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很清楚,这个面罩具有不可思议的能量。它遮住她的面貌,同时也就是以这种方式把她伪装起来,甚至让她自己和她的情人都认不出来。她曾感到有无穷的力量,似乎是得了欣快症,面罩下的她再也没有个性的特徵。
它远远超出了性的范围,找到了更深更远更隐晦的领域。神秘疼痛快乐能量。
恐惧是一把钥匙。它能让肾上腺索激增,能使神经末梢紧张,能放大感觉。
其实在内心深处她是很畏缩的,那些想法如同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的刀刃。
这些都是危险的游戏。这些残酷的血腥的游戏只能在情人间进行,而且得事先规定好游戏规则。否则的话,它就会失去控制,变得真正危险可怖。她正感到她逐渐失去控制,变得真正危险起来,戴着面罩。
他现在正向她走来。他飞快地使他的鞭子落下来,但就在她闭上眼睛的一刹那,她瞥见他厚实的,强壮如公牛般的脖子,她知道,那不是米卡,也不是马克斯。
是瑟奇。是他戴着面具出现在她面前。
她得小心谨慎点了。她相信她能够驾驭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他,但是她不得不考虑这样的事实:他发起情来像服了兴奋剂似的狂躁凶猛,彷佛是消融在欲望的大漩涡里┅┅而且他正戴着头罩。她的自信心有点动摇了,但是也就是那麽一下子。
他跪在她的身旁,她能感觉到他的眼睛在注视着她的脸。她很快想好了应付的办法。
她慢慢地,衰弱无力地蠕动着,好像是要醒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响。他的手摸着她的脸颊,她睁开了眼睛。
他们靠得很近,那头罩比她想像的还要令人胆寒,没有表情的黑色的面孔,像是刽子手的脸,几乎没有人味。她的眼睛扫视着它,然後笑了笑,嘴唇红红的暖暖的,有着迷人的曲线。
「早安,亲爱的,」她嚅嚅说道,尽量舒展被手铐铐住的四肢,「现在是早晨吗」
正如她所预料的,她的开场白让他吃了一惊。「不。」他答道,声音在面罩後发出,显得低沉浑浊。
她又笑了一下,眼里闪出更多的温柔。她必须制造出一种共谋者的幻觉,变成他肉欲的同谋者。「我肯定是睡着了。她慢慢他说。
他点了点头。
她发出低低的笑声,「难怪┅┅」她沉思了一会儿,「它确实是很┅┅壮观惊人。」
「它将会这样。」他纠正道,举起手,露出了一把刀子,它很长,薄薄的锋利的刀刃,刀柄稍稍弯曲。
她又开怀大笑,笑声里带着点邪恶。在内心深处,她喜欢这种声音的,她想让这种笑声听上去自然些,没有做作的味道。她的脊骨觉得一种冰凉的震颤,裸露的肉体对寒光晃动的利刃有着本能的反应。
他把刀放在她的肚子上。
「感觉好极了。」她说道。尽量使她的声音和眼光火辣辣的。她的脑子很清楚。现在有两个塞雷娜,一个是演员塞雷娜,另一个是旁观者塞雷娜。旁观者引导着演员。她不得不变换角色,以她的骚情控制住他。可是这样做也是很艰难的。
她无从知晓他扭曲的欲望心思和狂想,仅仅注意过他长长的阳具,灵巧的手和嘴巴。她用她的肉体不费吹灰之力地控制了它,让他折服於她的欲望,随心所欲利用他。她好像是女主人,而他则是她的奴仆。
「是的。」他说着,把刀刃移到她的两乳之间,平放着,刀尖正巧顶着右边的乳房,冰凉的刀柄从乳峰问穿过,贴在她的肚子上。
她颤怵了一下,恐惧消退了一半,她很有野性地微笑着。
「它有点冷。」她喃喃说道,带着挑战的目光。
「太冷了」他问道,把刀柄轻轻压向她稍稍隆起的肚子。
做一个牺牲者,要顺从和驯服,旁观者塞雷娜建议道。但这是一个有意思的牺牲者,可以学到许多东西。
「太冷了。」她应道,弓起背,以便那刺骨的钢制刀柄能更紧地贴近她。
他安静了。在紧身的黑色皮衣下面,她看得出,他有些魂不守舍了,他那玩艺渐渐勃起,要小心,塞雷娜,旁观者清。他伤害你的念头仍然让他骚动不止。
「快乐和痛苦,」她若有所思地大声说道,「在身体上有痛苦的中心和快乐的中心,有时候它们发出的信号往往让人迷惑。这就是为什麽有的人只能在痛苦中寻求欢乐,有的人仅仅只找到痛苦,」塞雷娜,旁观者警告道,要小心,「这需要娴熟的技巧将两者混合起来,使之熔化在一块去求得最大限度的快感。」
「熔化。」他重覆道,手指触摸着刀的把柄。
他想进入她的身体,她记得他所能给予她的性的刺激,不是那种极度的快感,但是她必须得允许他进入,一次或两次。
是麦克斯让你快乐起来的,旁观者塞雷娜公正地提醒道。
「熔化。」演员塞雷娜没有异议,她用粉红色的舌尖舔弄自己的上嘴唇,动作含有挑逗色情的意味,如果你能让他脱去头罩,那麽你就蠃了,另一个塞雷娜建议道。或者至少改变目前的劣势,让情况向有利於自己的方向发展。「肚子贴肚子。舌头对舌头,瑟奇。」
「舌头对舌头,」他重覆道,举起刀,「这就是我的舌头。」
他的眼睛躲在面罩的狭缝後面,看不清楚,他举着刀放到她的嘴边,把锋利的刀尖抵住她厚实的下嘴唇。这是一种针刺一样的感觉。刀子冰冷,沿着她的嘴唇滑动,刀尖勾勒出她下嘴唇成熟丰满的轮廊,又在她性感的曲线优美的上嘴唇上探寻着,这种触摸很舒泰,轻得几乎感觉不到,但是它毕竟是把利刃,寒光闪兴,威胁着人的性命。她的神经高度紧张,忐忑不安,尽管她的嘴已喜欢这样惊心动魄的刺激。
她身体深处渐渐有反应,无法自持,演员塞雷娜和旁观者塞雷娜似乎都控制不了她。
他玩弄着她,玩弄着刀子,锋利的刀在她红润的弓形的嘴唇上游动,这是锋利的,刺人的金属之吻。
小心点,旁观者塞雷娜提醒道。
我喜欢,演员塞雷娜说道。
内心深处更加激情澎湃。
她张开嘴巴,用舌头顶住那冰凉的钢制利刃。他的手静止了一会儿。她把眼睁得大大的,似乎要让琥珀色的火辣辣的眼睛燃烧起来。她舔了一下刀锋,然後闭上嘴唇,含住明晃晃的刀子。她黄色的睛睛从来没有离开过那面罩上窄细的眼缝。
她用力合拢嘴唇,牙齿咬住钢刀。在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他似乎僵住了,死死盯住她的嘴巴。她又微笑了一下,他看见她碎玉般洁白小巧尖细的牙齿咬住那锋利的刀尖。
不要那麽急挑逗他,激惹他,旁观者塞雷娜警告道。
这是个有趣的角色,演员塞雷娜耸耸肩,不以为然。
它有┅┅相当的魅力。又有第三种声音在说着。
她让鞭子落下来,深深地呼吸着,牙齿轻咬着刀锋。她的舌头也没闲下来,像蛇一样灵活地玩弄着那刀子,叩击它,爱抚它,包拢它,动作变化多端,飘忽不定,胡乱放肆。
她能感觉到他的控制放松了,迷失在她对刀子的玩弄之中。她又将刀子往嘴里吞了吞。
「舔我,」她柔情似水,施展出特有的魅力,」舔我。」
如果他要用舌头,就得移开面罩。凉冰冰的钢刀几乎要刺到了她的喉咙,她的思绪疾驰着,她不在乎是钢刀,或是舌头,只要能带来快感。
他灵巧的舞弄着刀子,用刀尖挑逗她尖挺的奶头,摩挲着奶头周围的晕轮,像是在吻着它,那里的肌肉颤抖着。她的奶头硬硬的,肚子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有种冰凉的感觉。她感到滚烫的液体流淌在她的大腿之间。寒光闪闪的刀子仍然使她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恐惧,刺激着她,挑动她的第一根神经。
他把刀子慢慢往她身体下部挪着,他看见她腹部和大腿上的肌肉紧张地颤动着。她在他面前舒展着,暴露无遗,白腻的肌肉在幽暗的灯光下泛出珍珠似的光芒。她从来没有如此亢奋过。迷离的琥珀色的眼睛微闭着,凌乱的头发披散在她的肩膀四周,她的手腕和脚踝被铐着。她现在是他的奴仆,而在过去,他却是她的奴仆。
透过鞭子,她饶有兴致地凝视着他。他显然被她白晰的皮肤和银光闪闪的刀刃吸引住了,沉迷在那眩目的白色之中。他手中的刀正顺着她大腿内侧的蓝色静脉血管摸索着┅┅
她的感觉鲜明强烈起来。
「瑟奇。」她柔声地低语着,话音里饱含着甜蜜和耽於淫欲的兴奋。
是的,旁观者塞雷娜说道。阻止他,让他停下来,你已经过份了,提醒他,除去面罩。
现在还不,有一种暗暗的声音反对着。
「塞雷娜。」他居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胆敢喊她的名字。
这让她有点恼火。
她微笑了,伸出舌头顺着她的嘴唇,舔着自己绵软的红润的嘴巴。「吻我。」
「塞雷娜,用我的舌头吗」他问道,举起钢刀,刀上沾着她的体液,在微弱的光线下发出柔和的光。
她睁大眼睛,「用你的唇来吻我的嘴,」她声音沙哑的说道,「我想在你那只舌头舔我之前,好好感受一下你的嘴唇和舌头。」
他被她的眼睛吸引住,被她舌尖舔弄嘴唇的媚态吸引住,他往前挪动,身子趴在她的胴体上,一只手仍抓着刀子,另一只手盲目地伸人她的头发。他曾从各个不同的角度进入她的身体,让她摆出各种可想像得到的姿式。但是以前她从未允许过他触摸她的嘴唇。
它是,正如她曾经嘲弄过的,甚至拒绝解释的,仅仅是个味道的问题。
穿过面罩狭长的裂缝,他很快地吐出舌尖去触击她的舌头,她熟练地碰着它,急速地灵巧地用舌尖轻弹着他的舌头。
他咆哮着,声音压在喉咙深处,低沉浑浊。他的舌头用力向前刺探着,牙齿大张,头上的面罩被拉紧扭曲。她稍稍往後退了退,用她的舌头环绕着面罩上的窄缝,品味着那皮料,他身上的汗味与面罩的皮料味混合在一块,热乎乎的,有淡淡的甜味和咸昧。
「吻我,瑟奇,」她小声咕哝着,「吻我。」
他嘟哝着放下刀子,笨手笨脚地解开面罩上的带子,然後把面罩扯下来。他的一头黄色的头发窜出来,他的眼睛火辣辣的,游移不定,他扑向她的嘴巴。他的舌头像一把利刀,在她绵软的口腔中搅动着,舔着她排列整齐的牙齿。
「亲爱的┅┅亲爱的。」演员塞雷娜气喘吁吁他说,在他的嘴中骚情地扭动着,大腿轻触着他那翘起的东西。
有点过头了,旁观者塞雷娜责备道,现在要叫他松开你的手,哪怕是一只手。
我真的很喜欢那刀子,她身体阴暗的一面低沉他说道。
麦克斯在他的房间拿起电话听筒,拨打外线,他等待着别墅的私人电话切换系统把他的声音清楚地传道到伦敦去。他曾经把电话号码编录进电话机上的数字记忆键,现在他只要按那个键,就能听见对方的电话铃响,他等待着。想必萨丽还会在那儿吧他很难想像出在他外出的时候,萨丽会马马虎虎地工作。她从来没有在七点钟之前离开办公室。有时甚至忙到晚上八九点钟,而此刻伦敦时间仅仅五点钟。
电话铃声很清晰音质很纯。他用手指触摸着牛皮外套。电话铃声继续响着,忽然卡嘈一声,接着就是启动答录机的声音,那边一片安静。
混蛋该死的萨丽一定早就离开了,也没有指示电话把电话接到她的公寓里。
他放下话机,又重新拨号,这次是拨萨丽家的号码。从屋外的山谷里传来令人沮丧的牛铃的哀鸣声,农人也许正在挤奶。这声音与长途电话的铃声搅在一起。
他打了多长时间的电话两分钟,还是三分钟谅必时间是够长的,即使她在淋裕,也该听到的
他挂上电话,显然她不在家。他正焦急地等待着今晚弗兰卡在最後的合约书上签字,要趁她改变主意之前,否则夜长梦多,可是萨丽到哪儿去了
真该死
弗兰卡仔细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冲动地举起手来拿掉头发上的发夹,快速地破坏掉她刚刚花了二十分钟时间,精心梳理出来的发髻。她觉得发式很优雅成熟精妙,但是一点也不适合她的心境情绪。
她的手指在头发上乱抓着,一会儿弄乱它,一会儿又重新梳理好,直到最後,她还是让头发像触了电似的蓬乱披散着,野性十足。顽皮的头发,像消融的熔岸似的飞泻直下,散落在肩膀和後背上。这样很好,她打定了上意。她挑选的纯白色的晚礼服缀着好看的金属薄片,优雅 重,几乎显得有点拘谨娴静。
晚饭在八点钟。这通知,是那个没有表情的管家放在银托盘上送来的,她正巧醒着,那通知上带有男人自身全部谜一样的神秘气息。字写得小而挤难以辨认,大写字母拐弯抹角也不好看,签名更是龙飞凤舞,又黑又粗。
难以置信地,它让她的脉搏剧烈跳动起来,一种热烈的期望驱走了莫名其妙的疲乏,她和麦克斯吃过午饭後。就被这疲乏撵到屋子里去打盹,当时,就在她同意和disco公司签约之後,弗兰卡感到了一种难以解释的倦怠。她想,她把自己卖给了一个看上去似乎对音乐一无所知的代理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令人扫兴,太令人寒心了。
她之所以答应麦克斯签约,是因为米卡和麦克斯有关系,她提醒自己,现在她和米卡在一起。不久他们又要会面了。
她又对着镜子打量了自己一番,还好,但不是十分出色。衣服过於严肃了。她猛地踢掉带有短剑似後跟的鞋子。
这样就出色了。
光着脚。野性的头发,那 重的白色的衣服现在显得有点很不协调,不伦不类。这个奇特有迷惑力的对比会让男人的眼光徘徊在被衣服掩饰下的曲线和 角。
今晚她要显得冷淡矜持。要摆出一副十分内行的样子,让他敬而远之。这不是新奇的谋略,她对着镜子承认,但至少它是一个计策。
她最後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然後转身离开房间,一溜小跑下了楼梯。当她准备推开音乐室的大门时,她听到很响的讲话声,接着就是一阵开怀大笑。她的本能准确地告诉她这是米卡的声音。她在门外站了一下,欣赏着他的语音。她以前从未听见他大笑过。她微微蹙了下额头,脸上露出迷惑的表情,随後进了屋子。
麦克斯正坐在黑色皮沙发上,随便地穿着条牛仔裤和白色t恤,手里拿着玻璃酒杯,抽着一支小雪茄。
「弗兰卡,过来,到我们这儿来,」他说着,话音含有难以理解的紧张,他用酒杯示意她走近一些,杯子里的冰块发出格格的响声。「我们在晚饭前喝一杯。」
米卡站在窗前,看着麦克斯,眼睛闪亮,脸上有种奇怪的表情。
她在答话之前,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她在等待米卡的眼睛注视着她。她看见他扬了扬眉毛,盯着她蓬乱野性的头发,裸露的双脚,还有 重的衣服,她向他们走过去。
「是的,我明白。」她回答道,对麦克斯微笑了一下,而对米卡,只是相当冷淡地点了点头。
「你要来点什麽」麦克斯问道,显然他把自己假想成了主人,「我可以推荐一种苏格兰威士忌,存放了五十年之久,味道像掺了火似的。不过当然,只有米卡才有最好的。」他的话似乎有点言外之音。
「那麽随便,」她应道,「不要放冰块。」
她的眼睛瞥向那张硕大的桌子,上面铺满了纸,有的揉成一团,有的奇怪地展成扇形,在桌子的一角,整齐地堆放着一叠用玻璃鸟压住的稿纸。
她惊讶地向米卡投去一瞥,他正对着她直视的目光。看到她扬起眉毛,他的嘴角突然弯曲了一下,像是在微笑。
「你很聪明,」他平和的说着,移向酒瓶,「一个人应该从不冲淡稀释自己的快乐,不要自己扫自己的兴。」
「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她冷冷他说,但是麦克斯看到她的眼睛因米卡的评价而睁得大大的。
他们的谈话全都是旁敲侧击,含沙射影,他恼怒地想着,他俩为什麽都盯着那些无聊乏味的纸张玻璃鸟,如果没有搞错的话┅┅米卡竟然用如此贵重的东西当镇纸,这多符合他的个性,而又多讨厌。
他注视着弗兰卡向桌子走过去,抚摸着玻璃乌的翅膀。动作很闲适,看上去好像无任何意义。但是他能感觉得到她的内心很紧张。在屋子那头,米卡扭过头来,飞快地瞪了她一眼,目光似乎有穿透力一般,然後又转过身去,斟上苏格兰威士忌。
麦克斯屏住呼吸。有那麽一会儿,可以明显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一种隐隐的冲动,以至於屋里的空气好像劈啪爆裂,变得活跃而富有生气。
她扔下了那只玻璃鸟,走过来紧挨着麦克斯坐在沙发上,她把两腿提上来放到了身下。她说话自然而平静她的表情很随便,很松驰,他简直无法想像得出在他们之间正在燃烧的欲火。
不久,他就相信了自己的猜测。当米卡递给她透明的平底无脚酒杯时,她的手指轻轻地擦了一下他。这个动作很快,几乎像是很偶然的,但是如果没有相当亲密的关系,是不会做出这个小小的不易觉察的举动的。
他本来打算今晚在最後合约还没有签的情况下,小心对付她,现在看来,这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她整个地被米卡吸引了。
「你的工作进展得顺利吗」她问米卡,把头歪向铺在桌上的稿纸。
米卡静默了一会儿,没有出声,但是他站在那里看着写字台,看着凌乱的稿纸。那只玻璃鸟的翅膀上仍旧沾着痕迹。他皱了一下眉,把手弯起,「是的,还算顺利,」他总算回答了,「是的,我想是的。」
「但是你还没有告诉我整个作品的框架呢。」弗兰卡用一种淡淡的挑 的口吻提醒他,喝了一口苏格兰威士忌,」哦,好极了,你说的对,它是黄金般的液体。」
「可能很昂贵吧,」麦克斯评价道,把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我还要再来一点,米卡。」
米卡微微抽搐的嘴唇暴露出他的反应,他一言不发地走到酒 前。
「框架是什麽」弗兰卡坚持问着,「是练习曲,是管弦乐曲,还是其他什麽」
「好吧,」米卡若有所思地答道,「我想你可能猜出它是管弦乐曲的形式,」他给麦克斯倒了苏格兰成士忌,然後又往自己的酒杯里加了一些。「它必定要受四季很大影响。」他的话里隐隐有点逗乐的味道。
「管弦乐曲」弗兰卡有些迷惑不解他说道,「可是吻全然不是那样的┅┅」
「概念化地,无论如何,」米卡猛地插了一句,打断了她的话,「我想你也许是对的。六个乐章可能会使演奏显得冗长,我决定把它压缩成四章。」
「哦。」她惊讶地大叫道,显然出乎她的意料。
「是的,」他继续说道,「我不会失掉作品的核心,我想从结构上说分成两部分可能会更好些,你的评价,」他慢慢地补充道,目光在玻璃鸟上游移着,「是┅┅不会没有价值的。」
坐在她的帝边,麦克斯几乎能感到灼烧的欲火,但是她很快把它压了下去,她连珠炮似地提出有关和弦的相继进行与音乐旋律等方面的问题,以此来掩饰自己的骚动不安。他听着听着,就逐渐失去了兴趣,他们完全沉浸在对音乐节奏韵律的讨论中。
音乐家他哼着鼻子对自己说。艺术家的气质。敏感,有创造力┅┅敏感,我的屁股他想,有着很多钱的喜怒无常的孩子。塞雷娜还没有出现。
她不会不吃饭的,他有点抱怨地想,想知道她在哪里吃的午饭,现在又在哪也许她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或是在乡村里用餐。见鬼,他居然想到她可能飞到令人热血沸腾的巴黎,在马克西姆酒店吃晚饭。
哦,上帝。是什麽使他想到了巴黎的马克西姆餐厅,是和她的初次相识,是和她共享的第一个良宵春梦。
他竭力把思绪拉到米卡和弗兰卡的谈话中,现在他们正热烈讨论着八分音符二连音符和十六分音符。他们之间强烈的紧张情感应该能抓住他的注意力,哪怕这些话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他全部的感觉都放在对塞雷娜的想像上,在他的眨眼後面流动着塞雷娜的影子,她妖娆迷人放肆淫荡冷漠世故,想像着她似顽童一样贪婪地舔着沾在手指上的蛋黄酱。这个女人热情奔放,充满活力,完全沉浸在她的玫瑰花园中。
那个塞雷娜冷漠地拒人千里之外地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嘉宝会做得更好。」他大声说道,又喝了一大口苏格兰成士忌。
「瑟奇,亲爱的,」演员塞雷娜贴近他的嘴巴气喘吁他说,「我想触摸你┅┅感觉你┅┅用手指挠你。松开我的手,亲爱的,这样我就可以抚摸你的皮肤。」
她的声音,她的话充满了诱惑力和驱动力。但是她的眼睛,她歪斜的头看上去却很平静,尽管里面充斥着难以用语言表达的火热的感觉。
嘉宝的确会做的比这好,旁观者塞雷娜赞同道。
第九章 月光奏鸣曲
黄玉般深邃的眼睛射出金色的光芒,像闪烁的火苗一样。没有男人能够抵御住那琥珀色眼睛天生的诱惑。在交欢之後,所有的男人都笼罩上一层黯淡的悲哀。
「麦克斯吃晚饭的时候,有点魂不守舍。」弗兰卡说道,接过一杯烈性甜酒。
「那麽,你很了解他喽」米卡问,话里带着逗乐的味道。他的眼睛盯着麦迪和咖啡一起拿来的那种烈性甜酒。他想在浓浓的蒸汽加压煮出来的咖啡里加进一点东西。
「不,不了解,」她答道,」但他看上去,哦,我不知道,是心事重重还是忧虑烦恼他几乎什麽也没吃」
「他也许不饿,」米卡轻描淡写地说,他的话里含有一丝疲乏厌倦,他喝乾咖啡,往後靠在椅子上,喝着甜酒。
酒喝到喉咙里,火辣辣的,味道和他喜欢的金黄色的苏格兰威士忌迥然不同。这种感觉就像上下跳动着的淡淡乱窜的火苗,正如桌上闪烁的烛光一般。现在 烛正要燃尽,微弱的烛光投射出她面孔的阴影,她一团火红的头发闪闪发亮。
「不,不只这些,」她坚持着,目光注视着米卡的眼睛。「在你们两人之间,存在着一些紧张,尴尬┅┅我一走进屋子,就感觉出来了。」他蓝色的眼睛射出阴沉的光,警告她不要再说下去,但是从她嘴里仍涌出滔滔不绝的话,「我听见你大笑,就在我进屋之前。」
弗兰卡想起刚才当面无表情的管家收拾起餐具时,麦克斯扫了米卡一眼,她看见米卡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而麦克斯的头部则显得很僵硬。
米卡扬了扬眉毛,又倒了一杯甜酒,「味道真是不俗。我想我该到花园里走走了。」
这次不是警告,是命令,不要再唠叨打扰他了。好吧,她想,她注视着他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往她的杯子里倒了些酒,至少这要比以往客气有礼得多。
他看上去有些微微的醉意。没有迹象表明他期待她什麽,或是想请她同他一块儿到花园漫步。
她也不会去问,她只是理所当然地以为,她也要去的。
这是一个温暖的夜晚,甚至有点闷热。子夜的天空居然也是蓝色的,可能是闪烁的繁星所致。她走在他的身边,赤裸的双脚踩着厚厚的冰凉的草地。浓郁的玫瑰花香里混合着一种淡淡的香味,她分辨不出是什麽味道,这是一种奇特的香料味。当他们走在一条砾石铺就的小径上时,她的脚底心不慎被一颗突出的卵石刺了一下,她身体晃了晃,她惊讶地感觉到他的手臂伸过来,扶往了她。
这是自今天下午以来,他们第一次靠得这样近,下午的时候,她曾奚落他的吻,把自己身体的实质,精髓蚀刻在他的嘴唇上。她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手臂滑进他的胳膊中,好像是他想要这样,而不仅仅是为了扶住摇晃的她。他们又继续往前走。
「愚蠢的女孩,谁要你不穿上鞋子。」他说着,声音有些颤抖,可能是有些兴奋吧。
「一个人应该从不冲淡自己的快乐,不要自己扫自己的兴。」她柔软地回敬了一句。
他没有吭声,但转回头来,这样他们又重新走到草地上。她感到他身体温暖而舒适,依着他,即使走在黑夜的阴影里也不觉得害怕,有那麽一阵子修剪过的灌木丛隐隐约约地,似乎很吓人,但她没有理会,只当是月光搞的一个恶作剧,和人开着玩笑。
米卡又转过身子,他们的正前方是一个小小的喷水池,月光迅速地掠过白色的大理石,好似一幅用明暗对照法创作出来的图画,那是一座奇异的精巧的美人鱼雕像,四股水柱从像海豚的四个喷口里射出。水下的灯光照亮了美人鱼光滑盘蜷的躯体,她正从好色的海神手里挣脱出来,旁边有一只愤怒的乌龟伸头去咬海神好像棍子一样的阳具。在灯光的照耀下,那东西分外夺目。
她又惊又喜充满情欲地大叫道,「真是太漂亮了。」
「是塞雷娜,还是别人弄的,」米卡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它让她兴奋,」他又补充道,「塞雷娜是很罗曼蒂克的。」
「我们可以在这待一会儿吗」她问道,仍然抓着他的手臂。
「当然没问题,」他彬彬有礼地答道,向喷水池走去。
她一溜地跑开,急於感觉那迷人的喷泉,她往前走到圆形的喷水池前,把手指浸入冰凉的水中,她知道那光丝和阴影的游戏和她会是多麽的相称。
塞雷娜,罗曼蒂克米卡如此说是多麽的奇怪。
塞雷娜看上去太冷漠,太世故,太老成,一点也不罗曼蒂克。她竭力把思绪从塞雷娜身上拉开,她知道此刻她冲动的,几乎按捺不住的舌头会促使她脱口提出问题,那就是整个晚饭期间,米卡和麦克斯之间到底有什麽样的内幕,有什麽样的背景,麦克斯为什麽会有那麽奇怪难懂的言行。
她在哪里她多少有点像神秘的有活力的精灵,甚至当她不在的时候,也能嗅到她的气息┅,弗兰卡现在可不想塞雷娜出现在她和米卡之间。
作为演奏者,作为音乐家作为小提琴手,她和米卡以塞雷娜从未经历过的方式共享那美妙的音乐。他们之间的感情交流一定要比任何情人所期望达到的境界还要密切,无论这些情人的关系有多麽亲密,多麽持久。
「你是有意那样的吗你的话是当真的吗今天下午」她冲动的问道,但是不敢去正视他,她看着水流在手指间穿腾。
「我想是的,无论你指的是什麽,」他冷冷他说,「一般来讲,我说了话是算数的,我觉得它是有效的。」
「是在你对麦克斯说,我的演奏艺术性很强那时吗」她说着,几乎屏住了呼吸。
「我说你表现出某种艺术素质,可以唤起音乐的主题,」他纠正道,「是的,我是这个意思,是当真的。」
「那麽,後来,你说你决定把作品压缩成四个乐章,」她不依不饶地说道,「但是你从来没有真正解释过根本的框架结构┅┅」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她想着现在压在手稿上的玻璃鸟,那稿子想必已写到了第二乐章。
他正站在她的面前,脸在阴影里看不清楚,她觉得自己也是一样的,一种令人着迷的热流席卷她的全身,这种强烈的情感在那天下午曾经出现过,当时她用手指亲吻他,用身体的芳香抚摸他嘴唇的轮廓。她把手指更深地插进水里,在水里移动,摸索,她迷失在对音乐旋律节奏半明半暗的记忆中。
「在吻之後是第二乐章,」她轻柔他说:「亲吻过後,会发生什麽呢米卡」
这个问题,有多层含义。她可以指她给过他的吻,或是指她为鸟演奏的乐曲吻。也许她还没有真正了解自己,也许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什麽区别,她想。
「第二乐章是,当然,是要复杂得多,」他平静地答道。屈起手放进口袋里,他要松驰一下穿过手指的愤怒的震颤感觉。他的神经未稍似乎变得更加激怒烦燥,极易爆发出来。「如你说的,吻之後会发生什麽你踯躅着,有点遗憾地退下,审视他的眼睛,看看它们是否被初燃的欲火烧得火热,去体验和试探你自己的反应,在双手变得狂妄大胆之前,暂时安静一会儿,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不说了,陷入沉思之中,很快他又回过神来,「不要害怕,不要畏怯,第二乐章会让你舒展开会让你极度兴奋的。」
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上,她的手指在凉冰冰的喷水池里滑动着,听了他的话以後,她发现自己湿了,一股令人飘飘欲仙,心荡神驰的热流回旋在她的两腿之间。
「和弦会很复杂,半音阶的半音符降为以十六分音符演奏,对不谐和音与和弦的转变这是够长的了,」他继续说道,「你的无懈可击的演奏技巧应该能使你通过最难的部分。」他说着,特意加重语气,突出他讲的话。
她的思绪狂奔着,乱窜着,她渴望着对他大叫,弗兰卡坐在喷水池的边缘,情欲在她的腹部里燃烧着,翻卷着。她渴望着和他摩擦,和他疯狂地搅在一起,炽热的情欲把他们碾碎,使他们融为一体,她应道,「那麽是拥抱了,我想。」
「我作品的标题,」他承认道,语音带着点吃惊,「是的,」他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看着她用手指触摸着清水,想起她刚来的第一个晚上,他看见她裸露的胴体随着韩德尔的乐曲而紧张骚动,她被水打湿的金红色的头发在水波中起伏,好像是从海底浮上来的怪兽。这一切好像都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特别令他难忘的是当她描述吻,用手指触摸他的嘴唇时,她身上散发出令人着迷的不可抗拒的性的魅力。
他的话音一转,继续说道,「假使你经历了在演奏吻时所遇到的第一个困难,你可以发现,这对你把注意力放在一些外部信号上是有用处的。在某些具体的物质形式里包含了音乐的内核。」
听着他的话,她不耐烦地用手指弹着水面,几乎有点傲慢,轻视一切的神情。他一定误解了她,弄错了她的意思,他想。
他耐住性子等了一下,见她没有答话的意思,便开口讲道,「我知道,塞雷娜会帮助你的。」他的语气温柔。
「我不需要塞雷娜来帮我演奏吻,米卡,」弗兰卡应声说道,嘴角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我也不需要她来帮我演奏拥抱,甚至第三乐章,第四乐意也不必要她来帮忙。你的作品是在高潮中结束,还是在尾声中结束」
「高潮。」他答道,对弗兰卡敏锐的理解力,他吃了一惊。
他曾经听过看过高潮时的极度亢奋,如醉如痴的艳景,那两具扭在一起的赤裸的肉体疯狂地狂烈地发泄着原始的欲望,他们似乎要融合为一体,沉浸在极致快感中┅┅但是高潮後,颠狂过後,暴风雨过後,当缠绕在一起的大汗淋漓的身体分开时,当炽热的呼吸冷却下来时┅那,无疑的,是在小提琴的领域里,在令人窒息令人欲死的高潮之後是痛苦的失落和惆怅。
在交欢之後,所有的男人都是悲伤的,亚里斯多德不是这样写过吗交欢之後,便笼罩上一层黯淡的悲哀。这是他和塞雷娜住在伦敦时,塞雷挪用拉丁语同他调情时,经常说的一句话,现在他记起来了,这话是提醒他用第三乐章写高潮,第四乐章写高潮过後的陶醉兴奋疲乏无力,和巨大快感的逐渐减退┅┅这是个多好的主意。
伦敦
萨丽在麦克斯那间楼顶小房的门前,她是五点钟差一点离开办公室的,她从橱子里挑件有腰带的长长袍,跑到盥洗间去换上,然後坐电梯下楼,到街上等计程车。不给夏娃和尼古拉留一点思考的时间。
她的脑袋里装满了报告分析市场估价和营销战略。以她和夏娃通过电话之後,就全身心投入到disco公司那些纷繁复杂的设计报告等文件之中。各种各样的报告表格从大楼底层的秘书会计律师和顾问那里汇集上来,经过层层筛选审看归纳整理,以比较精确的形式呈交到萨丽这里,最後,还得经麦克斯深思熟虑後才能做出有关的决定。
要想工作得轻松点,不被那些繁文缛节所打扰,也是很容易的,只要她不把disco公司放在心上,只要她对那些合约文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操心就行。
现在,她盯着她熟悉的麦克斯私人领地的人口,不由得踌躇犹豫她为什麽要到这里来她为什麽会允许夏娃在麦克斯的私人宅第同尼古拉幽会
是不是夏娃太自信,太有说服力,太有感染力,使人不得不相信她她现在已认不清原因是什麽,不管是什麽小心谨慎的原因和理由,总之,她已把麦克斯留给她的钥匙交给了夏娃。
弗兰卡就要加盟了,只要麦克斯有时间和她商谈合约的事。现在已不需要尼古拉了,至少他已不是夏娃设计出来的替补弗兰卡的重要角色了。
另一方面,夏娃曾说过有些事要商量讨论一下。麦克斯远在日内瓦自得其乐,风流快活,而她却在伦敦像奴隶似地卖命。她今天这样做,有什麽不好呢即使他知道了,会怎样指责她,埋怨她他从来不会的。她的眼前晃动着麦克斯和塞雷娜颠鸾倒凤的画面,她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萨丽,」她欢迎她的到来,语调热忱而恭敬,「真高兴你如约而来。」夏娃的眼睛在萨丽的身上游离着,停在她丰满高耸的胸脯上,那地方几乎要被她穿的松垮垮的长袖长袍遮掩往。「我们真该好好聊一聊,不过,还是先来一些香槟」
「好吧,来一杯,」萨丽答道,向睡榻走去,「尼古拉他还在这儿」
「当然,我许诺过的,记得吗他是那麽可爱,我刚刚打发他到音乐室去调试钢琴。当他看到那架钢琴时,他会很兴奋,很着迷的,它是不是斯坦恩牌
「是的,我想是的。真有趣,我敢说麦克斯不会弹奏它。」萨丽说道。
「哦,它放在那儿,也许只是为了引起人的注意,给人留下印象,」夏娃反驳道,「像麦克斯这样的唱片界巨头们都会附庸风雅。我是这样看的,你看看这房间的四周」
她指着屋子里麦克斯收集来的各种音乐珍藏,这些现代艺术的收藏品中,大多数是抽象派的,而且都是经典名作,它们的旋律刺耳颤动节奏狂烈无序,曲调生硬嘈杂。这是一个男人的收藏品,不论他对最新潮流是否有着准确的本能的反应,也不论他对艺术是否有着深不可测的感受。这不可能说清楚。
但是它一定无疑地具有吸引力,能给人难以磨灭的印象。
「是的,他就像那样。」萨丽含含糊糊他说,她的话里带着淡淡的辛酸和抱怨,这让夏娃更大胆,更放肆。
「当然他是,」夏娃附和道,「麦克斯可能一点也不懂你的意思。」夏娃也同样如此,不过那有什麽关系。「他把一切都想得理所当然,金鱼成功┅┅人们。」
「成功,」萨丽慢慢地重覆道,坐到睡榻上。「是它塑造了他,是它塑造了他的整个生活,成功对他来说,似乎来得太快了,我想。他从来没有真正去理解成功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意味着什麽。」
「当然他没有,」夏娃说,「当你考虑他付给你的薪水的时候」她暗示性地加了一句,递给萨丽一杯香槟。
这是个错误,她一说出这话就意识到自己讲错了。夏娃在disco公司能赚很多钱,老实说,薪水非常高,而萨丽所得的报酬至少是她的两倍。
「哦,我不知道,我过得非常好。」萨丽说道。
「不过,我不是指这。」夏娃很快地插了一句。
「是的,不是这个,」萨丽表示同意,环顾了一下房间。「不是这个。」
「你可以比现在做得更好,」夏娃别有用心他说。她的神经紧张得直跳,她从来不会冲动失态的,但是她觉得时机已经成熟,现在如果犹豫不决,拖延下去,就会失去一个大好的机会。麦克斯不在伦敦,萨丽正怨恨不满,夏娃可以利用这种怨恨,尽可能大胆地去做任何事,而且,尼古拉就在隔壁的屋子里。
「嗯。」萨丽态度不明朗地应道。
「放松一下,来,喝些香槟,然後让我们各自摊牌,公布自己的打算,说说心里话。」夏娃柔声他说道。
萨丽仰躺在睡榻上,而夏娃则坐到铺着大垫子的地板上,她的右臂轻轻地靠着萨丽的双脚。
「我想,」夏娃开口说话,她微微移动了一下,这样她身体的一边可依着睡榻的边缘,她的金黄色的头发轻轻地擦过萨丽的双腿,」我想麦克斯需要清醒一点,也许我们可以帮他一下。」
钢琴的声音飘进了屋子,悠扬流畅,宛转动听,萨丽从床垫上抬起头,仔细聆听着,这是肖邦的革命舞曲,是让人们拿起号角,她模糊地想到。
「我不能肯定我是否真的想要帮助他。」她突然说道。自己都感到有点奇怪。也许是屋子里的油画惹恼了她。她确切地知道每一幅油画是花多少钱买来的,也知道每一幅油画在过去的年月里增了多少值,涨了多少价。对面墙上那幅令人讨厌的红绿斑剥相杂的画,它的价钱可以支付她一年的薪水。
「让他清醒一些,也许是对的。但是我想现在我不会太宽厚,再大慈大悲。嗯,尼古拉是非常好的,对吗」
「亲爱的,他是举世无双的,而且容易合作的。」夏娃补充道,又往萨丽的空酒杯里倒了些香槟。
她把酒瓶放回桌子上,抬起右手搭在萨丽裸露的腿上。然後开始轻轻地抚摸。萨丽觉得自己有点头晕目眩,香槟的後劲和夏娃手指在她小腿和大腿上令人陶醉的触摸,使她的脸涨得通红。
「也许麦克斯仅是对小提琴太疯狂,太偏执了。」萨丽欣赏着肖邦的音乐,若有所思他说,「也许麦克斯除了早期与米卡的成功合作外,其他什麽也看不见,他不知道观众们所想要的,所期待的。」
夏娃的手往上移,一直到大腿的顶部,「你说得很对,萨丽。不过,你总是全力以赴地着手了解社会上的脉动,大众的情绪,而麦克斯仅仅只是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市场调查报告上。」她的手指踌躇地,甚至有点偷偷摸摸地滑向萨莉的┅┅
「确实如此,」萨丽说道,她想起上次与麦克斯的简单争论,就在那次争论之後,麦克斯决定研究调查弗兰卡的情况,「非常正确,我有时候想知道┅┅」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又喝了一大口香槟
「什麽」夏娃诱哄道,她的手突然停下不动了。
萨丽下意识地弓起身,迎向夏娃的手,她稍稍移动了一下,正好能让夏娃的手指擦着她最敏感的部位。
「不知他是否迷恋塞雷娜,被塞雷娜弄得昏头昏脑┅┅」她顿了一下,又重新开口说道,「不知弗兰卡是不是让麦克斯回到米卡和塞雷娜那迷人圈子里的唯一办法,不知他是否能看到那一点」
「萨丽,我从一开始就看到了那点。」夏娃感伤他说逍,心中却暗暗地狂喜得意。萨丽的话尽管可能有些不清不楚,含含糊糊,但是她的不满,她的抱怨是溢於言表,很明显听得出来的。
「那就是为什麽尼古拉会有帮助,会很重要,特别是对我们俩。」
「不,我没有看到这一点,夏娃。麦克斯不会感兴趣的。」萨丽答道,微微扭曲着。「他很快就要同弗兰卡签约,她会同意合约草案上的条件。」
夏娃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但是萨丽几乎没注意到,她说,「麦克斯去找那些小酒馆里的钢琴师有什麽用处呢没有录制过唱片,没有叁加过大型音乐会,只不过是默默无闻的无名小辈。」
「这是个问题,那麽你怎麽看呢」夏娃催促道,她的手指停了下来。
「要做公关,要打出自己的招牌,提高知名度,」萨丽无意识他说,本能地拱起屁股,「他必须有莫斯科音乐学院深造过的引人注目的学历,也许他该有个悲惨的身世,在苏联时代的末期,他的机遇和运气消失了,美梦破碎了。他可能是受到迫害的民主人士的儿子,他的父亲因为争取人权而与k。g。b。发生冲突,诸如此类的东西都有助於他的形象,有助於他引起人们的注意,否则的话,麦克斯是决不会感兴趣的。」
夏娃的眼睛一亮。这是多聪明的想法萨丽是从来不会让她失望的,或者说,还没有让她失望。
「不过你想一想,萨丽,」她诱哄道,「考虑一下。如果你可以自由地驾驭一切,支配一切,决定一切,那麽你打算如何利用他,如何销售他,如何使他成功你愿意找个机会试一试吗等一会儿,你会见到他的,尼古拉到我们这里来。」
日内瓦
他盯着那双朦胧的带着欲望的黄色的眼睛,黄玉般深邃的眼睛射出金色的光芒,像闪烁的火苗一样。没有男人能够抵御住那琥珀色眼睛天生的诱惑。
他低沉地呻吟着,把手伸向她的手腕,笨手笨脚地替她打开手铐,就在同时,他的嘴已再次向她的嘴巴贴过去。他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销魂如此动人心神的感觉,她的舌头舔着他的舌头,她小巧的尖尖的如象牙般坚硬的牙齿 咬着他,她的嘴已甜蜜温馨,令他陶醉,令他痴迷。
当手铐打开,掉在地上的时候,他听到她在他嘴边叹了口气。她的双手在他身上轻柔地移动着,从他的肩膀到腰部,直到屁股。他的嘴始终没有离开她的嘴,紧紧地贴着,他撕扯掉自己的衬衫,脱掉长裤,发狂地,焦急地,激动地撤去他们之间最後的屏障,这个屏障早就被她多情的嘴巴摧毁了,削弱了,他已完全为情欲所支配。
她禁不住去体会那份感觉,他皮肤下的肌肉在她的触摸下绷紧隆起。当她用长长的指甲挫磨他的脊椎骨时,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震颤起来。
她的手闲适地在他躯体上游动着,欣赏着他滚烫的紧张的皮肤,挑逗起他的情欲,他出汗了,浑身滑腻腻的,粘乎乎的。她的手指往下移向他的肋骨,在他的腰部一侧,有块柔软光滑的皮革,她小心地把它从他们交织在一起的身体间拿出,她用手指摸索着它,脸上慢慢腾起一阵兴奋的红晕,她知道,她摸着的是一副面具。
他嘶哑地呻吟着,想再次捕捉住她的嘴唇,但是她却把他的嘴引导到她的胸脯上,她的手指急迫地擦弄着他的後颈,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呻吟声。
听到这种声音,他的身体里涌动着原始的情欲和兴奋,这是表示投降和屈服的娇吟细喘。她从来不曾如此渴望过他,也从来没有如此驯服过,更没有如此顺从过他身体的反应他的欲望。
当他的牙齿咬住她的奶头时,她拿起面具放到头上。
他发现自己正窥视着那没有任何表情的黑色面罩,它正套在塞雷娜的头上。
「瑟奇,」她小声低语,藏在面罩窄缝後的眼睛像跳动的火苗一样,闪出金黄色的光芒,「把手给我。」
她迅速地给他扣上手铐,那尖利的卡哒声听起来像是爆炸时的巨响。
现在已没有多重角色的塞雷娜了,没有了演员塞雷娜,没有了旁观者塞雷娜。
她慢慢的,沉思冥想地伸手去抓掉落在他们身边的那把刀子,就在这时,她看见他的眼睛里开始露出一丝恐惧,一丝骚动。
「塞雷娜,」他说着,嗓音有些粗哑,」塞雷娜。」
她的另一只手游向他的脖颈,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搜索着。她的触摸是如此的温柔小心,像是情意绵绵的爱抚。她在那上面找到了一个穴位,如果猛按它,可以在数秒钟之内,让人失去知觉,几分钟内即可致人於死。
他又出神了,是那样入迷,就好像他急向後转,没有走到喷水池边,坐到她的身旁,而是匆匆走开了。他的眼睛迷乱游移闪烁不定,好奇怪的表情,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在柔和的月光和喷水池底灯光的映照下,他的脸庞罩着一层专注的神情,那神态好像是中世纪的修道士在静思默想。又好像是东正教的圣德在虔减地祈祷。和禁欲苦行僧的表情相矛盾的是:他有一张极其性感的脸,高高的颧骨,丰满厚实的下嘴唇,在午夜蓝色的夜光下深邃的眼睛。
她抬头看着天空,努力想驱除掉极度的挫折感。纽曼因曾说过什麽「要想演奏出杰出的一流的音乐,你必须让你的眼睛凝视遥远的星星。」
遥远的星星。天空上散布着数不清的星星,它们如耀眼的宝石闪烁出迷人的光芒,它则挂在天边,是那麽的遥远,就像米卡一样疏远着她,即使这样,她仍然能感觉到坐在身边的他的身体的热量。
「那麽我应该喜爱明亮的特别的星星,」她的脑子里冷不防冒出这些话,为什麽会有这样的念头,却是不清不楚朦朦胧胧的。但是她知道那令她绝望,让她痛苦不堪,撕扯着她身心的不可能实现的欲望,她指望能够获得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她可以拥有他,用她的音乐,她的身体及他们两个所体现出来的各种潜能来吸引他,诱惑他。他现在正沉浸在音乐之中,总有一天,他会完全地彻底地被她所迷,乱了方寸,再也找不到自己。
「拥抱,」她轻声说道,尽量不去破坏他全神贯注如痴如醉的状态,「拥抱可以有许多种形式。文雅的。紧密的柔和的粗暴的狂野的激情的。」
「是的,」他答道,眼睛灼热发光,「那些都是,在拨奏曲之前,在珍珠掉落在地上之前。」
没有必要去弄懂他的话,她从他的话里已领悟了其中的含意,那是一种压抑着激动和兴奋的音色。
「就比较而言,男人的阳具和女人的奶头是坚硬的,而手却是柔软的,」他大胆他说了一句,目光盯住她的脸,她知道自己的奶头,正硬起来。
「是的,」他又开口说道,「舌头可以猛烈抽动,它坚硬且尖锐,而身体则可弓起来,伸屈自如。」
她的目光随着他移动,「还有笑声,」她兴奋地高声叫嚷,「一定要有笑声,这种笑声只能在一见钟情的恋人间共享,它温暖,亲密,刺激。」
「是弹拨,而不是弓拉琴,」他说着,转过身,看着她。她的眼睛炯炯有神,闪烁着光芒,她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蓬松凌乱。
欲火在他们之间涌动着,翻腾着。一阵突然的爆裂触电般的冲动席卷了她,那欲望的烈焰似乎燃着了她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她保持着安静,一动不动,她在等待着他,她知道他会靠近她,触摸她,拥抱她,就像她亲吻他时的那样。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工作要做。」米卡冷冷他说,「我们回去吧。」
麦克斯第三次打电话到萨丽的公寓。这次他听到的仍是单调的铃声,铃声,真见鬼
晚饭时的情况糟糕极了。因为没有最後的合约文本,他无法随心所欲,无法迅速抓住弗兰卡的注意力,下午她曾很爽快地答应签约,但今晚她却被米卡迷住了,弄得神魂颠倒。心思全不在其他事情上。塞雷娜,这该死的女人,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他怒气冲冲的放下电话,几乎是习惯性的,为了排遣一天来的失意,他拨了自己家的电话号码,想通过答录机收听一些信息。
几分钟後,他挂断了电话,擦了擦眼睛,好像这样做就能抹掉脑子里混乱迷惘的思绪,他有点糊涂了。
他疑惑地盯着盛着苏格兰威士忌的酒瓶,它就放在身边的桌子上,酒瓶里还剩下一半的酒,他没有那麽多的酒量,也许它掺和了一些甜饮料,他想,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想证实自己的猜想。
刚才他听到从电话线那头传来的萨丽的声音,大吃了一惊。总算找到她了,他首先感到一阵宽慰,其它什麽也没多想,仅仅指示她电传两份最终合约的文本,便挂断了电话,但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有些不同。而且她在那儿干什麽
她有,当然,她有一套多馀的公寓的钥匙,这是预备有紧急情况发生时才用的,但是他不记得曾经吩咐她检查邮件和为花草浇水。
他陷入沉思中,又喝了许多苏格兰威上忌。给花草浇水他把思绪拉回在伦敦的公寓。他不能确定,没有把握,实在说不大高兴了,但是他隐隐有些心中难以消除的猜疑。令他烦恼不已┅┅
他又一口喝乾了一大杯苏格兰威士忌。
不,他想起来了,而且很肯定,他没有养过任何花草。
伦敦
萨丽手指颤抖地放下电话伸手拿过一根香烟。
「怎麽了」夏娃的声音温和悦耳,如蜂蜜一般。
「怎麽了」尼古拉也附和着问道,他砾石般粗糙无礼的声音,和夏娃性感的呜呜低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抖抖索索地摸出镀金打火机,一连打了三次才点燃香烟。「是麦克斯打来的电话。」萨丽有点紧张的说道。
「亲爱的,当你喊出他的名字前,我就猜到是他了,」夏娃轻快地说,「究竟是什麽鬼使神差,让你去接那个电话┅┅特别是在这种时刻」
「我不知道,」她有点麻木地回答道,」只是┅┅条件反射,我猜。」
这话一点不假。她从来不能忍受电话的铃声,只要电话一响,她就会去接,哪怕洗澡时她也会从浴缸里一跃而起,哪怕是在大厅里她也会放下手中的杂务,摸出房门的钥匙,甚至正在做爱时,她也会不加思索地伸手去拿电话。
她向他们望进去,他们四仰八叉地横陈在皱巴巴的白色床单上,床单覆盖着麦克斯那张硕大的床。夏娃淡金黄色的头发乱糟槽的,她的眼睛明亮闪烁,鲜红色的有点淫荡的嘴唇微微撅着。
她深深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好像是要竭力把麦克斯的话吐出来,打发得远远的。他那熟悉的深沉的男中音听上去有点迷惑,有点醉意醺醺,他可能正在喝苏格兰威士忌,她猜测着。
「你很聪明,你告诉他你正在检查收拾屋子。」夏娃赞许道,暗地里却想她从来没有听到过比这更差劲的借口。幸运的是,现在已无关紧要了。「他也许会自然而然地猜想,他那甜蜜温柔能干顺从的萨丽会操心着他的花草他的邮件,甚至会检查他的洗衣间,而他则在日内瓦正追求着塞雷娜。这是不是很有趣,亲爱的」
萨丽掐灭了香烟,又点燃了一支。
「聪明的萨丽,」尼古拉表示同意,在夏娃的肩膀上吻了一下,「熄掉香烟,到我这里来。」
她坐在大床的边沿,「不,」她开口说话,「夏娃,我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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