西娅带她到楼下去看看,“哈柯特夫人请了一个先知来预言未来。她叫米兰柯奇迹夫人,她有透视能力,可比一般的先知高明多了。喔,。布琳斯小姐,我们一定得下楼去看看万一她预言了爸爸的未来呢我会安静地待在角落里的,我保证管住我自己,我保证表现好。”
塔西娅边笑边说,“我相信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我们可以看一会儿。可是,爱玛,别对这个叫 米兰柯奇迹夫人的人指望太多。我觉得她像一个刚丢了饭碗的演员。”
“我不在乎。我只想听听她是怎么评论别人的。”
“很好,”塔西娅说,看到爱玛的装束时,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但是,我们下去之前,你得换上深蓝色裙子,梳好头发。”
“今晚不要梳了吧,” 爱玛不同意地叫起来,“每次我梳得平整后,过会儿会比以前翘得更厉害的。”
塔西娅笑道,“那么就绑条缎带。”
塔西娅边帮爱玛换衣服,边担心带她下去是否合适。毕竟哈柯特夫人告诉过她们别下去。虽然 斯柯赫斯特爵爷没有明确这么说,不过他也可能同意她的意见。可爱玛一整天都很乖,安静地学习,不出声地吃晚饭。如此表现的确值得奖励,而且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害处。
大厅里正有个大型聚会。客人们扎堆坐在高雅的法国长椅上。灯光柔和,气氛融洽。
斯柯赫斯特看到女儿,自谈话中抽身后走过来。今天他穿着黑色手工外套苔绿和炭黑相混的丝制背心,英俊非凡。他亲昵地吻了吻女儿,“我一整天都没看见你,”他问,“正纳闷你去哪儿了。”
“哈柯特夫人告诉我们不要” 爱玛说到一半,感觉到塔西娅提醒似地戳了戳她的背,她马上改口,“我们一整天都在上课,爸爸。”
“今天都学了什么”
“早上我们学了礼仪,下午学的是德国历史。真高兴。布琳斯小姐说我可以见见米兰柯奇迹夫人。”
“米兰柯奇迹夫人”斯柯赫斯特 短笑了一声,“她只会吹牛。你可以和我一起坐前头,爱玛,但前提是不准你相信她说的任何事。”
“谢谢你,爸爸”爱玛欢快地跑到他那里,停下来转头,“你也一起来呀,布琳斯小姐”
塔西娅摇摇头,“我还是待这里的好。”
她凝视着斯柯赫斯特宽厚的背影,直到父女俩走了出去。一股绝望焦虑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感到困惑的是为什么他不看她,他在刻意回避她,在他冷静自持的外表下,有种轻微的变化正在发生。
她的思绪在看到哈柯特夫人拉着一位黑发女人进来时开始轻松起来。“ 各位,隆重介绍今晚的特别来宾。以超能力而风靡伦敦巴黎威尼斯的米兰柯奇迹夫人据说经常有皇室成员邀请她做咨询。幸运的是,她接受了我的邀请,参加今晚的聚会,并将展示她的看家本领”
米兰柯奇迹夫人是个四十出头的黑头发女人,化妆很浓。批着金丝镶嵌的红色披肩,每个手指都戴着戒指,手腕上还有累累的手镯。
“朋友们,”米兰柯奇迹夫人戏剧化地解说道,“ 该是时候抛开你们的疑虑,让冥冥主宰一切。今晚镜中会显示我们内心的灵魂。准备好探索你的过去和未来吧。”
她正在滔滔不绝时,塔西娅突然听到旁边有人低声在叫她。
“塔西娅。”
她的后背串起一阵战栗,她马上回头一看,是艾丽西娅,高兴地看着她。塔西娅 开心地拥抱她,她们找了间空室聊天。
“ 表妹,” 她亲昵地唤她,“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艾丽西娅转过身来,高兴地说,“塔西娅,你看上去气色真不错过去几周你的变化很大。”
塔西娅困惑地低头看看自己,“我怎么一点都没注意到”
“ 你比以前开心多了,也没以前那么瘦了。”
“我吃的太多了,这里的食物棒极了。”塔西娅做了鬼脸,“ 还有牛奶冻,应有尽有。”
艾丽西娅笑了,“ 你活泼多了。告诉我,塔西娅,你在这里开心吗”
塔西娅不自在地耸耸肩,本想托出她看到的镜中幻象和噩梦的事,可那是因为犯罪后的内疚心导致,她认为自己能够处理,没必要让 艾丽西娅担心。“放心,我在这里很好。”她最后说。
艾丽西娅同情地说,“我和查尔斯就是你的亲人,塔西娅。我们会尽所能地帮助你。我相信斯柯赫斯特应该和善点了吧”
“他还不算不近人情,” 塔西娅谨慎地下了定语。
“那就好,”艾丽西娅望了眼空空的房间,说,“我们最好回去,以后有空再说。”
塔西娅停留了一两分钟,然后以轻松的姿态步入客厅。她惊讶地看到爱玛坐在桌边,不顾父亲的警告,完全着迷于 米兰柯奇迹夫人的动作。“你看到什么了” 她急切地问。
桌上摆着几颗彩色石头。米兰柯奇迹夫人仔细研究了一会,“啊,” 她向石头点点头,仿佛石头的摆放有着重大意义,“ 一切都清楚了。你有不羁的内心,内心的意志很强也许太强了但总的来说可以维持平衡。你会吸引很多人的眼光。”她停下来,拿起爱玛手,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叙述。
“我的未来怎么样” 爱玛立刻提问。
“我看到一个丈夫。他是外国人。他会带来纷争。。。可如果你能善用耐心和宽恕,你的余生将非常幸福。”她缓缓睁开眼,“你会生很多孩子。一生富足。”
“我会嫁给什么地方的人” 爱玛追问,“法国人德国人”
“灵媒没有说。”
爱玛皱了皱眉,“问问她好吗”她请求。
米兰柯奇迹夫人无奈地耸耸肩,“就这么多了。”
“倒霉,”爱玛心有不甘地说,“现在我每碰到外国人都得好好看看了。”
斯柯赫斯特疼爱地把女儿拉到身边,“甜心,你得让人家有斡旋余地吧。”
“啊,对了。”爱玛突然说,“布琳斯小姐,我想知道。布琳斯小姐今后会怎么样。”
爱玛话锋转向她,她脸色刷白。大家都自座位上翘首看她,她突然成了众人的焦点。至少200人盯着她看,她已经冷汗淋漓。瞬间她以为又回到了俄国,谋杀审判时众人是如何好奇又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她一阵恐慌。她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再度身处噩梦中,突然斯柯赫斯特爵爷开口了,“干吗不呢”他温柔地请求,“到这里来,布琳斯小姐。”
第四章
塔西娅本能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墙。人群中发出窃窃的私语,“ 就是那位家庭教师,”有人在说,另一人问了,“干吗选她”
斯柯赫斯特看着塔西娅,心里算计着什么,“你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吗”
“我对未来没有任何期望,先生,”她冷静地回答,内心充满焦虑。斯柯赫斯特脸上一副存心算计她的表情。为什么她做了什么事冒犯他了
爱玛的目光从父亲身上转移到塔西娅身上,她敏锐地感觉到他们俩肯定有戏,她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很有趣的,布琳斯小姐,”她热情地劝说,“你干吗不来试试”
同一时间艾丽西娅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的声音里透露着紧张,“我很想算算我的未来。既然人家不愿意,就别勉强了吧。”
“你先等会,艾许伯恩夫人,” 斯柯赫斯特声调平静,“我们得先算算这位神秘的女家庭教师。”
艾丽西娅还想反对,被查尔斯一把拉回了座位。
哈柯特夫人也皱起了眉,她对卢克的坚持也觉得奇怪,“卢克,没必要勉强这女孩。如果她不想算命,那就算了吧。”
斯柯赫斯特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他严肃地盯着塔西娅,“来吧,布琳斯小姐,别叫大家久等。”
“可是我不太想”
“我坚持。”
他坚持这么做,全然不顾自己的行为引起他人的非议。塔西娅看来无路可逃,她缓缓走上前。
“别害怕,孩子。” 米兰柯奇迹夫人宽慰她,“坐下。先拿起石头,用你的体温温暖它们。”
塔西娅僵硬地挺直背,坐到桌边。除了顺势没其他方法。她轻轻握起石头。大家都在看着她,她感觉他们的目光像刀一样刺在她身上。
“现在,”米兰柯奇迹夫人继续解说,“让石头掉落在桌上。”
塔西娅张开手掌,让石头落在桌子上。
夫人困惑地看了看,把石头重新拣起来放在碗里,“恐怕你得再扔一次。”
“为什么” 塔西娅低声问,其实她早知道原因。因为刚才的兆相是凶相。
米兰柯奇迹夫人没说话,只是示意她再来一次。
塔西娅只得再做一次。这次有一块石头掉在了地毯上。
“啊,” 先知放松地呼了口气,“ 看来,这兆相代表着两件事,死亡和沉睡。” 她弯腰拣起掉在地毯上的石头,仔细地研究着上面的记号。“你远离自己的家乡,远离你的家园和过往。” 她停顿,两道精心描画过的眉毛皱在一起,“ 不久前你经历了死亡的边缘线。”
塔西娅不敢说一个字。
“ 我看到一个遥远的地方。。。一座石头雕筑的城市。周围是古老的森林。森林里生活着狼群。我看见成堆的金子琥珀。。宫殿土地仆人。。。这些都是你的财产。我看到你了,穿着上等的丝袍,戴着价值连城的珠宝。”
哈柯特夫人好笑地打断了她,“布琳斯小姐只是个家庭教师,夫人。告诉我,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未来我猜是嫁给了个有钱人”
“不是未来,” 米兰柯奇迹夫人更正,“我说的是她的过去。”
房间一片死寂。塔西娅想缩回僵硬的手指,突兀地起身,“我不想再玩了。”
先知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她不得不坐下,继续听她冥想,挖掘出她的更多内在,“我看到你在一间挂满名画和书籍的房间里。你在找人。你的脸上略过荫影。你看到一个黄眼睛的年轻人。血。。。他的血溅到地板上。你呼唤着他。。。听起来好像叫。。。 米哈。。。米哈l,” 夫人突然尖叫着从凳子上跳起来。塔西娅惊恐地呆在座位上。
米兰柯奇迹夫人害怕地后退着,她的手掌一片通红,看上去好象刚被烧得滚烫的东西碰过。“她用火烧我” 她大叫,难以置信地看着 塔西娅,“女巫”
塔西娅艰难地站起来,感觉自己的两腿不听使唤地酸软。“你是骗子,” 她反击说,声音颤抖。“ 我听够了你荒谬的谎言。” 她转身跑出大厅,她的内脏因恐怖而绞痛。她得找个地方躲起来,上帝,我该怎么办过去的声音又出现在她脑海。
“就该烧死你”
“可怜的孩子。”
“我不想这样的。”
“把你烧成灰。”
“女巫”
“不,” 她低声,快速地小步跑上楼,好象后面有什么恶鬼在追逐她。
房间里一片喧哗。夫人们兴奋地挥动扇子,悄悄地议论刚才的话题。客人们把米兰柯奇迹夫人围了个满,问题不断。卢克面无表情地走出房间,他要去看他的家庭教师。他刚走到走廊,就有人一把拉住他的衣服。他停下来,面对 艾丽西娅。她非常生气,脸颊通红,嘴巴愤怒地紧抿。
“等会再说。”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到底想干吗” 艾丽西娅愤怒地控诉。她把他拉到楼梯边,以免有人听到。“ 我真该让查尔斯揍你一顿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的表妹你明知她的过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还要她在大庭广众面前无所隐藏”
“我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我只知道她有悲哀的眼神每天做求恕的祷告和藏着的一堆秘密。上帝知道她对我女儿造成了什么影响,还有对我。”
艾丽西娅抗议地提高了自己的嗓门,“然后你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算计了她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冷酷。好了,我要马上带 塔西娅离开。我不能让自己的妹妹再接受你这样的款待。”
卢克猛然看向她,“塔西娅这是她的名字”
艾丽西娅慌乱地以手掩口,“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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