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里屋,凝神香飘荡空中,祺妃眼中的震惊,曹裴裴,她是公公啊!
曹裴裴有一个毛病,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画一张画,等风将墨水吹干了以后,裁剪成一块一块的小块,再将其拼起来。
这件小事看起来没有什么意思,但曹裴裴却很喜欢用这个来安定自己焦躁的心。
刘恒从承乾宫回来乾清宫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一张白皙小巧的脸沾了好些墨水,一个人在烛火下,小心翼翼地拼凑着什么。听见脚步声,抬起头,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睛,笑容明艳,“刘恒,你回来啦。”
她喊了一声,又觉失言,吐了吐舌头,“皇上。”
刘恒却并不恼,唇畔笑意更甚,“旁人不在时,你要喊什么便喊什么?”走进她身侧指了指桌上已经拼了一半的图形问,“这是什么?”
曹裴裴低头看着他指着的那部分说:“这呀,是一只鸡。”
“哦。”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母鸡还会笑?”
曹裴裴边拼边回答,“那鸡也有七情六欲啊,你只看到一只,等我拼好了,你还能看到还有其他表情的母鸡仔呢。”
刘恒闻言找了一处离她最近的位子,微微撑着下巴,思及今日发生的事情,装作不经意地提起:“裴裴,过些天,如笙会进宫。”语气是一贯的冷清,但曹裴裴见他放在腿上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她假装坚强地说:“进宫当什么,和宁贵人一样嘛。我觉格格人挺不错的,当皇后最好啦。”刚说完这几个字,就感觉眼眶有些热,她赶忙将脑袋向上仰起来,又指了指头顶说:“诶,那么冷的天怎么还有飞虫吶。”
刘恒走过去,冰冷的手指拂过眼角,微微失了笑:“你要哭就哭,小醋坛。”
曹裴裴有些手足无措,刘恒一双漆黑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她。她实在觉得丢脸,将头埋进刘恒的颈窝,心里正堵得慌,那人却轻轻捧起她的脸:“母妃喜欢如笙,她很想看到朕的孩子。”
曹裴裴闷着声:“应当的,老人家都是希望子孙绕膝。”
他淡笑,“裴裴,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只是担了一个名分罢了。等表妹想清楚了,朕便放她出宫。子嗣,便将十四弟的过继过来,我们都是一样的血脉,十四弟的就是朕的孩子。”
曹裴裴紧紧抓着他的衣衫,哽咽地说:“是我不好。”
“嗯,你不好。”他戏谑地说:“不该勾引朕。”
她挨着他的脖颈,声音是止不住的颤抖,“你是皇帝,本来就应该三妻四妾,现在连自己的子嗣都不想拥有。”
他叹息一口气:“可如今这个地方满满的,都爱不了别人了。再说,这个世上哪有什么东西是应该怎么怎么样的,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理当比我更明白这些道理吧。”他将她推开一些,瞧着她泪水与墨水交织的一张脸,觉得好笑:“你脸上花了好几只鸡。”
曹裴裴趴在刘恒怀里又快乐又难过,伸出手只是下意识地抹了抹脸,下一秒“哇”地一声哭出来。
☆、去浣衣局
“那不一样。”她垂眸,“你不能连一个子嗣都没有。而我,没有办法给你的。”
刘恒好笑似地拍拍她的肩膀,“朕不是说了,十四”
“不。”她眼神有一份执拗,“你不能这样。”她的手抵在刘恒的胸口,能感受到里面一颗跳动的心。她却用力一推,离了他的怀抱。
却不想,刘恒比她更用力。明明这右手已经没有几分力气,曹裴裴却依然逃不开他的禁锢。
没有办法挣脱,只能扬起头,看着他,“你应该要一个小孩,也应该有后宫。”
刘恒漆黑的眼底闪过冷狠,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你当真想要朕和其他女人有孩子?”那一双放在她腰肢处的手又紧了几分。
曹裴裴压抑着自己心里的苦楚,脸上却是一副镇定的模样,五指紧扣,扬起下巴看他,他眼中暗流涌动,却也是咬着牙轻声回答:“是。”一句话仿佛是一滴水,穿破他数十年来设防的努力。
刘恒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一双手从她手臂上滑落,“真是天真,竟然以为这世间当真有纯洁无暇的爱。拼了命的想办法,想要给你最好的,你却不屑。你那个时候明明都愿意跟着朕一起死,还会为朕挡刀,你怎么”
曹裴裴打断他,“因为你是皇帝,你死了,我也要陪葬,我只是为我自己而活罢了,上升到情情爱爱就太过了。”
刘恒唇边一丝讽刺的笑一点点溢出来,“我有时候也想,你不过是个公公有什么好,无非比别的公公长得好看一些罢了,可这世间一定有女子长得比你好看吧,我却没有动心。”他说这话的时候,大约是气极,只是说我我我,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而非一个帝王。
他浅浅笑意化作一寸寸的冷意:“我准备好做吗去说服母后,准备好后位,准备好孩子,我什么都准备好了,却忘了问一声,裴裴你可愿意?”
刘恒脸上是不能置信,良久,脸上才恢复原有的冷淡,冷清的嗓音缓缓开口,“可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理由,那么我恭喜你曹裴裴,你说服了我。”
他低头将那些桌上的碎片直接扫到地上,“一个奴才恃宠而骄,今日起,就去浣衣局呆着吧,再也别出现在朕面前了。”
初八夜,冷了一阵子的天,突降大雪,纷纷鹅毛在空中盘旋,最后落入这寂寞皇宫的宫殿里。厚厚的积雪将树枝压弯了腰,再堆积再堆积,静匿里一声“啪嗒”,也不知会扰了谁的繁华绮梦。
雪方歇,天未明,清爽的空气里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梅花香,曹裴裴与一群人挤在一间潮湿又阴冷的房间里,睡的昏昏沉沉。
有人推了推她,没有叫醒,那人蹲下一看,见她脸上流着热汗,不由摇了摇头,自顾自走了。再一会儿,管事的公公来了,见那角落里如虾米似的还有一个人在偷懒睡觉,嘴里冷哼了一声,细细尖尖的嗓音开始叫骂:“哟,这什么时辰了,还躺着呢,是叫杂家伺候你起来么?”
他边说边用脚踢踢曹裴裴,但曹裴裴依旧没有什么反应。管事的人将她的脸转过来一看,红彤彤一张,细细颤抖的睫毛,好似扑闪的小翅膀,自有一番娇媚。
管事公公微微出神,思及宫中传闻,那上头之人爱极这个小公公的一张脸。粉嫩细滑,好似姑娘家家一般,掐得出水来。可宠极一时,自有腻烦之日。到如今,大好河山都是那上头之人的囊中之物,要什么女子不行,怎么还会迷恋这一个粉白公公。
这几日张灯结彩,皇上将要迎娶最温柔如水的嘉柔格格了,哪里还会想起曾经动荡朝局时期那一个傻乎乎的小公公。
啧啧,可惜了这一身皮相。
但,细看这浣衣局,确实没有一个人美得过这个小公公,即使他们都为公公,可他也忍不住动了心思。那上面之人玩过的,有什么会比这个更有滋味。
管事公公微微向前倾,靠近了些还能闻到曹裴裴有些气喘的呼吸,每一下都带着梅花的芬芳。他瞳孔渐渐收拢,眯成一条细缝,看起来丑陋又奸诈。一双手已经捏住她的下颌。
曹裴裴眼神迷离,恍恍惚惚,仿佛还在梦里,不知今夕是何年。徒然在眼前放大一张丑陋老脸,不由一声惊呼。
管事公公已伸手,将曹裴裴一把拉过来,衣衫一下子被撕碎了一大截,露出狐狸毛的里衬和一大片光滑细腻的肌肤。暗暗灯火下,如黄晕柔光贴面而舞。
“你走开!”人发了烧,说一句威胁的话也是柔软无力,在这绮丽气氛里,咿咿呀呀仿佛要滴出水来。那攀升的情,越发浓重。
湿冷房子里,张开一口黄牙,才一张嘴就吐出一口恶气。曹裴裴忍不住往后退,一双眼睛尽是惊恐。
那管事公公似乎也看出她对自己的嫌恶,抽开身上的腰带绑住她不停挣扎的手,捏上她的下颌,“你有什么资格来嫌弃,你不过是被皇上玩坏的东西,扔到浣洗局,不知那一日就被活活累死了。你不如好好伺候我,这地方由我说了算,爷高兴了,还能免了你受罪,好生好气地养着你。怎么样。”
曹裴裴“呸”了一声,吐出一口唾沫,“死阉人!”
管事公公闻言,将她从角落脱出,一双绑着的手折扭过来,生生拗成一个奇形。曹裴裴吃痛,忍不住喊出声,额头上的汗水沁出更多。
“还要嘴硬么?我有的是办法折腾你。你以为皇帝还会宠幸你么?省省心吧,他呀正忙着成亲呢!你喊一声爷给我听听。”曹裴裴在宫里那么多年,多少次要低头,她低的比谁都快,只因为她知道,这深宫可怖得吃人不吐骨头,不适时的低头,只会变得更惨。可今日,她似乎铁了心,奈何管事公公再怎么折腾她,她就是不喊一声,紧紧咬着的唇流出红色的血液,就像午夜绽放的花。
☆、遇险情
一双干枯的手伸过来,曹裴裴听见衣衫被撕裂的声音,一时间,露出一片光洁的后背,肤如凝脂。
管事公公用他那细细尖尖的嗓子说话:“啧啧,果然比女人还要嫩,你说你和皇帝是怎么搞的?嗯?”
曹裴裴觉得又冷又热,这一刻,她害怕她恐惧,早知道是这样她死也不要离开刘恒。最起码,她要亲一亲他吻一吻他,豁出命去告诉他,裴裴是女孩子!
她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力量,重重一击,恰好撞上他脑袋,
他啊呀一声,反手一个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脑袋跟着撞到床角,一滴一滴的血从额头往下流,一时间她左眼的世界也被染红。
管事公公将她拉进来,又是一个耳光:“下贱的东西,敢打爷爷,我踹死你。”
发了情的野狗,也不管自己行不行,解开就想要上。
今夜明明没有流星,却见到无数流星?
比死还痛苦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刘恒,如果我可以早一点开口该多好!
她麻木地往向门外,那踏着花而来的男子立足门口,嘴角的微笑在嘴畔凝结。
那瘦弱书生状的男子也敢和人打架,冲上去一拳打到那阴森可怖的人。
身上一下子盖上厚实的被子,耳边是一声又一声低吼。
“你这烟人,去死吧!”
曹裴裴从没有见过陆元嘉这个样子,眼神阴沉又凶狠。那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家伙此刻却跪在地上求情:“陆太医,奴才错了,饶命啊饶命!”
只听得一声尖叫声,有骨骼断裂的声音,夹杂撕心裂肺的叫声。
曹裴裴转过头,看到陆元嘉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那人跪在地上哭叫起来,那公公的手腕处已经湿红了一片,隐约可见□□的经脉。
曹裴裴忽得有了几分清明,哑声道:“陆太医,别打了,他死了,你怎么办?”
陆元嘉背对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又狠狠地踹上两脚。
曹裴裴一声低呼,“陆太医,我好疼。”
陆元嘉听到这一句话,连连转过身,脚步踉跄,伸手看了一眼她额头的伤,轻声说:“没事情,没事,我带去出去,马上给你止血,没事了,没事了。”
人被陆元嘉拦腰抱起,这一刻,眼泪才开始肆无忌惮地流,既是后怕又是因为伤口疼得掉眼泪。
走出房门,恰好王福海也起了个大早想来看看曹裴裴。见陆元嘉抱着一身是伤的曹裴裴出来,他着急地跟在后头道:“这是做了什么孽了,怎么搞成这个德行!”
曹裴裴闻言,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肩膀忍不住颤抖了几分,低低哭泣。
陆元嘉拍拍她的背安慰她,“你别怕,你看我不是来了么?你放心,回头我找人好好收拾收拾这个老家伙,定叫他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曹裴裴心里却一直想着刘恒,迷迷糊糊地喊:“我想刘恒,我想刘恒……”
王福海赶忙跑上去捂住她的嘴,“真是拿她没办法,你说她好端端地跟着圣上不就成了,非搞成现在这副模样。如今,圣上每日的心情也不佳,你说何苦啊。这祖宗,把她嘴蒙起来,这圣上的名讳可是随便能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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