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一下失去了作用。
只听得耳边人声嘈杂,男人们厉声喝道“不许动!”,接着便是肢体相接扭打的声音。
一片混乱中我掉到了地上,一阵天旋地转,好一会等我再一次看清周围情况的时候,明辉已经被两个一身制服的警察拷住了手腕,脑袋压得低低的,两个警察粗暴异常地将他往车里按,明辉倔强地挣扎,一个警察狠狠地给了他一手肘……
“啊……”明辉在那里痛呼。
“你们做什么?你们凭什么抓他?”我又惊又痛追过去大声质问道。
一个穿了一身便服,腆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显然是这帮警察的头儿,他伸手拦住了我,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恶劣表情,冷冷对我道:
“刚刚我们接到报警,说他行凶抢劫,入室偷盗,而且杀人未遂,现在我们要带他回警局,小姐,请你不要妨碍公务!”
“什么?怎么会?”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完全无法反应,茫然地问道:“谁,谁报警?”
警察头儿一脸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将目光瞥向我的身后。
一瞬间我反应了过来……
警车开走了,就如来时一般那样匆匆,转瞬不见了踪影,留下我一个人站在这荒无人烟的海边,呆呆看着身后不算太远处的那一点光亮……
搏崖楼的灯光……
冬已经很深了,海边的风吹在身上,几乎冻住了我的骨血。
我拢了拢破碎的衣襟,深吸一口气向那光亮走去……
第七十章 安然
安然
他高高在上,犹如一个站在宝座上的君王冷冷睥睨着我这个匍匐在他脚下的卑微臣民。
狂风暴雨无情地席卷大地,我跪在满是淤泥的碎石地上,第一次发现原来雨点砸在身上也是会疼的,一点一点无异于夏日的冰雹,似乎砸碎了我的皮肉,筋骨都隐隐作疼。
倾盆大雨早将我打得浑身湿透,水滴蜿蜒成细流从发丝间滑落,迷住了我的眼眸,时间变得漫长而难捱,不知多久撑在地上的两只手一软,我终于不支地扑了下去,海水雨水混杂了满地沙泥碎石,呛进了我的鼻子嘴巴,我无力地在这绝望的沙滩上挣扎,如同一条搁浅的鱼。
一道光线忽地照在我面上,君王从他的宝座来到了我面前,我尽力抬起头,对他道:
“明辉他真是我弟弟,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去查的。他只是担心我,才会用那种方式从你手中弄钥匙,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份上,你就放过他吧。他今年就要考大学了,要是留下什么案底的话,会毁了他一辈子的!”
“弟弟?”他一把狠狠揪起我的发,目光鄙夷地落在我的胸口,厌恶地道:“陈安然,你跟亲弟弟都可以做这种事,你难道不觉得恶心?不觉得脏?”
胸口的痕迹太过明显,无论怎么掩饰都不会有作用,我一张口,替明辉开脱道:
“这不干明辉的事……”
“不干他的事?”他的眼神更可怕了,比这冬日无情风雨更为冰冷直透人心:“那这些是怎么来的?”
“这……”
我垂了头,我实在找不出合理的解释来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他使劲摇晃着我的头发,头皮剧烈扯痛,脑袋都昏乱了,而我抿紧了唇,将痛苦的低吟都牢牢封在嘴里,我尽全力忍耐着,我希望他能将满腔怒火在我身上宣泄干净,然后放过明辉,放过我那有些莽撞而又十分孩子气的弟弟。
“装啊!你怎么不装了?你不是很会装腔作势,装疯卖傻的吗?哪一次不是哭得稀里哗啦,就是全身发抖地缩在那里装死,每次我都被你骗得死死的,不是吗?”他终于停下了那似乎无止境的晃动,瞪着我恶狠狠地道:“怎么这会一副死样?你继续装呀,哭呀,发着抖像疯子一样求饶呀!你看我还会不会上你的当!”
李景宇,我好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伪装过,你根本就猜不到我在十三岁起的那七年里经历过什么,只怕你听了都会觉得恶心。所以我对鞭子对黑暗的恐惧都是发自灵魂深处,虽然这些年我尽力想要忘记,可是那并不成功,我曾不止一次地想过,疯了对我来说不是件坏事,可是现在我却很庆幸,庆幸自己能从疯癫中清醒过来,清醒地可以清晰地知道如今站在我面前的是你,而不是记忆中那些恶劣男人的叠影。
“说话!你给我说话!”他凑了过来,气急败坏地对我吼道。
他的脸庞好近,黑夜之中轮廓分外清晰,挑起的唇角,布满红丝的眼,一脸恼怒却又痛心的神色,我的背叛一定让他难受不已,看着他的神情我忽地只觉得心疼,手指不觉间触碰了上去,我轻轻地道:
“李景宇,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还是想告诉你,自从跟了你以后,我从来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为什么我的心神一乱,就会脱口对他说这个呢?好在我知道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他一定会对我的话嗤之以鼻,然后用难听的言语继续羞辱我,可能还会打我,狠狠地甩我这不知廉耻,说起谎来面不改色的女人一巴掌。
果然他的面色一瞬扭曲了,怒极的肌肉都有些发颤,高高举起手就要要打我,我本能地向后一退,缩了缩颈子,闭紧了眼。
可是我却没等到他的巴掌落下来,许久只有头顶上一个冷冷声音飘过:
“宋子俊,把刚刚你抓的那小毛孩子放了吧!”
咦……
我惊异地抬头,看着他挂断了电话。
这一瞬间的变化让我一阵发愣,鼻子忽地有些发酸,李景宇我知道你一定会再给我一次机会的!你放心吧,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我会安安静静地呆在你身边,一直努力地努力地活下去,在你的怀里活到我的最后一刻……
我拖着冻得麻木了的身体向前爬了两步,试图靠近他:
“李景宇……”
一句感谢还没出口,却已被他揪着发远远拖开,他如同躲避蛇虫猛兽一般,不让我接近。
他看着我面无表情地道:
“陈安然,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让我看着有多恶心?”
他的瞳仁里,是我狼狈的身影,泥水横溢的面庞死一般的青灰,敞开的衣衫中点点道道龌龊的痕迹,不光他看着恶心,我自己也撇开了视线。
只听他冷冷接着道:
“以前觉得你长得挺漂亮,手段也不赖,留在身边玩起来也high一点。我今天才发现你原来这么难看这么脏,不光外面脏,你的里面要比外面脏上一百倍一千倍,让人看着都恶心!你滚,你的弟弟已经放出去了,我们再没任何瓜葛,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我被他重重甩在了地上,博雅楼的大门在我面前紧紧阖上……
雨还在下,比刚刚好像小了些,可是气温却更低了,被雨水浸透的我不停地发着抖,触目所见都是漆黑,而我的心却要比这雨夜更为沉沦,看不到丁点的光亮。
李景宇,你不要我了?我真的不要我了,是吗?
第七十一章 安然
安然
我缩在门廊的角落里,意识朦朦胧胧,连发抖都慢慢停了下来,隐约间好像记得以前在哪里曾看到过,说发抖是寒冷的身体自己在产生热量,如果一个寒冷的人,连发抖都不会了,那说明他身体的温度已经接近了临界,也就是说死将不是很遥远的事情。
我会死吗?我不是从很早开始一直就希望可以得到彻底的解脱吗?为什么现在明明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我却又抵触了起来呢?我的心里究竟还在期盼些什么?
我望着这紧阖的门扉,钢化的磨砂玻璃后有一个模糊朦胧的身影,阴影在玻璃上勾勒出一个我十分熟悉的轮廓。李景宇,你也一直站在那里吗?你为什么不离开?你又在等待些什么呢?
我用麻木的手指艰难地一分一分描摹着玻璃上的轮廓,我似乎触摸到了那有力的肌肉,感受到了那灼人的温度。
李景宇,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好好再触碰一下你身体,亲吻一下你的唇,可是你已经不要我了……
“为什么不滚?为什么还呆在这里?你害得我还不够吗?你还想怎么样啊?你究竟还想怎么样啊?”身体忽地被捞了起来,他钳着我的肩膀死命地摇晃,耳边的咆哮震耳欲聋。
剧烈摇晃的大门见证了他冲出来时的狂乱和激动,门廊淡淡光线下他的面容有些模糊。李景宇,你的问题又一次难倒了我,我自己也已经搞不清我究竟想怎么样了。
明明想着一定要让你恨我恼我,可是我在心底却不止一次地乞求你能疼我一点爱我一点,哪怕真的就那么一丁点儿。
我明明想着等你恨透了我之后将我一脚踹开,我便安安静静地找个地方等死,你也不用为我生命过早的落幕留下一丝悲哀或伤感,可是明明好几次我都有机会彻底地离开,就好像现在,可我……,可我却就是迈不开步子,死死地就是想赖在你的身边,哪怕我根本就找不出一个留在你身边的理由。
我真的不知道我究竟要什么,我想我也许真是疯了!
“李景宇,抱抱我,抱抱我吧,我好冷啊……”
精壮的怀抱,火灼一般的温度,胸膛紧贴着胸膛,四肢纠缠着四肢,沉重的压迫感让我莫名地心安,连身下那一瞬间被撕扯开来的痛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心头满是喜悦,真的好高兴,高兴他还愿意抱我,他还愿意碰我。我笑了,笑靥如花,双臂紧紧环住他的颈子,仰起身子努力去触碰他的唇瓣,他厌恶地避开了我的唇,却将他的唇齿沿着我的颈脖一路滑下,所到之处没有给我留下一寸完好的皮肤,特别是胸口那些瘀伤,他变本加厉地吮吸甚至用尖利的牙齿去噬咬,简直恨不得连皮带肉地啃一块下来。
剧烈的刺痛让我收紧身体,可我依旧笑着,修长的腿紧紧环住那结实的腰跨,他的进攻更加凶狠,紧掐着我的腰身,死命地抽撤,每一下都会让我不能克制地一阵抽搐。
“呼……”他终于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喟叹。
身体似乎失去了知觉,我瘫在那里,依旧不遗余力地笑着。李景宇,我终于能回答你的问题了,我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了!
“不许笑!”他望着我命令道。
我望着他继续笑着,我很欣慰,我终于找到了一个留在你身边的理由。
“不许笑!”我的笑容不知为何让他更加气急败坏,他几乎咬牙切齿地咒骂道:“你这个妖精!你这个婊子!你……,你……”
他没有接下去,一转身像要躲避什么一边地大步跑了出去。
巨大的关门声让整栋楼都有些发颤,我分不出他这是在恼我,还是在恼恨他自己。
我转头望向窗外绵绵雨夜,依旧继续笑着……
李景宇,我终于找到了留在你身边的理由,我的身体还能让你宣泄,我的身体还能让你满足,不是吗?
李景宇,我也终于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
我就是想要你快乐……
我真的希望,我还能让你快乐……
第七十二章 安然
安然
我的日子依旧单调沉闷,这幢不算太大的别墅成了我仅有的活动范围,每天走动的最长的距离便是从卧室走到地下的藏酒室,再从那里走回来。
因为淋雨受冷而引起的高烧,奇迹般地在三天的时间里退了下去,可是终是没有退干净,维持在五分到一度之间的低热一直持续着,其实我明白,持续的低热要比偶发的高烧糟糕得多,只是我也不去过多在意而已。
李景宇不再住在这里,不过时而会出现,只是很不规律,有时每天都来,一天两次甚至三次,有时则两三天不见踪影。他每次来都会给我丢下些熟食与干点心,而我对这些几乎无法下咽。
每天里我吞下的药片远远会多于食物,而送药的从来就不是不是水,这些天搏崖楼的地下藏酒室已被我搬空了一半。
病痛的日夜折磨加上缺少营养和过多的体力消耗,使我的身体急速消瘦了下去,镜子里看到的是愈发尖削的下颚,苍白如纸的皮肤,只有颊上有两抹病态的红是唯一的颜色。
我也曾怕他看到后会起疑,好在这只是我的多虑,从那天之后他一直拒绝看我的脸,就好像我的脸上会一下窜出食人的虎豹一般。
每次他来都会很直接地将我按倒,用皮带反缚住我的手腕,然后死死掐着我的颈项,将我的面孔压在床上,我的身体只要露出那一小部分供他使用便已经足矣。
没有喃呢耳语,没有深情拥吻,更不会有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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