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龙骥云的脸皮微微扭曲,那女人是真的不把他这个丈夫放在眼里了?!
伸手拭着额上的汗,夏大娘强作镇定的再道:“小苏说,如果王爷来找她,就请王爷把她的用度结清一下。”死丫头!她是晋王妃,又仗着当朝相爷宝贝独生女的身份跟她自己的丈夫呛声,可害苦了她。
“多少?”
“五百两。”糕点费和收惊费。
龙骥云手一挥,马上有人送上银两,他继续往上走。
“王爷留步。”老鸨再次出声。
“说。”声音透着一股肃杀。
夏大娘绝对相信自己如果敢再有第三次留人的举动,恐怕下场会很凄惨,可是她答应了那个该死的小丫头,一定要把话传到。
“小苏说,如果王爷仗势欺人的话,她就以死相逼。”呼呼,总算说完了,手中的帕子已经被汗水浸透。
龙骥云原本黒沉如墨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后,破天荒的云破天开,万里无云,甚至还勾起了一抹笑,“她这样说吗?”
“是的。”
“本王可不信她会寻死。”
“小苏说,这世上的事若是事事皆在意料之中,还有何惊喜可言,而她向来便是特立独行的人,本就事事皆在意料之外,平常至极。”
“确实是她会说的话。”
“大娘,我要喝冰镇酸梅汤——”陡然插入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立即集中到二楼一处。
只见眉目清秀的一个锦衣书生,右手轻掩在嘴边,懒洋洋的打了半个呵欠就僵住,眼睛快速的眨了几眨。
“玲儿。”龙骥云笑了。
微微的怔楞了之后,苏玲玲一个急转身,朝身后的房间大喊,“艳娘,有客到,赶快出来接客了。”
“苏玲玲!”
“王爷……”她慢吞吞的转过身,乖得跟什么似的,仿佛刚才那个激动无比去拉皮条的人只是大家一时的错觉。
“本王的王妃跑到这青楼楚馆来眠花宿柳,你说,本王有何感想?”他语速极慢,一边说一边朝她走进。
“我不敢随意揣测王爷的心思。”
“你是不敢揣测,却敢跟本王作对。”他无奈的揉额。
站在他面前,她罕见的温顺,姿态也摆得很低,“臣妾不敢。”
“你也有不敢的?”他嗤笑。
“自然有。”
“噢,是什么?”
“休夫。”她字正腔圆的说出这两个字,声音清清脆脆,音量正巧足够周围的人听得清楚明白。
他却笑了,“你哪里是不敢,只是不知道怎么写休书罢了。”
她一点儿都不扭捏,“是呀,本以为学富五车的晋王殿下没有不知道的事,可是没想到小小的一封休书便让王爷头疼,所以,臣妾不会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面对她的冷嘲热讽,龙骥云不以为然的轻笑出声,上前将她揽入怀中,抚着她柔滑的长发,若有所思地问,“住在这里比王府还舒服吗?”
“王爷试试便知。”这是她的答案。
“好啊。”
“……”没想到他这么从善如流,本来是想为难他一下的,结果是她自己被吓到。
不用看就知道她的表情是什么,他低沉的笑道:“不欢迎吗?”
“这里又不是我做主,谈不上欢迎不欢迎。”她挑眉,马上又像个大爷似的对着夏大娘喊,和口中话完全不符,“大娘,我要喝冰镇酸梅汤。”
龙骥云立刻抽出帕子为她拭汗,“天已入秋,你仍是这般惧热吗?”
“秋老虎也很可怕的啊。”她振振有词。
他的面色霍地一沉,“那你还跟别人同床共枕,不怕热死?”
“心静自然凉。”
好一句“心静自然凉”,硬生生的把当朝晋王殿下的嘴给堵住。
“……你倒真静得下来。”半晌之后,他才僵硬的说出这句话。
她抬眼扫了他一眼,继续淡淡地道:“恩,比之王爷,臣妾一贯是很静的。”
这话里话外可都是对他的不满了,龙骥云似笑非笑的看她,附在她耳边故意轻浮的说:“有美在侧,要本王静心实在太过为难,娘子何必如此为难为夫呢?”
不着痕迹的用脚用力在他脚上踩了下,苏玲玲踩巧笑嫣然地说:“哎呀,怎么能让王爷千岁站在廊上跟我说话呢,咱们还是进屋说吧,艳娘姐姐也一定醒了,断不会让王爷扫了兴。”
龙骥云因她的话而黑了脸,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哪有拉着自己丈夫去当寻芳客的?
一踏入屋子,一股淡淡的清香便迎面扑来,他微微讶异。
“艳娘姐姐,我带人来了。”
他侧眼看妻子,对她的满面娇笑很是不满。
穿过一道珠帘,一抹倩影映入眼中,那是一个气质如莲般的女子,就像这屋中的清香一样,让人很是舒服。
“艳娘姐姐。”苏玲玲柔声轻唤,生怕惊扰了她一般。
龙骥云颇不是滋味的看着妻子,什么时候她才会用这种心态对待他呢?
那女子临窗而立,似乎并没有回头的打算,“小苏,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声音就像主人的背影一样清冷。
“哦。”苏玲玲抿抿唇,有些不甘心的应声。
看她像是被抛弃的可怜样,龙骥云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拉了她退出去。
正好,他也不想有第三人破坏他们夫妻两个相处的空间。
“艳娘姐姐不开心呢。”苏玲玲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被人拽出去。
他没好气的回嘴,“本王也不开心。”他的妻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伤心,这让他情何以堪?
“你哪有不开心?”
“从头到脚都不开心!”
“切。”
两个人牵着手走下楼,善于察言观色的夏大娘早已在楼下安排好了茶点伺候。
喝了半碗冰镇酸梅汤,苏玲玲忍不住叹了口气。
正用碗盖拨着茶叶的晋王抬眼看她,关心地询问:“怎么了?”
“自古绝代佳人与盖世英雄都是寂寞的。”艳娘姐姐太寂寞了,简直寂寞到了骨子里,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清冷。
“本王不寂寞。”
凉凉的扫了身边男人一眼,她又喝了一口汤,这才开口。“我从来不认为王爷会是盖世英雄,所以王爷大可不必如此对号入座。”
“也好,本王不是盖世英雄,你也不是绝代佳人,倒也般配。”他面不改色的接话。
“噗。”淡定的晋王妃登时喷了嘴里的酸梅汤。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几日后,龙骥云终于问出口,他并不完全相信妻子只是来找好友一叙的说词。
原来,那个艳娘,就是曾经让“小苏公子”流连青楼,不思上进的元凶。
而在看过艳娘的容貌后,龙骥云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妻子总对他这张脸毫无反应,一个人若是对着那样一张绝艳清冷的面容几年还能保持淡定的心情,基本上就足以证明这人对于美貌是如何的不上心。
只是他真正在意的是,这回她离家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甚至被他找到也不心虚,显然内情并不单纯。
苏玲玲原也没想瞒他,只是前几天懒得说而已,这会便全盘托出了,“韩国舅看中了艳娘姐姐,想强行占有。”
“赎身不好吗?”
她用一种很怪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其实,如果能赎身的话,艳娘姐姐自己的私房钱便可以做到。”
“那为什么不能做?”
“姐姐是官妓,终身贱籍,不得赎卖。”万恶的皇权啊,就算艳娘姐姐的父亲大逆不道,柔弱的女儿又是招谁惹谁了?
听出她话里的怨尤,龙骥云没说话,这世上的事本来就不会只有光明。
“实在没办法,我也只好借你晋王的头衔以权压人了。”她一副无奈的表情。
他笑了笑,终于明白她让他追来了的用意,是呀,韩贵妃是父皇宠妃,若后台不够硬要跟韩家人抗衡确实是自讨没趣。
“可听说,艳娘已经被小苏公子包了数年?”他的口吻尽量云淡风轻,仍旧没能遮掩住那股酸味。
被称为小苏公子的苏玲玲正忙着大快朵颐,面前碟子里的糕点飞快的消失。
“玲儿——”这次明显酸了很多。
“嗯?”
“没想到你还包养花魁?!”
她毫无愧色的点头,“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夏大娘嘴上一直不齿我来青楼吃糕点,却从来不将我拒之门外?”
“小苏,你伤了我的心。”站在一旁的老鸨顿时捂住胸口,像是极度悲伤。
苏玲玲笑眯眯的看过去,一脸和善的回了句,“大娘朝我要银子的时就,也很伤了我的心。”然后迅速低头继续吃点心。
龙骥云执意问出个原因,“本王一直认为苏丞相是清廉的?”
“这是事实。”
“那你哪来的钱包养花魁?”他咄咄逼人。
老鸨也是一脸期待,这个问题她同样好奇好久了呢。
“告诉你们我还有什么神秘感可言。”某王妃很跩的扬了扬下巴。
龙骥云摸着自己的下巴沉吟,“或许本王应该亲自去问苏丞相?”
“请便。”苏玲玲很大方的挥手。
看来岳父是不知内情的,这让他更加的好奇,她到底从哪里弄来的银两?
“你为什么要包养艳娘?”他决定问她会回答的。
“因为我高兴。”
“因为她若不包下我,我就从此不再做糕点。”一个清冷的嗓音突地从楼上飘下来。
龙骥云没有抬头,而是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妻子,“就为了这个原因?”
“对呀。”被人说破她也没啥好不承认的。
他叹息,“你……有没有脑袋?”
“你说呢?”
“简直无法想象。”
“我就知道说出来也没人信啊。”所以她从来不说,瞧她多有先见之明。
龙骥云无语看着妻子,难怪当初她会说被人拉进青楼是个“美丽”的错误,这个错误确实是美丽的,只是她为了这个错误花费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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