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沈问出这句话后,宋银翘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搞了半天,原来老沈在网上看到沈岳死在连云山下后,马上根据她前两天策划某件事时的资料,迅速推断出是她设计淹死那个垃圾了。
宋银翘有些后悔,她太大意了。
不过,她还是无法忍耐老沈对她的恶劣态度。
不就是设计淹死个垃圾吗?
谁让他总是阴魂不散的纠缠香君了。
哼,看那晚他大闹柳老寿宴时,把他狂的样。
还真以为就他那种乡巴佬,仗着荆红命等人的关系,学过几手三脚猫的本事,就能骑在贵族脖子上作威作福了?
柳家忌惮这忌惮那的,她宋银翘可不怕!
不把那个垃圾除掉,宋银翘就咽不下某口恶气去。
当然,哪怕是在家里,宋银翘也不会承认是她杀了沈岳。
她只会在老沈问出那个问题后,秀眉皱了下,淡淡的说:“我查阅连云山的资料,当然是想去那边玩儿啦。咋,我不能去那边玩儿啊?还是我不能在网上看那边的图片资料。”
老沈惨笑,没说话。
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老沈心中很清楚。
她确实喜欢四处玩,但她去的那些地方,只能是世界知名的名胜古迹。
像近些年来兴起的自驾旅游热,更美风景就在身边的说法,宋银翘是嗤之以鼻的。
就津门连云山那种地方,别说是能引起宋银翘的游玩兴趣了,就算当地老百姓用八抬大轿来请她去玩,她都保管理都不带理的。
她查阅连云山,只会设计……淹死沈岳。
或者说,是要淹死她晚上做梦都会哭泣的亲儿子!
也正是因为很清楚,亲儿子对妻子来说是什么概念,老沈回家后,才不敢轻易说出某些话。
可他却必须说出来。
但说出来后,宋银翘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直接变傻……老沈最怕。
看丈夫只是惨笑,却不说话,宋银翘还以为他不得不低头了。
心中大定。
宋银翘缓缓坐在沙发上,问还在发呆的蔺香君:“香君,你不会也像你爸那样,以为我是杀死那个垃圾的凶手吧?如果是这样认为的,那就说出来。我无所谓,反正已经被丈夫认定是杀人凶手了,就算再加女儿,那又怎么样?”
不等蔺香君有所反应,宋银翘双眸忽然一红。
晶莹的泪滴,出现在了眼睫毛上,她哽咽的喃喃自语:“如果,我亲儿子还活着,多好?我的宝贝,绝不会质疑我,会是杀人凶手。就算我是,他也只会拼命的保护我,让我不受丁点的委屈。原来,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不是婚前海誓山盟的丈夫,也不是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养女。而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心头肉。”
蔺香君的眸光,立即黯淡了下来。
她终于清醒了过来。
也消化掉沈岳竟然死了的消息。
父亲的反常行为,已经有力证明沈岳的是,和母亲有关。
可是,蔺香君却什么都不能做……
母亲,不但提到了她的心头肉亲儿子,还把“养女”这个词说出来了啊。
上次宋银翘一把大火,把沈岳的厂子烧成白地后,受刺激很严重的蔺香君,竟然要寻短见。
这次宋银翘做的更过分,直接把沈岳给弄死了,蔺香君却连话,都不能说一句。
她,最多心中无比的后悔。
后悔那天在京大校园中,怎么没有保持理智,把贴身首饰送给了沈岳。
母亲正是因此,才对沈岳动了杀机!
这样看来,蔺香君那天送给沈岳的哪是首饰啊,就是死神的请贴。
与其说是宋银翘杀了沈岳,倒不如说她才是杀人凶手。
既然蔺香君才是杀沈岳的凶手,那么她现在有什么理由,和母亲闹腾?
“沈岳,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蔺香君心中这样说时,老沈幽幽的叹了口气:“唉,银翘,你坐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老沈终于下决心要说出某些真相了,却又怕妻子无法承受,这才让她坐过来些,以防她出现什么意外时,能及时抢救啥的。
垂首滴泪的宋银翘,眉梢却在抖动了下,轻哼:“哼,我干嘛要坐在你身边?我现在就是个罪人,是没资格享受您老人家安抚的。”
她的话音未落,忽然有清脆的车笛声,从客厅门外传来。
沈家三口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外面。
别墅大门口的铁栅栏外,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从车上迈步走了下来。
看到这个男人后,宋银翘的双眸瞳孔,骤然猛缩,心中惊叫:“荆红命!”
当初她在设计坑杀沈岳时,就曾经想过事后的某些事。
其中,就包括荆红命会亲自调查此事,毕竟那个垃圾喊他一声十叔。
但宋银翘不害怕。
理由很简单,当前可是个注重证据的社会。
你说是我杀了沈岳,证据呢?
荆红命当然拿不出证据,因为宋中在淹死沈岳的当晚,就飘然远遁南方。
叫花子行踪遍天下,要想查出宋中,比大海捞针还要难啊。
至于宋中是沈轻舞的属下,她知道宋银翘设计杀人的全盘计划……呵呵,有谁知道沈家史上最跋扈的大小姐沈轻舞,会理睬一个垃圾?
休说没谁能证明沈轻舞派人帮宋银翘淹死了沈岳,就算有证明,那也是个敢指着荆红命鼻子骂的狠人。
沈轻舞可是说了,即便这件事最终败露,也让宋银翘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不就是杀个把人么?
对早就诅咒沈老快点挂掉的沈大小姐来说,压根不算啥。
也正是背靠小姑子这座强大的靠山,宋银翘杀机淹死沈岳的信心,才大了好几分。
不过,宋银翘终究不是沈轻舞那样的妖孽。
要不然,她也不会看到荆红命亲临沈家后,会心慌。
甚至隐隐有些后悔……
这件事万一闹大了,就算荆红命还是找不到她杀人的证据,但对沈家的名声来说,却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后悔白搭。
蔺香君很乖巧,看到荆红命下车后,就知道躲是躲不过了,也不等老沈夫妻俩说啥,快步走到门后,踩上一双小拖鞋,走出了客厅。
看着和女儿寒暄几句后,就快步走来的荆红命,宋银翘轻声说:“老沈,荆红命忽然来咱家,是你的意思?你,是要把你老婆当最大的凶犯嫌疑人,交给他来处理?”
老沈没说话,只是呆呆望着门外。
妻子越是这样说,就越证明是她设计杀了沈岳。
荆红命走了进来,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模样,只是淡淡的说:“沈教授,宋主任,还请原谅我的冒昧来访。”
“荆红大局长能够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的说。香君,快给局座阁下泡茶。”
宋银翘嘴上说的客气,娇躯却稳稳坐在沙发上,动都欠动。
蔺香君答应了声,轻声请荆红命和秦伊水俩人坐下。
荆红命道谢,坐在宋银翘对面的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看似很随意的抬头,观察了下客厅内的装潢布局,眼光在墙角那堆碎瓷片上滞留了片刻。
宋银翘心中再次一紧。
荆红命注意到那些东西后,绝对能迅速判断出什么。
早知道这样,真该在他还没进来时,就把那些东西。藏起来。
可这有啥用?
没看到她家老沈满脸沧桑的悲苦样子,心里有啥事都表现出来了么?
咔的两声轻响,蔺香君把茶杯放在了荆红命面前,低声说了句请喝水,又坐回到了老沈身边。
荆红命再次道谢,端起茶杯,细细品了起来。
就好像,他莫名其妙驾临沈家,就是为了来喝茶。
又等了足足半分钟,看他还在那儿装腔作势的品茶,也不说话后,宋银翘有些沉不住气了,轻咳一声:“咳,局座阁下,不知您大驾光临,究竟有什么指教?”
对宋银翘的问话,荆红命听而不闻,相当无礼。
他当然是故意的。
尽管他已经知道,沈岳那厮福大命大造化大没有死,但这绝不是他能无视宋银翘暗中下黑手的原因。
荆红命在来之前,就没打算找到证据。
他相信宋银翘这个三大惹不起之首,再怎么狂妄,也没狂到杀人不过脑子,肯定早就做好了周密的安排计划。
他今天来,就是警告宋银翘:“我已经知道你做过的某些事了。这次,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以后要是再敢出妖蛾子,我才不管你是谁家的少奶奶,啥三大惹不起。犯了国法,照样办你!”
荆红命不说话,坐在他身边眼观鼻,鼻观心的秦伊水,当然更不会发出任何动静,就像个透明人。
这可是宋银翘的家,荆红命忽然登门拜访后,却坐在这儿对女主人的问话不理不睬,这也太没礼貌,太过分了。
她完全可以下达逐客令,甚至拨打报警电话,诬陷他强闯民宅,预谋为非作歹。
依着宋银翘的脾性,和在京华惹不起的名声,她当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她也很想这样做。
可她脸色阴晴不定的过了半晌,话在嘴边打转无数次,都没说出来。
她知道,荆红命这次来就是给她施压的,暗示她,已经知道她做过什么,只是暂时不会动她。
宋银翘真要和沈岳之死没关系,她会很生气。
可……她越来越心虚,额头有细细的冷汗冒了出来。
别说宋银翘只是一养尊处优,仗着沈家权势才跋扈的豪门贵妇了,就算她是曾经为国在沙场上浴血拼杀过的巾帼,也受不了荆红命当前在沉默中,慢慢散出的杀气。
下意识的,宋银翘两条腿并紧,踩在棉拖来里的秀足脚趾,用力回扣,嘴角不住的紧抿下。
荆红命还在喝茶,看都没看她一眼。
宋银翘终于崩溃,猛地抬起头来时,荆红命却放下杯子,站起来说:“沈教授,宋主任,今日冒昧打搅,还请海涵。秦伊水,我们走。”
秦伊水立即站起来,等荆红命走过后,才迈步。
宋银翘愕然,问“你就这样走了?”
荆红命立即回头:“宋主任,沈岳是怎么死的?”
“他是被我……”
宋银翘脱口说到这儿时,花容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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